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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蕃鼠現蹤

  馮正星並沒有離開曆陽,此時他正在那個小店後院想著心事。


  這位樊師叔勇武非凡,又是個認死理的主,沒有確切的證據應該絕無回頭的可能,而自己在這裏做任何事都繞不開他,看來還得等待師叔的消息。


  再有就是這些黑衣人,明擺著已經成了顯眼的目標,屢遭襲擾,卻仍舊扛在這裏,一定有著不得已的因由。馮正星覺得,自己還是觀察一段時間為好,好在這個店麵還沒有引起懷疑。不過接下來要加倍小心,這夥人精得很,再有粗心可就沒有這麽幸運了。


  ……


  隔了兩日,前麵的線人來報,見到了一個乞食的老者,甚是怪異。


  線人講,這人不尷不尬的,就在自己的小店前,已經盤恒了大半個時辰。


  馮正星來到店麵側門內,那人剛好就在眼前,此時,他正捧著一塊什麽吃食慢慢地啃嚼著。


  這是一個極邋遢的老者,衣衫不整,蓬頭垢麵。線人所謂的奇怪是指他不經意間似乎在留意著斜對麵那個宅院。


  這又是什麽人?馮正星不禁好奇起來。


  約莫兩炷香的時候,那老者伸著懶腰站了起來,那樣子便如百無聊賴一般,手中的殘物隨手一丟,望著街頭懶散地去了。


  馮正星陡然見到,那宅院中正巧出來一人,正是那個“滿麵凶光”。


  原來如此!他瞬間明白了。


  此時已近傍晚。那老者漫不經心的走進了一條胡同,隨後而至的“滿麵凶光”也接踵跟了進去。


  馮正星隻是遠遠地看著,他知道這條胡同隻有前後兩個出口,盯住了就走不了那人。


  不出所料,“滿麵凶光”似乎隻是經過,與那老年乞者擦肩時略有動作,便直直地出了胡同揚長而去。


  天漸漸黑時,那老者出來了。馮正星仔細端詳這人,竟覺得有些麵善,可一時又記不起在哪兒見過。當那人繞過一路人時,竟順勢用手肘比劃了一下,看著那有些微顫的走路姿勢,馮正星陡然想了起來,“藩鼠”劉瞿!真是冤家路窄,竟在此地不期而遇!亦喜亦恨,馮正星覺得,又有機會了。


  劉瞿在前麵謹慎地走著,全身都帶著警覺。他這人一向如此,天生的鼠輩,也正因如此,江湖中隻聞其名,卻難識其人。


  劉瞿雖謹慎,但他卻沒想到,一條黑影正在他前麵照著他。


  馮正星擔心他們還有後招,便沿著另一條街搶到劉瞿前麵,劉瞿拐彎,他便提前調整路徑,始終在前麵若即若離的飄著。


  劉瞿這種人最是狡黠不過,隻三四裏路他竟連耍花招,忽而潛行,忽而疾奔,穿街過巷,真如泥鰍般奸猾。


  郊外一座破敗的廟宇前,劉瞿再次探視四周,確無異樣,便閃身進入廟門。


  神龕後是一堆雜草,他摸索了幾下,一道暗門打開了。他伸了一下腰,正要貓腰進洞,一縷強勁的指鋒抵近後頸,尚不知發生了什麽,他哼了一聲便昏了過去。


  ……


  劉瞿醒了。油燈下,一個陌生的麵孔正笑吟吟的看著他。


  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他猛然提氣,怎奈全身癱軟,竟絲毫動彈不得,他頓時泄了氣,自己這是著了道了。


  馮正星看著劉瞿:“你是誰,為何躲在這裏?”


  劉瞿翻翻眼睛:“尊駕又是何人,我們可有仇隙?”


  掂了掂手中的短刀,馮正星笑道:“是我在問你!”


  “我叫王林,就是個討飯的,如何會招惹別人?”


  馮正星暗道,看來還得試試武震叔叔的招法,這家夥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探手從懷裏摸出一個藥丸,一隻手扼住劉瞿的喉嚨,單指輕彈,藥丸瞬間射入劉瞿口中。劉瞿喉嚨被扼住,難以自製,藥丸自動落入腹中。


  劉瞿眼淚都憋出來了:“你……你給我……給我吃的什麽?”


  馮正星依然笑吟吟的:“毒藥,不過暫時不會死,就看你是否說實話了。”


  “我說的都是實話,若騙你天打五雷轟!”說完劉瞿竟閉上了眼睛,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


  馮正星笑吟吟地伸出一指,戳在劉瞿手臂的麻穴上:“我最近習練一種‘彈筋’手法,尚未施展過,反正你也快要死了,手輕手重您多擔待!”


  劉瞿瞬間睜開了眼睛:“你我有何冤仇,為何如此逼我?”


  “確實有仇,且仇深似海。不過,你還不是主謀,如果你說些有用的,我會考慮饒你一命。”


  “你想知道什麽?”


  “從你姓甚名誰說起,你可千萬不要騙我,否則……。”


  “我姓劉,名叫劉……”劉瞿的眼睛又開始眨上了。


  馮正星揶挪道:“蕃鼠!又想什麽花招?我脾氣不好,等我不笑了,自有你好看!”手指隨著向下按了一下。


  劉瞿一驚,心道,這人似乎了解很多,今天算是栽了!。


  “這位小哥,鄙人正是劉瞿,今番來此好像就是找死,你看著辦吧!”


