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十八章 鳳凰
張擄一邊騎馬迅速返回渭州,一邊在馬上胡思亂想。
他不知道吳昊所謂的兩天,是指明天或者後天,吳昊未說,他不敢再多問,這個是一個超級聰明的人,問多了,必然有失。又在想去年的事。他不是戰俘,而是邊境處一個小部族的酋長之子,其家從祖父起對宋朝就抱有好感。宋朝大軍越過賞移口,舉族一百來帳全部投奔了宋朝。
隨後不久,便被鄭朗將他與兄弟親自挑中,冒充戰俘進入戰俘的隊伍。當時很不解,現在許多疑惑終於想了出來。敵人要策反,必須選擇一些有地位的人,比如嵬名偉,潘原本身離渭州就很近。自己成了嵬名偉的親信,也就知道敵人的一舉一動。
這個小相公想得如此長遠,讓他很敬佩,然而渭州凶急,讓他隱隱感到……
沒敢往下深想。
更不知道宋朝兵力如何分配的,僅知道前方的後方的許多事絞在一起,十分複雜。他認識的人也不多,幾乎一直與秦年保持單線聯繫。也許狄青以及張累才能知道宋朝小相公的龐大計劃。但他們的軍隊在哪裡?
越想越擔心,返回渭州城,立即找到秦年。
兩人來到一棟茶樓,其他人有看到他們的,也沒有想到其他。這幾人都屬於党項人,是賭友,外加嫖友,喝喝茶,也沒什麼。
張擄將情況說了。
秦年知道得更多。
聽了臉上變得紫青,渭州城那有什麼兵力?
西夏人突然帶軍南下到渭州,也是出忽計劃意料。這些移民與戰俘是讓他們有意發起暴齤亂,隨後從秦州會趕來一支軍隊。面對正規軍隊,他們的暴齤亂,會很快被撲滅。也就是說,涇原路一些不安定因素,藉機全部撥去,又起了誘敵的作用。
他也不知道鄭朗有沒有布置。於是對張擄說道:「這樣,馬上將城中的姦細全部剷除,事了后,我去稟報相公家的娘子。」
兩人商議一會兒,張擄找到嵬名偉,對說道:「偉指使,吳尚書讓你馬上回去,大夏軍隊不久將要進入渭州城下,裡面配合,一舉拿下整個涇原路。」
「大夏的軍隊來了?」
「吳尚書說的,具體的我也不清楚。至於城中的事,吳尚書吩咐交給我託管。」
「那事成后你們怎麼辦?」
「大夏軍隊來的時候,我們舉事,讓城中混亂,趁機入城。功名富貴,在此一舉。」
「好,我將他們交給你。」嵬名偉高興地說,什麼功名富貴啊,這兩小子是失了心瘋,憑藉這一百來號,在渭辮城中能翻起什麼風浪,是自找死路的,咱還是快點離開渭州城。於是將屬下交給張擄兄弟,迅速帶著三名手下出城。
剛出城不久,在一條僻靜的山道上,碰到秦年帶著幾人巡邏。
秦年一把將他攔住,問:「嵬名兄弟,往哪皇去?」
「我回寨子,有些事要安排。
「不急,不急,」秦年已經走了過來。
四人只好下馬,秦年來到他面前,一把將他抓住。
「秦都頭,幹嘛使那麼大的力氣,」嵬名偉讓秦年抓痛了。
「抓人啊,力氣當然使得大,」秦年笑咪咪地說,幾名手下已經撲過來,將嵬名偉三名屬下按到地上,包括嵬名偉自己在內,全部用繩子捆了起來。暫時沒有押他們進城,秦年將四人交給手下看管,又迅速騎馬進城。
城中也在變動。
張氏兄弟將嵬名偉派入城中的兵力秘密做了召集,對他們說:「馬上我們要做事了,不讓宋軍起疑,我找了一個宅子,你們先進去休息兩天。」
將他們帶進一個宅子。
張擄清點人數之後,秦年也進了城。隨著帶兵將這個宅子國困,一網打盡。
格耳聲驚動了衙役,尹洙帶人過來。
秦年出示鄭朗的手信,簡單地將事情講述一遍,然後將人犯交給尹洙,帶著張氏兄弟來到鄭家。
遞了名貼與鄭朗手信,此時天色已暮,崔嫻與江杏兒正在吃飯,看到手信后,崔嫻從未見過秦年,即便見過,也沒有想到,但知道丈夫安排了這幾個人。不僅是秦年與張氏兄弟,還有其他三個人。於是傳喚他們進府。
秦年將事情一說,與尹洙說沒有作用,他是才來的,又將渭州兵力分出許多,萬萬不知道其中的內幕。
