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九八、相見
這幾句話說得頗不留情麵,韓一鳴卻如醍醐灌頂,一下明白過來,心頭的大石鬆動,心緒也輕鬆起來:“師兄說的是。那我看到的,就是別人所為了。”沈若複道:“沒錯。隻是不知師弟得了什麽機緣,看到了這些。師弟不過就是一雙眼睛罷了,至於你手臂上的傷痕,若是北尊處帶來的,那也正常。”韓一鳴道:“可若不是北尊處帶來的呢?”沈若複道:“那就更簡單了,你看到了那些,說不定也會受那靈力傷損。青霜寶劍是靈劍,遇上靈力異常之時有與平時不同之處,也屬平常。你大可不必鑽在這牛角尖裏出不來。說實話,這些事你還真的不必放在心上。你是我們靈山的掌門,你更該去想一想你要做的事。比如你說的要去平波處探看,你更該想一想要如何避開平波的種種防備而又能知曉師弟所想知曉之事。”韓一鳴想要出聲,沈若複卻又道:“至於陳如風前輩,他對咱們是沒什麽仇怨的,但他跟別人有仇怨咱們可不會知曉。我聽你說起來,這可有些尋仇的模樣。”
若說韓一鳴聽了之前的那幾句話心結緒鬆動,那聽了這幾句話,更是深覺得很對,點了點頭道:“師兄說的是,我太固執了,此事我是做不了的。我也不必太過於自苦。隻不知昨天晚上又是誰被尋仇了。”沈若複道:“遲早也會得知。這些事,過些時日就會顯現出來的。師弟,我們靈山已要讓你操太多心了,何必還要想那麽多呢?咱們靈山有事之時,他們都是明哲保身的,憑什麽他們遇上這倒黴事了,你卻要去操這許多心呢?咱們自己的事還操心不過來呢!”一鳴道:“師兄說得極是,我是不該去想那麽多的。我們還是好生想一想如何去平波處罷。”
二人這裏說完了話,向著住處走去。正走著,忽然見前麵有個人,身影飄飄,足不沾地,絕不是塵世中人,也向著靈山眾人所在之處而去。二人對望一眼,十分驚異,趕上前去,那人走得極快,他們追得也快,及至近了,那人回過頭來,卻是認得的,乃是姬如道!
姬如道對他們一笑:“哈,原來你們在這裏。靈山掌門,我們好久不見了。”韓一鳴收住腳步,與沈若複對望了一眼,姬如道笑道:“靈山掌門,我們兄弟二人尋你們好久了,說實話,我們對你們靈山羨慕得很,欲到你靈山來修道,你意下如何呀?”韓一鳴便是聽沈若複說過,也還是十分意外。沈若複道:“這些你便不必說了,我早與你們說過的,我掌門師弟是不會收你們進靈山的。”雖說靈山劈裂於韓一鳴而言,也是前塵往事了,但看到這人,心中還是一股濁氣上升,有劈了他的衝動。那許多上靈山來的人中,不也有他麽?雖說沒見他做了什麽,但他在靈山之上還能做出什麽好事來不成?
他不言不語,姬如道笑道:“你們靈山現下人手是不足的,我們又羨慕你們靈山,不如咱們各舉所需,不是好事麽?”韓一鳴冷冷的道:“多謝你的好意了,我靈山派今不如昔,一座小廟罷了,容不下你們這些大佛。何況,咱們並非同道,你們所崇尚的修道,與靈山的修道方式大相徑庭,還是修行靠各人罷。”姬如道對他看了兩眼,笑道:“也不知是誰說的靈山現任掌門木訥寡言。我看口齒也很是犀利麽,我要入你們靈山,隻不過是羨慕你們靈山的諸般好處,圖著將來或許修為能夠事半功倍。至於我們這些可有可之人,平時當然是可有可無的,但你們要用到我們的時候,你也就知道厲害了。因此我說是各取所需,一點兒沒錯。這樣罷,你話也不要說滿了,你也好生想一想,你們靈山都到這般田地了,再與我們過不去,將來看誰還會來幫你們!”
姬如道不說這話,韓一鳴猶還自可,他一說這話,韓一鳴怒氣勃發,兩眼直看著他,一字一句地道:“靈山過去與你不相關,現下與你不相關,將來也與你不相關!我與你這樣的人,能同在一個門派之中麽?別說將來求你,便是現下我靈山弟子死個盡絕,我也不會讓你這樣的人進靈山!你若不信,隻管試試,你隻管等著,看我這靈山掌門何時會求到你的門上?我明明白白告訴你,靈山派若是隻剩下一人了,不論是誰,都不會容納你進此門派來!哪怕是煙消雲散了,你也不會與靈山沾上半點幹係。你盡管死了你這條心罷!我們遲早一日相見,卻是仇人相見,而不是同門相見!”
他一字一句說出來,姬如道起先麵上還有微笑,到了後麵,笑意隱去,眼神也獰惡起來,卻是轉瞬便緩和下來,看了看遠處道:“小朋友,話別說滿了,這世上,誰都有求人的時候。你也不要以為我們是散修,因此……”韓一鳴截著他道:“我靈山不收錄你,並非因你是散修。而是因你是跟隨平波一同上靈山,親眼目矚靈山被毀之人!你們就是平波的幫凶!我遲早會與你們一一算這筆賬!”
姬如道幹笑兩聲:“罷了,罷了!這原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不收便不收,難不成我還要涎著臉來求你不成?走罷,兄弟,人家不賣這個人情,你那事情也不必做了。”他話音一落,一個人影自遠處顯現出來,韓一鳴立時警覺起來,那人一看便知是姬如玉,這二人雖說不是同宗同門,卻有些形影不離之意。他要做什麽?但一想師父的靈骨在側,他要做什麽也不敢那樣明目張膽。
二姬相互招呼了一聲,都向著遠處而去,卻是另外的方向了。韓一鳴與沈若複一動不動,就這麽遠遠的看著他們離去。及至他們走得無影無蹤了,韓一鳴才道:“他們是何時起要入我們靈山派的?”沈若複道:“約摸有二三個月了,師弟你在北尊處,他們就已來過。不止他們,來得多了,都是散修,連那虞衛佑也來過。師兄師姐們聚在一起,還特意說過此事。不過就眼目前而言,他們不會與我們為敵。非是我們怕事,而是這些散修要是死的多了,也會讓平波一行找出個名目來為難我們。而且師弟你那時又不在,我們都相對小心謹慎。”韓一鳴道:“我隻是想不明白,為何他們忽然之間變成這樣?之前他們必定是欲我們死而後快的。不知是什麽緣故,讓他們動了來投靠我們的心思?”
沈若複道:“那自然是有了看不見的好處了。隻是這個好處,我們目前看不到。而他們,卻不知是不是因了什麽與眾不同的機緣,看到了。按理說,我們好不容易喘過氣來,還沒能明白看到什麽,因此我們也該仔細看看了。當然少不得他們害怕平波來個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場,特意前來投靠我們。看來師弟說的要去平波處探看,很是有這個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