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6.第976章 不是玩笑
「楚歌的意思是……是……是開玩笑的，呵呵……他其實是想說……」
在略顯凝重的氣氛中，秦若晶想要幫楚歌打個圓場，可惜情急之下，她根本就想不到什麼合適的說辭，只能勉強笑了笑，憋出這麼一句話出來，將圓場的任務交到了楚歌的手裡。
這傢伙，一向都有急智，再緊張尷尬的時刻，他也能輕鬆化解，就算楚歌剛剛說了一句那麼不合時宜的話，秦若晶仍然不是特別相信，這就是楚歌的本意。
畢竟就算楚歌再怎麼喜歡當氣氛殺手，也沒道理在這種情況下惹他的老丈人吧？這得缺多大一個心眼，才能辦出這麼二的事情啊？
楚歌是那種缺心眼的人么？
在秦若晶看來，答案當然是否定的，這傢伙聰明著呢。
說完，秦若晶又趕忙對楚歌笑著使了個眼色，「楚歌，快說說吧，你這個玩笑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迎著秦若晶的目光，楚歌認真的搖了搖頭。
「我當然不是開玩笑，我說的每一個字，都是我的心裡話，你父親確實不是一個好父親，不是一個好丈夫，在家庭方面，不是一個好男人。」
如果說剛才飯桌上的氣氛只是有點凝重，那麼當楚歌用無比認真的表情又說出這番話，氣氛頓時就直逼冰點了。
秦若晶心裏面這個恨啊，她覺得楚歌的腦袋一定是讓驢給踢了，要不就是進水了，再不就是讓門板夾了，不然的話，她實在找不到楚歌會這麼說話的理由。
這……也實在太不給他老丈人面子了吧？
但就算如此，秦若晶也只能擠出更加勉強的笑容，對楚歌說道：「楚歌，開玩笑也得適可而止啊，而且你這個玩笑真的不太好笑。」
說話的同時，秦若晶還在桌子底下踢了楚歌一腳，雖然動作不大，卻著實用了幾分力氣。
別說秦若晶來氣，這時候就連秦若瑩也看不下去了，忍不住也在桌子下面踢了楚歌一下，然後乾笑著說道：「爸媽，吃飯吧，一會菜該涼了，呵呵……好久沒吃我媽做的飯菜了，我都……」
秦若瑩話還沒說完，楚歌卻納悶的看了這對姐妹一眼，「你們踢我幹嘛？」
秦若瑩的聲音戛然而止，秦若晶的眼角劇烈的顫了幾顫。
毫無疑問，楚歌的這句話簡直就是情商低下的教科書，最讓人無語的言論中的NO。1，秦若晶和秦若瑩簡直不能相信，這真的是從楚歌嘴裡說出來的話么？
就這麼幾句話的工夫，秦岩的臉色已經徹底拉了下來，他真是做夢也沒想到，他一直印象非常好的女婿，居然會一而再，再而三的這麼說話，恃寵而驕也沒有這麼恃寵而驕的吧？
簡直太過分了！
「吃飯吧。」秦岩拿起了筷子，壓著火氣說了三個字出來。
秦若晶和秦若瑩雖然依舊忐忑，但也總算是稍稍鬆了口氣，父親沒有當場發作，這已經是很難得的事情了，就在前一秒，她們還在擔心父親會不會忽然拍桌子。
「伯父，我怎麼覺得您心情好像不太好呢？」
秦岩拿起筷子，剛要去夾菜，筷子還沒完全抬起來，楚歌的聲音就又傳了過來，秦岩的筷子微微一頓，桌上三個女人的呼吸都跟著一滯，這種感覺，就好像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寧靜。
好在，秦岩手中的那雙筷子只停頓了兩秒，就繼續朝著一道菜伸了過去。
「伯父，請問您是覺得我說的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么？難道您真的不覺得您不是一個好丈夫，也不是一個好父親？」
「啪」
儘管秦若晶和秦若瑩都在桌子下面又狠狠的踩了楚歌一腳，但是讓她們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秦岩將本來要夾菜的筷子按在了桌上。
儘管那聲音並不是很響，但就這麼短促沉悶的一聲，卻讓她們兩個心裡都是「咯噔」一下，身子也隨之輕顫。
撂下了筷子，秦岩就從桌邊站了起來，顯然他已經沒心情吃這頓飯了。
「楚歌你有病吧？你是不是受傷連腦子也壞掉了？」看了看拍案而起的父親，秦若晶也徹底火了，不解又忿忿的瞪向楚歌，「你在這胡說八道什麼呢？還不趕緊給我爸道歉？」
