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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其葉蓁蓁

  從下午開始,我們就與其他姑娘一起上了船,早早換上了服裝,排練了許久。唐染早早尋了挽歌找人化妝,我喚了金蘭也去,自己本想在房間裏待著,卻想起自己根本不會化妝。


  這時聽見扣門聲,道:“進來。”我未回頭看,想應是環采閣的侍女,她道:“姑娘的水粉。”我拿著本想畫眉的眉筆,問道:“怎麽沒聽過你聲音,你是?”她道:“我是李尚書府的丫鬟,方才有位姐姐有事,故托了我。”


  我抬起頭,想著要同她道謝,便笑道:“謝謝。”未想她看著我,竟有些震驚,麵色也不大好,我起身問道:“怎麽了?可是身體不舒服?”


  她似乎臉色好了一些,道:“忽有點頭昏,無妨。”我扶她至凳子上坐著,道:“要好好休息才是。”我倒了杯茶予她,她問道:“姑娘,你叫什麽名字?”我笑道:“竹城。”


  她看了看四周,問道:“怎麽其他姑娘都不在,就姑娘還在這兒?”我道:“不急的,我是最後一個去的。”我想著她是丫鬟,應是會用那些的,便起身去桌上拿了化妝的東西過來,問道:“她們都去了,我不會用這些,你可以幫我嗎?”她點了點頭,我笑笑,問道:“你叫什麽名字?”她答:“離憂。”我愣了一下,想起三爺,想起憂衍,那離憂之意,於我而言,隻怕是罹憂,遭受憂愁之意。我未多想,便問道:“可是離別之離?”她點頭,我笑笑,未語。


  她幫我弄完後,我戴上麵紗,要出門前道:“謝謝你了,隻是如今我沒有什麽東西來感謝你。”我想起在這兒給姑娘的玉,橫豎我也不喜歡,便道:“對了,等表演結束了,如若你有時間來尋我便是。”


  我去了大廳樓上,找到了她們。挽歌找人在我們額頭上點了鬆竹梅的圖案,又托人抬了一盤香來。道:“最先讓你們挑的,我選了三種適合你們的,有果香、花香、自然香,你們挑一種自己喜歡的。”


  唐染看了眼,又看向我和金蘭,道:“可以先選嗎?”我點點頭,轉頭向金蘭道:“你去吧,我隨意。”唐染選了花香,金蘭選了果香,我聞了聞自然香,雖不如果香有趣,花香芬芳,但淡淡的也別有一番風味。


  挽歌拉我出去,最後與我確定一次舞台的布置,我走在後台,見有了許多人來了,台上也滿了,樓上的客人見不清楚。三樓中央有一平台,左右與隔,有侍衛立於門口。


  如今狀元已出,看唐染的樣子,我估計有很大可能是末生,那麽那個房間裏,會不會就是末生呢。


  過了許久,與挽歌到處布置好,再三確定,她匆匆拉我回去,見金蘭與唐染在排練,挽歌道:“搭上竹城的歌與琴再來一遍,就準備上台。”


  前幾日,挽歌與我們安排了一個環采閣的琴師,聽聞是一個月前剛進來的,就在我們進來的前幾日。最初我不明白挽歌為何會選一個才進來的人,雖進環采閣的樂師都有本事,但以挽歌的性子,是不會犯險的。


  直至後來,我便明白了。我隻唱了歌予他,隻兩日,他便編了曲,所彈之曲比起原曲更勝一籌。他與他的名字一般,親切健談,溫文爾雅,總帶著吟吟笑意。我們之中,他與我、金蘭常一起聊天,唐染應是有些看不上他,總對他很冷淡。


  他喚江吟,我們都喚他江大哥,隻金蘭叫他吟哥哥。其實依金蘭的性子也不足為奇,隻是有時總覺得他們之間有些莫名的情愫,若真是如此,我還替金蘭高興,江吟雖不如一些公子大官一樣富裕,但卻是個值得信賴和托付的人,如今這一切,尚且隻是猜測罷了。


  我們準備好一切,上至三樓,那間有侍衛的房間就在對麵。我瞥了一眼,便回過神。再次確定好懸掛布條的安全,交代好唐染和金蘭,捧好點著燭火的蓮燈。


  見江吟到了台上,各樓各處安排好的人也已準備好,我緊了緊腰上的布條,回頭要與挽歌交代點什麽,卻見她在與對麵的侍衛在說話。


  挽歌走過來道:“待會兒表演完來三樓。”又示意我可以了,我朝江吟比手勢,翻過欄杆,小心翼翼的背靠著三樓欄柱。江吟前音響起,我捧著蓮燈落下,同時各處的人熄滅燭火。剛落地解下布帶,金蘭與唐染陸續落下。


  與我計劃一般前奏剛完,燭火亮起,我輕輕唱起,同金蘭一同背過身去,唐染放下蓮燈,開始獨舞。過了一會兒,我們同轉過身來,開始一起唱,這是我告予挽歌的,金蘭與唐染隻是輕唱,但從旁人看來,定以為唐染是主唱。


  一曲畢,花瓣飄落,這裏由唐染捧蓮燈跳最後一個跳躍動作,唐染跳起時,才知她有多用心,應是練過許多次的,確實美得不可方物。樓上樓下一片驚呼與掌聲。我們退台時,我才慶幸著演出的順利。


