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第189章 人生若只如初見
早上十點，東郊小院。
一直以來，都以一種安靜感所存在的小院在今天出奇的沒有平時的安靜，『轟隆隆』的聲音帶給人很不舒服的噪音感。
原來是好幾輛大貨車停留在小院的院門之外，而一些勞工正不停的往小院里搬著東西，都是一些很具有古典特色的紅木傢具，還有些一看就是古董的屏風。
正指揮著這些勞工工作的人便是何英舟，在他身邊還站立著他那個相貌很甜美的女朋友，陳可怡。
何英舟舉著一個擴音喇叭，時不時這裡叫著，那裡喊著，渴了陳可怡就辛勤的給遞上水，小兩口大有一副夫唱婦隨的感覺。
「英舟，這個地方很不錯啊，很清靜，你是怎麼找到的？」陳可怡一副享受的模樣吸了口氣，開口問著身旁的何英舟。
何英舟笑道：「這裡以前是一位老先生在南江市居住的，後來給了我一個朋友，我這個朋友走了，就賣給我了，這個朋友你也認識，就是張然。」
「哦！」單純的陳可怡沒想太多：「這裡一定不便宜吧？」
「是不便宜，我買這裡的錢足夠我在鐘山高爾夫買兩套別墅了。」何英舟笑道，指著院牆外的竹林：「不過這錢花得值，你看外面這片竹林現在都是屬於我的，這裡冬暖夏涼，你以後寒暑假都可以到這裡來居住。」
「真的？」陳可怡睜著那雙大眼，高興起來。
「當然是真的。」何英舟攬過她的腰：「你也知道，我是個學武的人，這裡的環境對於任何一個學武的人來說都是最佳的。」
陳可怡仰起腦袋：「那你父親留給你的房子呢？」
「我打算賣了。」何英舟道。
「那我們以後結婚了也住在這裡？」陳可怡紅著臉問道。
何英舟笑著點頭：「那當然了，怎麼？你想嫁給我了？」
陳可怡沒笑，小臉認真道：「英舟，從你當年在國內時，我就跟著你了，後來你去了英倫三年，我也一直在等你，等到現在，我早已把自己的一切交給了你，所以，我的心意，你是知道的。」
何英舟一臉感動，微微摟緊她：「可怡，再過兩年，等你一畢業，我們就結婚。」
「嗯！」陳可怡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一臉幸福。
一輛牧馬人遠遠駛來，停在了小院之外，看到這輛牧馬人的何英舟臉色一正，鬆開懷裡的陳可怡，對她笑道：「可怡，你去屋裡給我泡壺茶，可以嗎？我要接待一個很重要的客人。」
陳可怡也看到了牧馬人，很是乖巧的點頭，然後轉身走進小院內。
牧馬人車門打開，一身輕巧黑衣裝扮的李曉芸從車裡走出來，扎著一個丸子頭，看起來很是幹練。
何英舟看著走近的李曉芸，心裡微微嘆息：「該來的還是會來。」
李曉芸至從下車看到小院外這番忙綠的景象時，心裡就一直存著疑惑，當看到何英舟的時候，更加訝異，快步走到他面前，皺眉問道：「何英舟？你怎麼在這裡？」
何英舟指著那些忙綠搬傢具的勞工，笑道：「搬家啊！」
「搬家？」李曉芸眉頭皺得更深：「張然呢？」
何英舟盡量讓自己的笑容看起來正常：「張然已經把這裡賣給我了，所以我打算重新裝修一下，以後就住在這裡了。」
「什麼？」李曉芸大吃一驚：「那他住哪裡？」
「他已經走了。」何英舟一直觀察著李曉芸的表情變化，見她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后，這才接著道：「李曉芸，張然留了些東西讓我轉交給你，我們屋裡談吧！」
「走了？」李曉芸更不明白了，她昨天才剛剛奪回李氏集團，心裡的喜悅還未散去，今天來找張然就是要給他分享這份喜悅的，沒想到今天的小院會變了一番景象。
李曉芸此時心中喜悅一掃而光，隨即而來的是忐忑不安，帶著諸多疑慮跟著何英舟走進小院。
何英舟把李曉芸帶到了一間很安靜的屋子，李曉芸知道這裡以前是張然的書房，她以前來的時候，書架上還有一些張然平時都喜歡看的書，但現在，這些書都不見了。
李曉芸坐下等了沒多久，何英舟就捧著一個小木盒放在她面前：「打開看看吧！」
打開小木盒之後，李曉芸發現裡面只有兩樣東西，一封信和一個相框，她並沒有把太多心思放在相框上，而是拿起那封信，連忙拆開，看了起來：
