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光武巷結賬
回島幾天後，柳馨回來了。聽柳嫣說柳馨又受了傷，馮正虎和馮正星急急火火的趕到了柳家，進門才知道柳馨隻是皮肉傷，並無大礙，當下鬆了口氣，馮正星不放心的又重新把傷口處理一遍。
柳馨等人也是剛剛回來，幾個人正談論著此番北去的經曆。護法劉睿真見兩個後生在座，便打住不再往下說了。馮正星何等聰明，立即拉著哥哥起身告辭。柳儒雅擺擺手：“不妨，你且往下說。”
……
自那日顏煦光走後，劉睿真、方亭作及柳馨等人即尋蹤而去。原來他們一直在島內候命，接到展雄的傳信便早早的等在路上。
遠遠看見顏煦光一路策馬行來，劉睿真等人卻沒有立即跟上，他們還須等一個人。果然，顏煦光剛剛經過，一個青衣年輕人也騎著馬緊隨而來。眾人剛要起身，柳馨卻感覺情形不對，宜城分壇傳來的消息說是個老者，怎麽會是個年輕人？三個人座下都是快馬，亦不差在一時，遂繼續守候。
一炷香過後，一個麵相猥瑣小老頭般的人物出現了，一邊催馬一邊四下張望著。就是他了，柳馨暗道：“此人如此奸猾，卻要小心應付。”
柳馨推斷的沒錯，他便是草頭幫在宜城的臥底，但他可不是一般的小嘍囉，此人名叫曹敬起，是草頭幫的二號人物，人稱“狗頭軍師”。他來宜城已經大半年了，林辛被製就是他的傑作，其實，所有針對歃血盟的行動，都是他一手策劃的，他並不是在替夏大海複仇，相反卻是意圖取而代之，因為他有一個強硬的靠山。
顏煦光哪裏知道有這麽多人在跟蹤自己，仍一馬當先的在前開路。這四撥人馬一前一後，再一前一後的，相互警惕著向北而去，正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獵手在最後。其實他們更不知道，另一隊人馬從宜城出發也奔同一方向趕來。
這幾夥人曉行夜宿，不消兩日便來到了廬江地界。
這裏是一個集市，名曰“光武巷”，大約與漢帝劉秀有些瓜葛。顏煦光在客棧內安頓好馬匹和行囊，之後悠閑的來到附近一個雜貨攤前。隨手撿了一件，遞上一個比輪（晉朝錢幣），一張小紙簽同時塞進掌櫃手中。掌櫃會意，隨手遞回一摞小平錢（晉朝錢幣），旋即，貨攤掌櫃轉身進入內室。
稍過片刻，掌櫃換了身衣服由後門而出，觀望之後徑自沿街而去。
曹敬起衝青衣年輕人使了個眼色，轉身離去。
離開“光武巷”東二裏餘，曹敬起正盯著前麵的貨攤掌櫃躡腳而行。正邁步間，忽覺有異，卻見一男一女已把自己夾在當中。二人正是方亭作夫婦，小老頭的一舉一動早在他們掌控之中。
曹敬起稍一遲疑，便拱手道：“何方英雄，請問可是識得小老兒？”柳馨道：“你就別裝了，從宜城來此想必早就累了吧！”言畢一抬手，一支冷颼颼的利劍已橫在曹敬起的頸項。
小老頭一哆嗦，道：“英雄切莫動手，我就是個跑腿的，有話好說！”
“算你識相，快說，是誰派你來的？”柳馨冷冷道。小老頭眨眨眼：“是……是草頭幫的夏幫主，就請兩位英雄饒了我吧，我也是為了幾個跑腿錢。”
柳馨暗想，此人刁滑至極，一時也問不出什麽，好在那個年輕人也跑不掉，且帶回去再說。心念至此，對方亭作打了個手勢，方亭作即刻取出繩索，把小老頭困了個結實。小老頭仍舊“好說，好說”地念叨不停。
正行間，劉睿真縱馬而來。劉睿真是追蹤那個年輕人去了，此時趕過來一定有要緊的情形。
正如所料，劉睿真跟蹤那個年輕人，果然找到了那夥賊人的落腳處。
看到劉睿真，曹敬起心裏一震，上次收拾夏大海時就見過此人，看來這次的消息是假的，歃血盟這是抄家來了！想到草頭幫會因自己而倒黴，不由後背發涼。
……
草頭幫賊眾落腳在一個農家院中，此刻，房上的煙囪正冒出陣陣炊煙。
遠處又有幾個人匆匆而來，來至近前，原來是顏煦光帶著宜城分壇的五位兄弟趕到了。
……
草頭幫在此一共十四個人，領頭的還是那個精瘦的漢子。靠裏間床上，那個假娘們正喋喋不休地數落著旁邊那位黑臉大漢，黑臉大漢兀自啃著一隻雞腿，全不理會。灶房裏兩個嘍囉正在燒水泡茶，嘴裏不時哼著小調。
