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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金蟬脫殼

  好在途中無險,這日,任仲已到了鄱陽。


  一路上他謹小慎微,留心著附近的一切,但連續數日卻沒有任何異常。


  看來自己是多心了,他感覺有些人不會放過自己,即便是柳儒雅也不會撒手不管,可時至今日竟是風平浪靜,慶幸中他多少有些失落,“忘得好快!”


  他選了一家偏僻的客棧,這裏客人不多,連日奔波,他打算在此歇息一日。


  夜已經很深了,他翻來覆去的難以入眠。原本想著就此靜下去,可這心胸卻難以平複,或許根本就不是甘於寂寞之人,他竟臆想著會發生些什麽。


  有些人就是這樣,紛亂時想平靜,而平靜來時卻又耐不住。


  正想著,外麵竟真的傳來了異動。


  他從小習武,耳目極其聰敏,尤其是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候。


  響動就在窗前。他屏息凝神,細心捕捉著微小的聲息,他斷定,有人已悄悄地到了窗下。


  這會是什麽人?官家之人?應該不會,盜賊?也不像。


  或許真是歃血盟的人在護著自己?除此之外他還真想不出還會有誰會如此在乎他。


  一個念頭突然蹦了出來,若真是歃血盟的人卻為何要出此下策?

  他躺不下了,很響的翻了一下身子。


  果然,外麵傳來了連鎖的反應。


  不能再等了,他霍然起身,手腳輕靈地閃出了客房。


  窗外真是歃血盟的人嗎?任仲所料果真不錯,那夜行人就是武震,此時,他正沿著街巷往城外飛奔。


  武震一向謹慎,如此粗糙又唱的是哪一出?

  原來,這一切卻是有意而為,他想引出那藏在暗處的影子。


  武震和林頡第二日就追上了任仲,念著錢君如的叮囑,他們沒有碰麵,隻是暗中尾隨。


  任仲住進了客棧,他們也在盤算著對策。


  緊盯兩日,任仲的身前身後並未發現異常,難道是對手過於高明嗎?

  武震自認為他和林頡的功夫不輸於人,或許根本就沒有這個人。他決定投石問路,再耽擱就到武昌了,那裏是李懷的老巢,行事會更麻煩。


  一陣飛奔,武震已來到了城外,跑動之中他聽不到後麵的聲音,目標就是前麵的山地,剩下的就交給後麵的林頡了。


  到了山地,他猛然加快,連續縱越,飛也似的射入林中。此時他才回頭查看,非但人跡,滿眼黑暗中一點響動也沒有,他索性坐了下來,心裏默默地計算著時辰。


  比起武震的輕鬆,此時的林頡卻忙多了。


  眼見著武震從附近掠過,他緊張地睜大了眼。


  隻片刻,一條黑影疾速地銜尾而來,看那身法,較之武震竟絲毫不遜。


  林頡知道武震去了那裏,也就沒急著起身,他要做的就是最大限度的隱蔽,這對於他來說倒正是物盡其用,沒有比他更合適的了。


  看著黑影漸去漸遠,他往前跟了一段,來到事先選好的地方又伏了下去,這裏是那人回來的必經之路,守在此處便哪個也丟不了。


  就在林頡剛剛伏下,一陣細微的窸窣聲隨即傳來。


  這麽快?他兀自不敢相信。


  正思忖間,一條黑影自城內竄了過來,也是疾快如風。


  好樣的,也在玩黃雀在後的把戲!

  盡管出乎意料,但林頡還是沒有動,這就是他的獨到之處,完全沉得住氣,還是那句話,哪個也丟不了。


  時候不大,那兩人果然一前一後的回來了,這次仍是先前那人在前,而後來那人卻遠遠的綴在了後麵。


  林頡則緊緊盯住了先前那人,他感覺,這裏一定有貓膩。


  果然,那人從另一側出了城。林頡開始有些擔心,這人該不會直接走掉吧?這樣一來他和武震可就沒法聯係了。


  半個時辰後,武震來到了與林頡約好的地點。


  四下打量,沒有任何人在這裏。怎麽回事?武震暗暗地為林頡擔心,他知道,林頡一定是遇到了什麽狀況。


  沒別的辦法,隻好等下去。


  又過了一會兒,前麵終於冒出個矮小的身影,是林頡到了。


  “怎麽回事?”武震擔心地問。


  “出了岔子,他們也是兩個人。”


  “追你的人去了城北的鎮子,另一個卻不知去向,他們是分開走的。”


  “有這等事?”武震一陣納悶,又道:“他們發現你了嗎?”


  “應該沒有,開始時我一直沒動,剛剛從鎮上回來時又查探一番,沒見什麽異樣。”


  “我盯住鎮上的人,至於任長勞就交給你了。”林頡探詢地看著武震。


  “嗯,聽你的,我也感覺這事蹊蹺,看來那些人並不想把任長勞怎樣,主要的還是我們。”


  ……


  住在鎮上的人天沒亮就起身了。


  林頡又是一通忙活,沒辦法,對方並不止一人。


  完全斷了後路,他才隨著那人奔了西北方向。


  武震則早早來到客棧。略施小計便探得,任仲竟然不見了。那掌櫃的也在納悶,嘴裏念叨著:“真是怪事,一夜間竟走了兩個!”