  劉瞿本不是強硬之人,隻不過此時的他確已心硬,自從沒了牽掛便破罐破摔起來。


  馮正星暗念,沒想到,這蕃鼠還真像條漢子!遂鄭重言道:“我給你服下的不是什麽毒藥,‘彈筋’手法也不會用在你身上。我知道你平素隻為錢財,並非巨奸大惡之人。我隻是不明白,你老人家為何近來屢屢替人做探,為虎作倀所為何來?”說著,抬手解開劉瞿被控穴道。


  劉瞿不由愕然,抖了抖酸麻的四肢,翻身坐起。


  “你所言甚是,我確實隻為錢財,也未曾謀人性命。我雖為胡人,但家母卻是漢人,近年所為,誠為受人所製也!”


  “難道是後趙之人?”


  “是,確切地說是宮中武士副統領劉錚,還有一個威武堂堂主。”


  劉瞿所言出乎馮正星意料,他不解地問:“前輩成名已久,怎會妥協於他人?”


  提起這話,劉瞿竟憤恨不已,他恨恨地說:“劉錚先是控製了家父,後又許以官職。那個威武堂堂主更是可惡,他給我下了‘延期之毒’,屆期還須向他討得解藥,你剛才提到的‘彈筋’手法就是在他那裏領教的。”


  馮正星不禁憤然:“真是無恥之極,不過你不要擔心,你中的毒我自會為你解除,至於老父你隻須見機行事便可脫險。”


  劉瞿黯然道:“家父已於數月前過世,也用不著他們寬赦了!”這正是劉瞿心硬的緣由。


  師父對施毒解毒之術頗有考究,馮正星自然也熟悉依症治毒的技法。一天多的時間,劉瞿所中之毒既已去除。劉瞿感念之餘,將所知之事和盤托出。


  第二日,劉瞿潛行而去,此後,江湖中再也不聞“蕃鼠”之名,可謂一念之德,終得善果。


  劉瞿原名赫彰武,父親是匈奴人,母親是漢人。劉瞿祖父兩代經商,而他卻偏好習武,盡管武技一般,但輕功卻極佳,特別是隱蹤遁形之技冠絕江湖,被江湖中人稱之為“番鼠”。


  劉瞿本非惡人,做事亦無過分。兩年前,劉錚設法控製了劉瞿的父親,逼他現身,並許以官職,令其在東晉刺探軍情。為了讓他死心塌地的效命,那個威武堂堂主又在他身上施以毒藥,無奈之下,劉瞿做起了後趙的暗探。去年追蹤鄒文淵就是受了那個堂主的指令,所謂寬赦,便是為其父討得生機。


  幾個月前在汝南現身,是劉錚派他聯絡青龍堂,共同對付歃血盟,哪知青龍堂被一擊團滅,自己也險些被擒。


  劉瞿這次來曆陽亦是受劉錚之命,來此與威武堂部下聯係,協助探查歃血盟總壇及各地分壇的狀況,而後摸清東晉在淮南一線的布防。經過月餘的查探,目前已查清歃血盟各分壇的具體位置,東晉在淮南一線的布防業已探明。


  劉瞿還透露一個驚人的消息,歃血盟內部有奸細,元宵夜那份落雁島通道圖既是此人繪製。


  黑衣人冒險留在曆陽,一定與劉瞿刺探的消息有關,一場劫難正在逼近,馮正星必須盡快返回落雁島了。


  ……


  馮正星急急而返,令柳儒雅心下一寬,他還一直擔心這個初出茅廬的世侄。


  聞聽馮正星所言,柳儒雅大吃一驚,亦後怕之及。捕獲劉瞿本是意外,但這個意外卻來得恰逢其時。劉錚、威武堂如何動作,自然可以針鋒相對,即便是後趙來襲,晉軍尚可兵來將擋,但內奸不除卻如刺在喉,實乃心腹大患。此人究竟是誰,柳儒雅一時難以判定。


  馮正星一路上也在琢磨這件事,此人之前應該與威武堂不是一路,當是青龍堂之人,這卻更加麻煩。青龍堂已土崩瓦解,曾經的關聯之人均不知所蹤,誰才是個中關鍵呢?

  馮正星也想過繼續在那個黑衣人身上打主意,但劉瞿突然失蹤,他一定會警覺起來,行動會更加隱秘,確難有機可乘。


  柳儒雅突然想起一個人來,他自言自語道:“如果能找到他似乎便能解開謎團。”


  馮正星也想到了這個人:“您是說夜入落雁島的孫懷仁?”


  “正是此人,那日臨行前他說過,脫身後他就帶著家人去臨川,投奔他叔叔。”


  見馮正星躍躍欲試,柳儒雅道:“你暫且歇息幾日,這事讓亭作跑一趟吧。”


  ……


  第九日過午,方亭作終於趕了回來。


  堂屋內,柳儒雅和柳馨、馮正星正在說話。


  方亭作看看馮正星,轉身對柳儒雅說:“找到孫懷仁了,我去時他正在一處塔樓做工,聽我問起此事,便將其所知全都告訴了我。”


  “可有什麽線索?”柳儒雅心中緊張起來。


  方亭作道:“此事似與馮家堡有關,孫懷仁言之鑿鑿,不容置疑。”


  馮正星一驚,仿佛耳邊響了炸雷一般,怔怔地張大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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