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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第91章 東海海寇

  船大就是坐著舒服。載重五千料的巨艦,擁有三桅五帆,水下還有長長伸出的鰭板穩定船身,在東海之上,一般六七級海風以下的天候基本上都是如履平地。 

  鰭板的角度從后往前微微上傾,同時因為比傳統的中式雙桅帆船多了一個尾桅,所以錢惟昱的座艦頭部因為配重的問題微微上翹,剛好把上傾的鰭板變得與披水線齊平,既達到了提升穩定性的效果,又不易帶來額外的阻力。 

  與福船相比,新式海船的船首更加更加劈尖,破浪阻力要小得多,配合艦首微微上翹的角度,行駛速度更是得到了進一步的提升。同時為了提升船首破浪阻力減小后帶來的迎風穩定性下降,在船首的艦底獨創性地加上了一塊類似於後世球鼻艏的撞鐵尖角。 

  從蘇州到耽羅島,不過八百多裏海路,在這等新式船隊的航速下,如果晝夜行船的話,如今只要五六天就可以到了——這還是利用斜風搶風航行的情況下,如果是6月中旬的大順風狀態,三天三夜就可以到達。 

  去耽羅島的路上,基本上一路無話。除了跟著錢惟昱出海的「瘋狂科學家」沈默和船隊里那些修船工匠們在那裡不停地鼓搗觀測新式巨艦的各種航行數據、紀錄一些測試修改意見以外,其他人都非常安分。 

  這艘載重五千料的巨艦全重將近一千噸,也就是比後世一戰時候的平甲板驅逐艦稍微小一點。長26丈、闊5丈8尺,長寬比在一比五左右,比其他船修長一些。在主甲板之上還有三層尾樓,船尾的後桅桿在第二層尾樓的頂部伸出,至於最後面的第三層尾樓只有一間二十多平米的獨立船艙——那裡是錢惟昱獨佔的艙室。 

  當然,去耽羅島的路上,住在這間艙室里的顯然不止錢惟昱一人。幫錢惟昱打理生意的蔣潔茹在尾艙裡面用粉色的紗簾隔了一小塊區域,算是自己在船上的「閨房」,另外還有服侍錢惟昱起居的十八娘陳璣,雖然也住在這個艙里,不過待遇要比蔣潔茹更差一個檔次——不過幸好她還是小蘿莉,比蔣潔茹還小三歲多,倒是不怕被錢惟昱獸性大發。 

  五月的東海,氣候已經頗為溫潤,就算是海風,也帶著和風的輕暖。錢惟昱的船艙里,蔣潔茹跪坐在一張燈芯草鉤織的軟榻上,一雙纖纖素手為錢惟昱調製了一杯「炒茶」—— 

  嗯,其實也就是現代人喝的泡茶;只不過這個時代喝煎茶喝慣了,所以就算是「泡茶」,也不過是把原本用的蒸曬團茶改成炒制的茶葉而已。而燒水、點茶的工藝過程依然如舊,倒也頗有古風雅緻之感。 

  茶葉漸漸在滾珠沸水中翻騰飛舞、又吸滿泉水后沉澱下去。部分毛孔瑩潤的纖細葉片,則因為表面的毛細氣泡還未破裂,如同玉色嫩芽一樣如林豎掛在茶水水面之下。蔣潔茹用一方湖絲鉤邊的錦帕托住杯盞,雙手遞給面前的錢惟昱。 

  「殿下,剛才堂叔和奴家說了,風向如果不變的話,明日這個時候就可以到耽羅島了。奴家想著如若果真有新羅王室遺族可以尋覓到、甚至主動來投靠的話;殿下便是打算直接和高麗人撕破臉了么?」 

  錢惟昱輕輕吹開嫩芽,隨後緩緩啜吸了一口茶水。用鼻翼貪婪地吮吸空氣中瀰漫的清香。來到這個時代也喝了四年煎茶了,他本不是貪圖享受之人,倒也不覺得有改良的必要。但是如果是為了茶葉可以在遠洋貿易商取得更大的成功,他還是不介意花點心思去改良的。蔣潔茹的手藝沒讓他失望,茶葉炒制技術,果然被這個小妮子試出來了。 

  「放心,孤不是魯莽之輩。就算有新羅遺族,那也就先按捺在那兒,不會輕舉妄動。不過如果那些地方有不長眼的海盜水匪的話,孤倒是不介意利用一下,借著剷除那些匪類的名頭,趁機先佔點立足之處也好。」 

  聽了錢惟昱如此這般說法,蔣潔茹心中倒是突然覺得一亮。如今的耽羅島雖然已經是高麗領土了,但是畢竟在高麗看來也是蠻荒之地,控制不嚴密。至於東海上的水匪海盜,這年頭雖然不算猖獗,但是有還是有的。只不過此前蔣氏的商船團規模龐大、實力雄厚,所以那些小蟊賊不敢找他們的麻煩,都是找那些二三線小海商的落單商船下手的。 

