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5章 他用公主抱
薔薇低頭看著自己手指甲裏殘留著的皮屑,臉上譏笑的笑容更加詭譎了。
她多想,這張臉就是張麵具,能夠隨時撕扯下來。
沒有誰願意永遠都活在另外一個人的陰影之下。
在薔薇看來,這就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而且沒有平局,隻有你死我活。
她跟路喬,從來就不能共存。
要麽她死,要麽我亡。
深呼吸,薔薇將翻湧著的情緒壓了下去,又捧了一捧水,洗了下臉,被撓出血痕來的臉,破了皮,還帶著血絲,冷水沾上去的時候,一陣陣的刺痛感。
感受到水珠在臉上肆意流淌著,從眼角流下來的,像是眼淚。
用力的抹了下臉,將臉上的水痕都抹掉。
最終調整好的情緒,她麵無表情地起身離開。
霍宴就站在洗手間不遠處,背對著她,背影頎長而挺直。
這個男人真是個發光體,不管是在哪裏,輕易的就能夠吸引到別人的目光。
薔薇剛出去,就已經看到一個搭訕的女人悻悻然的離開了。
眼神閃爍兩下,她漠然朝他走了過去。
霍宴背對著她,手正搭在耳朵邊,她稍微走近了一些就發現,他是在跟人通電話。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第二人格是有可能會反撲主人格的?”
腳步瞬間就頓住了。
薔薇麵上如同凝冰一樣,臉上的每一塊肌肉都被凍實了,就算極力牽扯,也做不出來任何表情。
霍宴的手機隔音效果很好,她聽不到跟霍宴通電話的那個人的聲音,但是他們聊的話題,她已經知道了。
過了一小會兒之後,霍宴才開口,“齊清那邊有足夠的數據,我會讓人發給你,你好好研究……”
耳邊嗡鳴陣陣,薔薇猶如身處在一個噩夢當中,腦海裏有相似的畫麵閃過。
前因在記憶裏已經模糊不清了,她隻記得路喬救了人之後,在花園裏,聽到了霍宴的聲音。
他懷疑事情是她弄出來的,懷疑她和凶手勾結,一個救人的,豁出了性命去救人,可到最後卻被汙蔑成了凶手。
這種懷疑,不管是出於什麽樣的理由,都是一種侮辱。
主人格跟次人格都是獨立的,這是她第一次體會到了路喬的心情,感同身受。
路喬那個時候,腦海裏冒出來的形容詞,現在她想起來,也覺得挺貼切的。
既像是當頭棒喝,又像是寒冬臘月天被人潑了一盆冷水,但又覺得這些程度都太輕了。
霍宴的薄情,如今真的讓她充分的體會到了。
可是她就想不通了,明知道這是個火坑,為什麽她仍是控製不住自己,非要往下跳?
心跳有點不規律。
她伸手摁住了心口。
她能跟路喬搶奪來身體的控製權一般隻有兩天。
為了跟霍宴在一起,飲鴆止渴,她強行控製路喬的身體,這幾天路喬的反抗,越發激烈了,她有點壓製不住了。
但是她還是不願意把身體的控製權交出去。
是她瘋了?
還是霍宴本身就是毒藥,讓她中毒而不自知?
薔薇想著,沒去聽他說話,等回過神來的時候,霍宴就差不多要結束通話了,“……盡力而為,但是我的底線是她還存在。”
她?
哪個她?
薔薇嘴角的冷笑如同勾畫上去的一樣,自始至終,連弧度都沒有變一下。
霍宴心裏疑似藏著的那個人,可不是她。
霍宴現在要保下的那個“她”,也不可能會是她。
……
當天晚上,路喬搶奪過了身體的控製權。
繁星鑲嵌在天空當中,潮水一般的月光傾瀉下來,為整座城市都披上了一層銀紗。
如夢如幻。
路喬茫然的望著天花板,她的記憶還停留在酒店房間裏的輸液瓶上,但是現在,連天花板的紋路都不一樣,她現在又是在哪兒?
反應了好一會兒,她遲緩的腦袋才開始轉了起來。
身體已經沒有了發燒時脫力的感覺,很輕鬆。
她從床上坐起身,熟練的先去打開了手機看日期。
已經過去一周了。
路喬眯眸,這次薔薇控製她的身體,控製的可夠久的。
在手機裏翻了一圈,看了看在薔薇控製身體的這一段時間內,她又作了什麽妖。
萬幸薔薇還沒任性到那個地步,沒騷擾她的朋友。
再加上各種重要的軟件,都已經被她設了密碼,她們兩個還沒有共享記憶,解不開,她自然就沒法作妖。
檢查完,從手機使用的痕跡,簡單了解了薔薇這幾天的生活痕跡,沒做什麽太出格的事。
這讓路喬鬆了一口氣。
赤腳踩在地上,白皙如玉的腳,淺淺的陷在柔軟的白絨地毯裏,一串淺淺的腳印。
飲水機處接了杯水,溫水剛剛觸及自己的唇瓣,房間的門就被人打開了。
她下意識的轉頭,跟霍宴打了個照麵,霍總滿臉的冷漠,叫她幾乎以為回到了剛重逢的那段時間。
眼神裏沒有半分溫度,黑深的眼底,是堅硬不化的冰。
腳步略顯得有些沉,一步步朝她走過來,一瞬間,她還以為霍宴是準備過來打她。
心裏還暗暗的思索著,薔薇這幾天,到底做了什麽事情,惹了這位了?
