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千邪,刺殺任務
突然出現的慕千邪一手小心地抱住姬魅橋的腰,一手取回她懷裡的玉琵琶,抵著她的耳畔鎮靜道,「我在救你的命。」
「什麼?」
「你的獵物現在已經把世子的身份公諸於眾,一旦世子死於非命,你覺得孟千尋她為了自保,不會把你給供出去?到那時候,我們都得死!」
慕千邪想起剛才離墨和長孫一澈親昵的模樣,心口莫名悶痛,卻還是解釋道,「我先替你解決掉這批人,到時你就可以去邀功,而我就可以順理成章地把你帶入皇宮!」
說罷,他拋出一個煙霧彈,帶著姬魅橋趁機拐入另一條暗巷。
然而離墨清楚,對方要置她於死地,怎可能只派一批死士,第二批應該很快就會趕到!
必須拖住他們的腳步!
街上百姓都逃光了,離墨短刀挑起路邊的一個煙花筒,飛起就是一腳。
那煙花筒立刻如巨石衝天,帶著強勁的力量擊向正好爆炸的煙霧彈。
「轟!」
黑煙滾滾,巨大的爆炸聲響徹整條聖都大道,連地面都跟著晃了晃,那根僅咬了一口的糖葫蘆也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煙塵散開,人早已不知去向。
「殿下。」上官昊面色蒼白地跪在地上,等著長孫一澈將罪,「那女子,逃跑了。」
長孫一澈拾起地上的黑色披風,目光陰沉地平視著前方的一地狼藉,五指猛地收緊。
難道她至今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演戲布局,在花言巧語,先是逼他出面殺了對她圖謀不軌的宋典獄,又一步步誘他吃下杜若,產生痛不欲生的幻覺,最後再借著這次暗殺伺機逃跑?
但是,她面對別人的時候,所有表情都如同精心繪製,完美到了無懈可擊,他又豈會不了解那種笑意?
那種,處心積慮的假笑。
卻唯獨當她看向自己的時候,她會笑,會氣,會恨,會鬧,包括剛才馬匹衝來,她本能地擋在自己身前時的驚懼,還有剛才她面帶猶豫說的一句:等我回來。
尚離墨,難道保護一個與你不共戴天的仇人,也是你身為我的影衛,該效忠的事?
難道讓我不傷不死的活著,就是你要的復仇?
「爹爹。」懷裡的即榮探出小腦袋,看著長孫一澈面目表情的臉,怯怯地問道,「我們現在去哪了?要去找壞女人嗎?」
「不!」長孫一澈一口拒絕,轉過身兀自上了侍衛牽來的馬車,「我們回宮。」
「爹爹?」即榮不解地抬起頭,「你就這麼放她逃啦?」
「回宮等她。」車簾放下,長孫一澈看著手心裡只剩半截的天蠶絲,眼底劃過淡淡的笑意,聲音溫柔而堅定,「她一定會回來的,我們快些回去,省得她那麼笨找不到我們了。」
是啊,天下哪裡還會有比她更蠢笨的女子,試問有哪個男人做了那種事後會記不起來?
他睜開眼那刻其實就想起來了,後來不過是裝傻充愣,想幫她圓這個謊罷了。
「爹爹,爹爹!」長孫一澈笑的春心蕩漾,即榮連叫了好幾聲,才把他的魂給勾了回來,「你在想什麼呢?」
「即榮,你一個人在宮裡悶嗎?」長孫一澈突然發問,即榮一愣,如實答道,「有點。」
「那爹爹以後找個人陪你玩好嗎?」長孫一澈眼裡閃著陰謀得逞的壞笑,小傢伙後知後覺地眨巴著眼,「誰啊?」
「一個妹妹,乖的時候可以陪你玩,不乖的時候可以把她吃掉哦!」
「吃掉?」即榮顯然起了興趣,攥著腹黑老爹的袖子興奮道,「那……妹妹什麼時候來?」
「只要你以後離爹爹和那個笨姐姐遠一點,就會有了。」
「那以後有了妹妹,爹爹會不會不要榮兒了?」小傢伙眼中滾著淚珠,似乎當真了。
「怎麼會。」長孫一澈俯身抱住男孩,在他額頭輕吻一口,閉上眼睛道,「榮兒,你要記住,你是爹爹這輩子最重要的人,沒有你,也就沒有現在的爹爹。」
「有多重要?」即榮肉嘟嘟的臉貼著長孫一澈的心口問道。
「如果你娘親走了,我會瘋。」他看不見爹爹的表情,只覺他堅實的胸膛微微一顫,「但如果你走了,我會死。」
如果沒有即榮這個希冀,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在五年的絕望與崩潰中支撐下來。
他這一生,瘋過,死過,活過,好在現在的一切都讓他等到了。
墨兒,知道了我的秘密,還睡了我,這回看你還怎麼好意思跑。
想到昨夜迤邐場景,後背又是一陣火辣辣的疼,這女人,下手還是一如既往的狠啊!
不過,他就喜歡這個調調!
