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去你媽媽的吻
村子裏大多數人走光以後，蟒碭山就成為了空心村。
張二蛋的罰款還沒有撈夠，咋辦呢？他又睡不著了。
娘的，走的了和尚走不了廟，你們走了，還有公公婆婆，還有老丈人和丈母娘。
狗日的，誰逃走，老子就拉著你的爹娘去走街。
於是，第二天早上，張二蛋又有了新的點子。將那些因為躲避計劃生育逃走人的家屬，全部拉上了卡車，領著他們去走街。
卡車上淨是老人，有男人也有女人，有的老態龍鍾，滿頭白發，有的拄著拐杖，每個老人的脖子上都掛著一個牌子，上麵寫著：“計劃生育在逃犯家屬”。
汽車在蟒碭山的山道上來回的轉悠，在五個村子裏來回的穿插，那些老人們一點也不知道害羞，還嘻嘻哈哈談笑風生。
他們不覺得丟人，不就是兒女超生嗎？這有啥？又不是偷人養漢子被走街。
這一切的一切，都被王二寶看在眼裏，他心裏的無名怒火竄天而起。
狗日的，這是謀殺！這是踐踏人權！這是踐踏蟒碭山。
王二寶是不容蟒碭山的村民被人踐踏的，他的衝天豪氣噴薄而起。
狗日的張二蛋，老子他媽的宰了你！
這時候起，王二寶就有了殺掉張二蛋的欲望，他想為村子裏除掉這一害。
雖然他知道，除掉一個張二蛋，還有李二蛋，趙二蛋，孫二蛋，野火燒不盡，吹風吹又生。可他怎麽也咽不下這口氣。
二寶決定先禮後兵，當然，他知道這些不是張二蛋搞出來的。張二蛋縱然有三頭六臂，還不敢這麽囂張。
張二蛋的背後有人在撐腰，就是那個孫國明，還有那個剛上任不久的李鄉長。
張二蛋在村子裏的罰款，一部分自己留下，大部分都交給了鄉裏和縣裏。
現在，經濟搞不上去，財政收入隻能靠計劃生育罰款，計劃生育已經成為了各鄉，各縣，乃至全國最重要的收入之一。
他們是無能的，也是無奈的。
王二寶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領著冬梅主動到縣衛生院做了人工流產。打掉了冬梅肚子裏的孩子。
冬梅哭哭啼啼，怎麽也不肯去，最後都跟王二寶跪下了。
王二寶的心裏刀子紮一樣難受，說：“冬梅，我沒辦法啊，這是政策，也是法律，我做過支書，必須要為村子裏帶個好頭，你知道蟒碭山多少人都在盯著我王二寶？”
冬梅說：“二寶，咱有錢，罰的起啊，咱交罰款就是了，最多以後俺不吃，也不喝，也要保住這個孩子，這是俺身上掉下來的肉，也是你的種子啊。”
二寶說：“我知道，冬梅，你起來，別這樣，我對不起你，也對不起你肚子裏的孩子，這輩子算我王二寶欠你的！咱們……走吧。”
冬梅哭的死去活來，二寶還是用一輛卡車把冬梅拉進了衛生院。
孩子才兩個半月，已經有了心跳，催產針打下去四個小時後，冬梅肚子裏的孩子被流了下來，像一隻小老鼠。
他還沒有成型，鼻子眼睛都沒有分開。
看到孩子的那一刻，王二寶的心裏就升起了無限的仇恨，莫名的怒火壓抑著心髒。
他深深記住了這筆仇恨，暫時隻能把他算在張二蛋的頭上。
張二蛋，你欠我們王家一條命，這仇恨老子早晚要報。
冬梅流產的第三天，二寶就親自跑了一次鄉裏，見到了剛上任不久的李鄉長。
李鄉長還懶得搭理他，但是一聽說是張灣村飲料廠的廠長，蟒碭山的前任支書，而且是方圓百裏最有名的小中醫，他的臉色就變了，非常的客氣。
王二寶單刀直入，說：“李鄉長，下麵的情況你也知道，這麽搞怎麽行？民心沒有了，你們的威信也沒有了，老百姓是不能被逼上絕路的。
想發展經濟，這個好辦，多開廠，多培養生意人，隻要百姓富有了，鄉裏也會跟著富有。
咱不能不搞經濟，整天盯著老娘們的肚子吧？這個太無能了。”
李鄉長歎口氣，說：“二寶啊，具體的情況你還不知道，這次的計劃生育來勢洶洶，這是國策，也是法律，人誰敢違法，必然會受到法律的製裁。國家的人口太多，我們的負擔太重，養活不了那麽多人啊。”
二寶說：“那也不能踐踏人命啊，很多孩子被流掉的時候，他們的心髒還在跳動，他們的樣子已經成型，多麽幼小的生命，就這樣沒有了，這是傷天害理，傷天害理啊，你們就不怕遭到天譴，遭到報應！？”
王二寶的話說的有點重，李鄉長的麵子很掛不住，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怒道：“王二寶，你少跟我講大道理，你知道的，我都知道，你不知道的我也知道。
誰違反計劃生育，就是跟上級作對，上級就不讓他過好日子，我的工作時間到了，要辦公了，你可以走了。”
