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有些羨慕又忽然想起曾經的那個人
“宜梁退兵了?”
沈清竹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正閑著沒事繡花打發時間,江恒養了兩日後接過的軍中的事務,她便又清閑下來。
至於之前做的那點工作,現在那些做完了也還有大把的時間。
如今江恒已經能夠處理軍務,楚王便離開軍營,除了一山不容二虎以外,他是來賑災的。
雖然賑災隻是個幌子,但災情是真的,他還是要把該做的事情做好。
“沒錯,已經退兵了。”
江恒的傷還不能隨便行動,但好歹是能稍稍坐一會了,處理軍務之餘,他就喜歡看沈清竹繡花。
雖然成品還是一如既往,毫無進步。
“這麽幹脆就退兵了?”沈清竹比較意外,“宜梁半點好處都沒撈到不說,還損失了那麽多的將士,如今退的這麽幹脆利落,怕不是被人舍棄了。”
有昌黎國相助,最後的結果要麽是宜梁主動退兵,要麽是他們把宜梁打得不得不退。
雖然現在也符合預期,但宜梁二話不說的便走了,若不是有詐,那就是和趙仇的合作破裂。
畢竟有昌黎國在,寧國本身也不必宜梁差多少,除非趙仇親自過來開門,否則宜梁沒有勝算。
“就算他存了那樣的心思,現在的宜梁毫無勝算,也毫無作用。”
“這宜梁怕是要恨上他了。”
沒撈到許諾的好處,反倒是搭上無數將士的生命,浩浩蕩蕩的來,灰頭土臉的回去。
宜梁好戰,吃了這麽大一個虧,必然不會放過趙仇。
“恨上也沒用,隻要趙仇待在京城,他們就沒有辦法。”
換言之,如果趙仇離開京城,失去這種庇護,那他的下場可想而知。
成王敗寇,無外乎如此。
但不管怎麽說,宜梁退兵是好事,但還要提防他們是不是耍詐。
江恒和薑寒分別都派出人去追查,從各個方麵確保宜梁是真的退兵且短期內不會再做什麽——他們損失如此之多,想做什麽都難。
等到再三確定以後,這場戰爭才算是寧國取得了勝利。
軍營中氛圍輕鬆了很多,完全不見之前的沉重。
宜梁退兵,昌黎國便沒有理由再駐紮在寧國邊境附近,江恒的傷好些以後便親自設宴招待薑寒。
江恒有傷在身不便飲酒,薑寒也不勸,賓主盡歡後的第二日,他便帶軍回了昌黎國。
他帶兵離開,江恒卻是不能走,一來他的傷還不適合長途跋涉,二來就是即便宜梁已經退兵,他也要再防備一段時間。
江恒走不了,沈清竹衡量再三,還是決定先不要回去。
原本在她的計劃中,她把糧草送到以後隻待上幾天,然後收集好信件後便啟程回京。
但她沒想到抵達以後竟然進了軍營,如果她還在客棧,走不走就是她說了算,但進了軍營以後就沒那麽容易走。
進了軍營,沈清竹就打算安穩的待上一段時間然後再回去,可誰都沒想到江恒竟然重傷昏迷,這下沈清竹是徹底走不了了。
左右也耽誤這麽久了,現在江恒的傷還沒好全,沈清竹也就不著急了。
她讓一部分人帶著將士的書信回京送信,她自己則是繼續留在這邊照顧江恒,等他身體好一些了再做打算。
……
宜梁退兵以後江恒也閑了下來,每天都有人按時巡邏,不出一定程度的大事也不需要他處理。
江恒閑著,沈清竹就更閑了,之前忙忙碌碌一直想過回在泗水村時的日子,現在過回來了,結果又覺得有些過於閑了。
她沒事做,就繼續繡花,最初南脂還是陪著她的,可沒幾次南脂就不行了。
南脂自認為她的手夠笨的了,手藝沒學來娘親的十分之三,遠遠比不上姐姐,但她沒想到沈清竹竟然比她還不如。
在她眼裏,沈清竹幾乎是無所不能,但在針線上的手藝,她是真的誇不出來。
江恒為了不讓南脂打擊沈清竹,便放她去找薑正陽,免得沈清竹看出她們之間的差距。
“你想得也是夠多的,當初王妃都沒能打擊到我,南脂算什麽。”
夏梓容是名門嫡女,那一手繡工在京城中是數一數二的,別說南脂了,就是南胭也遠遠比不上。
“我是看那丫頭想說還不敢說太難受了。”
“估計是幻想破滅了吧。”沈清竹知道南脂心裏琢磨什麽,“她估計以為我什麽都擅長,現在發現我有多手殘,所以有點受打擊。”
“手殘?”
“就是我這樣的。”沈清竹伸出手,“什麽手工活都做不好,這樣的就是手殘。”
江恒看著沈清竹的手指,然後伸手握住。
她過來這麽長時間,原本宋蓮花手上的繭子也慢慢消了,如今那雙手上也隻有握筆的地方有一些薄繭。
“我覺得這樣很好。”
“你就是覺得不好也不許嫌棄。”
“不嫌棄。”
他怎麽會嫌棄她,如果不是她,他還沉在泗水村。
如果不是沈清竹,他如今還是處在那種窒息感中,是她把他拉了出來,讓他看到了未來和希望,所以他怎麽可能會嫌棄她。
“嘖嘖嘖,你們倆真是的。”盧致風的聲音從帳子口響起,“老爺子打擾你們濃情蜜意了?”
“先生說笑了。”
沈清竹把位置讓給盧致風,方便讓他幫江恒檢查傷口。
“還是年輕人好啊。”盧致風一邊檢查一邊笑,“年輕人身體好,鬼門關走一趟還能好得這麽快。”
“還是先生醫術高。”
江恒給盧致風捧場,他受的傷有多重他自己知道,如果不是盧致風,他可能真的會交代這裏。
“說話還挺好聽。”
誰不愛聽好話,盧致風也不例外,況且江恒說的是實話。
“雖然好了很多,但也要多養養,別仗著年輕,現在不在乎,等老了全是毛病。”
“先生說得是,等回去了我必然好好給他養養。”
盧致風說的這點沈清竹很是認同,江恒這次中過毒,又流了那麽多血,身子看著好了,但內在是虧空的。
如今在外麵沒有條件,等回京以後她必然要給他好好補一補。
見沈清竹附和,盧致風便又囑咐了一些,然後才收拾東西離開。
走出帳子的那一刻,他看著沈清竹和江恒兩個人,看著他們兩個即便不說話也能感覺出來的溫情。
他忽然有些羨慕,又忽然想起曾經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