崔嫻聽了臉上神情也不大好。
她同樣不知道丈夫所有安排,但知道其中的大部分,知道在渭州城沒有留下兵力,也沒有想到西夏軍隊會不顧前方的宋軍,突然率軍南下。這是丈夫計劃失誤之處,但不能說出。
嚴格說,丈夫做得比較好了,九成的走向,正在按照丈夫所說的去發展,甚至這些布置,自一年前就秘密實施下去,換作其他人,這種能力想都不用想。
對秦年說道:「你們跟我來。」
不顧避諱,帶著他們再次找到尹洙,又將事情經過原原本本說出。
尹洙這時也接到狄青的信,聽了有些氣沮,說:「崔娘子,為什麼不早點將事情對我說,讓我擔心!」
「這些就不用多說,西夏三萬大軍不日南下,渭州怎麼防守?還有城外的事。」
「秦州的兵力在哪裡?」
「估計在大隴山南麓。」
「那麼遠?」尹洙皺眉,也就是在秦州與華亭交界的地方。離得有些遠,鞭長莫及。
「趁敵人未來之時,立即率人將這些人全部抓起來。」
「他們沒有暴齤亂之前,怎麼抓?一旦抓捕,即便是暴齤亂,也會坐西夏人的口實,以後如何向西夏各部招降?於其這樣,不如去年將這些戰俘全部處死,何必浪費物資?」
「崔娘子,那你說怎麼辦!難道坐東西夏人入侵之後,這些人與他們一道暴動,使涇原路糜爛?」尹洙為緊張的局勢急得有些擊神無主。
但這時崔嫻反而冷靜下來。
她是一個很有主見的女子,自少女時起便有了這份主見,那次隨三位兄長一道進京,觀看鄭朗,都是有主見的表現。這些年跟在丈夫後面,經過許多大事情,偶爾丈夫還詢問過她的想法。這種主見越發成長,只是被鄭朗的光芒隱蓋,外人不得而知。本身也是婦德的問題,一個女子過份張揚在這時代是不好的。
說道:「尹通判,莫急,其他幾處離渭州城遠,危害不大,只有潘原離渭州城近。一旦暴齤亂,互相遙應局勢才會真正糜爛。吳昊就在潘原,也有出兵抓捕的理由。先將潘原這支叛部迅速鎮壓。派人通知秦州的軍隊,讓他們做好準備。再派人通知狄青將軍與張田將軍、張知州,似乎他們三人知道全盤計劃。妾身知道的其實真不多。」
「渭州怎麼辦?」
「從前線調回兵力不大可能了,能抽的只有潘原還有些兵力。但也不能抽,以防西夏人又去攻打潘原。先將吳昊與潘原的事處理掉,迅速將軍隊帶回來。再派出斥候去前線打探,讓百姓做好撤離準備以免生靈遭到塗炭。這些百姓有許多是獵戶,一旦湧入城中,只能動援他們增加城中防禦實力。」
說完,崔嫻回去。她是一個女流之輩,不能參與太多,有違禮教。
尹洙發了一會兒呆,隨著站起來,讓秦年與張氏兄弟帶著五百人馬,不顧夜晚到來,直奔潘原城,兩地兵力合一,對潘原城外舉事的党項人實施抓捕。但必須將吳昊抓住,這才能給抓捕得以口實。
秦年出去,尹洙又在發獃。
到現在還雲里霧裡,沒有想清楚。這中間繞了太多的彎子,有的他現在依然不知道,於是想不明白。
過了好一會兒才清醒,急忙寫信給狄張二人,又向秦州徵調兵力。然後下令渭州周圍百姓準備向城中撤退。是準備,而不是立即撤退。未得到確實消息之前,尹洙也不敢下這道命令。
牽連的百姓太多了,瓦亭寨以南一帶百姓先後撤向南方,或者逃向南方,但再往南去,以渭州為中心,大部分百姓沒有動彈,又有涇水,沿著涇水多河谷與平川,居住的百姓比較密集。一旦撤退,會引起無窮的騷亂。
一道道命令發出,這一夜尹洙久久未睡。另一邊再次發生激戰。秦年帶著一營軍隊匆匆忙忙向潘原趕,在路上他想不通,聽說西夏那邊一度在收成未上來之前,有百姓餓得人吃人,雖消息誇大,但捉老鼠,挖野菜,吃樹皮的事時常發生,為什麼還有那麼多人想返回西夏?鄭相公待他們不薄啊。
這就是一個正朔的問題。
為什麼元昊一心想登額基稱帝,扶立國號,正是有了國號,才有了凝聚力,有了正朔所向。否則在大多數銀川各蕃各羌百姓心中,他們還是一個外來者。延州北邊的夏銀綏才是你們的老窩!
