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為愛等待
他是一個孤兒,流浪街頭,乞討為生。
每天接受著別人的白眼和唾沫,還有一種憎恨和嫌棄。
現如今,很多碰瓷的,乞討者收入月入過萬的……很多人都把他歸類為騙子。
可無論怎樣,他都是微笑著,對好心人微笑著感謝,對那種嫌棄他的人微笑著不計較。
他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布滿汙漬,臭不可聞。
在他身邊經過的人,都捂著口鼻,甚至繞路遠離。他扛著一個大袋子,頂著烈日,口幹舌燥,嘴角幹裂了。
他偶爾也會抬頭看著別人家的孩子被父母左右手牽著,一蹦一跳的,偶爾撒撒嬌,父母就會給他們買冰激淩吃,買新衣服。他的眼中有羨慕,也有嫉妒。
就在他發呆的時候,一雙稚嫩白淨的小手遞給他一瓶純淨水給他喝。
他抬頭,她就好像天使一樣,幹淨可愛的麵貌,純淨的笑容,胖嘟嘟的很想咬一口。他帶著這樣一種欲望,但又不由得自卑起來。她那麽好看,自己髒兮兮的,那瓶水怎麽敢接呢,怕是弄髒了她的手,亦或是弄髒那瓶純淨水吧。
“哥哥。”她的聲音如,甜美的如同融化時的糖果。
他有些臉紅,低著頭,不由得窘迫,雙手緊扣著如抹布一樣的衣袖。
她的媽媽帶著溫和的微笑,蹲下來,把水放在他懷裏,“別怕。”又掏出一張百元大鈔塞到他手心,說“買點好吃的。”然後帶著她走向了遠方。
“媽媽,哥哥為什麽不看我,是不是我不漂亮?”她略帶失望。
“我家寶寶最漂亮了,哥哥是害羞了。”
這隻是個插曲,她會是他最美好的回憶。
一天晚上,電電閃雷鳴,下著傾盆大雨。
而他還在雨中撿著瓶子,他沒有固定的住宿場所,這次的場所還沒找到。
瘦弱的身影冒著雨點的砸落,在馬路上尋找著廢品,一輛輛小轎車迅速在他身邊飛馳而過,馬路上的積水不斷打在他的身上,有些濺進了他的口裏,他吞了進去。
雨水無情的打擊著他的臉龐,也許他會乘著這個機會流淚吧。
他有些不舒服,全身濕噠噠的蜷縮在一戶人家的屋簷下躲雨。
雨下個不停,不知道會下多久。
他感覺頭暈眼花,渾身不舒服,幹嘔。
他知道自己是發高燒了,身體發冷,沒有火。他想取暖。就這樣時間一長,他就昏迷了過去。
他努力想睜開眼睛,但是身體不允許,眼前一片模糊。突然他的眼前出現一個白色的人影,看不清,然後陷入了黑暗中。
當他醒來的時候,他在一間房子裏,房間桌子上放著吃的,他想爸媽了。
燈火搖曳,窗外依舊下雨。他才發現身上已經換了一件幹淨清爽的衣服。
衣服套在身上大了些,窗外一閃而過的白影,從房門中溜了進來,速度很快。他有些害怕,躲在桌子底下,一動也不敢動。
“孩子別怕,大娘看你的燒退了沒有?”一個臉色灰白的女人躲在桌下,一臉慈愛的看著他。
“你……你是誰?”他驚嚇過度,有些結巴。
“這是我家,以後你就住在這裏吧。”女人微笑著伸出手。
他覺得那女人沒有惡意,便慢慢爬了出來,“我發燒了,是您救了我?謝謝!”他深深對著女人鞠了一躬。鞠躬這禮節,還是他偶爾看那些大老板這樣做,有時候躲在別人店外看電視學會的,這是他第一次,不知道做的對不對。
女人有些受寵若驚,伸出手扶起了他。
他身體哆嗦,女人的手太涼了。這種感覺就像他冬天沒有保暖的衣服,躲在角落裏瑟瑟發抖。他連忙把手抽出來,“對不起,我……我有些冷。”
女人有些發呆,摸著自己的手,歎了一口氣,“沒事兒孩子,你叫什麽名字啊。”
“我叫賈鑫,您可以叫我寶寶嗎?”他的眼中有著希冀和期待。
“好寶寶,以後你就是我的孩子了,我姓陳。”女人把桌子搬到賈鑫麵前,“吃飯了寶寶。”
“開飯嘍!”賈鑫很開心,終於有一個人對她好了。
陳大娘家並不大,是並排的房子,廁所挨著廚房,廚房挨著臥室,這臥室也是客廳。陳大娘告訴賈鑫“晚上別出去,外麵蛇蟲多,不安全。”
賈鑫點頭。他已經計劃好,白天出去撿廢品,晚上陳大娘來接他回家,他感覺到藝珍文印,家的溫暖,一種歸屬感。
賈鑫比以前更加努力了,他慢慢存錢。
這些年,大娘每天晚上都給他講故事,給他洗衣做飯,毫無怨言,也多了許多歡笑。
他再也不是一個邋遢的孩子,笑容也越來越多了。日複一日,年複一年,賈鑫長大了幾歲。
可陳大娘沒有變化,她的身體依舊那麽冷。賈鑫這些年存的錢給她買的棉襖都沒用。
因為陳大娘不怕冷,也沒見她白天出去,都是太陽落山後才出去買菜,更驚人的是大娘從不當著他的麵吃飯。
賈鑫盡管有很多的疑惑,但是覺得隻要大娘對他好就行,兩個人相依為命。
大娘家附近的天空永遠都是灰蒙蒙的,他也從未晚上走出去過。“大娘,為什麽家裏的天空總是灰蒙蒙的,看不到星星和月亮?”
