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不想言明的答案
「夜小姐。」
閻致翊率先起身,轉了腳步向她走去。
「您這一覺,睡的可真夠久的。」
冷淡的聲音中,滿是譏諷。
夜綰綰不由一怔,下意識的將目光轉閻烈。
「你睡了兩天兩夜。」閻烈與她目光撞上,便出聲解釋。
夜綰綰眨眨眼,澄澈的眸中掠過一抹淡淡的疑惑,旋即淺扯嘴角,輕輕笑了一聲,略顯無所謂的說:「是嗎?」
不冷不熱的態度,在閻致翊感覺來,好似一巴掌甩在他的臉上一般,眸光驀地一沉。
「夜小姐,我想過了這麼久,你該給我一個交代了吧?」
男人深邃的眼眸中透著薄薄寒冰,聲音冷厲,宛如冬日的寒風,刺入人心。
夜綰綰歪了歪腦袋,眸色淡淡的看著他,整個人透著一股悠然的氣息,讓人感覺,他們倆彷彿不在一個空間那般。
而她略顯無所謂的態度,就像火上澆油一般,一下燒著了閻致翊壓抑的怒火。
「夜小姐,你若再如此,可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
在閻致翊看來,夜綰綰就同那些市井騙子一般,所做的一切,不過是迷惑人心。
尤其是當閻母送去醫院,查出的病因是酒精中毒后,他更是怒不可遏。
夜綰綰若無其事的走到他的面前,淺淺勾了勾嘴角,給了他一個禮貌而沒有絲毫溫度的微笑:「我若解釋了,你信嗎?」
她輕聲反問了一句,將問題丟會給了對方。
她的性子一向如此,若是不信,她便不會多言。
閻致翊微愣,不虞道:「你不說,我如何判斷信,還是不信?」
「我想,」夜綰綰抬眸瞟了瞟他,又看了一眼閻烈,聲音不自覺沉了沉:「在我下來之前,你的兒子們,已經同你解釋了許多。你對我的態度,卻還是沒有發生任何改變。」
「所以呢?」閻致翊心底升起陣陣煩躁,總覺得自己若再多說點什麼,就會被對方給繞進去。
夜綰綰嘴角弧度未變,「那我說再多,對你而言,又有何意義呢?」
閻致翊頓了兩秒,憤憤呵斥:「詭辯!」
夜綰綰微微嘟了嘟嘴,一臉無辜的聳聳肩,表示自己說的都是事實。
閻致翊氣鼓鼓的瞪眼看了她一會。
而夜綰綰沉默,目光坦蕩的與之對視,只是眼眸深處,好像帶著一點不以為然。
稍許。
閻致翊綳不住,敗下陣來,十分煩躁的朝她揮揮手道:「好,我信,你說什麼我都信。」
夜綰綰靜默的盯著他看了一會,緩緩點頭,幽幽道:「我之前已經說過了,閻母被人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人下聽言一類的子母蠱。若子蠱長成,她就會變成擁有母蠱人的傀儡。那日,我已經將子蠱逼出體內了。但是因她體質的特殊性,造成了體力脫虛的情況。我後來,用陣法,給她補了生機,人便沒事了。至於你們送去醫院后,只有酒精中毒的一個病因,則是她身體的本身的問題。我救得了命,卻治不了病。」
她說完,不自覺闔了闔眼瞼,掩下眸中閃爍的光耀。
閻烈一直盯著她,沒有錯過她眸底那一閃而過的憂愁。
他心尖微顫,莫名的覺得,夜綰綰的話,並沒有說完。
男人眼珠骨碌一轉,不由猜想,她在隱瞞什麼。
閻致翊聽后,還是覺得荒誕。
但對方所言,在兩天前,都有行為相對應。
他可沒有忘記那天從閻母口中吐出的那些帶著惡臭的蟲子。
「還有什麼要問的嗎?」夜綰綰頓了一會,打破了沉默。
閻致翊目光依舊不太好,動了動嘴,還想問點什麼,卻發現,自己之前已經選擇了相信。
接受這個說法,他什麼都問不出來。
一時,他的臉色變得更難看了。
夜綰綰沒有心情去顧忌他的感受,發現他不再開口后,將目光轉向閻烈:「我餓了,可以吃飯了嗎?」
閻烈點頭,同閻致翊說了一聲,帶著夜綰綰去了餐廳。
閻嵩小心翼翼看了自己父親一會,發現對方並沒有想理自己的打算,便也轉身,快步追上了閻烈,一起去吃飯了。
閻致翊自己氣了一會,回神后發現客廳就剩自己了,才消了一點的氣,刷地又冒了起來。
最後,他氣不過,叫來管家,乾脆離開去醫院可能閻母了。
飯後。
閻烈問夜綰綰是否還要休息。
夜綰綰搖頭表示不用了。
她可沒有忘記白水那邊還在等自己。心裡隱隱有點點擔心,自己昏睡的這兩天是否會耽誤事。
「我要去酒店找白水,若他算的日子是今天的話,我可能會得到一些新的線索。」
閻烈想起她之前說的,白水算到了丟失的屍體,只是因為一些禁忌,要算好日子,才能去找。
「不如,你先打個電話,去問問?」
夜綰綰點頭同意。不想,電話撥過去,卻沒有人接。
她腦中想到閻母的情況,心中不禁一慌:「他沒接電話,會不會出事了?」
