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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我勇敢的小姑娘

  我望著已陷入雄雄火焰的孤兒院,一股凶猛的金黃色火光似乎要把天空燒焦,照得黑夜通明。想到陷入火海100大鈔,心如刀割!我立刻發狂似地掙紮著想站起來。


  但是他一把給我按住,隻聽見到調侃的聲音在說:

  “躺著別動,你的模樣像個黑人,什麽東西值得你不顧一切。”


  真的是他!是——是那綿堂!

  “這——真的是你。你回來了。”


  “我回來了。”那綿堂說。


  “剛才是猛抽我一下嗎?遇到你,我總是不會好運,你來這裏做什麽?黑衣人是不是找你尋仇的?為什麽偏偏這個時間出現?我的錢呀!”我喃喃的訴控他,即使虛弱得像一隻貓。


  “真正的葛朗台,愛錢如命。剛才如果不是你背上著了火,再不打你,你一定會一直挖地上,變成一隻烤貓。”他沒有回我的話。


  我試圖著坐起來,同時發出痛苦的*。盡管他俊到天邊,然而躺在地上畢竟遠遠談不到舒服,而且是談不上好感的朋友大腳上。“他們為什麽要燒死我們,孤兒院也燒光了,所有東西,我們現在什麽都沒有了.……。我真不明白,你開心什麽?”


  “你總不至於被嚇破了膽子吧?”他裝做大為吃驚的樣子。


  “我才不怕呢!”我做出一副剛強的樣子,說了句假話。


  他笑得像一條狗。我恨不得把他從高樓倒推直去,我已沒有力氣。


  他的手臂抱著我,我斜靠邊在他的身上,閉上眼睛,頭依偎在他的肩膀上,孤兒院正在燒為平地,那綿堂的手臂緊緊摟著我,假如這全是個夢,這個夢不夠完美。


  前晚,那綿堂入睡前,電話鈴聲突然響起,話筒裏傳來神秘而又堅定的聲音:“貓九有事,遲了,必死”。


  這一則未經確定的消息,他火速開著小車一路從上海到交我們村上,平常先火車換乘再到馬車,走路需要三天時間,他硬是擠出一天時間,小車快到村口邊就報銷了。


  於是他狂奔而來。


  多年以後,他無意才告訴我,他忘不了今夜路狂奔的情景。今天夜裏,他沒有任何照明工具,跌跌撞撞地跑著。他一次次地跌倒,又一次次爬起繼續狂奔。黑暗中,他腳下一絆,一頭栽進一條深溝,整個身體翻騰著下落,一直落到溝底,他又掙紮著爬上來。他的腦海一片空白中,他不知道今夜會發生什麽,也不知道能發什麽如何辦?他隻有一個目的,就是盡快趕到孤兒院見到我,確保我的安全。


  當他趕到孤兒院時,整個院火光衝天,他臉上被劃道道血痕,衣服被扯得到稀爛,他一瘸一拐地衝進來。


  當然,他現在不會告訴我。


  我們一夥人狼狽地停留在相對暫時安全處。匪幫隨時就能過來。


  半晌,我問他:“你來這裏做什以?上海也在鬧糧荒嗎?城裏人來到我們這混吃嗎?你也瞧到,沒用。”


  他答:“我好奇心所驅使,你們最近過得如何。”


  我沒有想再跟他糾纏此事,因為他在左顧言它。


  我現在靠在旁邊的樹下,望著二狗子:他現在一個人蹲在我們旁邊的小樹旁,好像一隻關在籠子裏的驚惶的野兔,嚇得目瞪口呆,緊抱著樹杆,大拇指含在嘴裏,嘴唇在哆嗦,顯然他是被麵前這混亂的景象給嚇壞了。


  我用惡毒的眼光望著牛八一夥,失望得都不想跟他們說一句話,牛八用一種知道做錯了事的哀憐的眼神望著我,我真是受不了這枚娘炮,小馬六們也低著頭縮成一團,他們現在很想亡羊補牢,他負責背起二狗子,“貓九,我們輪流負責背二狗子。”


  於是這幫壞人圍著二狗子手忙腳亂地救治,掐人中,掐耳根。阿五驢拿衣服在一旁扇涼風,被鬼哥一把掌抽開,然後鬼哥望著二狗子,言簡意賅望我:“得冶”。


  我發了狠話:“你們把二狗子弄丟了。”


  現在孤兒院的天空是一片可怕的血紅色,大團大團的渦狀黑煙盤旋升起,形成洶湧的雲浪在火焰上空翻騰,煙霧蔓延到整個小樹林。而我們所有人全癱在這裏等著我或是那綿堂一個辦法。


  那綿常顯然很尊重現在我這個渾身直哆嗦的地頭蛇,我聽到他暗暗吃笑,自尊心被刺痛我的我瞪他一眼,他不緊不慢的說:“你現在想去什麽地方呢?目前這裏是不能再長留,你不能往上海方向走,也不能往東方向走,更不能往西南方向走,全國即將深陷入戰亂,目前隻有一條相對比較和平的方向,先到山上避一下,然轉蘇北方向。那麽,你到底想去哪兒呢?”