陳大娘欲言又止,賈鑫已經長大了,該告訴他真相了。“寶寶,你長大了,大娘也該告訴你一些事兒了,那時你還小,是怕你接受不了。想必你也有很多疑惑吧,相處這麽久,大娘心裏真的把你當做我自己的孩子,如果你接受不了,大娘也不勉強你,你就走吧。”
陳大娘心裏很難受,心裏怕他萬一接受不了,離開了那怎麽辦?他能接受的了嗎?
賈鑫也很動容,他發誓不管發生什麽他也絕對不會離開大娘,“大娘請說。”
“你先跟我來,”陳大娘牽著賈鑫的手左拐右拐,來到外麵。
大娘大手一揮,眼前的景物就變了樣了。
原來的燈火不見了,原來的院子不見了,原來的大門不見了,原來的馬路不見了。
成了深山,成了樹林,成了一抷黃土和墳墓墓碑,黑漆漆的像是無名的野獸張開的大嘴,墳頭點點綠色的鬼火。
賈鑫嚇住了,難道自己一直以為的容身所和家就是一座墳墓。
自己居然在裏麵住了三年之久,自己一直叫的大娘居然是……難怪,難怪,難怪家的天空永遠沒有星星和月亮,難怪大娘的體溫是那麽冷,不懼怕寒冷,不用吃東西,“啊!啊!啊!”賈鑫大吼,不敢相信,不可置信,更加不可思議。
賈鑫跑向了黑暗中,一直跑,不曾回頭。
“孩子你跑慢點,大娘知道你接受不了,可是大娘從來沒有想過要害你呀!”陳大娘在後麵追,聲音淒厲,回蕩在樹林裏,那麽陰森。
“你走,我不想看見你,不要跟著我。”賈鑫身後陰風陣陣,他知道那是誰。
陳大娘心都碎了,她沒有說話,隻是背後默默地跟著。
突然賈鑫摔了一跤,摔在墳頭上,當他抬起頭的時候,一個骷髏頭對著他嘿嘿發笑,一口咬著他的衣服。
骷髏的眼洞裏燃燒著鬼火,它不斷嗅著賈鑫身上的味道,那是生氣,一股股白色霧氣進了他的骷髏頭裏,滋養著它的鬼火。
賈鑫年紀小,哪裏經過這麽詭異的事兒,尖叫著爬起來就跑。然,後麵的骷髏頭不願意放過獵物,連忙從土裏爬出來,“滾,敢傷害我家孩子!”陳大娘攔住骷髏,一把抓住就把它扔到了遠處。
不再理會骷髏,她奈何不了那鬼,那鬼也拿她沒轍。
陳大娘悄悄跟在賈鑫身後,隻見賈鑫跑著跑著突然倒下去了,陳大娘急忙飄過去一看,一條五花斑斕的蛇纏住了賈鑫的腳,並死死咬住了。
這是一條毒蛇,賈鑫已經暈過去了,大娘陰氣快速聚集,托著賈鑫往城市裏去。
“孩子你快醒醒,你千萬不能有事兒啊。”大娘焦急,但此時也沒辦法。好在已經是深夜,城市街道上已經為有多少人了,大娘挑那些黑暗的小巷子走,同時也在找坐診的小診所。
好在找到一家,正好要關門了,立馬送了進去,告知了情況,也不管那些醫生對她露出奇怪的表情了,大娘告訴醫生,先救賈鑫,她回去拿錢。
那些醫生隨著她的語氣和動作,呆呆的點頭,立馬進行了有效的搶救。但抗毒血清,診所裏沒有,需要大醫院。
大娘點頭示意,一下子就沒影了。
留下醫生呆楞在地,但病情很急,由不得他們耽擱……
夜深人靜,病房沒賈鑫臉上沒有血色,但是已經度過了危險期。
陳大娘把錢放到賈鑫手裏,“孩子,大娘要走了,不勉強你留在我身邊,大娘想通了,你始終要娶妻生子的,留你在身邊沒好處。
這些年你存的錢,大娘一分錢沒花,放在你手裏,以後的路就要你一個人走了。
好好活下去,那件棉襖大娘留著做紀念。”陳大娘摸摸賈鑫的頭,消失不見了。賈鑫的眼淚流了下來。
至此以後,賈鑫每年都會去墳前看看,燒著紙錢給大娘。
這樣過了幾年,一天晚上,一個盜墓賊摸到了陳大娘墓前,把墳給刨開了,掀開了棺材,結果沒看到值錢的東西。
嘮叨了一句,“窮鬼。”打開打火機,翻了翻,看到一件棉襖,就順手去拿了,棺材裏的骷髏突然跳起來,“啊!我的媽呀。”盜墓賊嚇了一跳,扯到棉襖一角就跑,結果那骷髏上來就對盜墓賊兩耳光,“啊!”盜墓賊丟掉打火機就往前跑了,打火機點燃了棉襖,連著棺材也一起燒了起來。
火中,陳大娘終於穿上了那件棉襖。
太陽升起,陳大娘屍骨暴曬在太陽底下,隱約看見陳大娘魂魄在灼燒……
中午賈鑫來拜祭,結果見到這一幕狼藉,心裏悔痛。從那以後賈鑫一直在等,到老都一直在這裏等,等大娘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