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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懷軒回到剛剛起始的地方,等候在起始線上的其他少年郎皆已經準備妥當,隻等發令官手中的旗幟落下,他們便策馬衝出,決出勝負。
隻是就在此時,有楚府的下人一路小跑的進來,腳步匆忙,跪在了廚夫人的麵前,“夫人,長公主殿下到訪,車架已經到了山腳下。”
如今朝中隻有一個長公主,所以下人一說,大家便知道是誰了。
自從裴重錦離開京城這幾年,這位長公主可以說是深居簡出,幾乎足不出戶,即便離開京城,也隻是到附近的寺廟去暫住修養,與門閥貴胄之間的聯係可以說是很淡了。
所以下人一報,楚夫人等各位夫人在第一時間竟是沒回過神來。
尤其是楚夫人,出於禮貌,幾乎每次聚會,她都會發一張請帖專門請人送去長公主府,但是長公主從未應過,這回她也差人送了請帖去了,長公主一如既往的並無任何回複,所以她也就沒放在心上。
卻不成想,長公主居然親來了。
所以大家也是沉寂了片刻,這才回神。
楚夫人趕緊站了起來,“走走走,去迎一迎長公主殿下。”人家是正經的皇家公主,不管在外風評如何,都不是她們能置喙的,況且當今陛下就長公主這麽一個同胞,愛若珍寶,即便是當初鬧得那麽厲害,裴家人恨不得要撞金鑾殿,到最後皇上還是堅持裴重錦是裴家血脈不容置疑,可見當今陛下對長公主偏心眼子偏到什麽地步了,寧願為了她得罪門閥世家,也要維護好自己妹子的顏麵。
長公主忽然駕臨,真是弄得大家又驚又喜,不知道這位已經兩三年不在外麵拋頭露麵的皇家嬌公主,怎麽忽然給了這麽大的麵子給楚家。
大家要去迎長公主,賽馬自然是要暫停片刻的。
眾多貴女與已經上馬的少年郎們也隻能跟隨楚夫人她們一起匆忙趕到楚家別院的大門口。
長公主這次來的儀仗並不是很大,但是護衛卻是配備齊全,簇擁著一輛金色蓋頂的烏木馬車,車身上繪製著精美的牡丹圖樣。
京城之中隻有長公主才擁有這樣的馬車,因為長公主喜牡丹,所以她的車架上均是描繪著牡丹紋樣,且都是禦賜的。
眾人趕到的時候,長公主的車架也才剛剛在別院門口停穩。
大家一眼便看到了陪伴在馬車一邊的高大青年,青年身穿玄衣,麵容俊美清冷,眼眉之間如蘊著冰雪一般,烏發在陽光下流動著一種鴉青色的暗光,腰間束著金帶,更顯得腰線直挺流暢,身材健碩袖長。
“裴指揮使也來了?!”楚夫人在看清楚青年的羊毛之後,更覺詫異,忙上前相迎。
“不請自來,叨擾了。”裴重錦翻身下馬,利落落地之後,抬手朝楚夫人一拱,“今日休沐,聽聞楚夫人在辦賽馬會,剛巧母親有請帖,一時心動,便來了,實在是冒昧。”
“不冒昧不冒昧!”楚夫人一怔,連連擺手笑道,“長公主與裴指揮使能來,便是蓬蓽生輝。”合著長公主不想來,是這位裴大人要來,有請帖的反而變成了陪襯了,楚夫人暗忱。
楚夫人話音一畢,就有宮女打開了馬車的車門,打從裏麵伸出了一隻保養的極好的手,肌膚賽雪,指尖瑩潤如玉,一枚八寶紫金鐲子掛在手腕上,雍容之態油然而生。
裴重錦上前扶住了那隻手,隨後一名華衣美婦人低頭從車廂之中走出。
眾人叩拜,“參見長公主殿下。”
長公主美眸輕轉,隨後翹唇一笑,“不必多禮,本就是本宮來晚了。”她的目光在人群之中掃了一下,好幾年不出來參加這種聚會了,今日被兒子叫過來,忽然間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雖然不明白為何今日裴重錦會主動陪她來這裏,但是這些年與兒子之間相處的小心翼翼,尤其是他被自己逼的跑去了邊塞不回家,現在長公主真是快要把裴重錦給寵上天去了,裴重錦要她幹嘛,她就幹嘛,絕對不問因果。
不過就是來參加一個賽馬會嘛!長公主二話不說,去!
難得裴重錦肯主動陪她出來,別說是來楚家的別莊了,就是讓她去闖南天門,她也闖了!