  但是,如果僅僅是找借口的話,那情況就不一樣了,別人不敢惹你你還可以主動打上門去剿滅。到時候再把主動挑事兒的罪名往那些海盜頭上一推……蔣潔茹當下也不疑慮,把自己從老爹那裡聽說的一些東海上盤踞的潛在海盜勢力和盤托出。 

  「殿下如有此意,奴家倒是知道如今東海上也是頗有兩支人馬可以利用的。那些幾艘小船,百十號人的小勢力不說,單是過千人的海寇、或者說島主便有兩伙。 

  第一夥是高麗的,其首領乃是十六年前新羅末代國王順敬王金傅的外戚昔氏一族。聽說那一族人之所以淪為海寇,主要是因為當年順敬王投降高麗時候的一些舉措導致的。 

  16年前,已經名存實亡的新羅末代國王金傅決定投降高麗太祖王建。那一年金傅27歲,另有后妃數人、王子4人。長子金熙14歲,其餘三子依次,最小的才6歲。在金傅企圖投降的時候,其長子次子均勸諫金傅不可泄氣、新羅數百年宗室血脈不可捐棄就算敵不過高麗,也當『乘桴浮於海』,與高麗人繼續周旋。 

  可惜金傅此人懦弱無能,他本就是當年百濟王甄萱襲殺新羅景王之後被擁立的傀儡,僅治有慶州一地,胸無大志如漢獻帝、蜀後主一般。竟然不聽兒子們的勸諫,一心投降。 

  金傅的長子金熙見國家滅亡,倒是頗有骨氣。竟然如蜀後主劉禪的兒子北地王劉諶那般自刎殉國。其餘三名幼子被金傅的王后昔氏的兄弟救走——也就是相當於那幾個王子是被他們的舅父救走的。 

  高麗太祖王建迫降了新羅末王金傅之後,為了籠絡控制新羅故老,便把自己的女兒樂浪公主王媛嫁給金傅為後。不過以樂浪公主之尊、下嫁一個亡國君主,自然是要做正妻的。因為當時金傅原本的正妻王后昔氏尚在,高麗太祖王建便用鴆酒鴆殺了廢后昔氏,強把自己的女兒樂浪公主扶為金傅正妻。為了杜絕後患,還大殺昔氏一姓的外戚族人。 

  因此,昔氏一族與高麗王家之間,乃是有屠殺族人、鴆殺王后的大仇的。被昔氏救出來的三位金傅幼子,與高麗王氏也有殺母之仇。這十五年來,他們盤踞高麗全州、慶州一代外海的一些海島,顛沛流離靠劫道過往海商的船隻維持生計,也有在海島上耕作自食其力的,不過因為高麗人追殺甚急,不得不經常轉移,難以持久經營一塊根據地。 

  聽說幾年前,金傅的次子也被高麗人的圍剿船隊再一次行動中殺死,廢王后昔氏的兩個親兄弟、也就是金傅幼子的兩個舅舅也一併被殺。這幾年,這股勢力已經漸漸式微。可能連一千人的武裝都不一定湊得起來了。如果可以找到他們的話,倒是頗有可用之處。」 

  錢惟昱聽了,心中頗為意動,簡略的總結來說,就是新羅的末代國王當初投降了,但是有幾個王子和外戚沒有投降、下海當了海盜。這幾個王子和目前的高麗王室之間有殺母之仇、亡國之恨,國讎家恨都全了,立場上來說肯定是沒問題的。 

  不過,只有亡國的王子,沒有亡國的公主么……還在想著「迫不得已」地找幾個出身還算高貴的高麗棒子女人犧牲一下自己肉身的錢惟昱對此略微有些失望。 

  「嗯……只有亡國的王子么。那姓金那個啥的,就沒有公主流落在外?」 

  「公主?這個奴家倒是不知了,不過,在有王子的大旗可以扯的情況下,也不會有人提到公主吧。不過想來金傅的第一任王后能生下4個兒子,也不會一個女兒都生不出來吧……只是殿下問這個作甚……」 

  蔣潔茹心思何等靈竅,何況錢惟昱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語氣頗有一兩分不自然。所以分說到此處時,蔣潔茹登時就知道錢惟昱心中在打什麼齷齪的主意了。 

  「雖然說助人復國之後掠了人家的公主然後陪嫁一國也是不錯的政治手段,但是終歸……哎呀,家父沒有兒子,奴家沒有兄弟,只有幾個幼妹。將來要是有人對奴家……的話,蔣家的千萬貫家財不也等於是陪嫁了么,難道小王爺一直打的是這個主意……」 

  蔣潔茹胡思亂想到羞澀之處,只覺得周身四肢百骸一股燥熱的熱流亂竄一般,心跳得嗵嗵嗵直響。登時有些把持不住,身子往下一軟就要倒在軟榻上。幸好軟榻靠著艙壁,她略略在刷了桐油水漆的板壁上撐住身子,猶然覺得雙腿之間微微有熱流萌動。她也不敢猶豫,趕緊一咬舌尖,夾緊了雙腿坐穩身體,開口說起這東海上的第二家大海盜,想要把尷尬給遮掩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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