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第190章 出山
華夏國，天山。
距離新年還有一個月時間，此時的天山大雪紛飛，整個天山的峰巒白雪皚皚，異常美麗。
在那白茫茫的山道上，一輛越野吉普在雪地里飛奔，不消一會，停在了兩山腰之間的一塊空地上。
車門打開，一個中年男人和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子從車裡走出來，男人一身棉襖，看起來大大咧咧，在冰天雪地里，居然還啃著一個蘋果。
年輕漂亮的女子一身很修身的羽絨衣，一雙高筒皮靴加上一條緊身皮褲，戴著一頂針織帽，矯健之中不失女人味。
中年男人是張然的叔叔四毛，年輕女子則是張然一年前離開華夏國的未婚妻，楚嬌倩。
楚嬌倩看著啃蘋果表情滑稽的四毛，盈盈一笑：「四毛叔叔，我們就在這裡等嗎？」
「不在這等？你還想上去？」四毛看了一眼眼前高聳的雪山，白眼道：「別說你這嬌滴滴的小身板，就是我上去了也會被凍得夠嗆。」
「那他們什麼時候下來？」楚嬌倩一臉緊張加期待。
「快了。」四毛道：「易哥和師父三天前就上了天山的，他們說今天能下來就能今天下來。」
楚嬌倩帶著點自責的表情道：「都怪我，要是一年前我陪著張然回南江市，他就不會受到這些傷害了。」
四毛再次白眼：「小丫頭，別說張然那性子跟他父親一樣犟，誰都攔不住，就說傷他的那可是三井源，現在島國名副其實的第一劍道高手，現在也只有易哥和師父能收拾得了他，你就算一年前陪他回了南江市，你還能攔住不成？指不定還得搭上自己。」
「我就是說說嘛！表一下自己的態度不行。」楚嬌倩嘟著嘴，笑了起來。
四毛將那吃完的蘋果渣扔掉，抹了一下嘴巴，一臉嚮往的看向雪山高處：「奶奶的，聽說這天池冰窟是一個絕佳的練功場所，我要是有實力進去，早就想進去看看了，也不知道這次小然出來實力有沒有一些進展？」
「只要他的傷能痊癒，我就滿足了。」楚嬌倩微微道。
「婦人之見。」四毛第三次白眼：「痊癒肯定是沒問題的，但是他要是實力沒點進展，豈不是辱沒了天池冰窟之名，要知道當年的聶輕塵在其中二十年，出來時，那實力可叫一個恐怖。」
兩人正說著，突然之間，雪山之上傳來一聲呼嘯，緊接著，一道黑色身影從高高的雪上之上疾馳而下，那恐怖的速度，幾乎能看到他滑下雪山時，被他用腳鏟起的兩道雪花屏障，霎是奪目。
四毛和楚嬌倩都被這一幕驚呆了，傻傻的看著那道疾馳而近的身影，等到看清這來人的相貌時，楚嬌倩小臉滿是激動：「是張然，他下來了。」
「瞧你那激動樣，我也看到了。」四毛第四次白眼，他心裡其實也挺激動的，當初張然被送上天池冰窟養傷時，他是最捨不得的一個，那時的整個張家，所有人臉上都布滿愁雲，都不知道張然何時能夠回來。
如同一隻雄鷹從雪山上飛馳而下的男子正是張然，一年前的他被送進天池冰窟養傷，這一年來，他從來沒有出過冰窟，也沒有和外人有過接觸，唯一能夠看他的兩個人就是師公和父親，這一年來，師公看過他兩次，父親看過他四次。
今天剛剛從天池冰窟出來的他當然就如同一隻被困了許久的雄鷹，他想展翅高飛，他要找回這一年來丟失的樂趣。
也就不到十幾秒的時間，張然就減緩速度，停在了楚嬌倩和四毛五米之外，笑望著他們。
在這零下十幾度的寒氣里，張然緊緊就穿著一件黑色背心，一條黑色長褲，那堅實的身板凸顯出來，面孔也比一年前更加堅毅了。
「張然。」看著眼前那張期盼了許久的面孔，楚嬌倩連忙跑過去，一把撲到他懷裡，緊緊抱住他，喜極而泣：「你終於出來了。」
張然眼睛也有些許的濕潤，他抱著懷中女子，微微點頭：「一年了，我終於出來了。」