房門突然開了，精瘦漢子一驚，剛想製止已經晚了，兩個衝出門外的小賊隻一照麵就被放到在地。屋裏眾賊登時慌了。
精瘦漢子大喝一聲，壓住眾人，緩緩走到門前高聲道：“何方朋友，何不一敘！”門外一人道：“草頭幫的兄弟們，歃血盟來結賬了！”
精瘦漢子眼珠轉了幾轉，回頭示意假娘們和啃雞腿的漢子。那漢子會意，一拍假娘們肩膀指了指窗戶。兩人退後幾步，之後雙雙躍起撞向窗子。轟然一聲，兩人已竄出室外。隨後精瘦漢子對眾人一揮手，率先衝出房門。
窗外正是方亭作夫婦，見窗內翻出兩個人，立即上前，劍拳齊出撲向二人。
假娘子雙腳尚未落地，就見一道寒光刺向自己前胸，急忙仰身躲避，劍鋒貼著前胸劃過。他迅速轉身，手中單刀橫著輪了過去，柳馨用劍格擋，“蒼啷”一聲兩人錯開身形。假娘子注目一看，立刻叫道：“原來是你這個騷貨，看爺宰了你！”一縱身力劈華山往下便砍，刀中帶著恨意直落而下。這一叫喊立刻提醒了柳馨，定睛一看：“嗬！原來是你，總算沒白來。”腳下一錯步躲開單刀，長劍急顫直奔假娘子頸項。這二人往來縱躍，廝殺在一起。
其實，柳馨在柳林卉就見過假娘子。那日柳馨離開客棧去泊頭，恰巧遇見假娘子和黑臉漢子。黑臉漢子見柳馨貌美，便借著酒勁搭訕。哪知柳馨尚未發作，假娘子竟醋意大發，衝著柳馨破口大罵。倒是黑臉漢子極力勸阻，死死纏住假娘子，柳馨自然不屑搭理，自顧而去……。想不到今日遇上了，也算是冤家路窄，柳馨本就對柳林卉的事耿耿於懷，此次豈能罷休。
門口這邊，精瘦漢子帶領眾賊奪門而出，劉睿真等人也一擁而上，一時間叫罵之聲，兵器相交之聲響成一片。
劉睿真對陣精瘦漢子。隻接了兩招便感驚異，他跟草頭幫交過手，何曾見過如此高手，這幾個人到底什麽來路？當下不敢大意，凝神屏氣使出了看家本領。這邊精瘦漢子也頓感遇到了硬手，越鬥越是心驚，眼見一幫嘍囉已紛紛倒下，而對方顯然各個都是好手，心裏不由得連連叫苦。
方亭作與黑臉大漢戰了二十幾個回合，那人已漸漸不支，在方亭作緊逼下已退到了牆角。見對手早已勢頹，方亭作猛一探身，雙掌聚力擊向對方，黑臉大漢無處可避勉力接招，被方亭作一掌擊中前胸。“噗”地一聲，一口鮮血噴了出來，那人整個身子顫栗著癱在地上。
那邊假娘子本已險象環生，一眼瞥見黑臉大漢倒地，心下一急，手上頓時出了差錯，被柳馨一劍刺穿咽喉。假娘子本能地使出最後氣力，送出絕命一刀刺中柳馨左肩，然後晃了晃倒在地上。
精瘦漢子與劉睿真原本是棋逢對手，但情形對他卻極為不利，眼見己方紛紛敗落，而對方眾人已圍攏過來，早已無心再戰，可偏偏劉睿真竟死死咬住不放。
他稍稍冷靜了一下，頓時有了主意，深吸一口氣，頓足沉腰運足氣力欲撲向劉睿真，像是拿出了拚命的架勢。劉睿真心中暗喜，比拚勁力，來得正好，馬上也作勢欲擊。
豈料精瘦漢子這一手竟是虛招，隻見他往下一蹲，就勢一個魚躍倒竄進門內。劉睿真一愣，忽然警醒，但已經遲了。隻見精瘦漢子從窗戶疾射而出，連著幾個縱越飛出牆外。眾人都在紛紛圍攏到門前，根本沒想到這家夥會來這一手。待方亭作等追出院外時，精瘦漢子已驚鴻般竄入對麵的密林，眨眼不見了蹤影。
一切收拾停當，劉睿真把幾個嘍囉拉進屋內，這幫家夥平日為非作歹，此時卻已嚇得魂飛魄散。一個年長的賊人哆哆嗦嗦地說：“各……各位英雄，有什麽事盡管吩咐，隻求……饒小的們一命！”
劉睿真厭惡的問道：“你們都是草頭幫的人嗎？”賊人道：“是，啊！但不全是，那個精瘦漢子和窗外那兩個不是。”
“他們是幹什麽的？”方亭作追問。
“小的們確實不知道，他們來草頭幫半年多了，平時也不搭理我們。”賊人歎著氣說道。
另一個嘍囉突然接口道：“聽那個半男不女的人提過一回，好像叫什麽‘青龍堂’，這些人是軍師領回來的。”
“誰是軍師？”劉睿真急切的問。
“名字叫‘曹敬起’，長得像個幹巴老頭，在草頭幫就他功夫最好，半年前好像去了宜城。”
柳馨剛纏好傷處，聞聽不由大吃一驚，急忙向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