  今日我們蒙著麵紗,但卻在眉間印了朱砂的鬆竹梅的印記,且用水洗不掉。我們上了三樓,不見挽歌,才聽見挽歌在台上落幕,並解釋采寒三仙一月內不賣身,一月後在都城到祈都的河上上船,船開往都城湖中央,屆時,許多朝廷大官,祈都與京城的出名的人都會前來。


  這時,已開始了今日的時辰競賣,我無心再聽,便轉過身去,見了對麵的房間,侍衛走過來,道:“有請三位進去。”挽歌趕到,與我們一同進去。


  進了房間,見一屏風,侍衛立於兩邊,隱約可見屏風裏坐著一個人,這個人旁邊還站著一個。人後是台子,可見下麵,設計構造與薺青樓十分相似,隻是這房間別人看不見,因台子較長,又有布簾。


  那跟進來的侍衛道:“見了閣主,還不跪下。”我才知這布簾後的人是閣主。如我所料,我們的安排不僅是為了賺錢。那侍衛進了屏風,又走出來道:“聽聞前幾日有人化了高瀚將軍的怒氣,是你們之中的誰?”


  唐染瞟了我一眼,我點點頭,她便向前了一小步,道:“湘館鬆渝。”那人又問道:“那這今夜的方案是何人所設計?”唐染回道:“是我。”之前與她說過的,如今倒是起了作用。


  侍衛進了屏風,過了一會兒出來,道:“鬆渝留下,其他人走吧。”我鬆了口氣,和金蘭、挽歌一同走出來,金蘭輕聲道:“倒是便宜了她。”我不便和金蘭說自己的想法,隻笑道:“無妨。”


  挽歌笑道:“你們先回房間去,一會兒會有名冊送過來,你們選一個便是。”金蘭看著我,笑道:“這倒是像我們在挑姑娘了。”金蘭先走了,我與挽歌後走,路上,我本有許多問題想問她,比如閣主是誰,此次目的到底是什麽?但又擔心讓挽歌為難,便沒問,挽歌看向我:“苦了你了。”我搖搖頭,道:“每個人都有自己追求的東西,沒什麽苦的。”


  下了樓,我見到樓梯旁站著一個女子,細看才發覺是離憂。我以為她是來找我拿東西的,便叫挽歌先回去。本想領她到我的房間,不想她領我到了船外的走道上。我看她是個內斂的姑娘,怕是不好意思,便跟著她。吹著涼風,倒是清醒了許多。我笑問她道:“表演如何?”


  她低著頭:“為何要那樣做?”我愣住了,未想到她會如此問。思考了下,才知她應是知道了唱歌的事,便道:“這世上總有一些無奈的事。”


  她歎了口氣,未再看我,聲音小了許多,道:“因為你來自祈都,因為你在躲,對不對?”我看著她,愣住了,她為何會知道?我想說點什麽,卻不知該說什麽,隻張了張嘴,未說出口。


  她從懷裏拿出一張畫,慢慢展開來,遞於我。那畫上還有餘溫,我卻止不住的眼眶濕潤了,因了那畫是三爺以往畫的。她道:“是杜公子托我的,還有秦小姐。”我想到了他們會尋我,但未想到,她說的人當中,沒有三爺。是啊,他是王爺,身上擔著複仇的擔子,又豈會有時間來管我這個小人物呢?我還是問了:“隻有他們?”她點頭,我走到湖邊,抹了抹眼淚,道:“如若你愛的人是你的敵人,如若他殺了你最好的朋友,如若他自始至終都是在騙你,你該如何麵對?”她有些震驚,未再說話。


  我轉過頭,看向她,道:“明日我便寫一封信予杜賀蘭,你給他便是。”她似乎有些惱怒,道:“至少你仍有人關心你,難道就這麽放棄嗎?”我未動,她所說的話確實是我心中所想,我忍住哭泣,許久才道:“謝謝你離憂,但至少如今,我不行。”


  我與她告了別,發覺她的情緒有些過激,未知道原因。我回了房間,見金蘭與挽歌在等著,一旁還站著三個女子,挽歌見我來了,道:“這是閣主予你們,服侍你們的姑娘。”


  金蘭見我來了,起身過來道:“這些日子你總讓著,服侍的人便你先選吧,總不能再讓著唐染了。”我點點頭,聽聞是閣主送來的,那便有些許監視的意味,想著隨意選一個。


  挽歌讓她們自己介紹,第一個低頭道:“奴婢采苓,出自《唐風采苓》之采苓采苓,首陽之巔。”第二個抬頭望我一眼,笑道:“奴婢蓁蓁,出自《周南桃夭》之桃之夭夭,其葉蓁蓁。”我聽了她的名字,看著她笑著的可愛,心生好感,問道:“你喜歡桃花嗎?”


  她點頭,笑道:“奴婢不如姑娘知道的多,隻覺得桃子極好吃。”第三個道:“奴婢湘沫,出自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金蘭看著我,知道我會選蓁蓁,便扶額道:“我隻知第三個,便湘沫吧。”


  我已經想選蓁蓁了,問道:“你會釀桃花酒嗎?”她怕也知道了我想選她的心思,她愣了愣,而後不知為何甚是欣喜的笑道:“奴婢會的。”我看她性格應是也不會耽誤事情,便道:“那便蓁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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