除了師公和父親之外，沒有任何人知道他這一年裡在天池冰窟所吃過的苦，所遭過的罪，當年由於他內傷過重的緣故不能使用內力，所以在進入天池之時，差點沒被凍死，畢竟就連師公和父親那樣的高手也就僅僅只能保住他們進入天池之後還能自由行走，如果再分出內力護住他，恐怕三人都要遭到不測。
所以在當初張然進入天池，然後去到冰窟的這一路上，他都是靠著自己堅強的意志力咬牙挺過去的，去到冰窟之後，他幾乎被凍成了一個冰人，渾身上下的肌肉都被凍得凝固了，整個人基本動纏不得，只有些許微弱的呼吸。索性去到冰窟之後，師公和父親總算能騰出了手，這才連忙用內力幫他恢復，單單是這恢復就用了兩天時間，而這兩天也讓師公和父親消耗過度，精疲力竭，花了一周時間的修養方才恢復。
在冰窟的這一年裡，起初的張然還抵禦不了這冰窟的寒氣，好幾次被凍得死去活來，別說修鍊了，就連能不能站起來都是一回事，那時的他只能躺在地上瑟瑟發抖，雖說父親準備了半年的食物給他，但他連拿的力氣都沒有，最嚴重的一次是整整三天，他都站不起身，那時的他又餓又凍，鬼門關都不知道逛了多少次，父親說過，他這傷外力根本幫不了，只能靠這冰窟天然的環境和他自身的意志力堅持下來，才有希望。
他這種一開始的狀態持續了整整兩個月，這兩個月來，他有好幾次都想就這樣躺著放棄，一死了之，不過每當一閉上眼睛，某些思念的人，美好的回憶就會浮現在腦海之中，這又會讓他燃起一絲希望，既然父親和師公送他到這裡，就一定認為他是有能力承受這種煎熬的，如果連他自己都放棄了，那就再也沒人能幫他了，所以在這種縹緲的希望下，他硬生生挺過了最痛苦的這兩個月。
之後到了春天，冰窟之外的池水開始有所轉暖，冰窟里的寒氣也減弱了不少，他這才開始有點力氣進入修鍊當中，往後的日子也算是一帆風順，體內的傷勢到了夏天之後就痊癒得差不多了，那個時候的他才算能真正使用內力。
秋天過了，冬天再一次來臨，他的傷不僅恢復了，而且他還驚喜的發現他的內力果然強大了不止一倍，許多從前需要深厚內力而使不出的武學，現在都能輕鬆自如的施展而出。
其實一周前，張然早就想獨自出冰窟了，不過父親和師公說過，在他們沒來之前，他不能擅自走出冰窟，他這才忍耐下來，直到三天前父親和師公到來，觀察了他的狀態之後，又花了三天時間為他鞏固內力，今天方才能真正出山。
想起這一年來在冰窟當中的日子，張然恍如隔世，有種『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的錯覺，現在抱著懷裡的楚嬌倩，他才真真切切感受到現實的存在。
「當初聽說你受傷，要去一個很危險的地方養傷，我就很擔心，好幾次都想從紐約跑到華夏國來，只不過每次都被父親抓回去了而已。這一年沒有你的消息，我每天都吃不好，睡不好，一旦閉上眼睛，就是你鮮血淋漓躺在我面前的樣子，我好害怕，害怕你這一離開，就永遠離開了。」楚嬌倩抱住張然的手緊了緊，低聲囈語著，想確認面前的是夢還是現實。
張然撫摸著她身後柔順青絲，輕鬆笑道：「我沒事，其實我當初傷得也不是很重，否則早死在冰窟當中了，哪還能活到現在。」
楚嬌倩連忙伸出手堵住他的嘴：「別說死不死的，不吉利，現在你能活著回來，我就放心了。」
「好，不說。」張然微微點頭，眼前女子一直都為他在付出，從未奢求過回報，一直在用真誠和感動來打動他，既然當初他答應過父親要忘記從前，出來后就和楚嬌倩結婚，他也是不會食言的，他和楚嬌倩本就是未婚夫妻，在南江市那一晚也有了夫妻之實，現在結婚不過是時間延遲了一年多而已。
現在的他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想要自由自在的懵懂青年了，經歷過了，痛過了，傷過了，心智自然也就成熟了。
