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卷 第十七章 下定決心
蕭遙一跨進凌霄閣便覺得氣氛有些不對，可他不善言辭又是個冷麵之人，當即也只點了點頭「墨少幫主。」他身後站著的陸仙兒不知怎的，一改往日驕傲的不可一世的樣子，變得溫馴而安靜。
「聽說蕭副幫主喜事將近，恭喜！」墨小諾也拱手還了一禮，心裡不免有些微妙，上次見面同樣是在這凌霄閣，蕭遙看她.……說句視她為無物也不為過，時值今日再見，蕭遙居然也學會了什麼叫客氣。
不過那時萬事都有師父扛著，她就負責闖禍.……現在想起來，那時候日子過得.……
「墨少幫主，我此次來是想尋阿音.……說句話，不知道方不方便。」蕭遙一身玄衣站在凌霄閣大殿，若不是那通身生人勿近的氣場，墨小諾簡直以為他被人奪舍了。
還方不方便，不方便您能就這麼打道回府是怎麼的。
墨小諾嘴角一挑還沒說話梵音便站了起來，他太了解墨小諾了，她這個表情一掛上絕對沒好事。
「蕭副幫主找我什麼事，我們出去說。」他先前聽了半響都沒有支聲，這一說話不免將眾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他身上。
而大家的眼光……稍微有那麼些……意味深長。
梵音頂著大家的微妙的目光拉著蕭遙忙不迭的跑了，蕭遙那個冷麵將，居然也就乖乖的任由他拉著這般落荒而逃。
墨小諾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看看空谷眾人，又去看看那倆跑遠了的背影「小師叔什麼時候和蕭副幫主那麼要好了？」她還什麼都沒說呢就帶著人跑了？
同盟大比她是一場沒趕上，到後來她又是伐武事件的中心人物，再後來她去了萬花，對蕭遙和梵音的關係可以說半點不知情。
「咳咳，小諾……有的事吧……」小柒咳了咳，艾瑪那段時間蕭遙追梵音追的那個緊啊，也不知道董婉怎麼想的，居然默許了，默許不算還打算以身相許……修真界可也不是沒有男修結成道侶的先例啊，她這是哪根筋沒搭對……
「啊？」等一下，我不在的這段時間都發生了什麼啊！只是現在還有外人在墨小諾也不好說什麼，象徵性的點了點頭「那陸姑娘來是？」
轉而去看略顯尷尬的站在一旁的陸仙兒，她與陸仙兒不睦也不是什麼秘密了，只是如今身份地位都不相當，想來陸仙兒也不會吃飽了撐的專門來沒事找事。
奇怪的卻是陸仙兒，她一臉隱忍的表情。還沒說話眼裡先含了淚，像是誰欺負了她似的，這可不是仙兒公主一向的作風啊「墨少幫主，我.……我想和白龍哥哥.……說幾句話，行不行。」說罷也不去看小白龍，只一臉懇求的看著墨小諾。
小柒當場就躥了「你要跟他說什麼呀，說你怎麼還沒死？你他么.……」被小白龍一把拉住了沒說下去。
墨小諾回頭警告似得看了他一眼，陸仙兒這幅樣子別提多噁心人了，她和小白龍的事兒多少她也有些耳聞。雖然沒說什麼心裡也蠻替小白龍不值的，當年神魔大戰沒結嬰的那幫人都死絕了，陸仙兒憑什麼能活下來？要不是小白龍拼死拼活的護著她她還能站在這？結果呢.……
但是話又說回來，再怎麼義憤填膺，那也是兩個人的事……外人還真是不好多說什麼。墨小諾看她那副樣子又看了看小白龍「白龍兒，陸姑娘來了，你去招待一下.……別讓人家覺得我們空谷不懂禮數。」
唉.……問世間情為何物啊……
那一瞬間小白龍僵了一下，繼而恭恭敬敬的一揖「是，少幫主。」
搞得好像他是因為聽了墨小諾的話才去和陸仙兒打交道似的。
裝什麼呀！墨小諾心裡腹誹不已，跟著眾人出了凌霄閣把那塊地方騰給他們。
先不管蕭遙和梵音那倆或是陸仙兒又來尋小白龍做什麼，墨小諾心裡有無數的事情理不出來頭緒，想了想還是跟著墨陵進了他的葯蘆。
「師尊！」墨小諾有些忐忑的關上門，乖乖的站到墨陵跟前。
她那副樣子從小裝到大，墨陵才不吃她那一套。可是轉念一想，自己先是把她留在萬花秘境，又是讓她獨自一人面對後來幫里那些陰私這事和魔修的偷襲。若不是這些事，想來她也不會把自己逼得這麼緊，心裡終究是一軟「要說什麼，說罷。」
沒有見到墨陵的時候墨小諾心裡有無數的話想要跟他說，現在好容易見到了，又不知從何說起。張了張嘴竟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小徒弟從小聰明伶俐口才便給，何曾有過這樣的時候？墨陵抬手撫了撫她的頭髮「天工秘境的事師尊聽說了，你放心，師尊不會叫你白吃這麼大的虧。只是現在騰不出手來，等這段時間過了……」
「師尊」墨小諾抓住墨陵的手「那件事我答應過人.……不提了，我是擔心師父。」說著從自己的儲物戒里拿出那枚碧海潮生果「師父的神識受損，我特特尋了這個回來，可是師父……」
墨陵做了個抬手禁制的動作，轉而出去看了看，回來時抬手布下了好幾個禁制才與她說道「你師父的事你不要跟任何人提起.……她這次……可能要不好，可空谷有兩個化神修士和只剩一個化神修士面對的局面截然不同，你千萬.……」
