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現在你滿意了？
話音落下的那刻，空氣是死一般的寂靜。
陸沁安能看見男人麵容上出現的冷漠，更能察覺到兩人此時此刻的距離。
她垂了垂眸，詫異自己竟然還能笑出來。
“四叔既然問我要解釋，那麽我問你的時候，你能回答麽？”
“從莫語蓉出現到現在，幾個月的時間，你給過我答案嗎！”
她清脆的聲音在包廂內響起，許是隔音太好，樓下的嘈雜並不能掩蓋她的話。
顧重深眸光深沉，長臂落於身側，手掌扣緊。
“我說過……”
“是啊，你說過她無關緊要，說過她絕不會影響到我們，可你能否認莫語蓉不是抱抱的媽媽嗎？能否認……她是現在唯一能救抱抱的人麽？”
陸沁安抿緊唇，纖細的手指骨節上泛著青白顏色。
許久沒有說話。
“那麽，你現在告訴我，瞞著我不能懷孕的緣由，是什麽？”
他總是那樣冷靜。
冷靜到兩人如今的交談，好像是她一個人掙紮。
陸沁安怔然抬起頭，直直望進男人漆黑的眼底，恍然想起來許多事情。
她唇蠕動了下，卻終究沒有說出口。
這世界上能救抱抱的人或許隻有莫語蓉。
她就算解釋清楚，最後還能改變什麽呢？就算真占據著顧太太的位置，難不成真看著抱抱等死不成……
空氣靜默無聲。
其實陸沁安那樣想回避這個話題。
可最終，還是扯開唇輕輕笑了下。
“我沒什麽可解釋的，就這樣吧。”
話說完，她起身，拿著包便要轉身。
可旁邊傳來男人低啞的音。
顧重深臉色鐵青，因為她的有意隱瞞，因為她連解釋也不願的態度。
那深藏在心底的煩亂和憤怒，幾乎不受控製的往上湧。
直到有些話，脫口而出。
“因為抱抱不是你親生的。”
話音落下的那刻。
麵前那道纖細的身影徹底僵住。
陸沁安全身不可抑製的顫抖起來。
她惶惶然抬起頭看著前方，不敢回頭。
眼前一片模糊，仿佛連站也站不穩。
“四叔原來……這樣想我的嗎？”
原來，他們從來都不是彼此認為的那樣。
聲線顫抖，陸沁安幾乎覺著整個世界都是灰白的了。
她用力扣緊手掌，半晌，卻忽的笑出了聲。
“是啊，因為抱抱不是我親生的。”
“所以我沒有那樣在乎他的生死，所以我不愛他，所以能不能再懷孕我根本無所謂？”
嗓音微頓，陸沁安眼前昏昏沉沉的，差點站不穩。
好半晌才總算找到自己的聲音，嘶啞。
“這樣，你滿意了麽？”
他滿意了嗎？
顧重深心口陣陣發疼。
他如何會滿意？
分明……不想說那樣傷人的話，分明從未覺得她是這樣的人。
可脫口而出不守護控製。
可她顫抖著走了……
“太太。”
男人挺拔的身軀佇在原地幾秒，直到陸沁安已經要走出門，便飛快追過去。
“太太您去哪呀？”
趙經理正好過來，看見她失魂落魄的走出來，下意識開口。
可陸沁安沒有回應。
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去哪，隻是惶惶然的覺著……不想再呆在這裏。
不想呆在一個，滿是他氣息的地方。
下一刻。
趙經理便看見麵前出現的另外一道身影。
“老大你怎麽也這幅臉色……”
“對了，那邊出了點狀況。”
趙經理神情有些焦急。
事實上，他跟著顧重深的時間已經太長太長，若非真有急事，斷然不會直接闖進來。
“有什麽事明天再說。”
他徑直追過去，可這麽一耽擱，陸沁安已經踏入電梯，沒有半點再留戀的意味。
“莫語蓉的經紀人發了聲明，說抱抱是莫語蓉的孩子……”
趙經理沒辦法，著急喊出聲。
這才終於讓顧重深停下。
他隻眼睜睜看著電梯門合攏，眉宇蹙攏。
“剛剛原本已經將人送到了機場，沒有順利上飛機之前他們是絕不會回來的。可還在機場就收到了這個消息。”
“莫語蓉被一堆媒體和粉絲圍堵在那。”
許是事先通知了媒體去堵人，時間才掐的那樣剛好。
……
陸沁安自然也看見了這個消息。
隻是她已經下到停車場。
司機已經回去了，那輛銀色邁巴赫還停在他的專屬停車位上。
她遠遠的看著，呆了兩秒。
“太太，需要幫您叫車麽？”
樓下負責停車的人認出了她，沒多問緣由，隻低聲開口詢問。
陸沁安點點頭。
她立在寒風之中，沒等超過兩分鍾車子便已經過來。
上了車。