*
東燕皇城,千尋宮。
星月無光,長夜寂寂。
琉璃燈下,一雙保養精美的柔荑,正捻著一根繡花針,在一匹朱紅錦緞上龍飛鳳舞。
「老太婆那裡怎麼樣?」手下不停,孟千尋的聲音透著毫不掩飾的厭惡。
針尖游刃,寒輝泠泠,厲忠捧著血燕盞立在孟千尋身後,眼底掠過一絲驚詫,卻是垂首答道:「剛從鳳儀宮傳來消息,皇后目前還在昏迷,但已無大礙。」
只見那紅緞之上,以五彩織錦繡滿了瑰麗的祥雲流紋,而針尖遊走之處,卻是一隻破火而生的鸞鳳!
這竟是一件鳳袍。
狼子野心,昭昭可見!
看來孟千尋已經等不及要將長孫一澈捧上皇位,好讓自己稱凰稱后了,皇后昨夜才吐血,今夜就迫不及待拿出了鳳衣。
「倒是命大,拖了五年都沒有死成。」
孟千尋冷笑一聲,手指緩緩握緊成拳,眼底殺氣狠毒如火,「真當自己是什麼東西,不過是個沒落的楚氏族人罷了!當年親手害死了自己的兒子,如今明知殿下恨極了她,卻又三番五次下旨求見,非得把殿下逼瘋才滿意,這究竟是怎麼樣的母親?」
說著,一針刺入鳳凰心口,她側眸瞥向厲忠,以口型道,「你給我聽好了,就算是翻了整個東燕,也得給我找出除掉楚世家的命門!」
長孫一澈,楚嬛不是你此生最恨的人嗎?但是你卻遲遲不下殺手,如果是捨不得,那麼這個仇我替你報!
我要你知道,尚離墨當年能為你做的事,我孟千尋同樣可以,我甚至身為地位無一不比她差,你要的一切,只有我能給你,可是,你為何就是不肯多看我一眼?
「轟隆隆……」
眼底閃過一抹失落,孟千尋伸手正欲接過血燕,遠處卻猛地傳來一陣震天的爆炸聲,屋子裡的兩人同時茫然地望向殿門。
果然一陣輕叩后,內殿的茜素紅紗幔便被宮人挑起,一個尖銳的聲音傳來,「門主,大事不好了!」
翠依風塵僕僕地沖了進來,咚的一下跌跪在孟千尋腳下,顫聲,「門主,橋姬大人刺殺……失敗了,我們的門人也損傷慘重,奇怪的是最後橋姬大人明明還有刺殺機會,卻主動放棄了。」
驀地,殿外響起一聲梟鳴,野風陡然變得凌厲,將殿內的紅紗吹得不停搖曳,似乎昭示著即將迎來一場暴雨。
「一群廢物!」
片刻的驚愕后,孟千尋豁地起身,將盛滿滾燙血燕的玉碗砸在翠依面前,聲音狠戾到了發抖,「堂堂千葉門毒殺,居然連個右手殘廢的廢人都殺不掉!」
孟千尋生來心高氣傲,掌管千葉門五年來更是從未失手,可是她大婚將至,一次比一次慘烈的打擊卻接踵而至,這次,上次,上上次……
如此一來,她還有什麼顏面,還靠什麼留住長孫一澈!
「一澈……一澈……」孟千尋看著滿地碎渣,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神色倉皇道,「這件事一定驚動到他了。」
翠依跪在地上,因為上次差點被孟千尋一劍刺死,而嚇的瑟瑟發抖,卻還是竭力平靜道,「我們的行蹤雖沒暴露,但是尚離墨在打鬥中說今夜有人打算刺殺小世子,現在外面傳得風風雨雨都說是大皇子派出的殺手,準備剷除未來皇室的血脈,壟斷朝綱!」
「門主。」身後的厲忠面色蒼白,在孟千尋耳邊道,「難怪姬魅橋此時收手,她這是想要挑撥您和大皇子之間的關係啊!」
姬魅橋心思深沉,寧肯罷手,也絕不會替孟千尋背刺殺世子這個黑鍋,反正都是失敗,還不如趁此讓長孫一凡和孟千尋狗咬狗,到時可以讓她逐個擊破!
「那賤人竟敢反我!我和長孫一凡兩敗俱傷,她倒來個漁翁得利!」
手指不可遏制地顫抖,那尖銳的繡花針突地刺破她的指尖,殷紅的血珠滾落在鳳袍上,她卻仿若未覺,面色更為扭曲駭人。
「姬魅橋呢?她人呢?」
孟千尋赫然抬起血絲密布的杏眼,尖叫,翠依垂眸,輕聲道,「不……不見了……」
「什麼?!」孟千尋呼吸沉重,握著鳳袍的雙手猛地收緊,「那尚離墨呢?她現在在哪?」
「尚離墨趁亂製造了爆炸,脫離了影衛和我們人的眼線,不過屬下已經派出新一批死士去追殺她了。」
見孟千尋已然氣的說不出話來,翠依又道:「屬下已查明是誰帶走了橋姬大人。」
說著,從袖中取出一物,雙手遞到孟千尋眼前,「正是此物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