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自喻？
正好前兩天侍農司的暖室出了些特種的洋芋和番薯送了一些過來，孤鬆先生雖不準備處罰楊文清，但到底還是要給個警示，這才吩咐了下去，讓謬方弄了火爐架子過來，讓楊文清親自下手來烤這些吃食。
這事本來就是楊文清理虧，因此他縱然再是膽大，自然也不敢有任何的推脫。
”微臣早年看過一本雜書，此書上典故眾多，但經年已久，其中有則典故倒頗為有趣，皇上可想一聽？“壯年的帝皇因為臣子的皮黑笑個不停，又一根烤番薯吃盡後，楊文清到底是忍不住了。
晉帝依然是抑製不住的笑意，聞言抬手示意他說下去。
這時候謬方從外而入，楊文清看了他一眼，這才轉頭看向晉帝。
晉帝就說道，”探花郎繼續。“
楊文清微笑頷首，這才道，”某朝有位臣子，包姓名拯，此人自入朝以來，在京，立朝剛毅，不畏附強權，在州縣，廉潔奉公，英明決斷，並敢於替百姓申不平，因其鐵麵無私，剛毅立朝之故，凡貴戚宦者為之斂手，聞者皆憚，其人天生皮黑，故有地方百姓曰：‘關節不到，有閻羅包老’之語。“
”關節不到，有閻羅包老？“晉帝收笑呢喃，”如閻羅王一樣存在的包拯，暗中行賄串通關係等事無法進行？“
”正是。“楊文清微笑頷首，”冥府閻君乃天生黑麵，而包拯因鐵麵無私，又兼黑皮的公正形象，故在民間，此黑也表示公正嚴明。“
晉帝將典故在心中過了兩遍，看著眼前黑如火炭的楊文清不由再次失笑，”探花郎是以為，這世間有此等無私官員？亦或是借典故喻己？“
謬方也巴巴的看向火爐邊上的探花郎，卻不想，正主卻氣定神閑地伸手將一枚烤洋芋給剝了皮，淡定的吃下一口，才道，”微臣沒有特別的意思。“
”以你的彎彎腸子，若說沒特別的心思，朕看是鬼都不信。“晉帝道，”謬方，你說呢？“
謬方就是個看戲的，不想才一會那火就燒到了自己身上，隻得幹笑道，”奴才愚鈍.……“
”愚鈍？朕看你一點都不愚鈍！“晉帝掃了他一眼，遂才轉移了話題，”前頭如何了？“
謬方臉上掛著諂笑，忙道，”回皇上，官員中唯有沈相和錢尚書打聽。“
”嗯，打聽就好。“晉帝聞言嘴上掛笑，揮手讓謬方下去，一邊伸手示意楊文清從架子上拿來一根烤番薯，邊道，”探花郎怎麽看這事？“
對於晉帝這樣突問，楊文清其實是很無語的。
這位帝皇如今待的客是他，又特地讓謬方出去散播，冰天雪地的，沈相一幹官員在金鑾殿凍了許久才被告知不用上朝，冷了那麽久，作為六部首相之一，沈相打聽這事還真沒什麽毛病。
但今天過後，相信不久大家也會知道害他們凍了大早上的是自己，如此一來，這帝皇簡直就是在為自己招黑樹敵，現在居然還這樣來問他，楊文清能怎麽說？
自然是道，”微臣以皇上是瞻。“
……
明德門。
沈相和錢尚書趟著風雪剛到宮門，兩家收到風聲的馬夫已經將車趕至宮門前停下，因二人有事要談，於是錢尚書跟在沈相身後上了沈家的馬車，錢家馬夫將車趕著跟在後邊，兩車慢悠悠的在風雪水中搖曳離開皇城。
”大理寺卿那邊突然找你上事折，可是要銀來修繕官署之用？“
上車以後沈相連忙拿過放在小桌上的手爐暖著被凍得僵硬的雙手，錢尚書巴巴的搓著手看了一眼，這才恭敬道，”今年的雪下得早，不過才幾日的時間，大理寺官署西角的文書閣橫梁就被壓塌了好幾根，整座閣樓二層幾乎壓塌了一半，大人可知道，文光遠那廝問下官要多少銀錢？“
”文書閣？那可是放著大理寺案卷的地方。“沈相陰沉著的臉在這時候笑了，”二層壓塌一半，修繕可得不少銀錢。“
”可不是？姓文的那廝胃口大了。”錢尚書諂笑著用手比了個數目，說道，”這還是保守估計，少不得後頭還得添上點。這都快十月中旬了，眼看離年關也不遠了，各處都要修繕，皇家還要祭典，哪哪都要戶部出著錢銀子，您說，這文光遠不是特地給下官找事嗎？大人不如抓個主意？“
”那皮厚之人的部下，能有多少眼色？“沈相臉上笑容更悅，垂眸想了想才道，”每年這個時候你們戶部都是有出無進，大理寺那邊，今年就不批了，年年修繕，也忒不經風雪了。“
”可文書閣都塌了……“錢尚書驚疑不已，”這事折若是下官一直壓著，難保他不會越過下官將事折遞上皇殿，到時候聖上知道是下官將折子壓下，難保不會引起盛怒.……“
沈相老神在在的覷了他一眼，沉穩道，”大理寺年年修繕，他文書閣塌了的都不怕，你壓個折子罷了，怕什麽？就是那廝越過你上事折，聖上最不喜人越矩，何愁找不到彈劾他的機會？再不成，本相還尚在，沒人動得了你。“
”可是下官總怕.……“
”如是.……”沈相念叨著錢尚書的字，抬手搭上他的肩膀，問道，”怎麽一入冬，你就跟那冬眠的蛇一樣？“
另一頭的大理寺門前，黃相用馬車將愣是要蹭車的大理寺卿文光遠送了回來，兩人因為關於修繕文書閣的事情一路扯皮，直到了大理寺門前才將事情給談妥了。
隻是文光遠臨下車後，又扭頭伸了進來，一臉猶豫道，”大人，您說的辦法管用嘛？“
朝中人人都知道當今不喜人越矩，上司因病在家，作為大理寺卿的文光遠隻能找上上司的頂頭上司，卻不想這位大人卻是出主意讓他去找那位剛入京不久的小小探花，這能行嗎？他深感懷疑！
”能不能行，你不試怎可知曉？“黃相歎了口氣，”聖上雖不喜人越矩，但這其中不包括那位，光遠啊，你字雖叫正直，可這腦袋千萬莫要這樣正直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