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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粗心之險

  廊道棚頂細微的響動在馮正星耳中便如驚雷一般,不及轉念,他本能地轉身,提氣,發力,箭步衝到門口,砰的一聲撞門而出。與此同時,一條黑影也由上至下旋風般撲了下來。


  再看馮正星,撞出角門後已陡然閃轉身形,那黑影淩空一擊竟走了空。


  未等馮正星站穩,一縷勁風又疾射而至。


  “彈指功!”,馮正星霍然急閃,一道青光擦身而過。


  兩下站定,那人的一身裝束再熟悉不過,黑衣蒙麵,到底遇上正主了!

  那人冷哼一聲,周身一震,單爪如鉤閃電般抓了過來,好快的身手!

  他快,馮正星更快,閃身和出手隻在一瞬,平日並不健壯的軀體登時綻出條條堅硬的肌腱,便似全身都灌足了勁力,閃身的同時,一記穿掌已直插黑衣人肋下。


  那人一招走空便知不妙,直插而來的這一記穿掌快得明顯超過了他的反應。好個黑衣人,情急之下竟不閃不避的屈肘撞向馮正星心窩。這是兩敗俱傷的打法,其實這也是無奈之舉,既然不及化解,就隻好來個魚死網破了。


  馮正星未料這人竟如此亡命,便撤招格擋。兩臂相擊,那人滑步閃在一側,心裏驚駭不已。


  稍頓,那人複又撲上,此式雖狀如虎撲卻單腳低步占勢,兩掌交叉互守,直到近身才陡然出手。武學中這種近身打法最是難防,而如此短距發力須有強勁的功力才行。


  馮正星見勢即刻了然,雙腳隨著對方移動,見對手肩頭微震便換步仰身,全身勁力集於右腿屈膝上撞,此式為“換步亮膝”,與對方略同,俱為近搏之術。


  那黑衣人卻也不簡單,急切之下亦提膝防擋,但還是慢了半拍,被馮正星單掌大力撞開,踉蹌著退後數步。


  就在黑衣人被迫退之際,角門內又衝出四人,三個黑衣蒙麵,一個壯碩的中年大漢。


  那三個黑衣人見狀正待撲上,卻被壯碩大漢噓聲止住。那大漢移步上前,兩眼瞪視著馮正星,口中道:“娃兒好功夫,老夫試試!”言畢,腳踏中宮,一拳攜勢而出,凜凜虎威之氣。


  馮正星已知此老底細,隻是存心印證,便閃過來勢,單掌發力前擊。豈料這大漢變招極快,瞬間橫起一肘迎向來掌。


  掌肘相擊,馮正星不自覺的退後一大步,擊中肘部的右掌隱隱作痛,便如掌擊鐵石一般,心中道:“不愧為四象之一,好生硬朗!”


  那大漢得勢,虎步上前,左手虛晃,右手反向抓奔對手肩頸。這一手倏忽而至,既防且打,端的精妙迅捷。


  好個馮正星,威勢之下身形連閃,轉眼便旋至大漢側後,順勢疾出右手扣向大漢頸項。那大漢豈能輕易著道,忽地身形一矮,一條左腿似提鞭般向側後橫掃而出,馮正星見勢急忙縱身而起,接著又兩個縱越,飛身越過農舍院牆,望黑暗處疾奔而去。


  其實馮正星早有去意,自己現在不是此老的對手,即便足以抗衡他也必須退避。柳儒雅有言,此人是友非敵,隻不過暫時受愚而已。


  已經很遠了,身後仍有一個人兀自在追,不用看,一定是那個身形瘦弱的黑衣人,這些人中也隻有他的輕功最好。


  又穿行一段,馮正星回首道:“你又不是對手,追來作甚?”


  那人倒是聽話,聞言竟真的站住了。


  對於此人,馮正星確有幾分好感,他忘不了暗室中那塊糕點,更為了受刑時那一絲不忍的眼神。


  ……


  曆陽城內,那個年輕人尚在冥思苦想。他不明白,從哪兒蹦出這麽個高手?與自己亦或是師門又有什麽恩怨?雖然隻是幾個回合,但他明顯遜於對手,更不要說隻一招便逼得自己舍命相抗。他自認為天下武學都略知一二,可對方的武功路數卻前所未見,雖然其中一兩式似曾麵善,卻也是模棱兩可。


  他卻不知,這些招數是鄒文淵借鑒多套武技融合而成,他自然似曾相識,卻又難以確定,尤其那招“移形換位”,本是偷學,也隻能是近似而已。


  他自然想到了鄒文淵,以及失蹤的馮家兩個後生,但他敢肯定,那人絕不是鄒文淵。至於馮家那哥倆,一個稍有長進,另一個卻是沒有任何根基的文弱書生,打死他也不相信這人會是他們。


  此時他腸子都悔青了,倘若自己行動再晚一點,倘若自己動作再輕一點,這兩個“倘若”做到一點,那人豈不成了籠中之鷹,都怪自己太大意,過於輕敵了。


  他們一直留在曆陽是有不得已的緣由,他也知道行跡顯露,是以他處處留心。那日馮正星跟蹤他們二人,在去往農舍的路口便被他設在此處的暗樁看到了。馮正星哪裏知道,這邊早已設好了圈套,就等他來鑽。


  此人正是“玄武”白冠的弟子,名叫柏雲鵬,是白冠的關門弟子,也是一位後趙羯族首領的後裔。其實白冠也是羯族後代,生於上黨,父親是石勒帳下的將軍,而母親卻是漢人,是他那個野獸般的父親擄掠來的漢家女子。二十年前,為了瓦解江南武林勢力,白冠的父親通過關係,把白冠以江北孤兒的身份送至嶽麓山莊,成了葛漢霖的弟子。其實,白冠和柏雲鵬都不是自己真實的名字。


  此時,“朱雀”樊勇也在輾轉反側。與柏雲鵬過手那人招式奇特,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招式中似乎有師傳《淩雲掌》的影子,又似乎不像。突然,一個念頭一閃,他不僅愕然,難道是……


  他突然想到了追蹤多年的一個人:“鄒文淵”。念及此處,樊勇不覺熱血膨脹,自己流落江湖這麽多年,就是為了給師父和師兄報仇。他甚至認為,大師兄蔣兆的失蹤也與其有關,現仇蹤已現,怎不讓他熱血沸騰。


  可這仇蹤卻稍縱即逝,那個人自然不是鄒文淵,但一定是重要的線索,如何尋找此人,他還須借重白冠的力量。其實,對於白冠其人,樊勇著實沒有好看法,包括他那個徒弟柏雲鵬,這師徒倆簡直一路貨色,滿肚子陰謀詭計,心狠手辣,樊勇平日就很少搭理他們。但他們畢竟耳目眾多,也確實不得不借助,畢竟他們的目標一致,隻是目的不同而已。


  樊勇雖性格內向,遇事一根筋,但卻不是善惡不分。眼見女兒樊寧與柏雲鵬越走越近,心裏是萬分抵觸。他決定,此間事了,便即刻帶著女兒遠走高飛,離他們越遠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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