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不准你動他
榮櫟下意識的扭頭看了看閻烈。剛才那話,他自己說的都有些心虛,不知對方聽後會有什麼反應。
閻烈面上容色淡淡,看不出一丁點情緒。
榮櫟心口一縮,緊張的忍不住開口說道:「我說的,就是一種感覺,感覺,你知道嗎?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解釋。就像是你去玩桶先生一類的以遊戲,你根本就不知道哪個洞會讓小人蹦起來,只能靠感覺去猜,大概就是那樣的吧。」
他有些著急,語速非常快,說的話也有些亂七八糟的感覺。
閻烈卻是聽懂了,他側眸,牽起嘴角給了對方一個淡淡的笑容,好似安慰一般:「你不如說說,你覺得缺口在哪裡?」
榮櫟一怔,下意識的驚呼:「你信我?」
閻烈嘴角的弧度未減,微微頷首:「反正我們都不懂,不如就猜一猜。至少你那有感覺。」
榮櫟的心咯噔一下,完全情緒湧上,眸中水光閃閃,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他愣愣地盯著閻烈看了好一會,像是下定什麼決心一般,面色一凜,重重的點了點頭。
「那我就試一試吧。」
他說完,便轉身,朝著自己感覺的地方飛去。
閻烈目送他的身影,直到消失,這才收回目光。
另一邊的白山,正在用自己有限的知識,試圖算出眼前的結陣是個什麼陣法。只是學藝不精的人,弄了半天,焦頭爛額,卻是沒有一點頭緒。
閻烈瞟了一眼,沒有打擾,將目光轉向了眼前。
他現在所在的位置,正好是千紙鶴停下的位置。前後大概一步之遙,明明什麼都沒有,他卻沒有再抬腳向前走。
他眼前所見,如同一般的荒山那般,樹木荊棘密布,之間隱約可以看到一條小路,猜測應該是走的人多了,踩踏出來的。
他猶豫了一下,抬起腳想要向前走一步,不想,自己的腳像是突然有了自己的意識那般,不受腦子的控制,定在了半空之中,不讓他前行。
他知道,這是對危險不能阻止了他的動作。
他有些自嘲的輕笑搖搖頭,將腳收回,低眸看向自己手上的戒指。
水藍色的戒面,此時彷彿活了一般,可以看到戒面內水光流光。
他心口一跳,另一手覆上戒指,心中黙道:「綰綰,你等等我,我馬上就到了。」
界外的人在努力破陣,界內的人,心情則要複雜的多。
夜綰綰聽著白玥離開的腳步聲,心一點一點下沉。
她抬眸盯著眼前的房門,一瞬不瞬的看了許久。她想象不出白玥是抱著怎樣的心態下咒的。
她雖然對血咒了解的不多,卻也明白,咒法一成,白玥的命便與這道門永遠的連在了一起,無路可逃。
夜綰綰若強行突破,便會將對方的魂魄打碎。
但若讓白玥自己將陣法解開,至少廢掉她一半的修為。
血咒,大多為不可逆的,要用,就必然要付出代價,而那代價,是常人無法想象的。
她看了良久,不禁長嘆一聲,腦子開始飛速轉動,思考該如何破眼下的局。
她想,柏珺之所以會讓白玥知道那麼多的事情,就是為了換取對方的信任。
一個有慾念的人,是很好控制的。
而像白玥,她本就接觸的人不多,在小七離世后,柏珺的出現,幾乎等於填補了小七的空白,再用小七做餌,白玥又怎不會死心塌地。
想來,前幾次的相助,也是柏珺有意而為之,至於目的是什麼,只有問了才知道。
思緒混亂的人,忽而感覺到心口一熱。
夜綰綰一怔,低頭看向自己的心口的位置,猶疑了一會,將掛在心口的戒指拿了出來,紅色的戒面,正在泛著隱隱的光耀。
她心口不由一跳,腦中「轟」的一下,下意識的呢喃出聲:「閻烈來了。」
她怔愣片刻,深呼吸壓下心中一時翻湧的情緒,扭頭看了看自己的周圍。
此時的她,腦子有點亂,心中只有一個想法,就是該如何從這出去。
她想要在閻烈被柏珺發現之前逃出去。
可她不知道,在柏珺吃下荊珏的心臟的那一刻起,柏珺身上便有了與閻烈相連的東西。
她有感應,柏珺自然也有。雖不強烈,卻有足夠引起柏珺的注意了。
夜綰綰慌亂之時,忽然聽到門外傳來一聲冷呲。
聲音很輕,卻在寂靜的環境中,顯得格外刺耳。
夜綰綰心口一跳,幾乎是下意識的反應喊出了對方的名字。
「柏珺。」
冷厲的聲音,比屋內的寒氣還要凜冽。
