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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愛如山(2)

  雲王爺轉回頭,繼續向前走去。 

  「誰叫你停下來的?」雲淺月見他轉回頭,看了一眼四周,如今已經來到後院,除了府中的兩個小廝婢女穿梭,這一條路很靜,她忍不住發怒。 

  「腳長在我身上,想走就走,想停就停,小丫頭,你自己要撞上來。我一把年紀,險些被你撞倒。你如今反過來指責我,是不是太不講理?」雲王爺不回頭,聲音隱隱含笑。 

  「我就不講理了,怎麼著?誰叫我娘死得早,我父王女人一大堆,拿我當根草來著?沒有父母教育的孩子,就這樣!」雲淺月還是忍不住怒意,將她暗埋的刺暴露於陽光下。 

  雲王爺腳步一頓,身子忽然有些直挺挺的僵硬。 

  雲淺月說完話有些後悔,明知道他定然有難言之隱,但還是忍不住對他挖苦任性,這不是靠一個忍字就能忍住的,前面的人是她的父親,扔了她這麼多年,她雖然心裡敬重他,但就是忍不住委屈,想將委屈盡數倒給他。活了兩世的人當真如一個孩子了,讓她不由不相信血緣關係真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 

  空氣中的氣流似乎又片刻靜止,雲王爺再次一言不發地向前走去。 

  雲淺月想著這個人可真是……真是……好像是她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氣有怒也發不出,她本來泄去了一半的惱火騰騰地又衝上腦門,大步向前走了一步,一把拽住他的袖子,惱怒地問,「你到底想要怎麼樣?」 

  雲王爺腳步一頓,轉過頭,就見雲淺月白皙的指尖死死地攥著他的衣袖,他抬頭看她,就見到她惱怒倔強的小臉,他僵硬的面色忽然一笑,無奈地一嘆,「這話該我問你,你到底想要怎麼樣?」 

  雲淺月瞪著他大怒,「我能要你怎麼樣?能要你怎麼樣?你說!我還能要你怎麼樣?」 

  雲王爺笑意褪去,沉默不語。 

  「你如今理也不理我,你還要扔下我是不是?」雲淺月咬牙問。 

  雲王爺搖搖頭,「沒有!」 

  「諒你也不敢再扔下我!這次你若是再敢扔下我,我就……我就……就老死不相往來!」雲淺月發狠地看著他,困難地吐出一句話,心中的狠意連雲王爺的衣袖都抓破了。 

  雲王爺忽然笑了,「好,若我再扔下你,就老死不相往來!」 

  「你還笑!扔了我這麼多年,你很美是不是?很得意是不是?」雲淺月眼眶忽然紅了。她怎麼能從這個男人臉上和眼中看不到半分愧色?半點兒做父親的自覺都沒有嗎?虧她知道他是父親的時候高興得喜極而泣。 

  「轉眼間,我的女兒就這麼大了!一人之力撐起偌大的雲王府。雖然磕磕絆絆,但也安安然然,活得好好的,連老皇帝都拿你沒辦法,我難道不該得意?」雲王爺伸手摸摸雲淺月的頭,溫聲道:「乖,有什麼話去糟老頭子的院子里再說!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 

  雲淺月哼了一聲,拽著他不鬆手,惱怒地問,「你扔下我,就沒半分愧意?」 

  雲王爺眨眨眼睛,認真地看著雲淺月,「沒有!」 

  「你怎麼能沒有?我到底是不是你女兒?」雲淺月執拗勁上來,紅著眼睛瞪著他。 

  「你是我的女兒沒錯,但扔下你我確實無半分愧意。男子仰於天,立於地。有可為,有可不為,扔下你,就是我的不可為。既然不可為,我為何要愧?」雲王爺認真地道:「從小到大,我都做了我認為我該做的事情。無愧於天地父母,更無愧於兒女。若說有愧的話,也就愧於雲王府的列祖列宗,我愧于姓雲。」 

  雲淺月看著這雙平靜的眼睛,眼中認真的神色,忽然惱怒就被這樣平靜的目光給消散了去。她心裡有兩個自己在拔河,一個是希望看到他愧疚的眼神,就像是她修理了鳳側妃時,那個雲王爺悔悟時露出的愧疚眼神,她會冷淡地看著他,對他愛理不理。因為他虧欠了她。一個是被這樣平靜的眼神和話語折服,想著這才是她的父親。男子漢大丈夫,他該是真男兒,何等瀟洒,將世間之事看得何等通透,做自己想做的,該做的,必須做的,為可為之事。將不可為之事也不會過於愧疚和糾葛。她由衷敬佩。若是讓她選擇,他寧願是這樣的父親,雖然他看起來很想讓她揍一拳。 