王二寶一聽，那怒氣就不打一處來，同樣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怒道：“狗屁！你就是為了自己的官職，怕丟了烏紗帽，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種番薯，古人都知道，你會不明白？
搜刮了這麽多民脂民膏，把你養得腸滿肚圓，你就是社會的蛀蟲，敗類！人渣！吃人飯不拉人屎，說人話不辦人事，你比蟒碭山的野狼還要殘忍，你早晚會遭到報應的，腸穿肚爛，不得好死！”
我日！李鄉長那受過這種侮辱，一拍桌子怒道：“信不信我把你抓起來，關你的班房？”
王二寶說：“你也就這點能耐了，蟒碭山在你的手上，早晚會完蛋，你失去了人心，失去的良心，你簡直不是人，跟你這樣的人多說一句，我也覺得丟麵子，因為你根本不配！
好，我走，以後鬧出什麽亂子，都是你自找的。”
王二寶袖子一甩，頭也不會地走了。
他已經盡到了自己的責任，好話說盡，人要是作死，你攔都攔不住，任他去吧。
王二寶回到家以後，一頭紮在了炕上，蒙著被子睡了三天，三天的時間對任何事不聞不問。
他的心徹底的涼透，本來好好的事情，全都被這些混蛋們幹砸了，這麽一攪和，所有的人心必然會涼透。
天欲讓其滅亡，必先令其瘋狂，但將冷眼觀螃蟹，看你橫行到幾時？
他知道，這些人早晚會遭到報應。
果然，幾天以後，報應就來了，計生委的人再也進不去張灣村了。
這次跟計生委搏鬥的不是人，而是村子裏所有的狗。
狗也看不下去他們的行為了。
計生隊的人第一次遭遇群狗的襲擊，是在王二寶工廠關閉的第十天。
那時候，村子裏年輕人人幾乎走了個精光，人走了，狗就沒人喂，於是蟒碭山的狗群就成為了一群野狗。
這些野狗非常的不簡單，全都經過了獵犬金毛的特殊訓練。
蟒碭山的狗非常凶猛，敢於跟蟒碭山上的野狼搏鬥。
他們眼睜睜看著自己的主人背井離鄉，拋棄它們奔向了別處，眼睜睜看著那些人挖走主人的糧食，牽走主人的騾馬，搗毀主人的房子，弄得主人無家可歸。
狗們一個個義憤填膺，摩拳擦掌起來，決定要為自己的主人討回公道。
很多狗自主激發起來，一群群開始維護村子的安全，不讓任何人踏進蟒碭山半步。
狗是不襲擊人的，從前的家狗，那個咬了人，一定會被主人一棍子打死。
但是現在的家狗再也看不下去了，無底的仇恨讓它們開始對人實施了瘋狂的報複。
當然，它們不咬村子裏的人，專門咬那些進村的計生隊。
這天，張二蛋領著計生委的幾個人，偷偷潛伏進了桃花村支書憨子的家。
按說，憨子是桃花村的支書，張二蛋是張灣村的支書，他們各管一方，井水不犯河水。
可是張二蛋的權利有點特殊，因為李鄉長把蟒碭山前後五個村子的計劃生育權利全都交給了張二蛋。
他是蟒碭山五個村子計劃生育的小組長。
這麽一來，憨子就成為了張二蛋的屬下，受張二蛋的管製。
張二蛋恨死憨子了，這小子一根筋，是王二寶的手下最得力的幹將。
別管是王二寶修路，開廠，憨子總是衝在拚搏的第一線。
憨子同樣違反了計劃生育。
法律規定，男人結婚的年紀不能低於22周歲，女人結婚的年紀不能低於20周歲。
憨子跟香草成婚的那年，香草是20歲，憨子也隻有20歲，明顯是早婚。
鄉裏就這樣，喜歡翻老賬，十年以前早婚早育的，都屬於罰款的範疇之內。
所以憨子也無法逃掉罰款的厄運。
憨子一想，這是個小人得誌的年代，王二寶都不幹村支書了，我還幹個鳥？
寧為好漢牽馬墜蹬，不為賴漢當祖宗，這個鳥支書老子不幹了，去你媽媽的吻！
就在王二寶辭去大隊支書的第二天，憨子也提交了一封辭職信，從村支書的位置上退了下來。
工廠關閉以後，憨子也閑得蛋疼，整天沒事做，於是就抱著香草，天天在炕上做。
為了提高憨子跟香草的生活質量，王二寶還特意傳授了憨子幾招春術寶典絕技。
這可是王家的不傳之秘，王二寶竟然把家傳的絕技傳授憨子，可見他們的關係非同一般。
可惜憨子腦子笨，比郭靖還笨，在王二寶孜孜不倦的教導下，憨子終於學會了春術寶典絕技的前麵六招。
他也隻能學到第六招了，因為資質不行。
但是就這麽六招，已經讓他終生受用不盡了。整天把香草弄得死去活來，嚎叫不止。
蟒碭山的人走得差不多了，王二寶跟憨子都沒有走。
最近的冬梅剛剛流產，在家坐月子，月子期間，兩口子是不能同房的。
於是蟒碭山的上空隻有憨子跟香草的嚎叫聲，顯得特別單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