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暗流湧動
如今已是十二月初,記得去年四月初來這裏之時,初遇三爺。也是那時喜愛上了桃花,因了桃花散落的景確實十分動人,如今才明白了些許,動人的,不過是那個人罷了。以往還曾想過,到了第二年三月,定還要與三爺一起賞桃花,如今想來,隻感慨物是人非。
蓁蓁是個開朗且機靈的姑娘,也許她是閣主派來監視我們的,但因了我並未暴露,也不提防著她,隻在最後關頭避開她即可。人無論何時何地總有這樣那樣的不得已,隻要不讓她知道,也不會妨礙我的計劃。
同我和蓁蓁一天吵吵鬧鬧比起來,金蘭和唐染那邊便安靜了許多。跟著金蘭的湘沫是個安靜的性子,隻偶爾聽或看見湘沫總會被金蘭逗笑,溫婉的緊。
而跟著唐染的采苓則十分完美,沒有多餘的言語舉止,絕對守好自己的本分。不知為何,我倒覺得,這般的人倒是十分合了唐染的性子。
第一次見客便在明天晚上,呈了單子上來,不出所料,唐染的客人寫滿了滿滿六張,是我們的三倍不止。看著她愉悅的神情,拿著單子細細研究,看了許久,終究長長歎了口氣,道:“隨意吧。”說完便將單子丟至一旁。
我和金蘭也待不住,拿了單子應了聲便到了我的房間。我同金蘭拿起來看,其實心中早有定數,看完後便已了然。金蘭也看出了細膩,道:“原是在尋狀元。”前幾日通過蓁蓁才知,末生確實金榜題名,當上了狀元。
為他高興的同時,也慶幸著他未認出我,或是那天我未注意。否則依他的性子,知曉了我的事情,必是會插手,將他牽扯進來,是我所不願看到的。
金蘭未看名單,便笑問道:“阿城選誰?”我到了如今也不知這選了人是要做些什麽,隻是知曉了隻為雅興,便沒有多問。我問了金蘭,才知,這一月有兩次,是為了吸引人數,說起來也算是一種商業手段,也增加到時賣身時的價錢。
我拿起名單,隨意瞟了一眼,不想看到了一個極其熟悉的名字,再三確認了,才發覺,寫的確確實實是“夏離滄”這三個字。而後尋了蓁蓁來,讓她打聽了名單上的夏離滄,因了我想著,他還有祈都薺青樓的柳紅酥,又有何故來京城呢?
我隨即打消了他來尋我的念頭,隻好奇他來的緣故,雖然如今已不再情動,卻因了是朋友,不能置若罔聞。蓁蓁打聽了來,確是他沒錯,我叫蓁蓁選了他,又去拿金蘭的名單,見金蘭在江吟那裏畫了紅色,我看著她笑,也明白了些許。
我去尋了挽歌,未料她卻不在房間。我讓蓁蓁先回了房間放洗澡水,自己坐在挽歌的房間等她。忽聞見一股很香的味道,不知是哪裏在吃什麽,但我確實餓了,本想拿挽歌的糕點,卻止不住對這股味道的**,我明白我對食物,是沒有多大抗拒力的。
我慢慢朝著味道的方向尋去,一邊感慨著自己嗅覺的靈敏,一邊看著是哪個房間。我聞著味道,走到了一間房間門口,味道在這兒更濃了些。
門是開著的,我看了眼,裏麵沒有人,隻是煮著些東西,像是現代的火鍋一樣。我四處看著,剛巧有個侍女過來,見了我,道:“竹城姑娘,姐姐正尋你,說等著你。”我未見到挽歌,問道:“我去了她房間,不見她。”
侍女未抬頭,道:“姐姐被閣主叫過去了,隻說讓你在這兒等著。”我看了眼開著門的房間,想著會不會是挽歌特意為我準備的,又不敢確定,問道:“這個房間可有人預定了?”那侍女抬眼看了眼房間,搖搖頭:“未有人預定。”
我更加確定了自己的想法,也不禁欣喜起來,笑道:“若是挽歌來了,便同她說,我在這裏等她。”侍女點點頭而後離去。
我走進去,見滿桌擺著許多菜,中間煮著菜的鼎也冒著些許熱氣,挽歌的房間本有火爐,卻遠不及這間溫暖,我放著菜,等著挽歌來,見桌子兩頭有兩杯酒,許是倒好的,我拿起聞了聞,溢出滿滿的酒香。
我實是忍不住,又不能先吃,便起身到處轉一轉。走至門口,見一人的影子立於門口,以為是挽歌,忙打開門,撞個正著。
我抬眼,才發覺是個黑衣的男子,仔細看,發覺是一次問路,一次撞了他潑了酒在他身上的那個男子。他冷眼看著我,掃了眼房間,卻沒有走錯的意思。
我以為他是同我一樣聞見了香味而來,便笑道:“公子若是想嚐嚐,大可進來,若是想點這菜,我這就去找人來。”他未說話,看向我,一字一句道:“是你。”聽見他的話語,與上次無異,感歎他的眼神極好,也覺得這個人冷漠的緊。
