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除靈 第一百三十八章 小琵琶
惡靈臉上黑色的紋路在一點一點加深,她露出的手臂上也慢慢爬上了黑色如藤蔓般的線,手上力氣一鬆,畫卷直接滾落了出去,她身子一軟,撞到一邊的書桌上,一雙手撐著桌沿。
怎麽會突然這樣,她撐著桌子的一雙手手,黑色藤蔓已經蔓延到手腕,劇烈消耗的靈力直接掏空了她的力氣。
到底哪裏出了問題,她招出所有她製造的畫卷,所有的幻境都是出自她的筆墨,支持幻境的是她的靈力,當畫中的人內心失守,願意永留幻境之中之時,那麽他的魂魄就永遠的留在了畫中,成為她的糧食。
散落一地的畫紙,她慌亂的蹲下身,到底是哪處幻境出了事,竟然能抽空她的靈力,那個人夢到的人究竟是什麽人。
終於,她找到了出了問題的畫,畫上墨痕已經黯淡,人影也已經模糊,畫上卻多了一點詭異的紅色,她摸了一下,不是水跡,也沒有任何味道。
好在雖然黯淡,但是也沒有完全失色,看來這個人還被困在幻境裏,她才鬆了一口氣,放下心來。
正當她放鬆之際,從門外瞬間無聲飛來兩根絲弦,悄然無聲的纏上她的脖子,絲弦突然繃緊,絲弦細利,狠狠的拽著她的身軀倒在地上,她苦的摸著脖子,指尖摸著緊貼脖子的絲弦,卻是怎麽都拉不下來。
院子外,傳來低低的琵琶聲,如怨如訴,伴著一陣婉轉的唱詞,曲調高低轉轍,像是夜風中嗚咽的哭嚎,流露著一股淒涼。
她脖子上的絲弦,也隨著不斷變化的琵琶調,不斷的振動,在脖子上不斷的切割著,好在靈物所化之身並非脆弱的人軀,不會輕易的被折斷,不然就憑這絲弦的銳利程度,她的頭早就斷了。
手上紅色蔻丹終於鑽入縫隙之中,身後絲弦再度拉緊,指甲瞬間被折斷,一截紅色的指甲直接掉在地上,她被巨力直接拉倒在地上,脖子被勒出深深的紅痕,她撐起身子,喉嚨裏傳來痛苦的吼叫,美麗的臉也被扭曲的不成樣子。
一隻手拉著脖子上的絲弦,另一手在地上留下深深的抓痕,她勉強起身,絲弦感應到抗拒的力,屋外琵琶聲突然轉急,樂聲也愈加高亢,振動的絲弦在身上留下深深的傷口,她隻覺得脖子上的絲弦在狠狠的切割她的魂,讓她痛苦不堪,被硬生生的拖到了門口,腦袋直接撞到了門檻上,絲弦卻還是沒有停止,直接把她拽到了院子裏,她這才看到,院牆上站了兩個不該出現在這裏的身影。
一人肩頭上坐個豆蔻年華的女孩,臉上浮著盈盈的笑意,手上抱著一把琵琶,指尖動作飛快,撥動著琵琶弦,一人站在旁邊,身上背著個少年模樣的人。
她在見到他們的一瞬間瞳孔擴大,驚愕的看著兩人,掃了一眼空落落的院子,怎麽會,他們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哎呀,小琵琶啊小琵琶,我以後再也不說你那琵琶聲難聽了,這次可是多虧了你啊,沒有你那傾情曲,恐怕我們就要被困在幻境裏了……
”
陶薑站在一邊,一臉笑意的望著杜三肩頭的女孩,女孩低頭看了一眼陶薑,看著他露著大白牙的笑,急忙的偏過頭,像是怕被帶壞似得,手指撥動琵琶弦的動作已經停下了。
杜三黑著臉把小琵琶抱到另一邊的肩膀上,不再挨著陶薑那邊,陶薑看著杜三的動作,叫苦道:“我的杜三哥喲,你就這麽把小琵琶抱走了啊,怎麽這樣啊?”
“你少惹傾音,她性子單純,我不想她學得跟你流裏流氣.……”
陶薑悲傷的捂著胸口,一幅被傷害了的樣子。
“你怎麽能這麽想我呢?我對小琵琶可是真心的啊。”
肩頭上傾音悄悄的從杜三腦袋後麵偷偷瞧他,陶薑看見傾音在望他,興衝衝的向她挑了挑眉。
傾音像是被火燙了一下,驚慌的轉過頭,手指不經意滑過琵琶弦,發出突兀的一聲錚響,陶薑笑著抖了兩下身上的應缺,這小子可真重啊,真不知道吃什麽長大的。
杜三陰著臉抱著傾音下了院牆,那惡靈脖子上的絲弦直直的連在杜三雙手的銀環中,杜三手上一拉,地上的惡靈直接被拖到腳下,杜三一隻腳踩在她的肩膀上,控製住她的身軀,銀環中再出絲弦,直接纏繞上四肢,陶薑下了院牆,把應缺放到牆邊,走過來,蹲下身來看著惡狠狠咬著牙的惡靈。
“哇,不得不說,還挺漂亮的。”陶薑摸著下巴感歎道。
傾音看著陶薑吊兒郎當的笑,生氣的哼了一聲,陶薑聽見聲音,抬頭看哼聲的來源,發現是小琵琶,笑著就想上前,杜三移了一步,直接擋在傾音麵前,陶薑撇著嘴道了句沒意思,又蹲到惡靈身邊了。
杜三從懷裏掏出一本書冊和一隻筆,翻開書冊,翻到後麵沒有記錄的白紙上,問道:“叫什麽名字?”