「曉芸，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離開了南江市，對不起，不能親自給你告別，只能讓何英舟把信轉交給你，我知道你很疑惑我為什麼要離開，但是我不想把原因告訴你，請你諒解！」
「曉芸，給你當保鏢的這段日子，我很開心，我以前是一個不懂愛的人，直到遇見你，我才知道愛一個人是什麼感覺，這種感覺很溫暖，也很舒心，讓我總想時時刻刻陪在你身邊，看著你，只要看到你開心，我也會很開心，我曾對你說過，一輩子給你當保鏢的，但是現在，原諒我再一次說對不起，不能信守這個承諾。」
「曉芸，給你寫這封信的時候我腦子裡一直回想著我們從前從相遇，到相識，然後相知的那些日子，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說實話，我還挺討厭你的，蠻橫霸道，刁蠻任性，無法無天，除了折磨我之外就是拿我當小跟班使喚，我那時心裡特不樂意。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我也漸漸喜歡上了這種跟你在一起的生活，這樣的生活是我從前沒有享受過的，也許這樣的生活才是多姿多彩的吧！要是哪天沒有你對我大吼大叫，我還不習慣了，總覺得生活缺少了點什麼，後來我才知道，原來這就是我愛上你的原因吧，對自己愛的人，就能夠包容她的一切。」
「我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愛上你的，也許是你把你閨蜜方希希介紹給我當女朋友的時候，也許是你說你要和董康結婚的時候，也許是你爸爸出事，我看你傷心難過的時候，總之，當我有一點點你不屬於我的感覺時，我都會覺得很不舒服，因為我覺得，我是你的保鏢，我是屬於你的，而你也是屬於我的，我不能跟任何女人在一起，而你，也不能跟任何男人在一起，我心中的愛情就是這樣，霸道而任性，還蠻不講理。」
「原諒我闖進了你本該平靜而無憂無慮的生活，原本我以為以前沒經歷過世故的你就是個天使，從不把任何事情放在心上，該吃吃，該喝喝，該玩玩，有空了還能調戲一下人生。後來我才明白，其實天使也有折斷翅膀的時候，而一旦折斷了，就永遠修復不了，你爸爸的死讓你從一個話嘮變成了一隻沉默的羔羊，我對你的欺騙把你從一個純凈的世界帶到了一個骯髒的世界，或許唯一讓我欣慰的是，李氏集團的被奪讓你從一個柔弱的女孩變成了一個堅強的女孩，這個社會，特別是身上商場，作為一個女孩，軟弱永遠都是被踐踏的，不會有任何人會同情你，想要不被踐踏就只有改變自己，這一點，你改變得很好，你爸爸若是在天有靈，也會感到開心的，李氏集團以後在你手裡，一定會青出於藍。」
「曉芸，我走了，你一定照顧好自己，你以後的生活還很長，不要為了工作不吃飯，不睡覺，這會讓你容顏蒼老的，一個女孩在最美妙的階段，我相信她一定很在乎的自己的相貌，你這樣驕傲的女孩，如果變得不漂亮了，誰還會娶你？照顧你一輩子呢？從前的你，生活是很豐富的，吃飯只吃營養餐，穿衣不穿皺的，即使不是名牌也要乾乾淨淨，晚上十點前必須睡覺，早上七點必須起床，是我的出現打亂了你的生活節奏，這一點，我希望你糾正過來。還有，你如果還不太會做家務，就暫時請個保姆，像從前的江嬸那樣，但也只能是暫時的，畢竟生活不能讓你永遠依靠別人，你也要自己盡量去學會。」
「每個人一生之中，除了親人就是朋友，你現在沒有了親人，所以對待每一份友誼都要牢牢把握，但交朋友也不能盲目，要選擇那些對你友善的，關心你的，能夠對你拿出十分關心而你也能夠拿出十分關心的人，這樣的相交才能讓你一生受用，不過這件事我相信以你的智慧和眼光一定能分辨清楚的。」
「商場之中，爾虞我詐，以後的你身在其中，一定要小心再小心，畢竟每個人的成功都不是唾手可得的，都需要經歷相應的風險，付出相應的代價，這一點你要牢牢記住，李氏集團經歷過這次風波，暫時已經穩定下來，現在在南江商界，你能夠信任的朋友我已經給你定好了兩個，一個是豪庭箭館的魏向東，一個是何英舟，以後和他們來往你可以完全放心。你初入商界，人脈網還沒鞏固，李氏集團想要發展壯大，在商界的人脈是必不可少的，有這些商界朋友的幫助，可以讓李氏集團以後在南江市有極強的凝聚力，不再像從前那樣孤立無援了。」