我正想說些什麽,遠處方才那個侍女快步走過來,見我和這個男子站在一起,便在一旁站住道:“竹城姑娘,這個房間,是這位公子定好的。”我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覺得尷尬。
我忙退出來,道:“不知是公子定的,是我太莽撞,我還未動過公子的食物,若是公子要換,即刻可以換。”那男子未看我,向那侍女道:“無妨。”那侍女走至我耳旁悄聲道:“姐姐今日有事,交代姑娘晚些再過來。”我點點頭,她退了下去。
我看向那男子,低頭道:“公子,上次之事冒犯了公子,未有機會賠罪,如今又打擾了公子,實是感到抱歉。”他未言語,隻自己走了進去,我以為他不在意,剛轉身要走,便聽見他道:“進來。”我隻得跟著他進去,他坐在一邊,見我站著,道:“坐下吧。”
我看向他,未明白他的意思,既是他定好的房間,又準備兩個人的菜肴與餐具,應是有兩個人的,但為何到了如今卻不見另一個人。他應是知道我在思考什麽,道:“本約了朋友,但因其臨時有事,便隻我一個人了。”
我想著如此坐著怕不自在,也不知他在想些什麽,便道:“我怕擾了公子的興致,我還是先退了吧。”他抬頭,問道:“你就如此怕我?”我不知該如何答,又聽他道:“隻要吃完這頓飯,過往之事既往不咎。”
我硬著頭皮坐下,見他起身布菜,問道:“你可是喜歡溫鼎?”我明白溫鼎即是現代火鍋之意,便起身,接過他手中的筷子,道:“確實如此,因了如今天冷,也暖和些。”他看我起身幫忙,也未爭,便坐下等著。
菜在煮著,方才我等著時煮的東西已經可以吃了,我夾給他,他未吃,等我一切布好坐下後,他才開始動筷,他吃得極慢,我也不好吃快,隻得跟著他吃。吃了一會兒,他放下筷子,問道:“那日,你撞了我,後又匆匆離開,所為何事?”
我未想他會問,以為他還計較著那日的事,便道:“那日之事公子應聽說了一二,隻是當時閣裏出了些事,我去幫忙。”他喝了口酒,道:“隻聽聞了有位鬆渝姑娘解決了此事。”我點點頭,道:“是。”
未料他輕笑了一聲,道:“我本以為是你,想來也不大可能。”我懂了他的意思,有些惱怒,道:“不過是有些毛手毛腳罷了。”他看我未喝酒,起身添了杯茶予我,道:“我看不隻如此。”
我怕同他說著會說漏了嘴,也未再回答,隻吃著東西。他也未再提起,隻問著其他無關緊要的事,例如看過些什麽書,喜歡什麽戲之類的。我才明白,這個看似冷冰冰的男子,其實很會享受生活的樂趣,這對大多數人而言,找到生活的樂趣,便是好事。
好不容易氣氛有些緊張尷尬的吃完了飯,也忘了細細嚐溫鼎的味道,就忙從房間裏退了出來。才出來,便見了侍女站在門口,看樣子站了許久,見我出來,道:“姐姐已經到了。”我尋著原路回去,不一會兒便到了。
我進了房間,見挽歌桌子上的糕點,才發覺自己方才未好好吃飯,隻顧著聽那個男子說話,如今還是有些餓,忙吃起糕點來。挽歌見我一進門邊吃糕點,坐下倒了杯水予我,笑道:“聽聞一位客人請了你吃溫鼎,怎麽還有肚子來吃我這兒的糕點了?”
我喝了口水,抱怨道:“哪裏是吃飯,光聽他說話了,冷冰冰的,真讓人吃不下飯去。”挽歌看我氣惱,笑道:“為何他要請你吃飯?”我將上幾次的事情告訴挽歌,她聽了,才道:“你既惹了人家,人家未怪罪於你,隻請你吃飯,怎麽還挑三揀四?”
我點點頭,從懷裏拿出選好的名單遞予她,道:“你說的對。”挽歌展開名單,道:“幸得唐染未選,閣主選了她。”我知曉環采閣有別樣的目的,也不好多問。挽歌見了金蘭的,笑道:“若是我環采閣能做這一樁姻緣,倒也不錯。”
我應和著,想起金蘭的神情,笑道:“依江吟的性子,我看這事不會錯了。”挽歌笑著點頭,看到我的,問道:“為何是此人?”我忽想起要托挽歌幫的忙,道:“是一個故人,但不想他認出我,因此想你幫我個忙,設個屏風,我坐在屏風後便是。”
挽歌見我神情嚴肅,道:“這個沒有問題,隻是,我知道你來自祈都,既是故人,便不想見一見嗎?”我搖頭,道:“就是因為不想回去,才來到這裏。”挽歌點點頭,拉住我的手,道:“既是如此,那便隨遇而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