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9.第839章 同樣的威脅
看了看楚歌，又看了看目光中透著極度驚恐的面具男，頭巾男的目光徹底冷了下來，「如果，我說我不放呢？」
「不放？」楚歌冷笑一聲，在一陣陣河水拍打堤壩的嘩嘩聲中，掐著面具男脖子的右手忽然壓低了幾分，「你確定？」
面具男的目光越發驚恐了，身體篩糠似的發著抖，他拚命搖著頭，雙手雙腳又下意識的揮動起來，喉嚨裡面發出一陣陣「唔唔」的聲音，褲襠也濕了一大片。
這幅狼狽的樣子，哪還有半點片刻之前的囂張模樣！
當他看見那腥臊的液體順著他的褲腿滴落到河裡，他居然拚命擠出了一個含糊不清的透著強烈絕望的「不」字。
頭巾男猛的抬起了手，冰冷的目光中透出了強烈的緊張，只是他的手抬到一半，就攥成了拳頭，又緩緩的放了回去，目光游移了兩秒，做了一個深呼吸，緩緩對楚歌說出了三個字。
「我確定。」
楚歌冷笑更濃，也沒去管頭巾男似乎還想接著說點什麼，下壓的右手猛然向上一提，五指同時離開了面具男的脖子。
頃刻間，只見面具男這個一百多斤的大男人，居然被高高的拋飛起來，他的雙手雙腳揮動的越發劇烈，口中也發出了一聲絕望的尖叫。
「啊啊啊！金叔！救我！救我！不！」
與此同時，穆曉婷也發出了一聲驚叫，她哪見過這樣的場面，就算對方是綁架她的人，她也不由自主的感到一陣毛骨悚然。
「哲明！」
頭巾男瞳孔狠狠一縮，睚眥欲裂的發出了一聲大喊。
在穆曉婷和頭巾男叫喊出聲的同時，空氣又響起了「啪」的一聲，楚歌的右手抓住了李哲明的腳踝，暗暗的嘆了口氣。
穆曉婷到底還是太嫩了啊……
他剛才扔飛李哲明，這個被稱作金叔的男人已經將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李哲明的身上，胳膊都下意識的拿開了，這對於穆曉婷來說，簡直就是一個最好的逃跑機會。
結果，她居然尖叫著傻在了原地，一個綁架犯的死活，和她有個毛關係啊？她跟著叫個屁叫啊？
更讓楚歌暗暗嘆息的是，隨著金叔喊出了那一聲「哲明」，就算他想要裝作不知道對方身份，也已經不可能了。
楚歌抓著李哲明的腳踝，低頭看了看，他臉上的面具已經掉進了河裡，激起了一朵小小的水花，飄在了水面上。
李哲明驚魂未定還在大聲的「啊啊」尖叫著，楚歌用另一隻手掏了掏耳朵，又用腳尖踢了踢李哲明的臉。
「李哲明，我奉勸你一句，現在雖然是後半夜，但你最好還是安靜一點，如果引來了什麼人，對大家都不好，你覺得呢？」
李哲明似乎完全沒有聽見楚歌的聲音，口中依舊叫個不停，楚歌微微皺了皺眉，照著他的腦袋就是用力一腳，一聲悶響過後，大壩上面總算又安靜下來。
踢暈了李哲明，楚歌在原地一點點盤腿坐了下來，右手拎著李哲明的腳踝，讓他大頭朝下的耷拉著，整個身子都貼到了大壩的一側，然後才扭頭朝著金叔看了過去。
「多餘的話，我也不說了，你願意放人就放，不願意放就不放，反正我也不知道我能堅持多久，要是在我失血過多暈過去，或者是胳膊沒有了力氣的時候，你還沒有做出決定，那大不了大家一起死，雖然我們死兩個比較虧吧，但我也認了，好了，你看著辦吧。」
楚歌這話說的輕描淡寫，甚至有些弔兒郎當的，最後還嘲諷一笑，既是嘲諷別人，也是嘲諷他自己。
聽到楚歌這麼說，金叔那雙最初波瀾不驚的眼睛裡面，此時卻泛起了十足的複雜，面沉似水的思忖起來，對於楚歌言語中透出來的決心，他將信將疑。
轟隆隆，一聲悶雷炸響。
嗒，嗒嗒嗒，幾滴雨點落了下來。
這嗒嗒的聲響很快就連成了一片，豆大的雨點飛快的落下，不斷的砸在堤壩上，更砸在在場每一個人的心裡。
在這黑暗的世界的漫天水幕中，楚歌坐在大壩的邊緣，右手拎著李哲明的腳踝，左手則在他的雙腳掌心拔起了玻璃碎片。
他每拔出一個碎片，都誇張的大叫一聲，哼哼呦呦的喊著疼，身子也跟著一顫一顫的，看的金叔也跟著一陣陣的膽戰心驚，生怕楚歌會突然鬆開右手，將李哲明從大堤上面扔下去。
饒是金叔的心理素質絕對算得上過硬，此時也覺得心裡就好像壓著一座山似的沉重，在放人和不放人之間，進行著艱難的抉擇。