「我省得」墨小諾看墨陵還是一副把她當小孩子的樣子有些好笑，「師尊，你有沒有辦法聯繫上師父？這果子對師父可算是對症下藥了。」說著把那碧海潮生果往墨陵面前一推。
墨陵這時才有心打量起那枚碧綠通透「這是……果王！」繼而吸了一口冷氣「小諾，你不是給了萬花一枚果王.……這枚……你師父她……我也暫時聯繫不上！」
墨小諾趕忙抬手「師尊！別問……這果子拿來了你就收著，能給了師父用最好，用不上.……師尊你留著吧。」說罷心裡便有些難過，師父從小把她養大對她疼愛有加，可如今師父有難.……她卻有力難使。
若是她能早點長大，或者她不那麼頑皮讓師父操碎了心，是不是師父就會留給她聯絡方式，對她有些信心，而不是以這種決絕的方式來保她一時的平安。
「師尊，師父有沒有說過她留了什麼人……在魔修那邊？」墨小諾壓下心裡的苦澀，一直以來心底的疑問太多，多到她根本來不及傷春悲秋。
「聽你師父提過一句，彷彿是她有別的消息渠道，怎麼了？」墨陵皺了皺眉。
「沒」墨小諾搖了搖頭「就是好奇問一問嘛，師父不聲不響的走了，我總以為師父會留下些什麼」面上帶著笑，心裡卻掀起了驚濤駭浪，釘子的事連師尊的都不知道？！
原來她做弟子的時候只覺得空谷是鐵板一塊，上下一心，如今她身處高位方才察覺萬事從來不會像表面上那般平靜。這也是她近來才有的體會，空谷絕沒有表面上的那麼強大和團結，或者即便是空谷的核心之人也不會像她原來想的那麼忠心，師父可以把釘子插進魔修，保不齊誰也會對空谷伸這個手，否則師父何須防備至此。
墨陵對墨小諾的認識還是那個他牽著手送進萬花的那個頑皮少女，因而也未多想「你師父哪裡是不聲不響的就走了，她等了你許久！後來她的身子.……才留了手諭給你最高許可權以她閉關為由走的，你呀。」
墨小諾瞬間便紅了眼圈，若師父之前當真兇險至此……她卻只顧自己的那點破事.……「師父為什麼要指定我來做這個代幫主呢，我無才無德更無名無分……師父也放心.……」
「她不放心又能怎麼樣呢，事情也不能更壞了。她讓你來做這個代幫主也是有她的考量的。現在空谷新建不久當初建幫的大部分人都還在，又有阿音小柒這樣的後起之秀，傳給誰不給誰都是麻煩。索性傳給你，無功又怎麼樣，只要你是她徒弟這一條就夠了！再說你怎麼沒名分，她之前.……不就立了你做少幫主？空谷上上下下誰不知道你以後是要繼承幫會的，怎麼說也是名正言順。」
「這.……」原來師父在那麼久以前就在做布置了嗎？可笑她還以為那會是很久很久以後的事情，從未上心，對師父交代的事也左耳朵進右耳朵，總覺得天塌下來不是還有師父在.……「那伐武……」
「也是你是師父知道自己身體不行了……」墨陵點點頭「她同意我帶你去萬花，是想給你找個靠山，卻沒想到連你最後一面都沒有見上……她那天在凌霄閣前等啊等，等了好久都沒有等到你出現，後來天黑了，她實在等不了.……才走的。」
墨小諾紅著眼睛點點頭「這事還有誰知道？」
「我，你米糕師娘，阿音.……連小柒和無垢都不知道。」墨陵數著幫會的人「對了小諾，你繼任的事也定下來了，燕佐燕佑哪裡，我去派人問問他們吧……怎麼說也是你師父的兄弟，若是就這麼走了……」
「師尊！」墨小諾立刻做出了一個打住的手勢「他們是師父的兄弟，可不只是師父的兄弟。」
墨陵眉頭皺得更緊了「我聽說魔修偷襲那天他們也是上了箭塔的，怎麼……？若是單為了月月那件事我看沒必要……」
「師尊」墨小諾打住了墨陵的話頭「他們雖然接了我的帖子，那天也上了箭塔，可我們排練布陣的時候他們二人可從未露面，不止如此，我回幫那麼久，即便是親自去拜訪他們也都避而不見！……況且那一陣子幫里的話傳的……算了。」墨小諾壓下怒意端著茶碗一口喝乾「我迫不得已才廣發帖子.……他們的態度很明顯，他們接了我的帖子只為幫會，根本不想跟我有什麼過多的接觸，意思根本就是不承認我。」
空了一會，墨小諾覺得自己能壓住火，心平氣和的說話了才繼續開口。
「現在局面緊張，與其留那麼些個不服我的人，倒不如現在.……雖然人少了，但好歹還能抱成團。」繼而在一冷笑「這幫人走了也好，我聽說外面現在不傳我無能了，改說我氣量小容不得人了。這樣的人留著幹嘛？他們都是大佛，我這座……」
墨陵伸手捂住墨小諾的眼睛。
「.……師尊？」墨小諾一動不動，任由眼前一片黑暗。
「真難看」墨陵壓著心裡的苦澀，放輕了聲音。
「師尊.……」
「我墨陵的徒弟，是無能之輩么？」
「不是！」
「我墨陵的徒弟，是無容人之量的人么」
「不是！」
「我掛在你房間的那副字是怎麼寫的？」「.……」
「說話！」「.……豈能盡如人意……但求無愧我心！」
墨陵感覺到墨小諾輕輕閉上眼，羽睫掃過他的手，痒痒的。他心中酸澀難忍卻不敢露出半點端倪「所以呢？」
「.……對不起.……師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