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善哉
“嗡……”
虛空之中，一聲劍鳴輕顫，漸息漸弱。
那白發劍聖的虛幻輪廓已全然消失，化成了幾縷如輕煙般的霞光，漸歸虛無。
這一刻，所有人都猛然發現自己可以動了。
驚疑不定地看著白發老者消失的地方。
剛才雖然思維都被凝固，可那一幕幕卻全都通過他們的眼睛傳到了意識中。
那種似乎令時間都窒息的毀滅氣息，簡直深入骨髓，鐫刻進了靈魂之中，難以磨滅。
“……”
就這麽結束了？
這是在很多人心中生起的一絲悵然。
網絡上，更是一片鬼哭狼嚎。
“劍聖！還我劍聖！”
“我的機緣！我的絕世機緣啊！”
“哼，凡人，膽敢挑戰真神，這就是下場！”
“我嗶嗶！你個狗嗶香蕉人！敢不敢報地址？老子讓你看看什麽叫下場！”
“……”
廣場上。
劉定中也陷入一陣默然中。
結束了？
這白發老者究竟是誰？
是他請來的幫手？
到底是從哪裏冒出來的這種強者？
“聖光……”
“自有……”
“永有……”
“亙古長在……”
“大華人，停止炫耀你的武力，停止戰爭……”
“你的國，將沐浴聖光……”
那神聖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沉默，卻讓他麵沉似水。
放你娘的狗屁！
若不是顧忌形象，他現在可是代表著官方的形象，被無數人看著。
劉定中早就指著那人不人鬼不鬼的光球人破口大罵。
不過這玩意兒罵了也沒用。
這真的是一個純粹到了極點的“生物”。
是真的腦子被虛無啃掉了。
隻剩下了純粹的“正義”。
“”認為對的，就必然會堅持。
認為錯的，就必然會阻止，甚至消滅。
劉定中相信，這玩意兒的立場絕對不在那幾國那邊，隻是被那些混蛋東西不知用什麽方法說動了。
偏偏就是這種“人”，才是最令人氣憤的。
因為你沒有任何道理能和他講。
現在讓他擔心的，除了眼前的光球人外，還有那幾國。
他們既然將這玩意兒“騙”到了這裏。
自己不可能沒有任何動作。
但他至今都沒有接到任何匯報。
說明那些人至今還沒有行動。
這很不正常。
“轟！”
就在這時，一種似乎絲毫不弱於剛才那白發老者所散發的滅絕一切生機的力量氣息，從南邊大海的方向驟然升起。
就在這時，打斷了他的沉默。
隱隱間，還有一聲聲巨響傳來。
耳中通訊器突然傳來底下匯報的聲音。
劉定中麵色微變，旋即神色震驚之中，帶著些許古怪，看向那個方向。
其餘強者也是心有所感，同時轉過頭。
那股力量，至少在上千公裏之外的南海。
裴長風更是麵色呆滯。
他因為耳中聽到的聲音，心中雖疑惑，卻始終不信那位白發劍聖會就此消逝。
然而此刻，繼那滅天絕地的劍意之後，他竟然又感受到了另一種截然不同，卻幾乎淩駕了白發劍聖那滅天絕地的劍意境界。
那是一種浩大、高遠、淡漠，分不清無情還是有情，如“天”一般的浩瀚劍意。
遠在千裏之外，竟然能清晰地傳達到這裏，而且能讓人從其中感受到“天”。
這兩種截然不同的劍意，卻都給裴長風同一個感覺，那就是……
非人力可及！
這地星怎麽回事？
從哪裏來這麽多這麽恐怖的劍道高手？！
“嗡~！”
千裏之外傳來的浩瀚劍意帶給這些強者的震驚還沒有消退，廣場之上，又出現了異變。
清越的劍鳴聲於虛空之中回蕩不絕。
一縷縷奪目的如煙霞光在空中旋舞繚繞。
那種才剛剛消散不久的毀滅氣息，竟然又重新凝聚。
像是壓在眾人頭頂的黑雲，讓人心頭窒息。
風聲，又在漸漸消失。
在無數人眼中，竟然看到那早已經消逝不見的白發老者的身形，在那繚繞不休的霞光之中重現。
從一團光影，到一個虛幻輪廓，到漸漸凝實的身軀。
兩指間那點鋒芒再現，遠比之前更加鋒銳，更加可怖。
卻已無人能有任何反應。
因為所有人都已經凝固。
這一次，是絕對的靜止。
哪怕是那些a級強者，也根本無法轉動一絲念頭。
“外道邪魔，接老夫登天一劍！”
獨孤劍聖的聲音蒼老卻雄健，不複之前暮氣死氣。
“鏗！”
一聲清吟，絕世的鋒芒，毀天滅地的神劍，毫無阻滯地刺入了那光影的眉心位置。
人去燈滅，無邊的聖光霎時一暗。
那光影化作點點聖潔光輝，四散消逝。
