第一百零二章 驚世皇極陣
那三個降頭師自然是害怕了。
他們麵麵相覷了幾眼後，為首那個年紀較大的男人就把頭一點，道：“好，我們姑且相信你。”說著，他便緩緩鬆開了手，然後猛地將劉泰衡推來。
在推過來的時候，他們三人同時抓頭就跑。看來連他們這幾個壞人都怕我。
到底我此時變成了一個怎樣的怪物呢？隻覺得身上的衣服貌似也變了。
把殘局收拾了之後，我就站在落地鏡前麵看著自己。這一次，我發覺頭發變成了妖豔的棕褐色，顯得有些金光璀璨；而身上的衣服化作一個拖地的黑袍，後麵還帶著一個帽子，蓋在我背後。
最恐怖的事是我臉上，多了三道如同疤痕一般的東西。當我用手指去撫摸時，覺得有些灼熱刺痛，真害怕這些會伴隨餘生。
那有朝一日能再見麵的話，要我如何麵對白顯？
念及於此，我忽然憤怒。透過鏡子，看見自己雙眼在冒火一般，清澈如水的眼眸中，有兩團猶如烈火一般的紅光在搖曳、燃燒。
登時，整個鏡子都破碎了。先是產生一道道裂痕，迅速蔓延，而後是分割為一個個小玻璃塊。最後隨著那嘩啦一聲，盡數散落在了地上，砸為粉末。
我明白自己變成一隻怪物，將與世界格格不入。內心接受不了，登時發出“啊”的一聲怒吼。轉瞬間，隻覺得縈繞在胸膛的灼熱升溫，讓我難以承受。
於是我瘋了似的往外跑，隻想進入海底裏。或者說，我是想以死逃避問題。
來到客廳後，我就被劉泰衡用法術阻止住。他快步橫過來擋在我身前，用那簡直戳著我的印堂，感覺到指尖傳來一絲冰涼。
我緊緊皺著眉頭，憤怒的凝望著他。片刻後，當我想到這樣根本救不了我的時候，我又是如同野獸咆哮般的一聲怒吼。
啊！
隨著我這一聲，屋內狂風直湧，家具都吹到門口去了。而劉泰衡估計也是不敵於我，整個人都被我身上散發出的暖風吹開，飛出後，重重摔倒在了地上。
見鮮血從他口中嘔出時，我有些害怕，但更多還是那克製不住的衝動。於是我用雙手緊緊捂著發痛的頭，閉著眼往門外跑了出去。
來到沙灘之後，我便將放在兩腿外側的雙手擰成拳頭，仰天一聲咆哮。聲音剛傳到九霄，大海登時發出砰的一聲，猶如爆炸一般。
海水都飛濺起來，有的水珠甚至是往我這邊天空灑來。那一點點清涼並沒有讓我有所好轉，當碰到我皮膚後，反而讓我更加難受。
狂風中，電閃雷鳴過後，天空就落下滂沱大雨來回應我。
變得有些頹然的我步步向著大海走去。此時我眼中的海，隻是那一片被大雨所朦朧的黑暗。當我感覺雙腳被誰漫上時，聽後麵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你就這樣放棄了嗎？”
回頭之後，我見到了那一張熟識的臉孔。是白顯，但身影很飄渺，在大雨之中若隱若現著。我當即想到，這可能是她留在燃血燈裏那一魂。
眼前倒映的她，是因為大雨而朦朧，還是因為我的淚水，已是難以分清了。我深深吸了一口很重的濕氣，然後才轉身向她走去，問：“為什麽要出來見我？”
“難道你要我看著你死嗎？”她歇斯底裏的問我，“有沒有想過愛你的人？”
來到她身前後，我就低下頭，舉起雙手，遮住了自己的臉，“現在我已經變得人不像人，妖不像妖。就當做我們從沒認識過，你回燈裏去吧！”
“不！”她轉開臉去，“我不想有一天要親手抓你去輪回。”
我嗬的一聲苦笑之後，便說道：“我總會有那麽一天，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個人，總歸會死。”
“但我不想看你在悔恨中死去，變成冤魂厲鬼！更不想看你下世投胎，豬狗不如。”
“什麽意思？冤魂厲鬼？”我心說自己平生沒做過壞事，為什麽會變成冤魂？
她抽搭了一下後，便凝望著我的眼睛，道：“你不是還要報仇嗎？替小英報仇。梁右，你不是很想替天行道？”
聽到這番話，我逐漸恢複了理智，心說：“是啊！我還要替小英報仇，我還要對付梁右。我不能就這樣放棄。”於是我咬著下唇，思量著。
這時，雨中伸來一隻縹緲的小手，輕輕握住了我的手掌。縱然我沒有絲毫觸感，但是心頭覺得分外溫暖。
