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快而不破
“數日不見，慕堯棋藝見漲。”認真注視著棋局的方丈大師平平的開口所言道，眼眸裏浮現幾分溫和之色，讚許的點了點頭。
隨之落下自己手中的那枚棋子，抬眸注視著慕堯，“該你了。”
並沒有接方丈大師話茬的慕堯洋洋灑灑的執起一枚自己手邊的棋子，而後迅速的落在自己早已看好的棋局空位之上。
而這一枚棋子，瞬間成為整個棋盤最為關鍵的一顆，勝負立刻見分曉。
“承讓了。”微微頷首的慕堯淺淺開口而言道，語氣與態度略有幾分謙虛之意。
從一開始的布局，他就知道這盤一定是自己會贏，靠的不僅僅隻是所謂猜想的意識。原本是想要和成平局的，可速度比他所想的要快了許多，一時間忘記要把握分寸。
木蓮在一旁認真的看著，落滿黑白棋子的棋局之間，她終究是有什麽沒有辦法明白，卻能夠明白觀棋不語，靜默緘言。
“慕堯，有的事情亦該停下來休整，莫要圖速度而過於疲憊，無事可做之時，便懂寂寞二字為何。”頗有幾分風趣的方丈看似在打趣慕堯，實際上卻是在提醒著他不可操之過急。
心裏明白的事情自然不需要再度明確提出，索性隱晦一些意思到了也就是了。
他是不會插手的，介於自己身處於長輩，偶爾的提醒點化還是需要的，畢竟從某種意義而言，失去了師父的兩個孩子，沒有了依靠。
縱然慕堯近到不惑之年，可在他眼中，依舊還是晚輩。
“噗嗤”一聲笑出聲來的木蓮是著實忍不住了，倒也沒想著要隱忍，隻是覺得方丈也會說這般有趣的話語，實在難得。
兩人眸光一同落在自己身上時，木蓮方察覺有幾分的失禮，輕咳了一聲收斂自己的情緒，眨了眨靈動的眼眸，“堯哥哥是不會懂寂寞為何，他總能夠找到事情可做，真是一點都不願意讓自己閑下來。”
對於這一點，木蓮是十分抗議的，而她清楚慕堯做的事情都是必須做的，所以就算再有不滿，都不會在慕堯年前表露什麽。
好在慕堯會抽時間來陪木蓮，不忍看著她獨自一人。
“還是蓮兒懂我，”眼眸裏浮現幾分溫和笑意的慕堯勾了勾唇角，轉而又看向與自己對坐的方丈，瞬間消失的溫和被波瀾不驚所替代，用平平的口吻道：“方丈師父莫要擔心，堯心中有數。”
慕堯用來衡量的算盤，非一般人所能夠理解。他隻是不想讓自己有狹隘的知識麵，盡可能各個方麵都去涉及，然後深究。
所以從來不覺得會有無聊的難以打發的時間，反而都有明確的安排，一點也不用擔心自己會空閑下來去想所謂的寂寞。
“如此，甚好。”笑了笑的方丈吐露出這樣的四個字，手談便就此結束了。其實就是方丈最近閉關，未曾看到慕堯與木蓮兩人，不大放心，便想要看一看他們。
畢竟他認為自己有責任對他們加以關心與幫助。.
沒有了下文的方丈便去忙自己的事情，木蓮與慕堯兩人亦回到了小樓之中。
如同世外桃源般的存在，寧靜清幽。
“兮姐姐，這次比試真是痛快。”額頭上滿是汗水的祁玟唇角若隱若現出笑意來，不再隻有麵無表情的沉悶，反而慢慢的趨向於同齡人。
每一次與風若兮比試，祁玟都能夠感覺到自己有明顯的進步，能夠從她身上學到很多，並且還有自己心裏的那份不甘在支撐著他，不肯教他輕而易舉的默認於現實。
蠢蠢欲動的念頭總是存在著，揮之不去。
修長的手指握著布巾，風若兮緩緩的擦拭著額頭上稍稍冒出來的細小的汗水，隨之放在一旁，轉而執起杯子，飲下早已冷掉的水。
抬眸溫和的注視著祁玟，平平道：“天下武功，無堅不破，唯快不破，可懂？”
“嗯。”愣了一秒的祁玟瞬間領悟到風若兮所言的意思，認真且篤定的點了點頭，眼眸裏的神色逐漸變得清晰。
莞爾一笑的風若兮抬手輕輕撫摸著祁玟的頭發，未曾言語什麽，片刻的沉寂，轉而收回自己的胳膊，轉身離開了。
不明所以的祁玟，眸光追隨著漸漸遠去的身影，直到不再出現在自己的眼睛之中，才戀戀不舍的收回。
冬日和煦的陽光洋洋灑灑的照落在他身上，長長的眼睫毛微微下垂，皮膚上留下淺淺的陰影。
回到房間裏的風若兮略有幾分驚訝的看著坐在那裏聊天的風愈凱與風沐馨，隨之恢複到了波瀾不驚，“哥哥姐姐在等兮兒回來，是有什麽想叮囑兮兒的嗎？”
