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重圓,地獄無門
離墨黑瞳霎時眯起,她懂了,這孟千尋就是要借著楚嬛久病不愈的事,一步步引她陷入圈套,最後借著楚嬛的手將她永遠逐出東燕!
原來如此,孟千尋知道,哪怕長孫一澈真的出了什麼事,不僅是自己,就是她也有能力把他給救回來。
但是在這深宮之中,她唯獨不能忍受另一個女人爬在自己頭上,自己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奪走,本該屬於她的榮耀恩寵!
「一派胡言!」
楚嬛突然提升訓斥,似乎極為憤怒,用力扣下茶盞道,「阿鳶是本宮的人,怎麼可能會是什麼不祥之人,二王妃,本宮勸你慎言!」
「娘娘息怒!」
楚后難得大發雷霆,厲忠驚得立刻領著一眾人跪在地上,嚇的抖如篩糠。
他就知道,孟千尋這一招走的太險,明知楚后不喜愛她,明知楚後身上的病是她自己下的,卻還偏要使借刀殺人這招!
但若是贏了,那便是一勞永逸啊!
「母后您先別動怒,畢竟如今楚鳶是殿下手下的人,千尋說這話自然是有理有據的。」
孟千尋無比篤定地又替楚嬛斟了一杯茶,笑道,「這宮中所有人都看得清楚,楚鳶姑娘張著一張極似尚離墨的皮囊,那尚離墨的八字乃亥時陰命,陰陽皆犯,克父克母,其母親在她一出生后便血崩而亡,而其父又因她要承受一生的牢獄之災。」
楚嬛端著茶,垂眸凝著那波光浮動的水面,久久一語不發,沒人知道她在想著什麼。
孟千尋知道她顯然是動搖了,乾脆使出最後的殺手鐧,「母后,既然我如今是殿下的女人,那我也不避嫌了。當年尚離墨嫁入皇宮才幾月,就接二連三地剋死了千葉門,尚府,更甚是最後,連殿下都險些死在她手中,這命實在是大凶之兆!」
長孫一澈,從來都是扎在楚嬛心頭最尖銳的一根毒刺,不敢碰,也不敢拔!
她話落,楚嬛果然面色頃刻鐵青,而離墨也撐大了眼。
「啪!」
手中茶盞應聲砸落,碎渣四濺,最後滾到孟千尋華貴的宮鞋前。
冷笑著望著一地碎渣,孟千尋兀自端起自己的茶盞輕輕一拂,聲音悠閑地如同踩死一隻螞蟻,「楚鳶姑娘跟尚離墨長得十分相似,千尋聽過那些厲鬼冤魂死後得不到超生,就最喜歡寄居在那些跟自己生的極像的人身上,伺機再度報復前世的仇人!」
這一下,周圍所有人都退開了離墨幾步,目光警惕而憎惡地盯著她。
厲忠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楚嬛身旁,附耳小聲道,「是啊娘娘,依東燕國法,這不祥之人小之應被逐出東燕,大則應烈火焚身,使其亡靈永世不得超生!」
「王妃的意思是,尚離墨她借屍還魂到我身上了咯?」
離墨在人群中央巋然而立,雙手籠在披風下,只有一頭及腰青絲隨著夜風輕輕飄動,「那敢問王妃有何證據?」
「姑娘要證據?」孟千尋秀眉一挑,一口飲盡茶水,手重重落在桌上道,「好,我就讓你死個明白!」
說著,她朝身後拍了拍手道,「去把尚絕帶來!」
離墨心中一咯噔,呼吸頓時沉重起來,十指輕輕掐入掌心令自己冷靜下來,又聽那孟千尋萬分得意道,「若真的是鬼魂,尚絕便是尚離墨的親生父親,是與不是,他最有權說。」
尚離墨你這個賤人,當年是你把尚絕留在聖都,叫他受盡牢獄之刑,生不如死,今天我就是要用你當年留下的這把好刀,來親手殺死你!
相信,尚絕也恨不得你立刻去死吧!
厲忠躬身領命,離開寢宮,帶了幾個宮人趕赴天牢。
天牢中,姬魅橋正坐在尚絕身旁,小心翼翼地喂他喝著白粥,向來狠辣的眸中也少了幾分陰寒。
她這幾日來都會這裡探監,因為有著孟千尋的密旨,牢中獄卒也不敢多說什麼。
「慕夫人。」
厲忠翹著蘭花指,朝著姬魅橋和尚絕走來,身後還跟著兩個小太監,「咱家奉千尋王妃旨意,來接尚絕去千尋宮一趟。」
他話落,姬魅橋霍然起身,一雙媚眼如帶毒的利箭追了過去,「這麼晚了請一個囚犯,王妃她意欲何為?」
她一雙眼猩紅無盡,在火光下更似破夜而來的魔鬼,厲公公被她看的一愣,險些軟了腿。
「這……咱家也不清楚啊,不過,似乎是跟尚離墨那女人有關。」
「尚離墨?」
姬魅橋面色一白,而一旁的尚絕聽到這個名字,更是不可遏制地慌了起來。
「尚絕請吧,楚后也在那裡等著你呢!」
「楚后!」兩父女心中同時一驚。
「爹爹,您且跟著厲忠去一趟千尋宮,女兒向您保證,不會有事的。」
姬魅橋反手握住尚絕,點了點頭,厲忠給身後的小太監使了個眼色,兩人便立即上前開了鎖,在姬魅橋沉寂的目光下,好生攙扶著尚絕出了天牢。
厲忠正欲抬步走,姬魅橋卻一下喊住他,快步走到他身前,陰**,「厲公公,您是個識時務的人,相信五年來的一切您都心知肚明,千尋王妃她突然要我爹爹去見那尚離墨,究竟是為了什麼?」
「這……」厲忠目光閃爍,「咱家可真不能說。」
「那這樣……」姬魅橋從袖中取出一物,塞到厲忠手中,深深一笑道,「夠不夠?」
手心一沉,厲忠垂眼一看,登時被駭的大抽一口氣,手心裡躺著一塊小小的金牌。
原來姬魅橋給他的,竟是燕皇欽賜的免死金牌!