  ……


  隻兩日,林頡到了武昌。


  那人玩了幾個花樣後便來到了城中一個住宅內。


  這裏靠近街市,是個很熱鬧的所在,街巷內房舍密布,魚龍混雜,是個隱身的好地方。


  總算逮住一個,林頡稍稍鬆了口氣。


  還是老辦法,蹲坑死守,單等著魚兒上鉤。


  是日,武震也到了,丟了任仲,兩人隻好衝這一人使勁了。


  隻一日,武震卻耗不住了。他發現,那院中隻有一個老婦人時常走動,除此之外竟看不到任何一個人,該不是又一個花樣吧?


  不行,還得想辦法。


  入夜潛入宅院,那房中的確隻有老婦人獨住。武震驚奇地瞥見,那宅子竟然有一個後門,而房後隻是一道矮牆。


  “豈有此理!到底還是著了道!”林頡苦笑。


  “這人一定距此不遠,否則如何會知道這宅院的情形?”


  “那也不見得,或許偶然知曉也說不準,即便是,也總不能一家一家找吧。”


  “沒辦法,隻能耐下心等了,好在已知其形貌,我想他總要出門的。”武震也是一臉的無奈。


  武震和林頡分開,一人在街巷巡遊,一人在城邊守候。可奇怪的是,那個人再也沒有出現,就連任仲也了無蹤跡,難道他出了什麽事?


  武昌城不是小地方,毫無目標的找一個人,難度可想而知。


  武震也想到了王耿,但他卻不能輕易靠近,他知道,那裏一定危機重重,稍有不慎便會惹禍上身,非但不能探得敵蹤,自身也難以保全。


  是不是那些人已有所察覺?他們不敢斷定。於是,兩人又使出了“黃雀在後”之計,離開武昌城數十裏,依舊沒有任何異動,還好,能自保就是上策。


  ……


  馮正星的行程要比武震和林頡快得多,隻幾日他便到了武昌。


  柳伯父能否派人來也隻是猜測,但李懷等爪牙在此卻是毋庸置疑,來到武昌他便首先想到了牛坤。


  見到牛坤是在城外的農戶家裏。


  歃血盟的人沒有聯係牛坤,馮正星不免有些失望,不過既然來了還是須做些什麽,問清了王耿的住處,他隻身來到了城裏。


  ……


  不知什麽緣故,那些人竟突然不告而別,王耿此時的心境可謂喜憂參半,不過他依舊不能擅動,隻是盼著那些人永遠不要再來。


  該做的事還得做,王耿還是照著那些人的吩咐行事,隻是心裏卻越來越膩歪。


  傍晚,王桓回來了,讓他不解的是,王恒身後竟跟著一個麵色黝黑的年輕人。


  看著王耿納悶的眼神,王恒引見道:“這是我一個朋友的親戚,剛剛從北麵回來,打算在此地謀一份生計。”


  王耿皺皺眉,不悅道:“什麽時候了?還有這份閑心!”


  那人湊到近前,拱手做禮,道:“在下周寧,自幼習武,不敢說武技超群,卻也擋得一麵,若用得著,還請當家的收留。”


  “嗯,那卻要試上一試,非是有意刁難,實在是……是不得已。”王耿明顯鬆了口。


  三人來到後院,王耿期待地望著年輕人,隻看他有何過人隻能。


  那人信手拾起地上的一枚石子,看看王耿,然後很隨意的屈指彈去,“哢”的一聲,旁邊樹上的一截枝椏應聲而斷,刷拉拉的掉了下來。


  “彈指功!”也有些功夫的王耿自然識貨,心道,這豈不是飛來的幫手,他心裏更有底了。


  於是,口氣立刻就變了:“好俊的身手,那就肯請賢弟幫愚兄一二了!”


  其實王耿並不是沒有疑心,但大敵在側,此人的身份暫時也就不那麽重要了。近日他已網羅了幾位高手,他不是那種可以永遠仰人鼻息的主,能賺這種要命的錢,他自然就有過人的膽量。


  王耿盼著最好不要來的那些人到底還是來了。


  這日夜間,一陣鈴聲傳至內宅,王耿心中明了,知道是那些人到了,因為自家人的鈴聲不是這樣的。


  果然,進門的正是那個中年文士。


  “好些時候不見,先生可真是信任在下。”王耿打著哈哈。


  “自家兄弟嘛,有什麽不放心的?”文士言不由衷地敷衍著,兩眼卻緊緊盯著王恒身邊的周寧。


  “哦,這是新來的一位兄弟,我見他有些身手,就留下幫忙了。”說完,王耿瞧著文士的臉色。


  “是啊,那一定是有過人之處了,不知較先前那些人可高明一些?”文士話頭不善。


  周寧早看出其中尷尬,便憨爽起來,直言道:“先生存疑,何不一試?”


  文士哈哈大笑,道:“好,那在下就討教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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