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悍婦

  世間萬事,總不能盡如人意。


  第二日開爐煉製出的丹藥確有令人重返青春之功效,卻含有劇毒,服下之人必死無疑,以剩餘壽元換取幾日年輕容顏,再美麗也不過曇花一現,頃刻間便如雪消融,“雪顏”之名,當不負其。


  隻是,仍不是太子長琴想要的。


  停滯時間絕非易事,時光回溯更是難上加難,但,若是遲緩呢?雖也並非理想中的成品,但至少能為他爭取到更多的時間。


  有此想法後,長琴便在煉丹房中閉關了一段時日。


  雖他從未告訴過阿悠自己所想煉製的究竟是何丹藥,然夫妻同心,阿悠亦心有所感,卻從不會去問具體情形,既然阿然不希望她知道,那麽在他告訴她之前,她就真的一點兒也不知道。


  這段時日裏,太清小哥一直在思返穀中貓著,不得不說瓊華真是太不仁道了,認個錯還需辟穀,阿悠憐其重傷初愈,偶爾會拿些熬好的湯水去看他,初時對方還據不肯收,說什麽——


  “我來此是清修受罰,怎可再罔顧戒律?”


  大約是大師兄的“托孤”(?)給了她膽量,阿悠張口就哽了他一句:“你也知道是讓你來受罰,不是讓你來找死啊?”


  “……”


  “再說,掌門和你家師兄如果真不許你吃東西,你以為我能把它帶進來嗎?”阿悠敲了敲手中的罐子,略顯狡猾地笑了起來,“來來來,快趁熱喝掉,別浪費了。”


  “……”


  阿悠見對方還無動作,眯眸道:“莫非你是想讓你家大師兄親自喂你喝嗎?”


  “咳!”太清似乎被嚇到,猛地咳嗽了起來,這咳聲因他體內的暗傷而持續了不短的時間,好一會兒他才喘過氣來,低聲說道,“大師兄……”


  阿悠歎了口氣,俯□放下手中的湯罐:“你大師兄真沒生你氣,上次碰到我時還讓我好好照顧你,多和你聊天來著。”如果冰山在附近阿悠肯定不敢這麽揭底,但問題是昨天他聽其他弟子說過其目前不在瓊華,所以她就放心大膽地賣隊友了,青年不該悶騷過頭……關心什麽的不說出來別人怎麽會知道!一口氣說完後,她瞧了瞧欲言又止地小哥,留下一句“總之,該說的我都說了,喝不喝你自己看著辦吧!”後,轉身就走,死活沒給他問話的機會,那麽辛苦熬的湯居然不給麵子,哼,憋著吧!


  當然,離開的原因還有一點,就是阿悠知道太清哪怕已想通,在別人麵前也不好意思馬上改口——悶騷什麽的真是太別扭了。所以說,教出兩個悶騷徒弟的掌門大人教育方式不要太奇怪!

  時光便這樣如水般劃過,與這一世已然流逝的幾十年相比,幾個月的時間實在不算多,隻是,似乎人變貪心了,連這樣短暫的分離都有些無法忍受,對此有些無奈的阿悠隻能壓抑壓抑再壓抑,卻依舊經常會走到長琴閉關的煉丹房附近,也不靠近,隻是遠遠地看著,想象著那個人此刻的情形,是正在眉間微皺地思忖呢?還是一絲不苟地處理藥材呢?抑或是揭開爐鼎觀察成品?

  ——與從前的等待不同,她現在真真切切地知道他在哪裏。所以即使隻是遠觀,也覺得很是安心。


  這也是長琴甫一出關便能見到自家妻子的緣故。


  閉關數月,雖有些疲累,但到底不負所望,這次製出的丹藥雖無延年益壽或重返青春之功效,但可如他所想的那般延緩外貌衰老速度。


  當然,具體情形如何還需再做試驗,以調整丹方的配比,求得最佳效果。然,就如阿悠所說,心存希望比心存絕望要好。


  才想到此,他便見到不遠處走來一個熟悉的身形,穿著一身淺紫帶白色的衣裙,無論是衣著還是發髻,他知她向來愛簡單的款式,就如此刻她隻簡單地綰著翠髻,首飾也不過是從前他送的那支釵及幾根紫白色絲帶,雖簡單看來也亦十分清爽可人。長琴見阿悠邊走邊與附近弟子們打著招呼,態度之熟稔似非一日可成,看來她這些日子沒少來,他心中才一暖,就見其突然抬起頭看向他。


  那目光呆呆地,如同被驚到的傻兔兒,長琴緩步走近,正準備張口說些什麽,卻見阿悠突然彎下腰拎起地上的小鴨,道:“別、別誤會,我隻是帶它們過來遛彎!”救命!經常跑來偷看已經像是癡漢的行為了,居然還被抓住。


  長琴挑眉,話未開口卻再次被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


  “阿悠姐,你終於等到先生出關了啊,恭喜,嘻嘻……”


  “……”什麽叫豬一樣的隊友,這就叫好嗎?!阿悠在此刻深切地體會了被她出賣的大師兄的心情,當真是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既然麵子都沒了,還要裏子做什麽?