整個千葉門只有兩塊,一塊是給慕千邪的,而另外一塊就是給她這個門主夫人的。
「喜歡嗎?」
姬魅橋唇邊浮出一縷笑,「喜歡它以後就是你的了,這世上任何事都是保不準的,萬一他日孟家一倒,有著它,你就能免於一死!」
她清楚,他厲忠可是這聖都出了名的貪生怕死之輩。
厲忠眼底精光一現,趕緊藏好免死金牌,附到姬魅橋耳邊小聲道,「王妃她欲圖用尚絕逼出尚離墨的真實身份,讓她不得好死。尚絕就是她的一把刀,但是至於這把刀夠不夠鋒利,夠不夠堅固,她可就管不著了!」
姬魅橋血瞳驀地縮起,端著粥碗的手一下收緊,直至指骨發白,再鬆開手時,那瓷碗已化作齏粉,從指縫間流下。
「她想要一箭雙鵰,逼出尚離墨,再殺了我爹,做她的春秋大夢!」
「那慕夫人……」厲忠眸子轉了轉,諂諂笑道,「您想要咱家做什麼?」
如今自己的命被人攥在手裡,他不得不倒戈相向,至於孟千尋那邊會怎麼樣,就讓她老爹孟風雲去保她吧!
「你且去幫我喚一個人。」
姬魅橋招了招手,厲忠立刻狗腿般湊了過去,聽那姬魅橋在他耳邊說了幾個字,眼中光瞬間大盛。
千尋宮內幾人各懷心思沉默許久,殿外的玉石階上,忽然響起了鐵鏈摩擦過地面發出的森然聲響。
「來了。」
孟千尋闔眸輕笑,紅如火焰的指甲一下下叩擊著桌面。
離墨從座位上緩緩起身,一雙黑瞳如斬不斷的夜靜靜凝著那處,楚嬛側眸看向離墨,卻驚見她眼中飛快地抽出一絲冷光。
那光如一匹利劍出鞘,鋒芒乍現卻是戾氣懾人——是殺氣!
她黑色披風加身,露在外面的手卻是緊握成拳,整個人如同一張綳到極致的弓,燭火跳動,在她眼底明滅不定,而那抹殺氣,則像是一條蟄伏的毒蛇,隨時會暴起噬人。
這份恨意,叫她這個一國之後都有些心悸。
但是這眼神,卻也叫她想起了一個人,一個也想要殺她的男人!
鐵鏈聲漸近,風聲席捲,腥臭的血味撲鼻而來,緊接著,尚絕就被兩個小太監給帶到了孟千尋面前。
「賜座吧。」
孟千尋慵懶地揚了揚手,隔了一會才趕回來的厲忠立刻上前,為尚絕遞上一把椅子。
「尚絕,你可認識這人?」
椅子還沒坐熱,楚嬛威嚴的聲音旋即跟上。
尚絕茫然抬頭,正對上面前離墨一雙亘古無波的黑眸,當即被驚的狠狠抽氣了一聲。
這中邪似的一幕,被眾人收入眼底,所有人都幾不可見地遞了遞眼色。
而離墨攏袖而立,目光凌駕他之上,微微一歪頭,勾唇道,「尚大人,別來無恙啊?」
「啊!尚離墨你為什麼還要陰魂不散!」
驟然,尚絕發出一聲嘶聲力竭暴吼,所有人被這夢魘般的三個字給怔住,而尚絕起身就朝離墨撲了過去,一副要同歸於盡的瘋狂模樣。
離墨冷眼瞧著他,雙臂一展就勢后掠到身後圈椅上,冷風逼面而來,尚絕的身形詭異地頓在半空中,如何掙扎也動不了半分。
而兩人之間,已然隔了一條腿。
「大膽!」孟千尋一聲呵斥,疾言厲色道,「尚絕是我請來的人,豈容你這般羞辱?」
離墨看都不去看她一眼,只是含笑審視著尚絕,笑容明艷,綉著滕紋的鞋尖一路順著他的胸口滑下,最後停在腰帶處,她挑眉道,「這裡藏了什麼好東西?」
厲忠會意,上前往那裡一搜,便摸出了一塊打磨鋒利的小石塊。
「想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