  「走吧!到了糟老頭子那裡再說!」雲王爺轉身向前走去。 

  雲淺月死死拽著他衣袖不鬆手,站著不動,雖然心裡的氣怒消散,但還是不想就這樣對他妥協。總要他給她個交代,但到底是什麼交代,她也不知道。反正就是不鬧出些什麼,她心裡不舒服。 

  「哎,你真是……真是一個孩子!」雲王爺忽然一隻手像懷裡摸去,摸了片刻,掏出一個物事兒塞進雲淺月手裡,笑道:「這回總該放開我了吧?」 

  雲淺月低頭一看,見是一顆糖果,她眼前一黑,感覺頭頂有一群烏鴉飛過,惱著咬牙切齒地道:「我不是小孩子!」 

  雲王爺伸手揉揉頭,有些苦惱地道:「這還真是為難我了,我得到小景的消息急急趕來,身上什麼都沒帶。如今沒有給你的東西啊!」 

  小景?說的是容景吧?打雷劈死她得了!雲淺月哭笑不得地看著他,怒道:「你以為我抓著你就是為了找你要吃的?要東西?你什麼腦筋?」 

  「那你抓著我做什麼?」雲王爺疑惑地看著她。 

  雲淺月覺得她都要被氣死了,偏偏還不知道怎麼死的。她瞪著雲王爺,他無辜又苦惱地看著她,她忽然泄氣,鬆開手,鬱悶地道:「算了!誰叫你是我爹呢!」 

  「嗯,我是你爹。貨真價實,如假包換!」雲王爺肯定地點點頭。 

  「我看未必!我怎麼有你這麼笨的爹?連哄人都不會!」雲淺月氣惱地越過他向前走去。心中是真真實實地鬱悶。她跟他鬧了半天彆扭,什麼也沒鬧出來,就好比大力士打牛,打死的卻是一隻螞蟻。不,錯了,鬧出了一顆糖果。天,從小到大她沒吃過糖果! 

  雲淺月走在前面徑自鬱悶,沒發現走在他身後的男人看著她嘴角微微勾起,一雙眸子內儘是狡黠的笑意。如冉冉星光,將他整個人都照亮了。 

  二人一前一後來到雲老王爺的院子。 

  玉鐲正等在門口,見二人到來,連忙恭敬地見禮,「奴婢給王爺請安,給小姐請安!」 

  「糟老頭子呢?」雲淺月腳步不停。忽然想起剛剛後面的人提了兩次爺爺,也沒稱呼,說的也是糟老頭子,她又忍不住笑了。想著難道這是根里傳下來的?南凌睿也這樣喊爺爺。 

  「老王爺在房中休息呢!說誰也不見!」玉鐲道。 

  「不見哪裡行?」雲淺月哼了一聲,徑直向裡屋走去。 

  玉鐲知道攔不住,也不敢攔,便側身站在一旁,等著二人進去。 

  房門是關著的,不僅關著,還是從裡面插著的。這事兒還是頭一次遇到。雲淺月拽了拽門把手,門紋絲不動,她皺眉,想著是不是要一掌劈碎了進去。 

  「你不是會撬門嗎?從外面撬開!」雲王爺看了一眼紋絲不動的門對雲淺月建議。 

  「你怎麼知道我會撬門?」雲淺月轉回頭。 

  雲王爺眸光閃了一下,很是快速,「小景告訴我的!」 

  雲淺月眉頭皺緊,想著容景知道她會撬門?她沒在他面前撬過門吧?從來到這個世界這些年她就撬過一次門,撬的不是普通的門,而是西延國庫。那是幾年前她去西延找一個重要的東西救人,只有西延國庫有,她於是深夜跑去撬了國庫。即便古代的國庫,那大鎖疙瘩也不及現在的保險箱十分之一的保險,她自然相當容易就給撬開了。那一年她記得容景沒在西延啊,不過想想那人什麼不知道?於是轉回頭,哼道:「他倒是什麼都告訴你。」 

  「嗯,告訴我很多你的事情。」雲王爺點頭,眸光又閃了一下。 

  雲淺月撇撇嘴,從頭上撤下一根簪子,從門縫伸進去,用巧勁攪合了片刻,「吧嗒」一聲,裡面的門閂脫落,掉到了地上,她將簪子插回了頭上,伸手一推門,門吱呀一聲開了,她向裡面看了一眼,只見糟老頭子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似乎對他們到來無知無覺,她慢條細理地走了進去。 

