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2章 水有多深

  事不宜遲，彭強馬上打電話給刑警大隊大隊長譚明，命他派人對全市所有可能治療槍傷的醫院進行調查。打完電話，彭強命人將丁二狗的屍體帶回南城分局，同時送受傷的偵查員去武警醫院救治。


  忙乎了一夜，我的肚子又覺得餓了。今晚李紅家的飯菜雖然豐盛，可我就顧著吃醋了，也沒顧上吃幾口。於是帶著老虎和他的幾個兄弟就近找了個大排檔去吃夜宵。


  吃了點東西，每人又喝了一瓶啤酒，這才感覺魂魄又回到了自己體內。回想起今晚的經曆，感覺像做了一場夢，江海一下子冒出這麽多神秘的高手，而且都讓我碰上了。這樣一股神秘的力量來到江海，除了假鈔生意，這背後一定還有更大的圖謀，可是他們到底想幹什麽呢？


  喝了口酒我問老虎：“虎哥，我怎麽感覺你剛才話沒說完呢，剛才那家夥的身手和反應絕對不可能憑空冒出來，這樣一個高手你以前真的從來沒聽說過？”


  老虎低頭沉吟片刻，謹慎地說：“這樣一個高手自然不可能是憑空冒出來的，但是我不敢確定他是不是我見過那個人。隻是我總有一種感覺，這個人或許和孤鷹有點關係，他們身上的氣質，以及身手都有點像。”


  這一點我也發現了，剛才那家夥的槍法和身手和孤鷹確實很像，很像是同門師兄弟，可是他並不是黑鷹組織的人。而且孤鷹是兄弟兩個人，一個在黑道，一個潛藏在公安局內部。但這兩兄弟都有一個共同的特征：那就是都在同一個特種部隊服過役。如此說來，剛才那家夥也可能在這個部隊服過役。


  我接著問老虎：“你剛才說，他很有可能不是黑道上的人物，那你的意思是說，這家夥有可能現在還在部隊，或者潛藏在公檢法係統？”


  老虎點點頭，說：“有這種可能。不過從他今天的表現來看，並不想與我們為敵，所以這件事我勸你就此打住，不要再查下去了，否則你的處境會很危險。”


  其實老虎說得很對，對方確實不想與我為敵，而且追凶查案不是我的職責，我沒必要攪進這潭渾水。可是內心的好奇心卻在隱隱作祟，讓我蠢蠢欲動。


  老虎突然問道：“小亮，你有沒有發現有一點很奇怪，今天在對麵樓上伏擊我們的狙擊手，似乎並不是那個劉老大事先安排的？”


  我也有這種感覺，回想起狙擊手狙擊我們的時候，劉老大眼睛裏閃過的那絲難以置信的眼神，很明顯他也並不知道對麵樓上藏著狙擊手，而且這個狙擊手會幫助他逃跑。


  我點點頭說：“好像是這樣。如果真是這樣，這個劉老大也太自負了，一個人單槍匹馬就敢來赴約，而且當著我們的麵殺人滅口後還想從容離開，難道他根本就沒把我們這麽多人放在眼裏？”


  老虎說：“這個人的確非常自負，他的身手也配得上這份自負。不過我想他可能是不想帶其他人來，帶的人越多反而越危險，萬一有一個被我們抓住，那對他來說損失更大。”


  我歎了口氣說：“也算這家夥運氣好，如果不是那個狙擊手突然冒出來，今晚已經逃不掉。我甚至懷疑，那個狙擊手是禿鷲這狗日的安排的，他就是要利用這股勢力來對付我們，他自己才方便騰出手在江海興風作浪。剛才忘記跟你說了，今天晚上我在李紅他媽那裏見到了韓博深，這狗日的到現在對李紅都賊心不死，最可氣的是，他把李紅他媽哄得很高興。”


  老虎難得一見笑了起來，他嘴角浮出一絲會心的笑意，說：“這回你可算是遇到對手了，禿鷲這樣窮凶極惡的惡人能對李紅用情這麽深，確實讓人覺得匪夷所思。不過這也說明李紅的確是個奇女子，你可要好好珍惜她。你千萬不能辜負了她，女人的心一旦涼了，再想捂熱可就難上加難了。”


  我點點頭，端起酒杯和老虎碰了一下杯子，然後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腦海裏裏忽然浮現出劉老大那張平鋪直敘的麵孔，以及嘴角那抹古怪的笑容，身上忽然打了個冷戰。


  第二天早晨起床晚了，我磨磨唧唧洗漱完才開著車去了財政局上班。進了辦公室剛燒開水喝了一杯茶，忽然有人敲門，我說了聲“請進”，穿著一身警服的蕭遠山似笑非笑推開門出現在門口。


  自從和蕭梅退婚後，我心裏多少對蕭家人有點愧疚，幾次去市政府開會遇到蕭遠山都隻是打個招呼，雙方都沒什麽話講，沒想到他今天竟然會主動來拜訪我。我詫異地說：“喲，蕭局長，我沒眼花吧，真的是你嗎？”