“本宮好久不出門了,今日一來楚家的別院,真是倍感輕鬆與愜意。”長公主抓著自己兒子的手,笑著對裴重錦說道,“還是阿錦體諒本宮。”裴重錦斂眉陪著長公主朝裏麵走,並沒吱聲。
他在垂眸的瞬間,目光朝邊上滑了滑,雖然貴女眾多,皆跟在眾位夫人的身後,但是裴重錦還是憑借著自己敏銳的感知在第一時間找到了他熟悉的那個人。
竟是也換了騎裝了,隻是她那點微末的騎術實在是擺不到台麵上來。
要知道這些門閥貴女,修習騎術是必修課。
各地官宦之女隻當騎術是男子當學之技,但是在京城的頂級門閥之中,騎術亦是豪門貴女的技藝之一。所以陸芷筠那點三腳貓的騎術在這些從小浸染的貴女之中簡直不值一提。
裴重錦知道聖旨下了之後會有很多邀約給陸芷筠,陸芷筠的膽子真大,第一次出現在公眾之前便是選了楚家的這賽馬會。
他本是不想管她的,但是卻忍不住還是來了。
即便他沒請帖,但是他母親是肯定有的,自己陪伴母親前來,也不算是做的突兀和刻意了。
目光隻是在陸芷筠身上一掃而過,裴大人便目不斜視的扶著長公主進了楚家的別院。
“本宮來的遲了,會不會已經錯過了什麽?”長公主問道。
“長公主和裴大人來的巧了,賽馬才剛剛準備開始。”楚夫人趕緊回道。
“那可真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了。是不是阿錦?”長公主笑著看向了自己的兒子。其實她也在揣測自己兒子怎麽忽然要來看賽馬,興許是真的喜歡賽馬?還是另外有所圖謀?
自己的兒子是個什麽脾氣,當娘的也不是不清楚,她雖然渾渾噩噩的好長一段之間,但是等她清醒之後,便對裴重錦異常的上心,隻是她過度的關心讓裴重錦無所適從,最終隻能離開京城,在裴重錦離開的這段時間裏麵,長公主是真的好好的審視了一下自己的所作所為。
她忽然明白了一個道理,即便她是皇家公主,但是也控製不了人心,不能讓所有事情都遂了她的心意的。
她糟糕的婚姻以及與兒子之間日漸淡漠的關係讓她不得不反省了一通。可憐她花了二十年的時間才明白這個道理。
原本她在裴重錦身邊安插了人監視裴重錦,但是現在也被她撤了,她不想再緊逼自己的兒子,她也明白自己的兒子那麽聰明,她搞的那些小動作是一定瞞不過他的。
她的兒子比她強,至少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而她在糊裏糊塗之中將能做的和不能做的都做了。
“是母親。”裴重錦點了點頭。
雖然裴重錦與她的話說的不多,但是長公主現在已經十分滿足了,慢慢來吧。
她就是太急躁了,才會逼走一個又一個她喜歡的人。
若是她當年懂得放下也是一種自我的解脫,或許現在她過得就不是這樣的日子了。
長公主笑著被引到了看台,在正中央落座。
“有彩頭啊!”她看了看少年們手臂上紮著的絲帕,笑道,“年輕就是好啊。”
“可不是嗎?”楚夫人等眾多夫人也紛紛落座,楚夫人陪著說道,“年輕人喜歡的玩意兒,一代代這麽傳下來,按說已經是不稀奇了,但是每次見,每次還是覺得年少時間最是無憂無慮的。”
“既然今日本宮來了,自然也不能免俗了。”長公主看了看左右,從頭上取下了一枚紅寶石掐金絲長簪,交給了自己隨身的侍女,“這可簪子雖然不是什麽太名貴的東西,但是勝在陪伴本宮多年,今日拿來做個彩頭,優勝者可將此物帶回。”
“多謝長公主!”楚夫人立馬起身拜謝,命人拿來托盤裝著,遞了出去。
長公主的賜簪,別管長公主的名聲如何,這也是一種皇家的賜下的榮耀。
這簪子在長公主嘴裏貌似不是什麽好東西,但是在場的人都是有眼力價的,這簪子上的紅寶石色如鴿血,濃的化不開,且深邃透徹,這分明是千金難求的寶貝,哪裏是什麽不太名貴的東西,人家那是謙虛……
且博得頭彩,本就是一種特殊的榮耀。
所以長公主的彩頭一拿出去給眾人看過,眾人頓時更加熱情高漲,少年郎們一個磨拳擦掌的,意欲大顯身手。
“裴大人要下去一起玩玩嘛?”楚夫人看向了站在長公主身側的裴重錦,問道。
“不必了,臨時起意陪母親前來,並無任何準備。”裴重錦淡然的回道。
他本就一直不喜歡出風頭,況且他一身冷冽氣息,與場下那些少年不光在年紀上有所差別,在氣場上更是格格不入。
“準備開始吧。”楚夫人見裴重錦顯然是沒什麽興趣,隻當他真的是陪長公主才前來的,也就不再多說什麽,朝下一揮手,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