「好了，別在這大雪地里卿卿我我的了，要親密也要挑個好地方，等回到京都市，我親自給你倆挑個最好的酒店，選個最好的房間，到時你倆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四毛突然出現在兩人身側，不合時宜的嚷嚷聲打破了兩人本來美好的氣氛。
張然鬆開楚嬌倩，然後想要去抱四毛，機智的四毛連忙跑開了：「臭小子，我可警告你啊，我又不是女人，你也不是我老婆，這種時候不要和我來那一套，大老爺們，不要跟你爸一樣，動不動就喜歡傷春悲秋，你好了，我高興，大家都高興，這就足夠了。」
張然點點頭，他知道自己這個四毛叔叔是個樂天派，從不喜歡搞悲情那一套，所以就走過去，和他拳頭碰了碰：「四毛叔叔，多謝你，這一年來，讓你為我擔心了。」
「擔心你的可不止我一個，全家人都在擔心你，你母親這一年來也不知道憔悴成了什麼樣，你回去后多陪陪她一段時間吧！」四毛撇撇嘴。
張然黯然點了點頭。
四毛看了一眼那茫茫雪山：「你下來了，易哥和師父呢？」
「他們在後面聊天呢，我提前下來而已。」張然道。
正說著，那茫茫雪道上，緩緩走下兩道身影，其中一個就是張然的父親張易，另一個一頭白髮，滿臉也是白鬍須，看似老態龍鐘的樣子，但氣色神采飛揚，精神抖擻，一身白衣看上去還有種仙風道骨的氣質。這老頭就是張易和四毛的師父，蒙進等蒙氏兄妹嘴裡的老教官，也就是張然的師公，華夏國一代武學大師，也是現在華夏武道界公認的第一高手，王雲風了。
這地上的大雪少說過也有三十公分厚，但張易和王雲風這一路下來，兩人留在雪地上的腳印幾乎只有一個手掌那麼厚，而兩人走過之後，大雪又會很快把兩人的腳印淹沒，所以，這一路下來，表面上看，兩人幾乎是沒有留下任何腳印的，這如果讓普通人看到，肯定會大大震驚。
「伯父，師公，你們下來了。」
張易和王雲風走近后，楚嬌倩立即上前對兩人盈盈行禮。
「這女娃子，嘴巴就是甜，人也不錯，我挺喜歡，如果能做小然的媳婦，是小然的福氣。」王雲風撫著鬍鬚，哈哈大笑。
楚嬌倩被王雲風這一番話說得滿臉通紅，連忙低下腦袋站到了張然身側。
張易笑看了楚嬌倩一眼，然後轉頭看向王雲風：「老頭，你要跟我們回京都市嗎？」
「在小輩面前，能不能給我留點面子？」王雲風假裝陰沉起一張老臉。
「好吧，師父。」張易無奈。
王雲風搖搖頭：「不回了，我就直接回蜀中吧！」
「師公，要不去京都市住幾日吧？」張然也連忙開口。
王雲風苦著臉道：「你師婆在家等我，我都出來這麼幾天了，要是不回去，她指不定又以為我在外面幹壞事，你們是不知道，至從她跟我去了蜀中，這十幾年來，老頭我可是每天活在痛苦之中，那小鎮上，都沒年輕漂亮的女孩來找我聊天了。」
「我看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人家師母等了你四十多年，放著中南海秘書長的工作不幹，跟著你去那鳥不拉屎的地方住了十幾年，你還不知足？還想去禍害蜀中小鎮上那些老寡婦。」四毛在一旁嘀咕一聲。
「臭小子，你說什麼？」耳尖的王雲風聞言，不懷好意的瞪了四毛一眼。
四毛連忙跑到張易身後躲了起來。
這奇葩祖孫三代讓楚嬌倩一陣啞然失笑。
張易也沒強求，點頭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先回去了，有空的話，帶上師母到京都市來玩玩，小柔和暮雪她們都挺想你們的。」
之後張易，張然父子和四毛，楚嬌倩四人一起對王雲風告別，上了越野吉普，車子打了個彎之後再次順著雪道一路返回。
雪地之中，只留下王雲風那一道縹緲如神的絕世身姿。
車上，坐在後座的楚嬌倩安靜的靠在張然的肩膀，兩人沉默著看著車窗外一路劃過的雪地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