有點虧,薔薇這熊孩子做的事,卻要她來了結後邊的事?
路喬咽下一口溫水。
不動聲色的暗自盤算著,她到底該用什麽樣的態度來應對霍宴。
下意識撫了下手背上的傷疤,對麵陰晴不定的霍總,臉色忽然卻又由陰轉晴了。
“醒了?”
微上挑著眼尾,弧度看上去莫名有些勾人。
就兩個字,路喬懂了他話裏的意思。
“嗯,醒了。”
路喬又抿了一口溫水,潤過嗓子,食指輕輕敲著杯身,聲音沉悶。
霍宴解了扣子,將西服搭在了沙發上。
身上的男士香水味被酒味所遮蓋了,路喬就見霍總一手解了領帶,動作格外邪魅狂狷。
霍總這是喝醉了吧。
路喬謹慎的朝臥室的方向退了兩步,一隻手伸到了後邊,隨時準備進屋,然後反手關門。
動作挺豪放的,霍宴的聲音卻依然是溫和的,“有什麽感覺不舒服的地方嗎?”
像個本性就特別溫柔的人。
可以也就隻是像而已。
路喬麵色很淡,聲音跟水一樣的淡,跟他說:“沒有,發燒也有人替我受了,現在病都好了,沒什麽。”
目光映著頭頂的燈,光亮著,黑沉的夜幕,裏邊嵌著星河。
霍宴覺得自己三分醉意,在她的眼神裏,釀成了六分醉意。
路喬的警惕性越深,把水杯放在一邊的桌子上,準備後退。
霍宴三步並兩步過去,把水杯接了過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霍宴轉了下杯子,唇碰到的地方,正好是在她剛剛碰過的地方。
間接接吻。
眼神閃爍了下,不管是不是,她都把它當做是錯覺。
將杯子裏的水喝幹淨了,唇齒間都是淡淡的香味。
芳香的玫瑰香味。
叫人魂牽夢縈。
“睡醒了,現在估計一時半會也沒有什麽睡意,我們坐下來聊聊吧。”
路喬微皺了下眉頭。
聊聊?
他們之間有什麽好聊的。
不過才十點多,睡醒了之後,現在一時半會兒,確實沒有睡意。
長夜漫漫,深夜萬籟俱寂,要是沒有一個人跟她說話的話,難道她要一個人睜眼到天亮嗎?
路喬權衡了一下利弊,還是點了頭。
“你想跟我聊什麽?”
見她沒有拒絕,霍宴的眉眼之間頓時浮上了一層暖意。
“就聊聊你的次人格吧。”
路喬挑了眉頭,“薔薇?”
眼底浮現出了一絲興味來,“你喜歡上她了?”
這句話有點沒頭沒尾的。
但是霍宴聽懂了。
剛剛好看了一點的臉色,現在就又陰沉了下來。
路喬微偏頭,有點不明所以。
都說翻臉比翻書還快,霍總這哪裏是比翻書還快,是比光速還快。
“你知道了?”
“什麽?”
“薔薇的心思。”
路喬故意拖長了尾音,“哦”了一聲,然後語氣輕鬆,“知道啊。”
霍宴的麵色更沉了。
“什麽時候?怎麽知道的?”
路喬不太喜歡他這麽跟她說話,這個語氣就像是在跟罪犯興師問罪。
“霍總這是在查戶口嗎,我又不是您的下屬,這些應該都是我的自由吧,我憑什麽要一一跟您報備?”
霍宴皺了眉頭。
低頭忽然瞥見她沒有穿鞋,客廳裏不是臥室,並沒有鋪上毛茸茸的地毯,木質地板,春天的夜裏,還是有點涼的。
他就這麽轉移了話題,“怎麽不穿雙鞋子就出來了?”
路喬也跟著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腳,珍珠似的指甲粉嫩嫩的,在褐色的木質地板襯托下,還挺可愛的。
她如實說:“沒看到拖鞋在哪裏。”
薔薇比她放縱不羈愛自由多了,也不知道把拖鞋放在哪了,反正她是在房間裏找了一圈,都沒有找到。
腳趾微微的蜷縮,霍宴的眼神較深。
忽然彎腰把她抱了起來。
公主抱。
路喬能感受到他貼在自己後背,還有腿彎處的手,有老繭,很暖。
她整個人都無措了,在霍宴的懷裏,無所適從。
霍宴把她放在了沙發上,卻沒有直起身,手搭在沙發靠背上,依然俯身看著她。
眼裏是深不可測的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