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喪心病狂

  氣氛驟然降到了冰點。


  趙卿如臉上的笑意逐漸僵硬：“洲洲累了，那麽便去多歇息一會兒，這裏有我……”


  “我不累！”


  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極少這樣不給人留情麵，因為我到底是被束縛了多年，哪怕我不想，也會盡量做出自己應有的風範。


  而我不管不顧，隻是瞧著沈廷眾。


  一雙劍眉橫飛入鬢，寫盡風流，身軀筆直，傲然如鬆，那是在軍校裏訓練多年的結果。


  我全身心愛著的人呐！

  趙太太也被這裏的熱鬧吸引，睜大了眼睛，眼梢斜吊，頗為不滿地看我：“鬧什麽？”


  趙卿如為我辯解：“並沒有什麽要緊。”


  他推搡著我，強製性地要帶我下去，然而我卻掙脫開來，像之前趙雅如一樣，站在高台，惹人注目。


  “抱歉，我不能嫁給你。”


  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許許多多的好事者又推擠著上前，為這樣無聊的新聞而爭得頭破血流。


  他們曾經也和我打著熱絡，可母親與沈家倒了之後，他們究竟是記不得我，如今，他們又開始了新一輪的交情。


  “之洲小姐，趙少是如今南京炙手可熱的人物，您現在的做法，是一個什麽緣故？”


  “之洲小姐，聽聞您的母親是因沈少而亡，和這件事情有關與否？”


  “之洲小姐……”


  我已經聽不大清他們的聲音了，耳朵裏麵嗡鳴陣陣，一片雜亂，整個世界昏昏沉沉的，眼前也開始模糊起來。


  暈倒前，我好似聽見沈廷眾的呼喊。


  他說：“洲洲——”


  ……


  “洲洲，你醒過來了？”


  意識回轉的那一刻，依舊是趙卿如的熟悉麵孔。


  而屋子裏，各個神態迥異。


  趙太太隱忍著怒容：“說吧，這孩子到底是誰的？”


  婚禮現場，新娘子悔婚暈倒，又被診斷出懷有身孕。


  這無疑是給趙家蒙羞。


  我想要站起來，卻被趙卿如按壓住：“我說過，之洲的孩子是我的……”


  “啪——”


  清脆的耳光子砸在了趙卿如的臉上。


  趙太太恨鐵不成鋼地怒斥：“你的孩子？那麽，你要怎麽解釋，她今日悔婚？”


  趙卿如烏黑的瞳仁一暗，臉上動搖之色閃現。


  然而隻是一瞬，他說：“你這樣瞧不起她，就是她願意，我又怎麽舍得她在這裏受苦？”


  “我得帶她回青城，你們怎麽樣，我是再不會管了的。”


  他將我緊緊護在身後，抵擋了趙太太的一切攻擊懷疑，才終於讓這場戰爭熄滅。


  人散盡了，屋子裏的奇楠香嫋嫋飛起，直與窗外漸起的秋風一同消失不見。


  趙卿如問我：“孩子，是不是沈廷眾的？”


  我沒有回答。


  我從床上坐起，推開了趙卿如，赤腳跑下樓，恰好攔住沈廷眾欲開走的車。


  輪胎摩擦地麵發出尖銳刺耳的聲響，我幾乎不懷疑，要是開車的是沈廷眾，他一定會下死手撞死我的。


  毫無意外——


  他像一頭暴怒的獅子，將我從地上拽起來：“何之洲，你在發什麽瘋？！”


  我抬頭與他對視，悄然扶手護著漸痛的肚子。


  “我發瘋？”


  山窮水盡的時候，我也崩潰得想要宣泄出來。


  我窮凶極惡地指摘著他，不問緣由：“沈廷眾，你捫心自問，你自己騙了我多少！”


  “我母親的死，父親的死，直到今日，你還要我怎麽想？你口口聲聲說我罪大惡極，那麽你呢，你手裏頭沾染了多少人的鮮血？！”


  沈廷眾徹底愣住了。


  我實在疼得厲害，忍不住弓起身子，咬牙硬挨下來。


  趙卿如這才過來，隻是才一觸碰到我，我就已經推開了他。


  “你也不是什麽好人！你們狼狽為奸，恨不能我一腳踏進你們的圈套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