  阿悠瞧著長琴似笑非笑又隱含得瑟的神色,氣就不打一處來,再瞧了瞧周圍偷偷看熱鬧的弟子們,索性一手插腰瞪道:“既然出來了,還不快隨我回去做飯!”


  “……”


  ——先、先生居然會做飯?好厲害!


  “……”


  ——先生……做飯?一定是我的耳朵出問題了!


  “……”


  ——阿悠姐居然這麽凶,好可怕!

  不得不說,太子長琴在與阿悠相處的若幹年中已經練就了哪怕天雷轟頂我自巋然不動的好本事,雖然時而也會被超強幅度的九天玄雷炸一炸,但此刻的小雷他自然不會放在心上,隻柔聲答道:“娘子莫氣,為夫這就回去做。”配上個溫文爾雅的笑,柔弱書生屬性瞬間無窮大,無論從哪個角度看他都是被欺負的可憐人,而她則是可恥的壓迫者。


  阿悠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隻覺欲哭無淚,隻怕明日她“悍婦”的名聲便會傳遍整個瓊華了吧?

  正糾結間,長琴已然走到阿悠身邊,牽住她沒有抓小鴨仔的另一隻手,微微扯動,呆兮兮的傻兔子便被他抓回了家,他歪頭瞧著滿臉懊惱的某人,幾月不曾逗弄他倒有幾分心癢——不得不說,長琴真是深知“心動不如行動”的真諦,幾乎是立刻就悄聲問道:“阿悠,幾月不見,身體可還好?”


  阿悠扭頭,負氣道:“能吃能睡,有什麽不好。”


  “我看未必。”


  “什麽意思?”


  長琴微微一笑,道:“我看阿悠倒似有些思慮過甚。”


  “誰、誰想你了!”


  “哦?”太子長琴挑了挑眉,“阿悠何必瞞我,明知我略通醫理。”邊說著,他邊緩緩抬起手,掌心緊扣著阿悠的手,一隻修長的手指正搭在她脈絡上,“此處,跳得極快……”聲線略沉,言猶在耳,餘音嫋嫋。


  阿悠的心被這聲音撩撥地猛地顫動了幾下,卻還掙紮著反駁道:“誰……”


  話還未說完,阿悠驀然瞪大了眼眸,明亮的瞳孔倒映著對方的臉孔漸漸貼近她手腕的動作,一個溫暖而柔軟的吻落在她的脈搏上,柔軟的發絲隨著他的動作擦過她的掌心,一片溫潤。


  咚!咚咚!咚咚咚!


  不妙,真是不妙,她幾乎都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了,

  阿悠紅著臉深吸了口氣,卻見長琴略抬起頭,鳳眸微眯,勾唇笑道:“阿悠,你臉紅得厲害,可要為夫替你看看?”


  “……看、看個鬼啦!不準用這種眼神隨便勾搭人!”被調戲到崩潰邊緣的阿悠爆發了,習慣性地用另一隻手糊了長琴一臉,卻完全忘記了……她手心正握著一隻小鴨。


  於是,現在的情形是……是……是……


  阿悠目瞪口呆地看著被黃絨絨的鴨毛堵住嘴的長琴……救命!

  小鴨子仿若沒有察覺到主人的惶恐,歪了歪腦袋,非常自然地回過頭朝長琴鼻子上啄了一口。


  “……”


  “……”


  “我什麽都沒看到!”


  丟下這句話後,阿悠落荒而逃。


  當然,跑得有多快,被抓住之後就被整得有多慘,原本應該甜滋滋的小別勝新婚就這樣被她變成了坑爹的虐戀情深,當然,咎由自取什麽的根本不值得同情。


  作者有話要說:

  偷雞不成蝕把米什麽的最虐了XDDD頂著小鴨子外殼的作者表示占便宜占的很愉快,捧大臉笑。


  以及,下章發便當,發便當哈哈哈我好愉♂悅XDDD發誰?才不告訴你們呢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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