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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第120章 童子切

  大江山山頂的大砦內,鮮血殘屍遍地。不過很明顯,大部分都是日本人的屍首,而且光是後山那處有幾座絞車吊籃可以逃生的地方,周邊足足散落了兩三百具屍首,大部分是自相殘殺而死的,還有一部分是精神崩潰亂逃的過程中被吳越軍從背後追上殺死的。 

  錢惟昱定下的策略固然放走了「酒吞童子」本人和數十名心腹人員,但是卻也註定了被作為棄子留在砦中和吳越人死拼的棄子的命運。所以說,錢惟昱的策略只能說是有得必有失吧。 

  不過,血戰之後,依然還有一個人站著,那人就是那個滿頭紅髮的白人,渾身披掛著粗獷的重鎧。看上去,倒是和北歐的維京海盜,或者後世的北極熊老毛子差不多。對於這麼一個人,居然會為酒吞童子賣命,錢惟昱也是頗為不解。 

  自從嵯峨朝首次出現了酒吞童子的傳說之後。日本人一直說酒吞童子乃是有兩種形態的,平時可以變成俊美少年來勾搭處女;而一旦把女子綁走後,就露出紅髮鬼面的形象,生食人肉,還喜歡把處女的胸脯割下來下酒。 

  如今看來,這不過是兩個人以同一個魔物的身份交替出現玩的裝神弄鬼把戲罷了。 

  「你是何人?為何要給酒吞童子賣命?」錢惟昱用安綱寶刀遙遙一指對方,用漢語問了一遍,對方毫無反應,隨後只好用生澀的日語再問了一遍,結果依然毫無反應。 

  看來,這東西莫非連日語都不會?錢惟昱有心拷問其他個別投降的山賊,但是這些人顯然都只是外圍人員,哪能知道這些核心機密?何況,此刻那怪人還手握兵刃和錢惟昱的人馬對峙呢,哪有時間好整以暇地審問? 

  「殿下,奴婢知道,奴婢知道。」一個凄惶的女聲從死人堆里傳出來,只見一個身著巫女服的少女連滾帶爬地向著錢惟昱奔來,在十步開外就停住腳,隨後跪伏於地。 

  一旁的顧長風一開始害怕這個女子來歷不明、對錢惟昱不利,已經暗暗抽刀,只等那女子真箇走到錢惟昱五步以內就抽刀將其斬殺。此刻見那女子很有分寸地沒有靠的太近、而是就地跪伏招供,握著刀柄的手也就漸漸鬆了下來。 

  「來者定然是吳越國彭城王殿下了,奴婢便是陰陽頭安倍晴明公的女兒。此番全仗殿下搭救方才逃得性命。那個赤發鬼面之人,乃是一個多月前酒吞童子的海船從一歧國出航、試圖去隱歧之時,因為在山陰遭遇風暴、不得靠岸,結果愈偏愈遠,一直到了北陸蝦夷國方才成功靠岸,從蝦夷國以北的極北大島上尋來的一股紅毛夷人。 

  那些夷人茹毛飲血,形同惡鬼,原本只以漁獵為生,卻也沒有可以出海遠航的海船,故而一直困頓在那極北苦寒之地。酒吞童子機緣巧合助其族人南渡在北陸尋得落腳之地。那伙夷人感激酒吞童子,便派出族中勇士供酒吞童子驅策——奴婢精通唇語之術、那些賊人此前也曾對奴婢塞耳蒙目,隨後便不避諱在奴婢面前言語機密之事。奴婢偷偷在蒙目的黑布上撕開破口,遠遠觀察他們的唇齒動作,這才得知其真相、暗記心中。」 

  說來長,其實這幾句話也就數息之間就被安倍素子交代完了。錢惟昱心中暗自一算,這蝦夷國便是後世的北海道,上面住的是阿努伊族的土著人,如果是比蝦夷國還要北的極北之島,莫非是庫頁島了?難道這個年代,就有極北之地的老毛子因為游牧遷移,不小心輾轉到了庫頁島? 

  雖然如今距離莫斯科公國的成立都還有四百多年,如今的蒙古草原上,極盛的乃是契丹人和渤海人。但是也不能排除莽莽西伯利亞高原上,真沒有歐洲游牧民往東一路逐水草而生、經過幾代人,偶爾有活下來到了太平洋沿岸的。 

  而且日本傳說當中,對於魔物「酒吞童子」的傳說,也都說到酒吞童子變身後是赤發鬼面,這一點和北歐維京人或者老毛子的形貌倒也契合。 

  錢惟昱上輩子的靈魂就對於老毛子非常沒有好感。小日本後世雖然侵略國中國,但是如今這個年代好歹還是漢唐衣冠沒有做出什麼禽獸的事情,行事也頗講禮節。而對於那些對人類歷史毫無建樹只有破壞的老毛子,錢惟昱就欠奉那些悲憫之心了:地球上只有一種好毛子,那就是死毛子。 

  在錢惟昱思忖愣神的時候,那紅髮毛子動了,似乎是被這種逼仄的氛圍壓抑得再也難以忍受,居然在吳越人以無數弓箭指著他的情況下依然暴喝一聲向錢惟昱衝來。顧長風一直在那裡戒備,此刻自然是揮手讓所有還搭著箭矢的親兵一併對著那紅髮毛子攢射。 

  一旁幾個少女的聲音,卻是凄然慘叫起來,似乎是害怕錢惟昱被那個毛子傷到。錢惟昱聞聲用餘光一瞥,只見原來被酒吞童子留下的被擄少女不知安倍素子一個,當下也是心中一驚,不過電光火石之間,他就有了一個念頭:如果讓這些日本達官貴人家的小姐們給自己做證人,證明是自己親手斬殺了傳說中刀劍不能傷到的魔物酒吞童子的話,不是也有利於在日本神話自己文武兼備的形象么? 