閻烈看了一眼手錶,這會剛過十二點沒多久,想了想說:「萬一他在睡午覺呢?不如,我們先過去看看吧?」
夜綰綰抿唇,儘力壓下心中的慌亂,面上看不出一點,默默點了點頭。
閻烈讓她稍等一會,自己轉身去拿車鑰匙。
兩人將要出門,閻嵩就湊了上來。問清他們要做什麼后,便鬧著要一起去。
「你跟著去幹嘛?」
夜綰綰毫不留情的拒絕了。
「我一個人在家呆著多無聊啊!」
閻嵩回來以後,給那邊打了一個電話,報告了自己行蹤后,那邊只說讓他在家待命,等待下一步的指令。
只是到今天了,都沒一個電話、或者一個人來找自己。
表面上看,他像是在休假,但更多的,他是感覺自己被放棄了。
他整天閑在家裡胡思亂想的,覺得自己快要被逼瘋了。
他眸光盈盈,可憐巴巴的看著眼前人。
「我就跟著,保證乖乖的,連一點聲音都不會發出。」
夜綰綰看著他好像小狗一般水汪汪的眼珠,心底一時竟莫名的生出幾分惻隱,稍稍一怔,輕嘆一聲點了點頭。
「你同意了!?」閻嵩一直目不轉睛的盯著她,一見她鬆動,意外的差點蹦了起來。
夜綰綰面無表情的又點了點頭:「嗯,安靜的跟著。若是呼吸聲大了一點,我都會把你半路丟下的。」
閻嵩急急點頭,像小雞啄米一般,表示自己一定會老老實實、安安靜靜的。
夜綰綰白了他一眼,轉身走了。
三人離開。
閻烈開車,速度很快,但很穩。
他沉默了幾分鐘,終是沒有忍住,小小偏頭看了夜綰綰一眼,沉聲道:「綰綰,我母親身上的東西,你都拔掉了嗎?」
夜綰綰稍怔,很快明白過來對方所問的意思。
經歷了這麼多,閻烈對於某些情況,也有自己的看法了。
夜綰綰側頭,凝眸看了他的側顏一會。
男人稜角分明的側臉,好似透著凜凜的寒光一般,微抿的唇角,似乎在壓抑著什麼。
夜綰綰貝齒不自覺磨了磨,在沉寂的環境中,似乎還能聽到磨牙的「咯咯」聲。
閻嵩忽地感覺車內的氣氛壓抑了不少,他心口不由一縮,連呼吸都不自覺凝了起來。
閻烈卻像是毫無察覺一般,聲音帶著一絲笑意,輕聲道:「很難解釋嗎?」
夜綰綰睫毛輕輕一顫,半闔眼帘,慢慢搖搖頭。
「不難。只是沒有想到,你會這麼敏感。」
閻烈轉頭看她,給了她一個淡淡的微笑,唇瓣一動,最後還是沉默了。
他還是沒有告訴對方。
兩天前,在夜綰綰吸血時,他手指上那枚戒指,忽然熱了起來。隨著她吸血的時間,越來越熱。
有一瞬,他甚至感覺那抹灼熱,燒到了自己的骨頭。
夜綰綰昏迷后,那枚戒指依舊在發熱。只是不知是不是自己漸漸適應了。後來的熱度,在他感覺,就只是溫度比周圍稍微高一點而已。
夜綰綰正在思考那件事,目光變得有些遊離,沒有發現閻烈眼中的深意。
她略作思量后,開口說道:「那天我在給你母親吊生機的時候,忽然發現,她正在吸收我的靈力,好像無意識一般。她的經脈,宛如海草一般,死死纏著我的靈力,根本不讓我脫離。但是,她又不是修道之人,身體里沒有一點靈力。而我的靈力,流過她的身體后,又立刻消失了。她就像是一個過濾的容器一般。」
她稍稍沉吟了一下,又繼續解釋。
她在發現自己靈力被人抽走以後,才發現問題的嚴重性。只是那個時候,她已經不能抽力了。
她一抽,閻母就會死。
她只得換一種方法,用閻烈的血來刺激自己的靈力。然後等閻嵩回來,用陣固體抽力。
即使她已經用最有效的方式來遏制了,卻還是被對方抽掉了近乎一半的靈力。
在靈力恢復之前,她就同一個普通人差不多了。
「在破陣的時候,我明顯感覺到了我的靈力有一絲的反哺,但對方的道行不低,只漏了一絲就將源頭掐住了。我現在可以肯定,對方被陣力所反噬,我們會有一點時間來調查這件事。不過,我心裡沒底。」
來了京城以後,發生的每一件事都在挑戰她的極限。很多事情,都給她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只是,在那人真正出現之前,她都不願去想自己的那個猜測。
「會布那個陣的人,很多嗎?」
閻烈聞言,一針見血點出問題的關鍵。
他還記得夜綰綰曾經說過,現在修道之人式微,很多東西都已經失傳了。
而可以將人,以咒法轉形,變成一個容器一樣的東西,肯定不是一件易事。
那麼,會的人,必然也不會多。
夜綰綰沉默了一會,扯起嘴角,給了他很難看的笑容:「是不多。只是,眼下,我還是不能確定。」
不能確定,而不是沒有人選。
閻烈眸光一閃,淡淡回了一句「是嗎」,便沒有再開口。
夜綰綰抿唇,沉默,偏頭看向窗外,烏沉沉的眸,好似被風沙覆蓋一般,蒙蒙一片,看不透一點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