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有目共睹
書房外小陳守著,還有柳方萍跟她身邊伺候的下人。聽到腳步聲,柳方萍往這邊看了一眼。見到金穗心被小蘭等人扶著過來,她臉上凝了一秒,很快彎了眉眼,朝金穗心點了點頭,走過來。
“太太怎麽來了?”
金穗心道:“聽聞周管家被.……”
她原想說“故笙”的,卻忽然想起俞故笙貼在她耳邊,要她喊他“鳳簫”時的場景,金穗心麵上有些熱,略過,直接道:“我也想聽一聽周管家怎樣說。”
柳方萍道:“我也是聽說了。可我總想著周管家不是這樣的人。他在俞家這麽多年了,一向很勤懇忠心。”
邊說邊咳嗽了兩聲,拿帕子掩著唇,抱歉的看向金穗心:“我這話不是在怪故笙,也不是怪你,隻是,心裏頭不大相信罷了。”
說著,又咳了兩聲。
金穗心笑了笑:“我知道的。”
又問:“傷風還沒好?”
柳方萍點了點頭。
金穗心道:“多注意保暖,出來的時候,讓他們給你多拿件衣裳帶著。”
一旁的秋安道:“謝太太提點,我們記得了。”
柳方萍轉過來,跟攔著路的小陳說:“你就進去替我們傳一句話,先生讓不讓我們進去跟你無關。”
小陳很為難:“先生已經吩咐過了,誰來都不讓進。二姨太你讓我進去傳話,先生非擰掉我的腦袋不可。”
金穗心道:“那裏頭是什麽情況,你知道嗎?”
小陳勉強笑了笑:“我就是個在門口看門的,我能知道啥?”
金穗心蹙眉,一時不知怎麽辦。柳方萍掩著唇咳嗽,從帕子上方掃了一眼對麵的金穗心,她道:“我們要進去恐怕難,可太太是這件事的當事人,小陳你也不要去跟先生說,季先生現在也是在書房裏的,你隻管進去跟季先生講,就說太太有些相關的要緊話想說。”
小陳還在猶豫,柳方萍眼睛一瞪:“你隻管去!出了什麽事,我來擔著!總不會叫你受牽連,這也不行?”
金穗心跟小陳道:“麻煩你跑一趟,我跟四姨太給你做擔保,不會叫你為難的。”
小陳勉為其難應了一聲:“成不成的,可不在我。”
就往裏去了。
待小陳一走,柳方萍跟金穗心道:“我這裏有兩句話想跟太太說,太太借一步說話?”
金穗心看她的樣子很有幾分著急,雖自己對這個院子裏的女人都存著一份戒備心,但也不能因此就高看了自己,低瞧了他們。她心底裏再分明不過,隻要人不犯我,自然我不犯人,平日裏該往來,還是照常往來。哪怕是蕭佳容也一樣。
便點了點頭,示意小蘭他們走到一邊。
柳方萍拉了金穗心到一邊,烏眉微垂。因病,她臉色很不好,聲音也微弱了幾分:“不瞞你說,我跟周管家、故笙都曾在上一任青龍幫幫主手底下討過生活,周管家跟故笙是生死之交,一直對故笙很忠心,幾次生死關頭,都是周管家救的故笙。這一次的事,真相怎樣我不清楚,我也不好多說。我隻求太太,不論怎樣,到時總保周管家一命。不要叫青龍幫跟著故笙討生活的底下人心寒。”
金穗心長睫微垂,她對他們曾經過往無法感同身受,卻能夠了解柳方萍一心為俞故笙的心情。俞故笙麵上在上海呼風喚雨,可實際上碰了黑的,總是刀口上討生活,身邊、底下人但凡有一點點異心,他都是危險的。
可是……假如真是周管家推她下的水,難道周管家不曉得這樣的天時,如果俞故笙沒有立即跳下去救她,而是等著人來救,她十有八九是要一命嗚呼的嗎?
要輕易原諒一個害自己性命的人,金穗心承認自己沒有這樣大的氣量。
“我……”
“太太。”
“我知你心裏委屈,”柳方萍重重抓住金穗心的手,“可咱們是故笙的女人,即便再委屈,也要顧著他的安危,他的前程是不是?你是故笙的正妻,更該如此。”
金穗心沉吟了半刻,點了點頭:“你說的話我聽進去了。我知道該怎麽做的。”
說著,從柳方萍手裏把自己的手抽回來,金穗心微笑道:“外邊天冷,柳姐姐你也別在這邊等著,回去吧。”
柳方萍眼中含光,看了金穗心好一會兒,笑了笑,才叫秋安等人過來,攙著往折梅舍去。
小蘭上前來:“這整個院子裏,看著也就二姨太是個正常一點兒的。不過.……”
金穗心側首看了她一眼:“不過什麽?”
“不過也不是個省油的燈。”
金穗心笑了:“你知道,我能不知道?”
歎了口氣,她望著柳方萍離開的方向道:“可她說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
小蘭沒有跟著問金穗心這話什麽意思,因小陳走了出來,說季修年讓金穗心一個人進去。
俞故笙的書房,連著書房這一塊小院子沒有他的同意,誰都不好進去的。除了季修年。
眼見著金穗心獨自進圓門,小陳在小蘭耳朵邊低聲道:“你跟太太來之前,我也被二姨太央著進去跟季先生回了一趟,可季先生隻讓二姨太注意身體,別操心這些不要緊的事。我剛跟他說太太想見先生,季先生二話不說就讓我出來喊太太進去。你說這是什麽個意思?”
小蘭斜了他一眼:“你說什麽意思?”
小陳笑著道:“上一回我幫你們,心裏頭一直揣著疙瘩,總怕先生知道了責罰了,可先生回來之後半點兒沒提這個事兒。可見先生雖然麵上不同意咱們的做法,可心裏是認同的。”
小蘭嗤了他一下:“那是我們太太心眼兒好,沒跟先生告發你。”
“你以為咱們先生是誰?院子裏大大小小的事,他不過問罷了,他還能不知道?”小陳點了點眼皮,“我可是求了劉奶奶進去托話的,你說先生知道不知道?”
“再說你跟何媽,先生唬得那樣凶,聽說也就罰了三個月的工錢,真是從來也沒有聽說過的手筆。”
可不是!俞家的人做錯了事,最低的懲戒也是丟出門去,再不錄用,什麽時候還有隻罰幾個月工錢了事的?
小蘭笑著不說話。
小陳跟她肩並肩,往院門那頭看,壓低了聲音道:“瞧著吧,以後這院子裏也就那一位了。先生這回是真上了心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