  蕭遠山沒好氣地說：“你小子什麽意思，難道你們財政局不歡迎我嗎？”


  我笑著說：“我隻是覺得很奇怪，今天這是怎麽了，是什麽風把您給吹來了。”


  “少來這一套，”蕭遠山老實不客氣在我對麵的沙發上坐下，摘下警帽說：“我就知道你小子見到我肯定沒什麽好話。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今天有點事來找你聊聊。”


  我取出一個消過毒的杯子，給蕭遠山倒了杯茶說：“蕭局長有什麽指示盡管吩咐，我一定照辦就是了。”


  蕭遠山皮笑肉不笑地說：“別拿這套虛頭巴腦的話來應付我，我聽說最近財政局長唐亮很忙，上躥下跳，還老幫我們公安局追凶破案，我這次來是特意向你表示感謝的。”


  這可不是什麽好話，蕭遠山的話裏分明對我有點不滿，我苦笑著說：“千萬別這麽說，感謝就不必了，有時間蕭局長請我吃頓便飯什麽的就可以啦。”


  蕭遠山臉色一變，冷冷地說：“吃個屁！我問你，你小子是不是舒坦日子過夠了，非要淌這趟渾水？你知不知道，這裏麵的水有多深？”


  蕭遠山的口吻非常嚴肅，拉著一張大長臉，感覺就像是教訓孫子一樣。這樣的語氣和口吻讓我非常不爽，蕭家人似乎都有這個毛病，喜歡板著臉訓人，總是一臉很正確的嘴臉。這副嘴臉我很不喜歡，當初下定決心和蕭梅退婚，與長期忍受這幅嘴臉不無關係。


  我也拉下臉，冷笑著說：“蕭局長這次到財政局來找我，就是專程來給我上課的？如果你是這個目的，那我勸你還是趕緊回去吧，我喜歡教訓人，也不喜歡被人跟孫子一樣訓來訓去的。”


  “你！”蕭遠山臉色鐵青，一臉凶巴巴的樣子好像恨不得吃了我，“好心當成驢肝肺，你個不知好歹的混小子，老子才懶得教訓你。”


  “那最好不過了，”我板著臉說：“如果你是來喝茶的，我舉雙手歡迎；如果你是特意來給我上課的，那就此打住。”


  蕭遠山臉色變得十分難看，一臉恨鐵不成鋼地瞪著我。我迎著他的目光，冷冷地與他對視著。


  對視片刻，蕭遠山態度終於軟下來，他歎了口氣，搖了搖頭說：“你小子這臭脾氣真是茅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說句心裏話，當初你和蕭梅訂婚的時候，我打心眼裏就很不喜歡你。”


  我針鋒相對地說：“我就這樣了，你喜歡不喜歡我，真的不算個什麽事，我也從來沒幻想過你會喜歡我。我也跟你說句實話，你們蕭家人這種總是自以為正確的姿態，我也非常不喜歡。”


  蕭遠山接著說：“但是從李玉綁架蕭梅那次之後，我慢慢對你改變了看法。你小子的脾氣雖然我很不喜歡，但總體來說，人品還算不壞。你幹的那些事雖然議論很多，但我也能理解，我年輕那會跟你也差不多，甚至比你還要過分。”


  蕭遠山的態度軟了下來，而且擺出一幅推心置腹的姿態，我也不好讓他太下不來台，緩和了一下情緒說：“哦，這麽說，在蕭局長眼裏，我也不是一無是處。”


  蕭遠山擺擺手，語重心長地說：“今天我來找你，不是和你吵架的，也沒有教育你的興趣。這兩天發生在你身上的事情，彭強都向我匯報過了，昨天夜裏如果不是你足夠幸運，今天我就是來參加你的追悼會了。不是我說你，你處事太輕率，太冒失了，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處境有多危險，你麵對的都是些什麽人？”


  蕭遠山一幅語重心長的樣子很像是一個長輩，搞得我有點不好意思繼續反駁他了。我換了一種口吻說：“我承認，這幾件事我確實有點情敵，處理得也過於輕率，可是這也不能全怪我，我也是無意間卷進去的。”


  蕭遠山說：“我知道，你想搞清楚槍擊賽馬案的的幕後真凶，不過我勸你最好徹底忘掉這件事。從今天開始，不要再調查了，以後與此有關的任何事你都不要沾手，否則後患無窮，甚至可能招來殺身之禍。”


  我急忙問道：“聽你說得後果那麽嚴重，難道你知道這是些什麽人？”


  蕭遠山搖搖頭，說：“你別想從我這裏套話，就算是知道我暫時也不會向你透露任何東西。小亮，聽蕭叔一句勸，這件事你不要再插手了，對你隻有好處沒有壞處。你隻要老老實實當好你的財政局長，做好你的本職工作，這才是你的職業。你甚至可以去市委市政府走動走動，唐山騰出來的副市長位置興許就是你來坐了。”


  提起唐山的案子，我忽然來了興致，問道：“我還正想問你呢，唐副市長的案子調查得怎麽樣了？有沒有什麽進展？如果還沒有找到頭緒，我倒是有個線索可以向你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