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2章 野心勃勃
吃了幾口菜我問道:“我很好奇,王部長要見我,讓秘書給我打個電話就是了,為什麽還要專程找到你來通知我?”
柳岩歎了口氣說:“你以為我爭取到這個機會容易啊,可是費了不少心思呢。哎,不瞞你說,我現在組織部也處境不佳,和王部長同病相憐,所以經常主動向她匯報工作。有一次聊天時說起你,我說跟你挺熟的,她可能就記到心裏了,所以今天才特意找到我,讓我打電話通知你去和她當麵聊聊。”
柳岩的話說得很藝術,也很虛偽。實際情況更應該是她為了改變現狀,意識到王部長目前急需找一個強有力的盟友,這對她本人來說也是一次改變現狀的機遇。因此才有意識地主動接近王部長,並在她麵前故意提起我,以便加重她在王部長心目中的分量。
我給柳岩杯子裏再次斟滿酒,端起酒杯說:“那可真是太感謝柳姐了,有什麽好事都能想到我,真是讓我感動啊。”
柳岩端起酒杯說:“既然你明白老姐我有什麽好事都能想起你,你有什麽好處可別忘記了你柳姐呀。”
我笑著說:“那是當然,來,我再敬你一杯。”
柳岩昂頭一口氣將杯裏的酒一口喝幹,然後放下杯子望著我說:“我覺得這對你來說是件好事,能和組織部長搞好關係,以後你的仕途更會一帆風順,遠的不說,就說現在市政府空出一個副市長的位置,多少人眼熱心跳啊,如果你能抓住這次機會,升任副市長指日可待。”
從柳岩口中說出這番話,說明市委確實已經在考慮副市長的人選了。如今這個位置可真是熱得發燙,真不知道整個江海有多少人做夢都想坐上這個寶座。
柳岩接著補充說:“其實我覺得吧,王部長找你主要是看重你們家在江海的地位,上至市委書記和市長,下到流氓地痞都要給你幾分麵子。她剛調來江海,急需一個像你這樣的人支持她,所以你也要珍惜這次機會。”
這一點即便柳岩不點明,我也能想得到,被她這麽一說出來忽然就覺得人與人的關係真他媽的赤果的,心裏就有點不舒服。
我喝掉杯子裏的酒,淡淡地笑著問:“那你呢,你這麽為我著想,總要圖謀點什麽吧?”
柳岩臉色一變,臉色顯得有點尷尬,沉著臉不悅地說:“瞧你說的,好像我是個陰謀家似的。我做人有一個原則,幫朋友就是幫自己。”
這年頭沒好處的事兒誰幹啊,我冷笑了一聲,把玩著手裏的酒杯,懶得去拆穿她,心想你他媽繼續裝,我看你能裝到什麽時候。
過了會,柳岩歎了口氣說:“算了,我都淪落到這份上了,也就實話實說吧,最近確實有點事需要你幫忙。”
狐狸的尾巴終於露出來了,我笑了笑虛偽地說:“這就對了嘛,跟我就不用掖著藏著了,能幫上忙我一定幫。”
柳岩低頭沉思片刻,似乎是在整理思路,組織語言。她說:“直說了吧,我想當王部長的秘書,可是有不少阻力。你也知道我以前是劉遠山的人,那幾個副部長都從中作梗,希望你能幫我這個忙。”
原來柳岩窺視的是這個位置,如果她真的能給王敏當秘書,而且獲得王敏的信任,那等同於組織部的二號首長。雖然隻是領導秘書,可組織部長的秘書是人人巴結拉攏的對象,去到江海任何地方別人都要讓她三分。
可是組織部長的秘書不是我能操控安排的,這不僅需要經過市委辦公室的許可,還要得到王敏本人的認同。柳岩本來就在組織部工作,不直接去找王敏申請,卻舍近求遠,兜了這麽大一個圈子跑來找我。如此看來,她不僅和王敏的關係非常一般,而且以此判斷,目前她在組織部的處境確實很尷尬。
柳岩見我遲疑,又飛快地說:“如果這事你實在為難,你想辦法把我調到財政局,給我安排個實職就行。反正組織部我是待夠了,那鬼地方整天烏煙瘴氣的。”
媽的,這個女人果然野心勃勃,隻是她也太托大了,透露點信息就想交換到這麽大的利益。她現在雖然是個閑職,但行政級別卻是副處級,如果在財政局給她安排同級別的實職,那最次也得是區分局的局長或者黨組書記。這些職位權力很大,是絕對的肥缺,多少人在財政局幹了一輩子也沒撈到,她三言兩語就想分這麽大一塊蛋糕,她不會覺得我是缺心眼吧?
我還沒開口,柳岩緊接著又補充了一句,說:“放心吧,你姐姐我也是個明白人,不會讓你白幫忙的,事成之後肯定會回報你。”
我解釋道:“你別誤會,倒不是我不願意幫忙,我隻是不明白,組織部長的秘書最多是個正科,你現在大小也是副處長,跑去當生活秘書是不是有點屈才?”