  雲王爺隨後跟了進去。 

  雲淺月來到床前,低頭看了一眼,糟老頭側身睡著,鼾聲如雷。她伸手去揪他鬍子,一邊揪一邊道:「你再裝睡,我就將你鬍子拔沒了,一根一根地拔,直到你醒來為止。」 

  「你個臭丫頭!反了你了。」雲老王爺打開雲淺月的手,從床上跳了起來,哪裡有剛剛的鼾聲如雷?一雙老眼要多精神有多精神。 

  「不裝睡了?」雲淺月慢慢地撤回手,轉回身坐在軟榻上,看著二人,慢悠悠地道:「今日就豁出去跟你們耗在這了。不跟我說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就將這雲王府拆了,也不讓你們倆好過!」 

  「你個臭丫頭,怎麼說話呢?我是你爺爺!」雲老王爺勃然大怒。 

  雲淺月抖了抖手腕,挑眉,「我的好爺爺,您與其對我怒,不如想想怎麼保住您這個屋子。若是我的手一抖,心裡一個不高興,給掀翻了,您可就沒地方睡了!」 

  「你……」雲老王爺看著雲淺月一副躍躍欲試拆房的架勢,怒極失語,片刻后,轉向雲王爺,惱怒地道:「你生的好女兒!」 

  「是我生的好女兒!她若是不好,父王當年又怎麼會讓我不準見她!」雲王爺慢慢地吐出一句話,轉身坐在了桌旁的椅子上。 

  雲淺月一怔,看了雲王爺一眼,又看向雲老王爺,「是你不讓他見我的?」 

  雲老王爺哼了一聲,不理會雲淺月,對雲王爺道:「你還算守信!」 

  「您讓我在雲王府的祖嗣當著列祖列宗的面發誓,我若見她,她就斷胳膊斷腿,您說,我哪裡還敢?」雲王爺為自己斟了一杯茶,又慢聲慢語地道。 

  雲淺月騰地站起來,瞪著雲老王爺,怒道:「糟老頭子,你憑什麼不讓他見我?還發毒誓?」她怎麼也沒想到會是這個原因!原來問題癥結在這裡。 

  「憑什麼?就憑我是他老子,你是我孫女。他們一個個都走了!將我老頭子扔在這裡。他若是見你,將你也拐走了怎麼辦?」雲老王爺瞪眼。 

  「那你也不能剝奪我的父愛!」雲淺月也瞪眼。 

  「父愛?你不是有父親嗎?」雲老王爺哼了一聲。 

  「我和他不親,他眼裡只有那一大堆小妾,哪裡有我!」雲淺月說話幾乎用吼了。 

  「他總歸是你大伯!臭丫頭,原因不在他,在你,他雖然窩囊,但對你開始也挺好,還不是你對他冷著臉,裝瘋作傻,紈絝不化,越來越不像樣子,漸漸的他才不理會你了。」雲老王爺挖了雲淺月一眼。 

  「他讓你發毒誓你就發毒誓?你腦子怎麼長的?」雲淺月轉頭瞪向雲王爺。 

  雲王爺無奈一嘆,「我不發毒誓有什麼辦法?他不但用你娘的命威脅我,還用他自己的命威脅我,我不答應,就帶不走你娘的棺木,他就自殺。刀都架到脖子上了。割破的不止是皮肉,都見了骨,我再不吐口,他就真死了。你覺得我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死在我面前?」 

  「這樣?」雲淺月轉頭有看向雲老王爺,見雲老王爺得意地挑眉,她大怒,「你這個老頭,你怎麼這麼壞!」這個老頭子是他爺爺,她罵人的話一大堆,但也沒法真罵出來。一個「壞」字卻不解氣,更沒威懾的力度。怒道:「他是我爹,見我怎麼了?你幹嘛非不讓?見了他我哪兒能就跟他走了?」 

  「那沒準!我老頭子沒把握的事兒不做!」雲老王爺半絲悔意也無。 

  「你……」雲淺月氣急失語。不愧是他爺爺,也不愧是他父親,她不愧是他們的孫女女兒,看看,有其父必有其子,這句話絕對不是沒有道理,一山更比一山高。她深吸了一口氣,平靜下來,問道:「那怎麼如今又讓他見我了?不怕我斷胳膊斷腿了?」 

  「約定是十年!從你娘離去時算起,十年內不準認你。如今過了!毒誓自然解除了。」雲王爺嘆了口氣道。 

  「我娘離開時候我兩歲半,十年已過就是十二歲半,但我如今十四歲半。這剩餘的兩年你做什麼去了不來找我?」雲淺月又看著雲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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