  “我要去上海。”我沒有聽得懂什麽,在我18年的封閉的世界裏,我隻道孤兒院和上海這個地名,不過,那綿堂一問及此事,我馬上知道我自己要去地方,心裏很清楚了,此地不能再停留,我想去找白薇,我的好朋友,她在上海。


  “你這個小笨蛋!”那綿堂語調幹脆,口氣粗暴。“上海這條路不能走,上海現被英法美日資本國家,戰爭一觸即發,且黑幫林立,你這麽任性,江湖三刀六洞。你不能去上海,即使你到達那裏,你們存活不去下,乘乘,現在家國淪陷,聽話,現在先上山避下風頭,等我排好來接你們。我不會讓你去上海的,這這是在發瘋。”


  “你是玉皇大帝、太上老君,是什麽都行,說什麽我都聽,隻要讓我們馬上離開這裏!”我用拳頭捶打他的確胸膛,並且一再狂叫,長時期的神經緊張終於把我壓垮,充滿驚恐和歇斯底裏的眼淚像決堤防一樣順著臉嘩嘩直流,在他的麵前,我總是容易把他當做出氣筒子,雖然他強勢和富有。


  小馬六們裝傻充愣的觀看著我們,以為我剛才是天才表演,其實,我現在軟弱得比二狗子都不如。


  “好啦,好啦,別哭了,”那綿堂溫柔的說,他拖著長腔的聲音在我聽來分明是放肆的譏笑,“別哭了,不管去哪兒,先離開這裏,我勇敢的小姑娘。”


  我們一夥人眼睛可憐巴巴地望著他,他隻得自行其是。


  那綿堂檢查了下我的傷,果斷的說:“必須馬上離開,一群人目標太大,必分開走,在村頭橋匯合。”


  “不行。”“放屁。”“扯蛋。”“這哪兒成?”“不中”,這種否定的話在一秒內竄出來,來自牛八,來自小馬六,來自阿五驢,來自豬頭三,來所有的人。誰曾被這樣生動的否定過嗎,堂堂大少爺那綿堂呆了一秒,我笑了,因為他終被群嘲。


  這是那綿堂想到是如何化整為零,減少敵人追殺。但是他沒有搞清楚,我們孤兒院十個人雖愛互看不順眼,但是總未分開過,也從未出去遠門,現在啞巴牽引瞎子,叫白瞎。誰也不敢離開誰,我們把自己人當成捆繩上的螞蚱,一繩索打包全部。


  他看了看我們,說,“那就馬上走,沒時間了。”火光和霧氣映在他那張平和和恬淡的臉。


  煙和霧融合在一起,我們所有人都被煙霧吞噬著。每個人都隻能看清離自己最近的幾個人,現遠的人成為要隨霧氣發散一樣的鬼影,再遠則成為虛無。我隻看得過身邊的那綿堂、身邊的鬼哥,豬頭三在我前邊,再遠的阿五驢成為鬼影,再遠的油四雞毛也不見。


  我們行動力最不協調的豬頭三從坡坎上被樹根絆了下去,在哎喲喂的痛苦叫上消失於我們的視線。我們目瞪口呆一擁而上,豬頭三一臉不爽的的從灌叢上出來,邊吐草邊吐泥。


  追擊的子彈從林子裏射來,他們像被牧羊犬咬到的羊群一樣追著我們竄進樹林。


  那幾個匪徒濃密小樹林大霧在困擾他們,藤條纏住了腳下,在枝葉上碰出了響動,諸如此類,他們的身影終於呈現為模糊的影子,開始緩慢地向我們移動,並同時不客氣的附上槍火力掃射過來。一發追踵而來的子彈幾乎打掉小馬六的腳,小馬六受到驚嚇竄到樹後,我們準備再度倉皇逃離。


  那綿常牽著我,大家跟在他屁股後麵繼續這場亡命的長跑,大霧卻我們沒有困擾,因為我們從小在此樹林混,地盤熟悉。困擾我們的是體虛二狗子他們跑得哇哇狂吐,還有來自匪徒,他們仿佛訓練有素,即便在狹窄的羊腸小徑仍堅持著三角隊形,他們想圍著水桶一樣把我們困死在樹林裏,然後圈起來殺。


  另幾個匪徒也終於在我們近距離,通過他們踩著發出碎步聲來經驗分析,霧太大,我們看不見他們就像他們也看不見我們一樣。慶幸在這樣的鬼天氣裏,他們的槍無法準確瞄準,失去大展拳腳,但是通過盲射也能起來桐嚇我們作用。


  匪陡在自由自在咳嗽,我們在控製輕輕咳嗽,阿五驢控製不住猛咳嗽一下,我衝身後的阿五驢狠狠地揮著手,小馬六們配合全力捂住自己人的嘴,豬頭三正死死捂住阿五驢的嘴,阿五驢一臉闖禍了的表情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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