順勢在他們身邊坐在，一身勁裝的她平靜似水，執起茶壺給自己到了一杯水，飲下的瞬間，她這樣想：果然水溫熱的要比冷掉的好許多。
“先說好，兮兒可不想聽那麽反複嘮叨的話語，昨夜娘親已經說的夠多了。”撇了撇嘴的她佯裝出幾分不悅的神色來，握著的杯子並未放下，而是在手中把玩，漫不經心。
無奈的搖了搖頭的風愈凱輕笑道：“兮兒越來越沒有耐心了，從前一件事情無論囑咐多少遍都會聽的，現在是連一遍都不願意聽了麽？”
薄薄的嘴唇輕動吐露而出，饒有幾分興致打趣著風若兮，風愈凱的眼眸裏浮現出一抹疼惜與內疚。
“反複而言並無多大用處，隻需囑咐一遍兮兒就能夠記得。”略有幾分認真的模樣，隨之風若兮淡然一笑，頗有點不好意思道：“哥哥姐姐若無其他事就先請回吧，兮兒想要沐浴更衣，待完畢後再去尋哥哥姐姐。”
不服帖的衣服讓風若兮感覺到很不舒服，又不好讓風愈凱與風沐馨在這裏繼續等候自己，不然自己會過意不去的。
並不知道自己未回來之前他們已經在這裏等候多久了。
“也好。”風愈凱與風沐馨毫無意見的離開了風沐馨的庭院。
憐珠自覺的去準備熱水，不一會兒便來告知，並且拿好了換洗衣服。
浸泡在熱水裏的風若兮聞著室內點燃的熏香，盡可能的讓自己放鬆下來，不要總是處於一種防備的狀態之中。
除了內心裏篤定的人之外，對其餘的人，一概有所防備，小心為上。
許是因為睡眠未安的緣故，又或許是因為大量運動的緣故，疲憊感突然而來，風若兮便這樣坐在浴桶裏睡著了。
“小妹好可愛，長大後定然是個美人坯子，擁有最好的幸福。”女子清脆的聲音裏滿是喜悅，眉眼彎彎，如沐春風的笑容。
“不如你給小妹起個名字。”剛生產的風夫人神色疲憊，卻忍不住唇角上揚，溫和的眸光注視著女子，口吻略有幾分飄渺。
如同被賦予重大使命般的女子瞬間露出極其認真的模樣，斟酌思量良久，謹慎開口道：“若隨風兮盤旋，安而落兮無妄。就喚小妹若兮如何？風若兮。”
清澈的眼眸裏浮現出期盼，這個名字是她對她剛出生妹妹的期盼，希望她遠離漂浮，一生安然無恙。
猛然清醒過來的風若兮稍有一分驚慌的睜大眼眸，錯愕的注視著周圍，確定所見到的與自己平日裏沒有什麽兩樣，緊張緩緩放鬆下來。
伸手揉了揉發暈的太陽穴，仔細的回想著，剛才是怎麽回事，是夢境嗎？那個女子是誰，為什麽喚自己小妹？
而她唯一能夠確定的是，那個女子並非風沐馨。
搖了搖頭的她不再去想匪夷所思的事情，發覺到水都在變冷，於是加快自己的動作，便出浴換好衣服。
用布巾擦著自己濕漉漉的頭發，風若兮走到室內，發覺一切物品都被整理完畢，而模樣並不像是憐珠能夠做到的事情。
端著食物走進來的憐珠停在了桌子旁，動作穩當的將黑漆木質托盤裏盛放的點心與粥一樣樣拿出來，擺放在桌子上。
主動開口而言道：“大小姐不肯假手於人，非要親自為小姐收斂行裝，奴婢阻擋不了。”
“嗯。”輕應了一聲的風若兮聞到香味的瞬間就餓了，隨手將布巾放在一旁，慢條斯理的吃著食物。
風沐馨的脾性風若兮是知道的，她決定的事情沒人敢說一個不字，就算是說了也沒用，風沐馨連看都不會看一眼，繼續做自己認為應該做的事情。
然而風若兮感覺到了那股不經意間流露而出的暖流，源自於風沐馨為自己親手所做的一切。
閑來無事的風載笑在自己房間裏煩悶的不知道該做什麽，花汕不允許她今日亂跑，一定要安安分分的呆在房間裏，看不進去書卷的她感到過於無味。
總想要做點什麽來打發時間。
不經意的眸光落在站在牆角處低下頭的冬雪，不用想她現在肯定也是滿臉的淚痕，就和自己欺負了她一樣。
“秋兒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你這樣傷心又有什麽用，又不能替她把命奪回來，倒不如好好做自己應該做的，不要玩忽職守。”
風載笑微微抬起的下巴頗有幾分的高傲，不可一世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