放人的話，天知道這中間會不會出現什麼變數？
眼前這個叫做楚歌的男人，顯然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傢伙。
更何況李哲明已經暴露了身份，綁架的這個罪名肯定是沒跑了，一旦楚歌離開了這裡，那就是一個天大的麻煩！
就算李哲明的父親能力再大，卻也遠在國外，用華國的一句老話來說，那就是遠水解不了近渴。
可要是不放人……以眼下的情況來看，李哲明能不能看見明天的太陽都是未知之數！只要楚歌的右手輕輕一松，恐怕李哲明這條小命就得交代在這！
該死！本來一切計劃都進行的那麼順利，怎麼就出現了這樣的變故！
「叮」的一聲，楚歌拔出了腳上最後一塊玻璃碎片，他用手抹了一把滿臉的雨水，扭頭朝穆曉婷看了過去，露出潔白的牙齒咧嘴一笑。
「小姑奶奶，我給你講個笑話啊！」
穆曉婷一愣，她真不能理解，現在他們的處境都已經這麼糟糕了，楚歌怎麼還能笑的這麼燦爛，怎麼還能有講什麼笑話的心情？
楚歌壓根也沒指望穆曉婷回答，繼續在那老神在在的說了起來。
「這事吧，說是有幾個人在一起閑聊，一個人提了個問題，說是一滴水從很高很高的地方自由落體下來，砸到人會不會被砸傷或者砸死，然後這幫博士就開始各種假設，用各種公式論證起來，說著說著，突然有個看熱鬧的人在旁邊插了一句，然後這幫博士就沉默了。」
楚歌話音一頓，又對穆曉婷燦爛一笑，「你猜猜這個看熱鬧的說了什麼？」
穆曉婷苦笑一聲，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他說，你們有沒有被雨澆過？哈哈，是不是很好笑？你說這幫人閑著沒事琢磨這些玩意，他們腦子是不是進過水？哈哈哈哈……」
看著楚歌開懷大笑的樣子，穆曉婷忽然又流下了眼淚，哭著哭著，她忽然想起穆凌珊那天和她過的一句話，滿是淚水和雨水的臉上，漸漸泛起了一抹極度複雜的笑容。
「好了，我明白，其實以前的我，比現在的你還討厭他，他這人看起來弔兒郎當的，缺德嘴損，偏執激進，有時候還很粗俗和大男子主義，但是……當我和他接觸久了，才發現原來我當初對他的評價是那麼膚淺。」
「膚淺？我倒是覺得你說的這些非常的深刻和準確。」
「還是那句話，你不了解他……」
穆凌珊當時那柔和的眼神還歷歷在目，她們兩人之間的對話猶在耳邊，此時此刻，她終於稍稍有些能夠理解穆凌珊了。
到底是怎樣的豁達與洒脫，才能在這種時候，開懷大笑？
就在穆曉婷慨嘆萬千，心中的恐懼和絕望漸漸被一種複雜所替代的時候，她的頭上忽然傳來一陣劇痛，她下意識的痛呼一聲，思緒陡然被拉回這個黑暗的雨夜之中。
金叔狠狠的抓住了穆曉婷的頭髮，將穆曉婷拽的差點摔倒，他冷冷盯著楚歌，目光陰鷙的如同一條毒蛇。
同樣的笑容看在他的眼裡，同樣的笑聲聽在他的耳里，只讓他心煩意亂，越發的暴躁。
「楚歌，你難道也不管這個女人的死活了么！」
楚歌撇撇嘴，斜眼看了看金叔，「我倒是想管，你不放人，我有什麼辦法？」
說著話，楚歌又嗤笑一聲，用左手捏了捏右臂。
「讓你們這幫孫子折騰了我這麼長時間，我這胳膊可是快沒勁了，呵呵……我倒是覺得，你也不太在乎李哲明啊？其實我也挺不能理解，我和他之前那點事，也算不上什麼深仇大恨吧，至於讓你們這麼整我？恨不得把我千刀萬剮？」
「你！好！你要玩是吧，那我就陪你玩！我倒要看看，你能嘴硬到什麼時候！」
金叔狠狠呼了口氣，眯了眯那雙陰冷眼睛，用力抓著穆曉婷的頭髮，在穆曉婷的痛叫聲中，連拖帶拽的大步朝著和楚歌有些距離的堤壩邊緣走去。
「楚歌，你給我看好了，看看這個女人發抖的樣子，你也給我聽好了，好好聽聽這個女人的尖叫！」
金叔嘴上說著話，手上也沒閑著，一把將穆曉婷推倒在地，然後用和楚歌同樣的手段，單手抓著穆曉婷一隻腳踝，讓她倒懸在了堤壩的邊緣。
雖然楚歌早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是當他看見金叔真的這麼做了，還是不由得暗暗皺眉，一顆心狠狠的往下沉了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