若不是鄭朗搶得先機,加上元昊倒行逆施,此時西夏漸漸堅如磐石。
秦年哪裡明白這些,只覺得這些人很傻。
到了潘原城,已經三更時分。
潘原王知縣聽聞此事,嚇得面如土色,在自己管轄範圍內,居然有那麼多人想謀反,自己一點不知,事發后,自己這頂帽子也不要想再戴了。秦年不顧他的感受,緊急做了商議。
吳昊不在潘原城,他也沒那麼大膽子,而是在潘原城西南三十幾里一個山溝處。潘原在涇水的北邊,他在涇水的南邊。嵬名偉被分配到潘原,將他的一些手下,與一些認為可靠的人攏在一起,在那個山溝里修了一寨,寨子立在半山腰上,地勢略略有些險惡。又先後修了一道簡陋的寨牆。說明他一直不安心,真正宋朝大軍前來,這道寨牆會產生什麼作用?
但此時寨中有一百餘帳,近四百人,有一百多壯丁,沒有制式武器,可有土製弓箭,還有一些石頭。
強行攻打,必有傷亡。於是制訂一策。天黎明時,張氏兄弟帶著幾個人來到這個寨子,其他人守寨的人不認識,但認識張氏兄弟將寨門打開。嘻嘻哈哈一番,又問了張氏兄弟帶來的是什麼人。做了介紹,胡說八道的介紹。
正在打渾逗笑之際,一個人喊道:「是宋軍宋軍來了。」
都準備謀反了,看到宋軍,一個個做賊心虛,十分割怕。張氏兄弟與帶來的幾個便裝宋軍將士從腰中抽出刀,手起刀落,將寨門口幾人砍死。宋軍涌了進來。
張氏兄弟沖入寨中,直奔中間一棟房舍,裡面住著吳昊還好吳昊聽到宋軍前來匆忙地在穿衣服,準備上馬逃跑。讓張擄一把按住,隨著將他提出來。
有了吳昊,此次搶在他們舉事前剿滅叛亂,便有了大義與證據。
秦年大喜過望。他還不明白捉住吳昊的意義,只知道吳昊是西夏一個大人物,上來一腳,將吳昊踢翻在地哈哈大樂。一會兒將這個寨子所有反叛的人抓獲或者擊斃。張擄張哩繼續帶著宋軍奔向其他地方,以這個山溝為軸線,許多人答應參加叛亂。一直清剿到傍晚時分這場戰役才勉強結束。還有漏網的魚,但是人數不多,失去指揮,也翻不出風浪。還有,崇信納水流域、隴州講水上游地區、涇水良原一帶,也有陸續的人參加叛亂。人數不多,零碎的只有兩三千人。
不過張氏兄弟不知道,只聽到吳昊說會有七八千人謀亂,那麼這幾處最少還有五六千人會到時作亂。時間來不及去實施抓捕,張氏兄弟也不清楚,除非吳昊招供。但一路打到現在,吳昊咬緊牙關什麼都不說,就是有時間也無法實施抓捕。好在離渭州比較遠,有緩衝時間。開始押著近千餘人,浩浩蕩蕩向渭州城趕去。
此時渭州已經亂套了。
尹洙派出斥候打探,第一批斥候將消息帶回來,西夏大營還扎在瓦亭寨北邊沒有動。尹洙稍鬆了一口氣。接著潘原方向傳來消息,證實吳昊被抓獲。尹洙猶豫再三,終於下了命令,讓百姓帶著物資進城。
不然時間來不及。
若是西夏人不南下,自己讓百姓匆匆忙忙進城避難,會有過失讓言臣彈劾。但若是西夏人南下,一路掃蕩屠殺,這一帶會有多少百姓?並且還得到消息,自己過失更大。權衡再三,還是先讓百姓進城來躲避兵禍。
