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如履薄冰
“兮兒這是喜歡上與玟兒比試了麽？想不到文文弱弱的她竟也有這般的魄力，當真是教我大開眼界，看來兮兒的成長原比我所想想的要多。”
正在親自為風若兮打點行裝的風沐馨頭也不抬的寥寥而道，她的臉龐雖然浮現著淺淡的笑意，而心裏卻劃過一抹心酸，就連口吻都頗有幾分的不忍。
隨意眨了眨的眼眸竟浮現出一抹莫名其妙的痛楚，風沐馨下意識的皺了皺眉頭，不明所以。
平穩著心緒的她腦子依舊是很靈活的，手裏的動作並沒有停頓下來，而是有條有理的擺放好一切，至少看起來簡單明了。
她這樣做無非就是想要風若兮省事一些，盡管碰這些物品的人是憐珠也沒有關係。
認真聽著的風愈凱用骨節分明的手指執著杯子，輕輕的搖晃著，絲毫不介意杯中的水滴滴散散的落在他玉色的衣袍，唇角勾起了一抹淺淺的弧度，饒有興味。
大腦思量著所有的一切，而後又回到了現在所處於的時間點，他停下了自己晃動的手，將杯子放回到了桌子上，略微停頓了一兩秒，平平的口吻淺淡道：“也許兮兒本該是個男子，生錯了性別，現在又發現了自己的本性。”
極其認真的模樣，一點也像是在開玩笑。
聽到這樣話語的風沐馨立刻停下了自己手中的動作，淡淡笑意的臉龐被冷漠所替代，轉過身來的她用一雙淩厲的眼眸凝視著風愈凱，一字一句清晰道：“你再說一遍。”
房間裏的空氣溫度正在一點點的消散著，仿佛被外麵的冷風所侵襲，就算生著爐火也驅趕不走這般的寒意，隨之伴隨著壓抑。
被風沐馨的神色給驚嚇到的風愈凱無奈的搖了搖頭，“噗嗤”的笑出聲來，俊逸的臉龐染上一層暖色，似乎趕走了房間裏所有的冰冷，又恢複了之前的溫度。
勾了勾唇角的他半開玩笑半認真道：“馨兒你就是太聰明了，不會稍稍遲鈍去想是否隻是一個玩笑，而是直接認定自己的判斷並且付出行動。對旁人或許可以，可我是你和兮兒的哥哥，你就這般對我，可見我這個哥哥在你眼裏和旁人沒什麽兩樣。”
撇了撇嘴的風愈凱心裏還是有點難過的，縱然表麵上裝作波瀾不驚若無其事的模樣。然而剛才那一句話的試探，就足以表明結果。
他不知道究竟是哪裏出了差錯，竟然會讓風沐馨對自己所有不信任或者是防備。
而下一秒，風沐馨淡淡的開口道：“有些事情，我忘不掉。”
看似雲淡風輕，她眼眸裏劃過一抹受傷的神色，轉瞬即逝。
不再去看風愈凱錯愕的表情，轉過身的她繼續做著自己未完成的事情。
原本她並不打算這樣的，可是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她亦是無可奈何，真相是沒有辦法逃避的，曾經發生的事情亦是無可避免。
有些已經過去了的事情，依舊存在記憶深處，誰都沒有忘記，隻是緘默不語。
生怕一點提到那個名字，便會是所有人的傷痛與噩夢，就仿佛那場熊熊烈火從未熄滅過。
緩緩回過神來的風愈凱神色一點點變的黯淡，風沐馨提到這個，他始料未及，縱然沒有準備的提出，但在他的腦海裏，隻有那麽一件，而其他的都不重要。
心領神會的他明白了為什麽風沐馨會對自己有隱藏性的不信任，若是風若兮知道了這件事情，可能亦是如此。
他不會責怪她們，因為他知道這是自己的錯，是自己選擇所種下的因果，包括他看到風若兮在堅持嫁給軒轅寒之後完全不好過的日子，他都有些不可逃避的責任。
然而，誰都沒有責怪他，沒有責怪他，當初的決定，那是他自己的選擇，別人無權幹涉。
風愈凱知道的，縱然沒有人責備他，可自己心裏的那份愧疚，隨著時間的流逝，隻增不減。
豎起耳朵的風沐馨久久都沒有聽到任何的動靜，微微歎了一口氣，在心裏責備著自己，不應該主動提出那件已經過了許久的事情，反而讓風愈凱開始自責。
她想要看到的並非如此。
斟酌思量許久的風沐馨想要找一個話題轉移開來風愈凱腦海中現在的想法，以及想要改變當前亂糟糟的氣氛。
“大哥，兮兒的武功能夠到什麽地步，自保可以嗎？”話題再一次回到了風若兮身上，風沐馨略有幾分的不自然與尷尬，明明知道自己詢問的問題根本就是不過腦子的多餘。