抬頭後，我就看向了白顯，然後又低頭看向她伸出的小手。繼而隻聽她溫柔勸我說：“別因為一時意氣犯了錯，跟我回去吧？”
早被大雨暴擊的我有些麻木，一時間腦袋也像是被抽空了一般。雖然聽到她在勸我，卻是聽不入心去。於是我躊躇著，一再猶豫。
她興許是以為我還不肯回去，便問我說：“到底是什麽讓你這麽倔強？”
這句話頓時讓我想到開端——是因為我變成了一隻怪物。
於是我猛然抬眼，看向她，痛苦的說道：“我想要變回人，我想做人。我不想做一個妖怪。這你能幫我嗎？”
說話時，體內那股力量還在蠢蠢欲動，似乎隨時都會破體而出。我時時刻刻都在忍耐、控製著，真心撐得很辛苦。
她優柔而又哀愁的看了我一會兒後，才把頭輕輕一點，道：“我盡力而為，試試。但是你先跟我回去。”
我立即答應她了。
回到屋子後，白顯就請劉泰衡為我布了一個陣。一開始，劉泰衡拒絕道：“這個陣有可能產生時空混亂，到時候我們有概率連鬼都做不成。”
白顯說：“出了事，全由我來擔當。”
劉泰衡這才答應布下那個“驚世皇極陣”，為我洗魂。
這個陣法由許多盞紅色蠟燭、金絲組成，因為材料不夠，紅色蠟燭隻能用生日蠟燭來代替，因而那危險性就增高。
這個陣法的特點在於將金絲纏繞於蠟燭上麵，有一定的章法，並不是任何人都能纏繞出的。而且假如有一個蠟燭倒下，其餘蠟燭也會跟著倒下。
“這麽多蠟燭。”我感慨說。
白顯就教我，道：“這裏麵總歸有99根蠟燭，九九歸元。金絲纏繞方式不同，可形成不同的陣法。現在我們要用的是，驚世皇極陣中的[洗]。”
“洗？”我詫異。
白顯一邊盯著劉泰衡纏繞，一邊對我解釋道：“嗯，洗就是洗魂的意思，所以這個陣法更加準確的名字應該是‘洗魂陣’。凡是走入這個陣法的人，靈魂就被受到洗滌，根據本性，得到一定的淨化。你本性善良，所以才能動用此陣。”
我似懂非懂，便隻是哦的應了一聲。此時心裏卻變得有些沒底，假如我心裏是壞的呢？那通過洗魂陣之後，會不會就變成一個更加恐怖的魔頭。
在我憂慮之時，劉泰衡已經把陣布好，要我將燃血燈給拿出來。我便匆匆跑回房裏，拿出燃血燈。之後聽他這樣吩咐：要我捧著燈，坐在蠟燭圍繞的空地上。
於是我照做了。
陣法需要滴血來確定啟動。在啟動之前，他又吩咐了一件至關重要的事情：“千萬不能讓蠟燭倒下，否則後果你知道的。我剛剛說過的。”
想起他剛剛說的會造成時空混亂，我便點點頭，道：“明白。”
他長長舒了一口氣之後，就轉頭看向白顯，道：“事實上，遠不止那樣。假如陣法失敗，更可能讓時空失控，讓三界大亂。到時候，罪名可不小。”
從他看白顯的眼光，我覺得他們兩個好像之前就認識了似的。
就當我狐疑之時，白顯點頭確定道：“嗯，我明白那後果的。如果有什麽問題，由我白顯一並承擔。”
劉泰衡這才走過來滴血。
陣法啟動之後，就見點點黃白色的光芒飄散在空氣裏，組成一條條好像發著光的白線，穿梭於這陣法之中。
起初我並不覺得有何奇怪的變化，之後就漸漸覺得自己像是被催眠了，有點渾渾噩噩。在我感覺困頓之時，依稀聽到劉泰衡在說：“能否成功，最終還是要看他自己。”
進入夢鄉之後，我發覺自己身處在一個岩洞之中。這裏很寬敞，布滿了嶙峋的怪石，風景很是清幽綺麗，不過光線有些昏暗。
我在夢中感覺自己是來探秘、找同類的，便開始往前走去，邊走邊問：“有沒有人在啊？”
這洞中回蕩著我的聲音。除此之外，就隻有滴水聲。那好像是滴水在鍾乳石上沉著，繼而一顆顆滴到小水泊內，產生的回響。
尋著聲與光，後知後覺，我向一條幽徑的深處走去。
一路上，可看到路邊有些小草，格外蔥翠，上麵仿佛還懸掛著晶瑩剔透的露水。這便是為這死氣沉沉的地方平添幾分生機，讓我忐忑的心能有一絲安寧。
離開幽徑後，我便看到更大的一個洞天。這裏依舊如同後麵，有的是那些奇怪並鋥亮的岩石。不同的是：這邊寸草不生，更是再沒了那滴水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