西夏人不遠,又得到警報,再得到通知,所有百姓全部感到恐慌。有的不顧家中財產,攜兒帶女向渭州城中趕,或者逃向就近的縣城避難。
這一帶人口密集,再加上遷移過來一批百姓,人口最少達到五萬人,僅是渭州城就湧進三四萬百姓。混亂可想而知,尹洙忙得焦頭爛額。而且既然撤離了,索性要撤離得乾淨,讓百姓將所有物資都帶上,不能丟給西夏人。這一來,更亂。
但是尹洙在州衙里用手撫胸,還好,將嵬名偉這些人捉住,否則留作明後天晚上發作,敵軍再到來,僅是一個內亂,渭州城就定下來保不住。斥候一批批到來,西夏軍隊還是沒動靜。尹洙不敢掉以輕心,若西夏人打通南下的道路,又是騎兵,兩三個時辰,幾萬大軍就會到達渭州城下。不過接到一條好消息,一百裡外的籠竿城分出一千騎兵,於二更時分,先行到達渭州城支援。兵力還是嚴重不足,張田在籠竿城也苦逼了。他兵力同樣不足,西夏人南下,徹底打亂了原來的布置。
他手中還有軍隊,可這個軍隊將會從西邊包抄到定川寨,憑藉自己的兵力,根本就不能在定川寨西側設圍。因此還要指望秦州的兵力。然而秦州要剿滅暴齤亂,有可能直接對抗這三萬軍隊。連張累都無法做出判斷,只好寫信帶給狄青。鄭朗與韓琦圍在定川寨,是沒有辦法將消息傳遞進去了。與狄青相互做一個商議,情況有變,怎麼辦?
這時,狄青的信也到了渭州,讓尹洙穩住。
信上很客氣,狄青與張岊都是武將,雖是知軍,這個知軍在和平年代,連一個知縣都不如,無他,武將也。狄青可不敢象張方平那樣放肆,很客氣的將原因解釋一遍,又說將會從東山寨、彭陽城等寨砦分出三千士兵,對渭州進行支援。但最少要到明天中午才能抵達。一個寨子一個寨子的抽調,再加上必須從鐵原寨繞道南下,會耽擱一些時間。
尹洙心稍稍穩住。
只要三千援兵到達,城中兵力雖不足,可有城牆之險,就能守住了。
就聽到秦年押著人犯返回渭州城。
尹洙氣惱之下,喝道:「除首領提訊外,其餘人全部於城外斬首示眾。」
先禮後兵,宋朝對你們如此仁義,居然還想謀反暴齤亂,收留你們做什麼,統統殺死。省得往城中擠,本來空間就不多,這麼多人犯,關都沒地方關,不如殺了乾淨。
秦年與張氏兄弟對視一眼。張氏兄弟哪敢說話,他們只是一個用來反間的間諜,除了與鄭朗說過一回話外,再也沒有與宋朝大人物做過交談。沒有表態,秦年無奈,只好殺人。
近千人一起在城外被處死,還有幾十人,都是一些首腦。其他人無所謂,主要是吳昊,將他們押到城中。此時城中還在繼續混亂當中,從更遠的地方繼續有許多百姓湧來,到處一片混亂。秦年小心的閃開人群,將人犯往大牢方向押送,這時尹洙命他將吳昊帶到州衙。
尹洙盯著這個大名赫赫的漢奸。
此時他僅能明白其中一部分價值,卻不知道在史冊上張元與吳昊的名氣比他還要大。
吳昊有些狼狽,秦年為了得到消息,幾乎刑訊一天,頭髮散了,眼角被打腫了,臉上被打責了,鼻血滴在嘴邊,因為手被捆住,也沒擦掉。尹洙盯著他,說道:「吳昊,你可曾想到過你有今天的下場?」
「暫時而己,尹師魯難道忘記郭勸的下場?」
「是什麼意思?」
