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悄然無息
木子晴養好病能下床後的第一件事，不是去養心殿衝軒轅寒撒嬌，而是換上一件華麗且低調的衣裙，梳著精致的發髻，著簪赤金發簪，雍容華貴的開到了冷宮之中，探望那個一度被軒轅寒用來擋自己的借口，韓杏。
這幾日來，木子晴盡可能的養好自己的病，就是為了這個時候，能夠在依舊病入膏肓的韓杏麵前耀武揚威。
一個總是躺在床榻上半死不活的女子有什麽好的。
然而她似乎忘記了，究竟是誰害得韓杏如此。
氣勢洶洶而來，不是探望病人，而是來示威的，這是風若兮看到木子晴的第一感覺。
揉了揉自己發暈的太陽穴，果然病好了就沒有辦法安分下來了，實在是令人頭疼。
“臣妾參見皇後娘娘。”看似行禮的模樣，而木子晴隻是微微俯了俯身子，輕佻起自己的眉頭，淡然一笑。
眼眸裏頗有幾分不屑一顧與鄙意。
對風若兮不敬，是理所應當的事情，至少她是這麽認為的。畢竟她可是異常的記仇，不會忘記那日風若兮在軒轅寒麵前給自己的難堪。
“木妃妹妹的病大好了？來本宮這裏，就不擔心韓妃妹妹的病氣傳染給妹妹麽？”波瀾不驚，風若兮也沒有將木子晴放在眼裏，反正來者不善，這是一定的。
長長的眼睫毛如同蝴蝶飛動的翅膀，風若兮坐在主位上，抬眸而視，氣勢一點都不低於站在那裏的木子晴。
若無其事的模樣，絲毫不在意。
木子晴訕訕的笑著，“臣妾已痊愈，想來韓妃妹妹還未好，所以臣妾前來探望，姐妹之間理應如此，怎麽可能會因為病氣的緣故就避而不見。”
越發深沉的笑意，眼眸裏劃過一抹捉摸不透的情緒。
風若兮略微點了點頭，便應允了，她沒有阻止木子晴的理由，而且她知曉，木子晴是不會亂來的，畢竟韓妃身邊總有一個人在守著的。
緩緩的鬆了一口氣，庭院裏的銀杏樹樹葉又落了滿地，金燦燦的，躺在泥土上，頗有幾分淒涼。
那幅絹帕上的緋紅薔薇花還未繡完，然而碎玉琉璃瓶裏的花已然凋謝了，風若兮自然而然也就沒有繼續下去的心思。
“皇後娘娘，您快去看看吧，韓妃娘娘……”皎月氣喘籲籲的而來，話語裏滿是急切。
正在提筆練字的風若兮在聽到“韓妃”兩個字的時候，全然沒有了寧靜，丟下手中而毛筆就迅速而去。
筆上的墨水染了雪白的宣紙也絲毫的不在意。
最害怕的就是聽到危險，所以她並沒有等皎月講話說完。
綰淑儀按耐住自己的急躁，已經在韓杏的額頭上換了好幾塊冷毛巾了，卻絲毫不見效，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她怎麽了？”剛走到房間門口，風若兮直截了當的詢問著，看著忙的焦頭爛額的蘭茹與綰淑儀，地板著落著雪白的碎片與棕色的液體。
“娘娘，韓妃姐姐突然發燒高燒，而且也沒有醒來過，這該如何是好？”急的都快哭了，對於綰淑儀而言，簡直就是噩耗的存在。
還以為會繼續好轉，假以時日，韓妃就能夠好起來，卻不想……
相比之下，風若兮還是冷靜的多，嚴肅道：“可又去請木蓮郡主？”
搖了搖頭的綰淑儀頗有幾分為難道：“都已經這麽晚了，不敢貿然去永寧宮，唯恐吵到太後。”
眼下最重要的明明是韓杏，其他的算什麽，風若兮白了綰淑儀一眼，立刻吩咐道：“憐珠去蝶憶殿請木蓮郡主，不要聲張，就說本宮有些不舒服，請她來看看，天色已晚，留宿在冷宮，明白麽？”
迅速的做出決定來，一來一往未必太過於麻煩，尤其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總會打擾到別人，那才是不必要的。
空氣中凝重的氣氛很是壓抑，人心惶惶。
吹滅了床頭的燭火，木蓮便睡下了，隻是她絲毫沒有睡意，瞪大的眼睛盯著天花板，周圍一片漆黑，手裏握著那塊細膩溫潤的羊脂玉。
自己也算是終於能夠幫他做些什麽了，隻是不知道這件物品對他而言究竟有些什麽樣的意義，然而自己這邊的情況似乎有些棘手。
房間門被敲響的時候，木蓮心裏一沉，蹙起眉頭，這麽晚了，她不得不警惕，卻在下一秒聽到了憐珠的聲音時，放鬆了自己的心緒。
簡單的穿好衣服，摸著黑打開了門，夜風的涼意向她襲來，不解的注視著。
聽完憐珠的來意後，木蓮點了點頭，沒有一絲的猶豫便答應了。