“聖光……”
“自有……”
“永有……”
“亙古長在……”
“聖光永存……”
“我便不滅……”
神聖的聲音在四周輕輕回響。
獨孤劍聖指間鋒芒斂去，懸立虛空，白發白須飛揚，沉如淵海的目中若有所思。
隻有他知道，這一滅天絕地的一劍，並沒有將那外道邪魔滅絕。
或者說，滅是滅了，但恐怕它會在不知何處，再次重生……
“……”
底下，廣場上無數人連續被人按了兩次暫停，被定了又定，終於又能動了……
一陣陣嗡嗡之聲越來越大，來到高點，轟然炸響。
“啊！贏了！”
“劍聖！”
“那是劍聖啊啊！”
“臥槽！”
“啊！劍聖前輩！我有大帝之姿！收我為徒吧！”
“……”
獨孤劍聖哪怕已經跨出那最後一步，先陳亦與無名踏進了那玄妙高遠之極的境界，此時仍然被這些人的那種歇斯底裏搞得微微錯愕。
老夫不過初至此界，怎的似乎人人都識得老夫？
大帝之姿？
聽起來似乎十分了不得……
以他的如今境界，幾乎可以輕易分辨底下任何人的聲音。
循聲看去，見到喊出這話的一個幾百斤的胖子，頓時有一劍劈下去的衝動……
“走！”
那至今仍未見蹤影的邪王，平淡卻讓人心寒的聲音響起。
卻是招呼黑晶會眾人撤離。
或者說，逃離更貼切……
連聖子都被一劍削了，有這神秘莫測的白發老者在，今天一切目的都休想達成。
能全身而退都謝天謝地了。
“哼，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未免也太妄想了吧？”
劉定中冷哼一聲。
“冰川永錮。”
那提著大盾的顧青臣已經不聲不響，將湛藍的寒氣遍布廣場上空。
寒氣化成堅冰，如同一個湛藍通透的罩子，將廣場罩住。
那些黑晶會成員去路受阻。
短時間內根本不可能轟開這堅冰離去。
“顧青臣，劉定中，不要太得意，今日勝負還不一定呢，”
平淡依舊的聲音緩緩道：“你們不是一直想知道黃河水府那百萬詭異哪裏去了嗎？為什麽不想想我今日釋放的這些詭異，從哪裏來？”
劉定中等少數幾人聽到這話，麵色一變。
那聲音繼續道：“百萬詭異盡出，你們再有手段，能滅得了多少？擋得住多少？又能救得了多少人？”
劉定中臉色難看，心中驚潮一陣湧動。
那百萬詭異……
怎麽可能？
他是怎麽做到的？
他很想不信。
但又實在不敢不信。
今日這人釋放的詭異確實多得有些不同尋常，隻是他還沒往這方麵想。
如今想來，他的話未必是假。
隻要有一絲可能……
百萬詭異同時出現，不光是這裏，恐怕整個港市都要波及。
如邪王所說，就算他們能解決，卻又不知道有多少犧牲……
他仍在猶豫。
那顧青臣卻已經默默在湛藍色冰罩之中，裂開了一道門戶。
態度很明顯。
對他們來說，抓住這些人很重要，但保護生命對他來說更重要。
他的位階遠高於劉定中，完全有權決定，並不需要聽他號令。
隻要存在一絲可能，他都不願意用哪怕一條人命去賭。
“哈哈哈哈！”
“咱們走！”
那巨人得意地狂笑一聲，當先走向冰牆之中裂開的門戶。
“諸位施主罪業太重，需知因果業報，如影隨形，”
“還是暫且留下吧。”
“南無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轟！”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煙塵滾滾。
那湛藍色的堅冰穹頂，被轟然炸開，頭頂重現天日。
突如其來的巨大聲響讓所有人都一時失神。
待反應過來，便見塵煙消散，那先前狂笑的巨人王，巨大的身軀，已經五體投地，趴……
不，應該是深陷在一個大坑之中。
一動不動，渾身焦黑，處處皮開肉裂，道道猩紅。
也不知是死是活……
“……”
善……善哉？
“昂！”
一聲清越吟嘯。
風從雲動。
沒有人聽過這種聲音。
卻幾乎沒有一個人不為這一聲吟嘯所懾。
威嚴浩大，震驚百裏！
“那、那是什麽？！”
有人指著頭頂驚呼。
便見那已經昏暗的天空中，不知被什麽照亮，變得光明。
厚厚的雲層翻滾湧動。
一顆巨大的頭顱，從雲層之中，緩緩探了下來……
“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