吳昊拍著胸口,指著它說道:「師魯,君知道這裡藏著多少西夏的機密?」
有一點不同,這裡吳昊將大夏改成西夏。作為西夏人不承認自己是西夏的,而是大夏,西夏僅是宋人的說法。
尹洙聽了一呆,差一點被忽悠住,忽然外面稟報說是崔嫻求見。
尹洙讓崔調進來。
崔嫻對這個漢奸也很關注,丈夫一提到張元與吳昊二人,恨得牙直咬,聽說被生擒活捉,特地過來看一看。沒有長著三頭六背,一個普通的文士。但不能小瞧這個文士,元昊稱帝,入侵宋朝,野利兄弟與張元吳昊功不可沒。
譏諷道:「吳昊,你居然還想派人對我不利,井底之蛙,不知天高地厚。」
「你是崔娘子?」
「是,沒有想到。」
「我是不是井底之蛙,你們明天便知。」吳昊囂張地說。與秦年這些臭當兵的講不出理,但見到尹洙與崔嫻,反而好辦了。別高興太早,鄭朗只成功了一小半。
崔嫻精緻的臉上起了一層陰霾,對尹洙說道:「師魯,為什麼對這種人還客氣?」
「崔娘子,他當然要客氣。一是我知道西夏許多機密,二是我既然能讓渭州面臨險境,同樣也能讓靈州、興州面臨險境,這樣的人才,尹師魯敢不慎重?」吳昊大言不慚地說。
崔嫻就當狗叫,繼續看著尹洙,問:「師魯,你真相信?」
「我不相信微尹洙艱難地說了一句。鄭朗整個計劃他還是不清楚,但隱隱感到渭州這次劫難,在鄭朗預計之外,而這個劫難正是眼前這個漢奸帶來的。
「官人常說,我朝兵將不是不強,之所以一個小小的西夏,兩百萬百姓,讓我朝如此吃力,有多種原因。實際說到底,大臣缺少自強自尊進取,還有節氣。一個國家丟掉這些根本,無論多富裕,最後必然成為別人眼中的羔羊。師魯,對這個漢奸居然如此,還讓他的大言矇騙,讓妾萬分失望。」
「崔娘子,我帶他來是打算審問的。」
「那就好,師魯,不要將他當成坐上賓,以至於將整個渭州賣給元昊,你還不知。」崔嫻輕飄飄地說了一句,轉身離開。
於是吳昊悲催開始,尹洙下令杖罰,強行逼問口供。
吳昊咬著牙不說。
他還抱著一絲希望,西夏三萬大軍馬上就要來渭州,剛才押到大牢,又轉到州衙,用眼睛仔細看了看,渭州城中果然兵力不足。以這樣的兵力,想守住渭州城萬萬不能的。這時候不能招供,否則元昊必不容自己。
將吳昊打得皮開肉綻,一無所獲,尹洙也沒有時間理他,派人將他拖入牢房,嚴加看守,然後坐盼北方援軍到達。這兩天對他來說是一種煎熬,三萬人還好一點,關健在後方不知道有多少西夏軍隊,也不知道鄭朗具體計劃,敵人隨時能分兵過來進行支援。渭州城大,大易守,這個易守也要士兵眾多,否則城牆都站不滿,越大反而越容易失守。從昨天開始,尹洙就沒有合眼,兩眼然得紅紅的,三更到來,四呃……
斥候從城外急匆匆地來報,三千援軍未到,西夏軍隊從六盤山一條岔道上繞過瓦亭寨,向南撲了過來。
西夏人的速度很快,天色剛剛拂曉,幾萬軍隊已經撲到渭州城下,黑壓壓的一團,一眼望不到邊際。戰爭,從意想不到處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