她咬著紅豔的嘴唇,手臂雙腿都被通明的絲弦捆縛的嚴嚴實實,稍稍用力就能感覺到被割裂的痛楚。
見她咬著嘴死活不願意開口,杜三把筆擱到書中夾好,手上用力一拉,瞬間她便痛呼出聲,手上腿間被勒出一道道紅痕。
“我這音絲可以束縛任何靈物之形,你也別想掙脫,如果不願意說,那我也沒意見,你已經犯了三律之一,就地處死我覺得也可以,陶薑,你覺得呢?”
突然被點名的陶薑驚了一下,隨即玩笑道:“哎呀,你看你長這麽好看,死太快了太可惜了,要不跟我們好好聊聊吧,這位杜三哥可不是開玩笑的啊,凡是犯律之惡靈,要是不配合就地處死可是常事,想必你應該有很多事可以告訴我們吧。”
她的生死在這些人嘴裏就隻是簡單的一句話,她也相信這些人有能殺了她的本事,因為那彈琵琶的小姑娘,身上的氣息和她是一樣的,他們對靈物的了解遠遠比她還多,卻沒想到她才醒來不過半月,就會遇見這樣的人。
她嘴唇蠕動,艱難的開口,小聲道:“斂雲.……”
“什麽什麽?”陶薑一隻手聚攏在耳朵上,作喇叭狀,斂雲的聲音實在太小了,湊得近的陶薑都沒聽清,何況是後麵的杜三。
“我叫斂雲.……”她再開口,聲音高亮了許多。
杜三翻開書冊,把夾著的筆握在手裏,唰唰的在書頁上寫下了她的名字。
陶薑從院子裏搬了兩個樹墩子,還興衝衝的搬了一個道小琵琶跟前,杜三掃了他一眼,看他動作也不過分,就沒開口了,小琵琶傾音看著眼前的樹墩子,臉上泛紅,還是坐下了,陶薑搬個另一個樹墩就坐在杜三旁邊,興致勃勃的看著地上的斂雲。
“生前所屬何地?”
“千金城。”
“死後化靈寄生在何物身上?”
“.……就在屋裏的那副畫上.……”
杜三踢了一腳陶薑的樹墩,陶薑歪了一下身子抬頭看他,杜三眼色掃了掃屋子裏,陶薑站起來進了屋子,地上確實扔著一幅畫,隻是畫卷中間已經被撕開了一個口子,還挺大的,一邊的床榻上還有一個穿著一身衣服躺在床上的人,陶薑撿畫時沒注意,抬頭看見床邊掉下來一隻腳,倒把自己嚇了一跳,拎著畫,看到那人手上還沾著已經幹透了的墨跡,屋裏桌子上還擺著一副未完成的人像,仔細瞧瞧倒是有點像一個人,陶薑也沒細看,畢竟外麵還等著呢,轉了一圈就出去了。
陶薑把畫展開,有點惋惜道:“畫得不錯,就是被撕成這樣,還是有點可惜的。”
杜三指著畫問道:“是這幅畫嗎?”
斂雲點了點頭。
杜三記下她化靈寄生為畫,又問道:“因何而死?”
聽到這樣的問話,斂雲身子一抖,麵色都灰了下去,嘴唇抖動著卻是一句話都沒說出來,杜三拿著筆杆敲了敲頭,真是的,好不容易問到關鍵的東西了,又像個蚌似得閉上了嘴。
陶薑坐在樹墩上,翹著二郎腿,摸著下巴道:“裏麵還有個暈倒的畫師呢,不知道是不是藏匿她的同夥,怎麽這幅畫偏偏落到他手裏了呢?”
杜三停了筆,道:“去把他弄醒,問問他知道些什麽?”
陶薑歪著頭指著鼻子道:“我去嗎?”
杜三斜了他一眼,陶薑認命的垂著頭,站起身來,一邊抱著琵琶在調弦的傾音看陶薑那個樣子,忍不住笑出聲來,卻被陶薑發現了。
“好啊,你個小琵琶,還笑我,你們爺倆合著夥欺負我啊?”
杜三在後麵冷不丁的給了他一腳,“再瞎說八道我就割了你的舌頭,還不去把屋裏那人拖出來,快點解決完我和傾音還有事呢。”
“好好好,馬上去馬上去。”陶薑揉了揉被踹的屁股,抬腳就往屋子裏走。
被絲弦束縛的斂雲卻突然激動起來了,被纏住的手臂不停的想要抬起來,卻被割開了皮膚,白皙的皮膚之下沒有一絲血肉的痕跡,如同中空的木偶,看起來可怕極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