「最後，我再說一件對不起你的事，你看到我留下的相框了吧！我曾經偷偷去過你母親所留遺物的那個閣樓，看到了你和你母親留下的唯一一張照片，不過我不小心把那個相框打碎了，所以我花了很長時間，找人給你做了一個一模一樣的出來，我知道你對你母親之間的特殊感情，所以這件事一直都沒敢告訴你，希望你能原諒我。」
「天冷了，記得多穿衣服，你說想讓我照顧你一輩子，你說想陪我走到時光盡頭，你說想讓我帶你去北方看雪，這些我都做不到了，我已經為再一次的不守承諾打了自己兩耳光，希望你能夠解氣。」
「曉芸，我很珍惜我們在一起的這些日子，你讓我學會了很多東西，領悟了很多人情世故，也懂得了愛情為何物，不要想我，也不要怨我，我這次離開，也許一年，也許三年，也許五年，也許永遠都不會回來了，也不要試著找我，因為你是找不到我的，我們就把這些美好的東西，留在回憶里吧！」
「如果能夠回到從前，剛見到你的時候該多好啊，美好的東西，永遠是在初見的時候，但現實就是現實，沒有那麼多如果，希望你看完這封信之後能夠釋懷，張開雙臂，擁抱新的生活，就當我從來沒有出現過在你的生命之中吧！」
「珍重！」
「張然。」
「……」
看完信的李曉芸淚流滿面，拿著信的手也不停的顫抖，信里字行裡間滿滿是張然的濃濃情意和句句穿透人心的叮囑。
她知道張然的傷沒有完全恢復，所以很清楚張然要用右手寫完這麼長的一封信，是忍著多大的劇痛，花了多長的時間才寫完的。
李曉芸狠狠把信捏成一團，拽在手裡，抽聲哽咽，任由眼淚不停流下，雖然看完了信，但她還是很不明白張然為什麼要離開。
在一旁的何英舟沒有安慰她，他雖然不知道信的內容，但也能猜出個大概，知道李曉芸需要發泄，陳可怡小心翼翼送來一壺茶水后就悄悄離開了。
何英舟遞給李曉芸一些紙巾，然後倒了杯茶水給她，這才安慰道：「李曉芸，事已至此，你傷心也是沒用的，以後在南江市，我就是你的朋友，以後若是有什麼需要幫助的你都可以來找我。」
「難道他就是這樣只需要留給我一些可以幫助的人嗎？」李曉芸瞪著無辜的何英舟大吼起來：「他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想愛我就愛我，想離開我就離開我，他為什麼可以這樣？他有想過我的感受嗎？」
何英舟也早知道李曉芸會有這種反應，所以也早有了心理準備，任由她發泄。
「這個混蛋，已經騙了我一次，還想再騙我一次，我李曉芸有這麼好騙嗎？」李曉芸突然拽住何英舟的手臂：「你告訴我，他為什麼要走？他去哪了？你知道的？對不對？他不會無緣無故離開我的？」
就算隔著衣服，何英舟也能感覺到李曉芸那鋒利的指甲幾乎穿進了他的皮膚，但這點劇痛他還是忍受得了的，搖搖頭：「李曉芸，你冷靜一下，我什麼都不知道，他只讓我把信交給你，並沒有告訴我其他的。」
「那他什麼時候走的？」
何英舟看了一下時間：「現在都快十一點了，他是一早七點就離開的。」
李曉芸頹廢的趴在桌上，雙臂箍住脖子，緊緊盯著那個放在桌上的相框，流淚的雙眼布滿了無助和不解。
見她久久不說話，何英舟有些擔憂道：「你沒事吧？」
「我沒事。」李曉芸雙目無神：「請你出去一下，我想靜一靜。」
待得何英舟離開后，李曉芸那傷心，難過，不解，還帶著些許微憤的哽咽聲再次響起：
「張然，你這個混蛋，就連走也不跟我說一聲，連個解釋都不留給我，你口口聲聲說愛我，要照顧我一輩子難道都是假的？你真的只是為了答應我父親幫我奪回李氏集團？你個混蛋，大混蛋，我告訴你，你走了就永遠不要回來，我李曉芸就算沒有你，也一樣活得精彩。」
「嗚嗚嗚……」
孤獨無助的哭聲緩緩回蕩在空曠的小屋子裡。
屋外，聽著裡面傳來斷斷續續的哭聲，陳可怡緊緊摟著何英舟的手臂，生怕他也跑了一樣。
……
……
時間如同一個滾滾車輪，碾壓過後留下的只不過是那深深的痕印而已，春去秋來，花開花落，轉眼間，一年的時間已從指間匆匆流過。
（第二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