先是父親發火，然後又是姐姐發火，饒是秦若瑩平日里一向古靈精怪，現在也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
秦母這時候拽了拽秦岩的胳膊，「老秦，孩子不懂事，你別跟孩子計較，消消氣，趕緊坐下吃飯，兩個姑娘好不容易回家了，咱們一家子吃個團圓飯，你這是幹嘛啊？」
嘴上和秦岩說著話，秦母的目光卻不滿的看向楚歌，她的意思和秦若晶一樣，那就是讓楚歌趕緊說點好聽的，別再將氣氛弄的更加糟糕了。
就算不沖著楚歌，秦母至少也希望他們一家四口的團圓飯能吃的消停一點。
「道歉？我又沒說錯什麼，我幹嘛要道歉？」
楚歌好笑的看了看秦若晶，又將目光轉向秦母，渾然不顧她眼中的埋怨，大大方方的說道：「伯母，我也真的不知道我哪不懂事了，我剛剛說的每一個字都是我的心裡話，更是一個不爭的事實。」
秦母也徹底火了，眼睛一瞪，「楚歌，你別太過分了，我們家老秦就算再不好，也輪不到你來說這些。」
楚歌聳了聳肩，對秦岩笑了笑，「伯父，您看，不光是我，現在伯母也說實話了，她也覺得您不夠好，至於到底是哪裡不好，想必伯母和我的想法是一樣的，那就是您作為丈夫，作為父親，確實愧對這個家庭。」
秦岩的眉頭緊緊一皺，看了看楚歌，又將目光轉到了秦母臉上。
被老伴兒這麼看著，秦母心中那叫一個尷尬啊，她剛才就是那麼順嘴一說，到了楚歌嘴裡，居然還被他借題發揮上了。
除了尷尬，秦母心中不禁對楚歌火氣更盛，同時也更加疑惑了。
這孩子到底想幹什麼，該不會他也不想舉行這個婚禮了，所以才這麼故意來找茬的吧？
「伯父，我確實無心冒犯您，更不想破壞這餐桌上的氣氛，但是請你捫心自問，你為這個家付出的真的夠多麼？」
在桌上幾個人蘊含著不同情緒的目光的注視下，楚歌微微一笑，胳膊肘支著桌面，身體稍稍前傾，抬著頭，目光坦坦蕩蕩的看著秦岩，又問出了這樣一個問題。
雖然秦岩是站著，楚歌是坐著，理論上是秦岩居高臨下的俯視著楚歌，論身份，秦岩更是楚歌的長輩，但是當他們兩個男人四目相對，他卻有一種被楚歌審視的感覺。
「伯父，我毫不懷疑您全心全意的希望這個家好，您每天在外面辛苦打拚也是為了這個家，這裡的一磚一瓦，一張桌子，一把椅子，一個盤子，一個碗，全都和您的努力脫不開關係，但是，請問您還記得您的一對女兒是什麼時候第一次叫的爸爸么？」
秦岩張了張嘴，終究什麼都沒說，他不記得，完全沒有任何印象。
「您有多少年沒陪伯母過過結婚紀念日了？秦若晶和秦若瑩的家長會您去過幾次？您知道您換季的衣服都放在哪裡么？您一年下來，能進幾次廚房？」
秦岩還是一個問題都回答不上來。
「伯父，您知道么，小晶曾經和我說過，她小時候特別希望能夠全家一起去一次遊樂園，您能給她買冰淇淋，推她盪鞦韆，可惜，就是這麼簡單的一個願望，她卻始終沒有實現過。」
「伯父，咱爺倆之前也在一起嘮過，我知道您確實忙，忙的也都是正事，作為一名刑警，在和犯罪分子的戰鬥中衝鋒在第一線，這麼多年下來，破了很多的大案子，抓了很多危險的罪犯，在警界也算得上是大名鼎鼎，但是您每一次回家以後呢，您又都做了些什麼？」
楚歌頓了幾秒，見秦岩依舊默不作聲，淡淡一笑道：「伯父，既然您不說話，想必您心裡已經有了一個讓您稍稍認同我剛才觀點的答案了。」
秦岩緩緩在桌邊重新坐下，目光在妻子和兩個女兒的臉上一一掠過。
「可能在您心裡，一直都覺得這樣沒有什麼不妥的，伯母她支持您，小晶和小瑩理解您，她們都知道您在外面辛苦，所以她們幾乎不和您抱怨什麼，您也就覺得這樣是理所當然的。」
「如果她們稍稍說點什麼，您甚至還會覺得她們不懂事，您只要板起臉，皺皺眉，就算她們再失望，再委屈，她們也只能咽下去她們想說的話，久而久之，恐怕就連她們都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了。」
「伯父，其實在我受傷之前，我的有些想法和您很類似，但是這幾天我想了很多，一些我過去認為理所當然的事情，現在想想我真的覺得其實未必就是那麼回事。」
「一個男人，就算在外面再忙，回到家裡真的連和家人說點貼心話，稍稍做點家務的時間都沒有么？如果那樣的話，所謂的一個家，和賓館還有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