  當下錢惟昱也不猶豫,在麾下士卒射出近百根利矢、正準備張弓搭箭射第二輪的時候,錢惟昱大喝一聲:「住手!這是一個勇武的魔物,讓本王親自送他一程。「 

  錢惟昱的叫停恰到好處。那個紅髮毛子原本也是穿著了重甲的——或許是他們祖上習慣於歐式的重甲,如今雖然在酒吞童子麾下賣命,倒也在身上穿有用牛皮帶子捆紮的厚鐵片甲衣。這東西雖然沉重不便,對於身高兩米的毛熊肌肉男卻是不怵的,防護效果也不錯。 

  所以剛才這一輪近百支利矢本就只有三分之一射正了,再加上被護甲擋去大半,當下只有十根左右的鐵箭簇深深刺入肉體。那毛子吃痛之下,一時未死,倒是更加狂嗥著向著錢惟昱猛力衝來。手上長刀大斧火雜雜地以拚命之勢摟頭劈下。 

  肌肉力量爆發之間,竟然有數根箭簇從肉中迸出,隨後一股血箭跟著箭簇飛出留下的孔洞飆射而出,一瞬之間,那紅髮毛子就變成了形如血人的渾身通紅之色。 

  錢惟昱見對方身中十幾支利箭依然勢頭如此惡猛,倒也暗暗心驚。口中微微發苦,似乎是後悔剛才太過託大了,早知如此兇悍,不如自己退到一邊讓人把這東西亂箭射死就是了。不過既然到了這一步,再退不僅丟人,而且也不能起到讓自己安全的效果,所以只能凝神屏息一戰了。 

  錢惟昱最大的優勢,那就是他的敵人往往會輕視他的武藝,給他以可趁之機。當初在金陵城的時候,李弘冀派刺客來刺殺他,也是因為不知道他身具武功,這才被他逆襲得手。如今到了日本之後,錢惟昱也從來不曾在日本人面前展示過自己的身手,所以他對面那個紅髮毛子狂怒之下也是大開大闔、心中浮躁不已。 

  只見那個紅髮毛子如同劍道裡面的上段一樣,雙手高舉過頂再把兵刃猛砸下來,身前空門大開,倒像是準備和錢惟昱同歸於盡的打法故而絲毫不注重防守。或許在那毛子想來,即使這一擊拼著中錢惟昱一刀,也可以有力氣將其斬殺。 

  好機會!錢惟昱貓腰箭步竄進,安綱寶刀如同後世居合斬那般滑出刀鞘,一下逆風轉左切上,安綱頓時把那毛子一條大腿連同厚鐵片的護甲一併卸落在地。隨後錢惟昱順著左切上的余勢往前側方一閃,那毛子劇痛之下一來已經不支倒地,二來轉身笨拙,再想改變劈砍的方向,已然來不及了。 

  一柄全長九尺的厚重長刀轟然墜地。那毛子還想撐起身體,錢惟昱已經利用那人身體笨拙、又斷了一條腿的劣勢,轉到另一側一記唐竹劈下。一顆碩大頭顱隨著噴濺的血漿衝出老遠。 

  安倍素子,和旁邊幾個疑似其中有池田中納言女兒的官宦人家少女,目睹了錢惟昱非常瀟洒帥氣地一揮而就,把凶名冠於畿內的兇惡魔物「酒吞童子」利落斬殺,一個個眼中都如同看到了白馬王子救世主那樣眼冒群星。 

  錢惟昱用餘光非常高冷地掃視了一眼那些女子,隨後勾勾手讓親兵把安倍素子扶過來。 

  「今天本王斬殺的,就是酒吞童子,你可明白?」 

  安倍素子心中一凜,立刻乖巧地壓低聲音答道:「奴婢明白!殿下放心,奴婢敢保證其他幾位小姐,都是不知道酒吞童子的真身的——另外,殿下之所以會來到這裡,家父定然也是……存了私心的。只是奴婢也相信,殿下定然可以取勝,並不是有心讓殿下身陷險地。」 

  「本王沒有說那件事情。」 

  「殿下開恩!奴婢知道殿下定然是胸襟寬廣之人,不過瓜田李下,難免授人嫌疑。如蒙不棄,還懇請……懇請殿下收了奴婢,任由殿下處置,也好安奴婢一家之心。」 

  用獻身來作為投名狀?證明自己以後不敢背叛主人?錢惟昱暗忖一番,拿過一塊濕巾拂拭了一下安倍素子的面容。嗯看上去倒是有些和式巫女的制幅誘惑,姿色也著實不錯。年紀雖然看上去比自己略小,倒也不是問題,反正自己這兩年也還是要養生節慾的。 

  「那你便跟本王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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