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齊五皇子
靜寧郡主這麽一鬧,弄的是京城之人上下皆知,巾幗不讓須眉的大長公主,有一個癡戀賢王的女兒。
且這位郡主敢愛敢恨,為了追愛,甘闖城門。
如此雷厲風行,甚有其母大長公主當年的風範。
皇帝聽聞消息,大發雷霆,特地將駙馬召進宮,狠狠地訓斥了一番,言明,再有下次,定然不會再輕饒。
皇族是至高無上的存在,身在皇家,第一要務便是維護皇家的形象。
靜寧此舉,賣相著實難看,有失皇族顏麵。
被訓的頭都抬不起來的駙馬,回到府中連連歎氣,他夾在女兒和夫人之間,甚是為難。
“夫君,為何唉聲歎氣?”
駙馬愁眉不展,“今日陛下召為夫進宮,話裏話外皆是不滿靜寧近日的所作所為。”
大長公主和皇帝乃是一母同胞,最是了解皇帝的脾性。“陛下可還說其他事情?”
駙馬搖了搖頭,“陛下大動肝火,訓了為夫幾近半個時辰,看來,日後須得看好靜寧了。”
若是再有下一次,當真不好收場了。
大長公主歎了口氣,“夫君,靜寧性子執拗,雖然本宮疾言厲色,再三敲打,可…”她緩緩的搖了搖頭,“效果甚微。”
她到底該拿這任性的女兒怎麽辦!
“賢王態度堅決,就算為夫厚著臉皮親自提親,恐也難以成功。”
大長公主連忙勸阻道:“夫君莫去,昀兒的性子本宮了解,無論夫君說什麽,昀兒都不會同意。”
再者,她也不會同意這門注定會不幸的婚事。
駙馬眉頭緊皺,腦袋脹疼不已,“可是靜寧…”
“靜寧之事,夫君便不要操心了,交給本宮即可。”
駙馬輕輕的將大長公主擁入懷中,溫聲說道:“為夫今日便要回到軍營,靜寧之事,就辛苦公主了。”
“夫君,大戰在即,自當保重身體。家中之事,莫要擔憂,一切皆有本宮。”
大長公主是個說風就是雨,說幹就得幹的女子。
翌日,世家夫人皆收到了大長公主府的賞花宴帖子,與以往不同的是,這次宴會可帶公子前來赴宴。
這下,大家心知肚明,大長公主此舉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舉辦宴會是假,擇選良婿才是真。
靜寧郡主愛慕賢王已是公開的秘密,但仍舊有許多公子期望能夠迎娶郡主,如此便可攀上大長公主這個高枝,以此來提升家族地位。
再者,對於他們來說,愛不愛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靜寧郡主能給他們帶來什麽樣的利益。
高門大戶之間的婚姻,從來不以愛情為前提,所有的考量都需以家族利益為基點。
皇帝為表支持,特地讓五皇子齊奚鈺赴宴。
一向閉門謝客的長公主府難得的熱鬧起來,川流不息的馬車、美貌端莊的夫人、還有風流倜儻的公子,衣香鬢影,好不熱鬧!
大長公主並未在門口相迎,她層馳騁沙場,為東齊打下了半壁江山,因此,她現下是二人之下,萬人之上,身份尊貴,地位超然。
而大長公主一向低調,並不喜宴會應酬,今日主動舉辦宴會,還是開天辟地頭一遭。
眾夫人坐在一起話家常,眾公子則聚在一起吟詩作對,偌大的涼亭裏麵,香煙嫋嫋,熱鬧極了。
藍衣公子環顧四周,神秘兮兮的道:“你們聽說了麽,五皇子一會兒也要來。”
“他來做甚,”黃衣公子的臉色微變,“陛下難道也有聯姻之意?”
藍衣公子嗤笑,“這不是明擺著嗎?駙馬手握兵權,賢王也是重病在握,若是讓兩家聯姻,軍權可就徹底旁落了,你認為陛下願意看到此番局麵?”
“沐暘,休得胡言亂語。陛下之意,其實你我可妄自揣測的。”
藍衣公子正是工部尚書的嫡次子李沐暘。
他訕訕的笑了笑,爾後嬉皮笑臉的問:“兄長,這會兒並無旁人,無需這般緊張。”
李沐塵冷著臉,“禍從口出,若不是招惹是非,就管你你的嘴。若是讓爹爹知道你在背後亂嚼舌根,以致惹禍上身,定然不會輕饒了你!”
李沐暘依舊嬉皮笑臉的道:“兄長莫要告訴爹爹,我不說了便是。”
“如此,甚好。”
李沐暘環顧四周,好奇的問道:“郡主怎地還不出來?”
眾人麵麵相覷,靜寧郡主為何直到此時還未出現,他們心知肚明。
隻是,有些事情看破不說破,還能為彼此留有一絲餘地。
若是戳破了這層窗戶紙,彼此都麵上無光,此乃下下之策。
此時,靜寧郡主的閨房裏麵,正在上演著一場無聲的較量。
母女二人大眼瞪小眼半晌,誰都不肯先低頭。
氣氛有些沉重,丫鬟們皆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出。
大長公主麵無表情的看著一臉倔強的靜寧郡主,清冷的問,“本宮再問你最後一遍,今日的宴會你去還是不去?”