這時聽到動靜的杜陌走了出來，不明所以道：“郡主這是要去哪？已經這麽晚了？”
“皇後娘娘身體不適，我且去瞧瞧，今夜我就宿在皇後娘娘那裏，明個一早便回來，不必聲張。”
表示明白的杜陌點了點頭並沒有說什麽，繼續回到房間裏睡覺。
兩人加快步伐向冷宮走去，行色匆匆，隻有一盞微弱的燈光發亮著，更顯出夜色的濃重。
靜謐的夜裏，偌大的皇宮彰顯出幾分的可怕，木蓮一點也不喜歡這樣望不到頭的感覺，陰森森的。
不是害怕，而是排斥，縱然月色清輝蒼茫。
“郡主這邊請。”
木蓮正欲向風若兮居住的殿堂而去時，憐珠及時打斷了她，同時帶著她走向另一個方向。
雖然她不能理解，依舊跟了上去。
直到看到風若兮安然無恙的坐在韓杏的房間裏時，木蓮一頭霧水，這哪裏是有半分不舒服的模樣。
聽到動靜聲的綰淑儀看到木蓮簡直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樣，主動站起身來讓開位置，“郡主你快看看韓妃姐姐，她一直高燒不退。”
凝重的神色在木蓮容顏上展現，指尖觸碰到韓杏發燙的額頭，下意識的縮回手，這哪裏是高燒，簡直是滾燙啊。
又把了脈，她突然間有些慌張，失控的詢問道：“你們有沒有給她亂吃什麽，都是按照我寫的方子嗎？”
“郡主囑咐的那麽清楚，我怎麽敢亂來。”
“你們都別衝動，眼下主要的是韓妃，至於其他的情況，不是追究的時候。”風若兮冷冷的打斷了她們的急躁，一本正經的話語，波瀾不驚的眼眸裏劃過幾分的銳利。
綰淑儀失落的低著頭，不知名的液體潤濕她的眼眸，伸手揉了揉發痛的眼睛，她已經很久都沒有好好休息過了。
木蓮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默不作聲的給韓杏紮針，折騰了好一會兒，低聲吩咐一旁的蘭茹道：“繼續給她敷冷毛巾，直到高燒退了為止。”
而後拿起桌子上那一遝子自己寫好的東西，對著風若兮詢問道：“皇後娘娘，可否換個地方說話，綰淑儀你也過來。”
三個人一同來到了風若兮的房間裏，木蓮低頭仔仔細細的看著自己所寫下的每一個字，不敢有絲毫的疏忽。
良久，才開口道：“韓妃的情況從什麽時候開始不對勁的？”
綰淑儀回憶道：“最近韓妃姐姐醒來的時間都在一個點上，今日時間到了，韓妃姐姐並沒有醒來，我想著可能會晚一些，直到方才依舊是，我很奇怪就去探看，發現姐姐發燒了，就連忙去請皇後娘娘，再是請你。”
所以具體的綰淑儀也拿捏不準，隻能夠將她知曉全數說出來，
略微點了點頭，木蓮繼續琢磨著，不應該好好就這樣的，繼續詢問道：“今日可有什麽奇怪的事情發生？”
“木妃來過。”風若兮淡然道，她記得的，白日裏，木子晴來過，晚上韓杏的情況病危，可真是奇怪。
眼眸裏劃過一抹戲謔，不管這件事情與木子晴有沒有關係，她都是脫離不了幹係的。
“明日天亮時，煩請皇後娘娘與我去木妃娘娘宮中一趟，有些事情，我想要查清楚。”木蓮平複著自己的心緒，緩緩開口道，她知道自己一定不能夠亂，韓杏或許還是有救的。
隻希望是她多心了，而不是依她所想。
皺起的眉頭又深了幾分。
“好。”欣然應允，風若兮抬眸看向情緒依舊低落的綰淑儀，勸慰道：“綰淑儀不必自責，這件事情不是你的錯，你已經累了這麽多天了，好好回房間休息，這裏有本宮和木蓮郡主，你不必擔憂。”
綰淑儀下意識的搖著頭，弱弱的開口道：“嬪妾也要守在這裏。”
即便再累，這個時候也不是她能夠睡著，韓杏情況危在旦夕，她難以安心。
是她沒有照顧好韓杏，又怎麽可能會與韓杏無關。
“胡鬧，你若不休息好，明日本宮與木蓮去木妃那，誰來守著韓妃，難道就憑那些婢女嗎？她們會有你盡心盡力麽？交給她們你放心麽？”冷而嚴肅的斥責著綰淑儀，原本風若兮也是不想這樣的。
她怎麽樣安排，自然是有她的用意。
“嬪妾明白了。”綰淑儀木訥的點了點頭，被迫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她沒有辦法反駁風若兮，因為風若兮所言是事實。
自己身體的極限，自己自然是明白的。
輾轉反側的朦朧睡去，不安堆積在她眉目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