風若兮才訓練了多久，恐怕是基本功都不會紮實，又怎能提自保。不下功夫又怎麽可能欲速而達。
在考慮有沒有收回方才所言話語的機會時，風愈凱在這個時候一本正經的開口道：“兮兒與我所想的並不一樣，她身上沒有絲毫的內力，但她還是有些拳腳上的功夫，運用自如的能力超乎我的預料。我問過兮兒，兮兒說她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也許是因為遺傳。”
稍稍停頓一兩秒的風愈凱很奇怪的開口繼續說道：“沒道理啊，就算是遺傳也不該會是肢體的記憶，兮兒並沒有同我說實話，但我也不好再強迫她。所以以她的能力，碰到一般對手自保是足夠了。”
很多不明所以的事情得不到自己朝思暮想的答案亦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隻能隨意找個借口來寬慰自己，轉眼間便不怎麽放心上了。
不過風愈凱並非如此，他一直都在認真思考過風若兮所言的話語，包括風若兮練武時的一些細節，想要捕捉到什麽有用的東西。
“隻要兮兒能夠安好，她怎麽樣都無所謂。”這是風沐馨最為真實的想法，她所想要得到的東西並不難，可偏偏這樣的期願，並不是誰都能夠輕而易舉的得到。
眸光落在自己隨手所打開的一個錦盒裏靜靜躺著的一塊玉玦上停留了幾秒，風沐馨絲毫不掩飾裏麵所傾瀉而出的驚訝，認真想了想的她，還是選擇了謹慎的收了起來，蓋上錦盒若無其事的放在一旁，就好像自己從來沒有看到過。
然而她的心裏分明明白，那是個什麽樣的東西。
並不知道為什麽風若兮擁有，但仔細想想，一定不會是是那麽簡單的。
不會有什麽無緣無故的事情。
“你還是太過於寵溺她，什麽都不管，不問，隻要她好好的。馨兒你可曾想過，這樣的想法未必就是正確的。”皺了皺眉頭的風愈凱企圖勸慰著風沐馨，倘若說風若兮還是從前那個自己，這樣的想法也許是正確的。
可她現在不一樣了，又怎麽能夠用同樣話語。
他心裏的擔憂從來都沒有減少過一分一毫，而到了現在，他自己都有一點不知所措，甚至分不清自己怎麽做才是對大家都好的。
如履薄冰。
基本上整理完畢的風沐馨淺淺的鬆了一口氣，沒有想到風若兮的東西雖然不多，可是整理起來卻有點麻煩，所有的物品都需要重新整理一遍，沒有絲毫的不耐煩。
自顧自的坐在風愈凱對麵的位置，毫不客氣的執起茶壺自己倒了一杯水，一口氣便飲下了半杯。
並不是她感覺到了渴，而是需要水來衝淡一下自己腦子裏此刻的麵粉。
風愈凱的話音剛落下，風沐馨略有幾分低落，長長的眼睫毛溫和下垂，如同蝴蝶眷戀自己受傷的翅膀，稍有幾分失色天空雙唇平平開口道：“隻要能護著她，怎麽樣都好。”
即便很多事情和自己所想象的不一樣，隻要自己做到自己應該做的，無怨無悔，就是了。
更何況風沐馨並非隻是口中所言而已，她也有屬於自己的實際行動。
難得不與自己的妹妹爭高低，竟還處處為她著想，甚至都要忘記了自己。
“你啊，我隻想你和兮兒都可以安好，你知道的，我隻有你們兩個妹妹了。”
略有幾分牽強的笑容，風愈凱的口吻認真而篤定，他不止一次的有過這樣的想法，也不止一次的說出口。
早已經算是根深蒂固，在那場熊熊燃燒烈火之後，更加的決絕。
故作若無其事的風沐馨強迫自己不要去想那些不好的回憶，也不要再度失口提出來，已經過去了，何必又再度為難。
“怎麽好勞煩大小姐做這種事情，奴婢方才有點其他事情耽誤了，剩下的就交由奴婢來解決吧。”匆匆而來憐珠心裏略有幾分的忐忑，屬於自己的活計全數讓風沐馨代勞，若是風若兮知曉，定會責怪自己，所以她立刻來阻止著。
然而姍姍來遲的她看著有條有理的物品，瞬間就像是被泄了氣的氣球一樣，迅速的蔫了下去，苦惱道：“大小姐怎麽不等奴婢，小姐肯定會責備奴婢不知禮數。”
她是真的有事情耽擱了，不然肯定就早早的收拾妥當了。
麵色平靜如水的風沐馨緩緩道：“無妨，都已經整理好了，兮兒不會責備你的，又不是什麽大事。”
就是想自己能夠再盡一點點心意，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