柳岩撇撇嘴巴,不以為然地說:“副處說出去好聽,可也要看所在部門,還要看有沒有實權,我現在這個副處還不如我當時當科長時實惠多,有什麽用呀。給王部長當幾年秘書,等她高升調走的時候自然會給我安排別的職務。如果我的級別能順利提到正處,到地方上至少也能幹個縣長吧。”
這些話從她嘴巴裏冒出來,讓我後背一陣發冷,這女人的胃口可不是一般的小,簡直是個野心家。我就不明白了,她一個女人家,怎麽會有這麽大的野心?
我心裏斟酌片刻,問道:“如果是這樣,那你可等於拿自己的未來做賭注了。你怎麽就能確定,王部長一定會高升?”
柳岩得意地笑了一下,故作神秘地問:“你知道這個王部長是誰點名派到江海來當組織部長的嗎?”
這個我還真不清楚,隻聽說王敏有點來頭,她的後台老板是誰卻沒聽說過。我低聲問道:“這個我還真沒聽說過,你說來聽聽。”
柳岩往門口看了一眼,低聲說:“我聽說,王部長是前任省委書記溫誌林點名到江海的,兩個人的關係非同一般,王敏就是他刻意培養的對象。不過這事可是高度機密,你千萬不要說出去呀。”
聽到這句話我暗自心驚,本省的兩代會結束後,原省委書記溫誌林去了全國人大任職。如果真是這樣,那這個王敏的確是個人物,她的能量絕對不可低估。
我點點頭,重新給柳岩斟滿酒,端起酒杯說:“放心,你能告訴我這麽機密的事,說明確實沒拿我當外人。來,我再敬你一杯,意思都在酒裏的。”
一瓶葡萄酒沒幾下就幹光了,後來又要了一瓶也很快喝光,這時候菜也吃得七七八八。我抬腕看了看時間,已經八點多了,差不多可以結束了。
我和柳岩把杯中酒清幹,用征求的口吻說:“柳處長,時間也不早了,你看我們差不多是不是可以撤了?”
柳岩已經有點微醺了,一張俏臉豔若春桃,眼神裏波光瀲灩。她抬起頭迷茫地望了我一眼,遲疑地說:“撤?撤哪去?”
我說:“當然是送你回家啊,還能撤哪去?”
柳岩擺擺手,厭倦地說:“好不容易出來一趟,我可不想這麽早回家。那個家裏冷冰冰的,一點人氣都沒有。”
我說:“還是早點回吧,回去太晚了,你老公會有意見的?”
柳岩臉色一沉,滿臉幽怨地說:“老公?別跟我提他,我那個老公就是個窩囊廢,還整天陰陽怪氣的。要不是看在孩子的份上,我早就跟他離了。”
日他哥的,怎麽又碰到一個怨婦。官場多怨偶,看來這是真的。
這個女人的纏人勁我是領教過的,一旦喝到興頭上攔都攔不住。理智告訴我,和她的關係千萬別搞得太近了,會很危險。我心想,尼瑪,反正老子的心意也敬到了,接下來恕不奉陪了。
我按亮服務燈,喊來服務員簽了單,然後對柳岩說:“柳處長,今晚我還有點事,不能多陪了,還希望你見諒。”
柳岩顯得很失望,目光裏閃過一絲失落之色,可話已經說到這份上,她也不好耍賴皮不走,隻好悻悻地站起來說:“哦。那,走吧。”
從飯店往外走的時候,我四處瞄了幾眼,心情還有點忐忑,有點怕迎麵碰上李嘉文。幸運的是,這種狀況沒有發生。
不知道從什麽開始,我有點怕見到李嘉文了。這丫頭今年已經二十九歲了,混成了高齡剩女,她一天不嫁人我就一天不能心安,總覺得是我耽誤了她。
坐上車,我問柳岩她在家什麽地方。柳岩將身體慵懶地靠在座椅背上,低聲說:“你順著沿江路往前開就是了。”
此時夜幕已經拉下,華燈初上了,道路兩旁的霓虹燈發出迷離的燈光,一路火樹銀花不斷從車窗外閃過,讓人很有一種整個城市都沉浸在燈紅酒綠紙醉金迷的錯覺。
去年的這個時候,我還是個蕩子,整天在外麵風流快活。以往的這個時間,正是夜生活剛剛開始的時候,我不是已經坐在酒吧裏猜拳行令,就是奔波在去酒吧的路上。時過境遷,這一年發生了太多事,我的心也逐漸沉靜下來,對那種聲色犬馬的生活已經不再那麽迷戀。
車開到沿江路和淮海路交界的地方,我扭頭問柳岩:“現在怎麽走?你到底住哪兒?”
然而柳岩卻沒有回答我,蛾眉低垂,閉著眼睛,匈口一起一伏的。他媽的,這個死逼女人竟然又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