透過後視鏡正好能瞧見那道剛從帝國走出來的身影。
幫他叫車的人看見來人，很快上前解釋。
陸沁安隱約發現他抬起頭朝這邊看了看，直到出租車經過拐角，再看不見任何身影。
司機似是發現了她在看的新聞，跟著八卦起來。
“要我說啊，這娛樂圈跟豪門之類的事，外人是真看不清楚，先前說兩人戀愛關係，之後是小三。”
“可現下，兩人有一個兒子呢，還都十來歲了。先來後到的，誰是小三可不好說呢。”
陸沁安怔怔然僵在那。
原來……這種事情也有先來後到的麽？
原來，她才是那個後來者，她才是那個……小三？
那吃吃呢，吃吃又算什麽。
“哎你臉色可真不好，這種地方啊，女孩子還是少來。”
“我照地址趕緊給你送回去好好休息吧。”
司機稍微看了她一眼，瞧見那灰白的臉色多留了心眼。
可下一刻，陸沁安已經直接暈在座位上……
……
她徹夜沒有回來。
顧園，吃吃早早的已經睡下，整棟別墅都安安靜靜的，沒有太多聲音。
車子在院內停下時，隻還有值班的保安打了招呼。
“她回來了嗎？”
顧重深剛下車，聲音冷然。
保安愣了愣。
“老太太今天還是沒有回來”
可剛說完，發現他臉色依舊陰沉，不太滿意的樣子。
便立刻想起，“四少奶奶傍晚出去之後也沒有回來。”
“她不是……去找您了麽。”
她沒有回來，那去了哪？
顧重深快步朝屋內走，掏出手機看了看，沒有任何消息。
莫語蓉忽然將這件事捅出來其實也沒有什麽，公關部門早已做好了準備。
隻是她在機場被媒體圍堵，神色憔悴又被仿佛被人限製了人身自由似的，惹了另外的風波。
他趕過去，命人強行將之送了上飛機，至於後續解釋，也是之後才需要煩擾的。
上了樓，臥室裏安安靜靜的，被子鋪的整整齊齊，床邊的大白安安靜靜躺在地毯上，仿佛從來沒有人來過。
小房間裏，吃吃倒睡的安靜，隻從來都沒有規矩，將被子踢在一邊，人已經睡橫了。
顧重深隻在床邊看了一眼，幫她重新蓋好被子便又重新走了出去。
老管家醒了。
“四少奶奶可沒有回來呢，這麽冷的天，這麽晚，能去哪？”
“四少，您就給她打個電話，太晚了，多不安全……”
男人“嗯”了一聲，一直握在手裏的手機拿起，終於按下撥號鍵。
老管家這才鬆了一口氣，“女人總是要哄的，四少奶奶最近情緒一直很低落，你可不能再像以前的態度。”
“近來發生了這麽多事，她一邊要應付寧老，還要照顧小小姐，擔心小少爺……難得輕鬆。”
手機裏傳來關機的提示聲。
上次之後，陸沁安強行將手機裏的定位程序刪除，再不允許他隨時控製她的位置。
老管家看著他的臉色，不由得有些擔心。
“這……不會真出了什麽事？”
“不會的。”
顧重深當即反駁，語速很快。
連他自己也分不清，是在反駁老管家，還是在說服自己。
隻是飛快吩咐下去，讓人去找。
陸沁安乘坐的出租車也是從帝國開走的，能找著人，想來費不了太多時間。
“司機沒有聯係上，但已經拿到他車子的位置，我這就過去。最多一個小時……”
趙經理顯然也是心急了，顧不上其他，上了車親自跟出去。
老管家聞言，稍微鬆了一口氣。
“能找著就好，今天還發著燒呢，真要在外麵耽擱了，怕是……”
“她在發燒。”
顧重深似是不經意開口，提起了這件事。
老管家點頭，“可不，吃了藥睡了一下午，也不知道有沒有退燒，急急忙忙就出門了。”
他不知道。
顧重深恍然想起，從兩人見麵到最後離開，她都沒有提起過這些。
趙經理已經去尋人，他要先等到結果再趕去她在的地方。
一個小時的時間，心焦如焚。
顧重深一直盯著手機屏幕，到這時才想起來，這樣的情緒……不是沒有過的。
很久很久之前，他有一次欺負了那姑娘，也是生氣離家出走，最後還是在楚樂白那找著的。
心口悶的很難受，他腦子裏盡都是這段時間發生的事。
焦頭爛額，有時很難顧及到她。
可他都已覺著煩亂，先前在F城，而後隻陪著孩子們的她……
心裏又該有多焦急？
顧重深不知道，他冷著一張臉，回到臥室裏翻箱倒櫃。
直到在最底部的抽屜裏，尋出兩本被仔細安放的結婚證，這才稍放下心。
“嗡嗡嗡”的聲音響起。
趙經理終於打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