靜寧郡主淚流滿麵,淒婉的道,“母親,你不能如此待我!”
“去還是不去?”
“母親,你怎能如此逼迫我!”
大長公主沒了耐心,轉身就走,不願再看靜寧郡主一眼。
靜寧以為此事就此結束,可她忘了,大長公主並不是一個肯輕易服輸的人。
“你若是不去,那本宮便替你相,相中哪位公子,無論你應不應允,都要擇日成婚。”
靜寧郡主尖叫出聲:“母親,你不能這般害我!”
大長公主驀地轉身,她美目圓睜,嗤笑:“本宮害你?靜寧,你有何資格質問本宮!”
“母親,你明知我此生非皇兄不嫁,還要逼迫我嫁給一個我不愛的男人,這不是在害我,是在做甚?”
問題翻來覆去,始終在原點糾結著,大長公主隻覺得疲憊不堪,滄桑不已。
愛而不得,是最痛苦的事情。做摯友,不甘;做兄妹,不願;做情人,無緣。
想愛,太艱難;想忘,忘不掉;想放,放不下。
這種進也進不了,退也退不回去的感覺,著實煎熬。
靜寧思來想去,既然退無可退,隻好硬著頭皮往前走,指不定哪天,就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了呢。
隻是,無論設想的多麽美好,現實終究是現實,緣起緣落沒有半點人情味可言。
她不知道,不愛你的人,求不來,留不住,終會走。
而,那些愛而不得的情,若是執念太深,便是一場撕心裂肺的劫難。
“你愛或不愛,昀兒都不會娶你。靜寧,你什麽時候才肯放棄自欺欺人,才肯睜大眼睛看清事實。”
大長公主重重地歎了一口氣,“靜寧,母親也有私心,若是你嫁給了昀兒,今後你隻會痛苦。”
靜寧痛哭流涕,為何他們之間看著觸手可及,實則隔著重重的濃霧。
“母親,我真的愛他,奮不顧身,無怨無悔。”
這孩子,怎能如此倔強!
大長公主輕輕擁著她,溫言勸慰,“緣分不可強求,強扭的瓜果不甜,靜寧,有時放棄也是一種救贖。”
莫再蹉跎時光,還歲月一片靜好,放過自己也放過別人。
“母親別再說了,我不想聽。”靜寧捂著耳朵,連連搖頭,她淚流滿麵,心痛的死去活來。
大長公主拿下她的手,逼迫靜寧看著她的眼睛,“靜寧,若是你答應放棄這段注定無果的感情,那母親便不逼迫你參加今日的宴會。若是你執迷不悟,那麽,你便不要責怪母親無情。”
靜寧無語凝噎,淚眼朦朧。
“本宮給你半柱香時間考慮,想好之後,讓嫣紅告知本宮即可。”
話畢,她便不做停留,還給靜寧一室的清靜。
“大長公主到~”
“五皇子到~”
眾人連忙起身,畢恭畢敬的對著二人行禮道:“參見大長公主,參見五皇子。”
大長公主淺笑道:“大家不必如此拘謹,坐吧。”
五皇子也淡淡的道:“坐吧。”
眾人這才坐下,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沉默不語。
“皇姑母,靜寧呢?”
大長公主淡淡的道:“靜寧正在麵壁思過。”
五皇子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皇姑母,靜寧何錯之有,為何要麵壁思過?”
大長公主麵色不改,“靜寧胡作非為,理應受罰。”
“皇姑母,奚鈺有一不情之請。”
大長公主轉頭,眉眼含笑,溫柔的詢問,“奚鈺但說無妨。”
齊奚鈺朗聲道:“不瞞皇姑母,奚鈺今日前來,一是為了看望皇姑母,二則是想要向皇姑母提親。”
提親?眾人一片嘩然,他們萬萬沒有想到,宴會尚未開始,五皇子就迫不及待的捅破了這層窗戶紙。
大長公主聞言,眉頭微挑,臉色淡淡的問,“奚鈺此言何意?”
齊奚鈺微微一笑,甚是爽朗的道:“不瞞皇姑母,奚鈺愛慕靜寧兩年有餘,奈何靜寧眼裏心裏都是三皇兄,看不到奚鈺的存在。”
“既然奚鈺知曉靜寧心係昀兒,為何此時想要求娶靜寧呢。”
齊奚鈺也不迂回,很是直率的道:“因為,奚鈺今日方才確定,靜寧定然不會嫁給三皇兄。”
大長公主神色未變,眾人卻麵麵相覷,若不是大長公主尚未發話,他們恨不能立馬起身告辭。
有些事情,知曉的越少,活的才能夠越長久。
大長公主沉默片刻,忽然莞爾一笑,“今日是賞花宴,主角自然是這些美麗的花兒,有道是宮花如錦水連漪,翠輦尋芳正是時。時光大好,莫讓他事敗壞了性質。”
齊奚鈺以退為進,淡笑道,“皇姑母說的極是,倒是奚鈺失禮了,還請皇姑母勿怪。”
“無妨。”大長公主微笑道:“即是賞花宴,不如大家賦詩一首,若是哪首甚和本宮的心意,本宮重重有賞。”
齊奚鈺慵懶的靠在椅子上,但笑不語。
通過方才的三言兩語,他已然確定,皇姑母並不願意將靜寧嫁給他。
可是,他對靜寧勢在必得,因為,這是他唯一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