門外人聽了,也只是「桀桀」的怪笑了兩聲。
「看你這樣反應,想來,是知道我最後大魚到了。」
「不准你動他!」夜綰綰瞬地厲聲吼出。
柏珺笑聲未停,抬腳走到門前,伸手摸了摸房門,略帶驚訝的「喲」了一聲。
「我們的小白玥,看來為了你,下了血本了。」
夜綰綰心底一抽,疼痛感上涌,她咬咬唇,沒有出聲。
柏珺也不在意,眉眼流轉,光耀意味不明:「你說不動,我就不動了嗎?呵呵,不如你出來阻止我吖?」
夜綰綰緊咬唇瓣,雙手攥起又鬆開,鬆開又攥起,腦中飛快閃過許多辦法,卻沒有一個是可以在不傷害白玥的情況下,將門上的陣破了的。
她盯著眼前用陰沉木的房門看了許久,眸色變幻莫測,終是化作一抹凌厲,「你早就算到了,白玥會將狄敬安的死,推到我的頭上?」
雖是問句,語氣卻是斬釘截鐵。
「呵呵,師妹真是聰明。那不如你算算,接下來我會怎麼做?」柏珺嘲笑著,陰陽怪氣的回了她一句。
夜綰綰思緒一凜,這才反應過來,眼前人,可是柏珺,被師父稱作「算無遺策」的柏珺。
「是我輕敵了。即使師父毀了你全身的修為,也毀不掉你算天地的能力。」
她閉了閉眼,心中沉重不已。
柏珺微微挑眉,倒是心安理得的受了。
「謝謝你的誇獎。只是,你也該明白,泄露天機太多,帶來怎樣的後果。」
男人詭譎尖利的聲音忽而變得平靜。
夜綰綰心口抽了抽,腦中精光一閃。
「你早衰,還有幾年的命?」
「師妹啊師妹,你說你這麼聰明,為什麼一定要同我對著干呢?若有你的支持,我想我就不用人不人鬼不鬼的活那十年了。」
柏珺倏地改了話題,有些遺憾的說道。
夜綰綰眸光一閃,卻是瞬然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
「你之前,一直在用他人的命,續自己的命。五年前,京城內西聯貓衚衕案子,就是你設的轉生機的陣。今年的滅門案,也是你的手筆。我一直好奇,那黑貓是做什麼的,現在終於明白了。」
黑貓自古連陰,有野生黑貓踏足的地方,家中多會有人親人離世。有時,在夜裡看到黑貓,也會如此,殺貓取其內臟與雙眼,便可將陰陽阻斷,一定範圍內的陰陽之氣會受到影響,繼而讓鬼差找不到死人的地方。在燒盡內臟與雙眼,塗在屍體上,便會讓人的名字,在生死簿上隱去一定的時候,再現,便是陽壽斷。
再布陣,將其陽壽,轉到布陣之人身上。
只是偷來的陽壽,從來都不是一比一回饋的。
她不敢想象,也不敢去算,柏珺偷來的這十年之中,究竟轉了多少人的陽壽。
她眸色沉了沉,嗓子不由啞了啞:「雲空也是你的人。」
她從閻烈那得知,西聯貓衚衕的案子,五年前就出現過,甚至還組織了專案組,只是在查到一半的時候,就被上面的人給拿走了。
現在想來,那個所謂的特殊部門,也是柏珺手下,為自己服務的。否則,這樣有規律出現的滅門案,不可能沒有引起有關部門的注意。唯一的解釋,就是被人壓下了。
「是啊,雲空那人,沒什麼本事,就是虛榮心太強。你看,我就給了他一點點東西,甚至連點有用的東西都沒有交給他,他就這麼死心塌地的幫我辦事,沒有他那個部門,我想啊,我早就被師父給滅了。若是師父地下有知,可能最後悔的,就是只廢了我修為,沒有直接送我去見閻王啊。」
柏珺不禁有些尷尬。
夜綰綰閉了閉眼,喉頭像是被什麼堵住一般,一時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心緒亂了的人,連體內的靈力也跟著亂了。
她本是用靈力保護自己不被屋內的寒氣所干擾,這一下亂了,她只覺刺骨的寒氣直竄心房,身體不由發顫,連牙根也跟著顫了顫,彷彿可以聽到牙齒打撞的「嘚嘚」聲。
夜綰綰沉吟片刻,緩緩睜開了眼,深吸一口氣,用寒氣壓下自己心底躁亂的情緒,偏頭看向房門,眸光直直,彷彿穿過房門,直視門外的人那般。
「既然你算盡了天機,可否又知,這次的事情,你的結局會是什麼?」
凜凜的聲音,好似夾著屋內的寒氣刺入柏珺的耳朵,宛若在他心底丟入一顆石子,悄然泛起點點漣漪。
只是波紋太小,他暫時沒有察覺。
「師妹,你又忘記了,不知我可算天機,卻算不了自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