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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5.第285章 要搞水利先圈地

  這幾個月,吳越王錢弘俶的心情一直很好。沒辦法,一個十五六歲開始就女人隨便玩的富貴王爺,居然玩了是二三年女人都沒結出個果子來,如今終於一炮中的、把自己老婆肚子弄大了,這種事情,是個男人都會心情好的。何況,他偌大一個吳越國家業,可是還缺一個兒子來繼承呢。 

  心情好的同時,錢弘俶對於做大施主檀越這種事情的興趣也是格外的高漲——孫太真懷上之前,錢弘俶可是求神拜佛,把諸天神佛每一路都給求遍了,如今雖然是因為陰陽道名師安倍晴明的秘法秘葯起了點效果,但是本著禮多神不怪的想法,該還願的還是要還。 

  錢惟昱連夜趕到杭州之後的次日,這天一早,錢弘俶正在宮中用早膳,一邊用膳,一邊自有服侍的宦官準備通報這一日的行程。 

  「今日可有外臣覲見,或是什麼安排么。」 

  一旁一名得用的宦官立刻說道:「回稟大王,七日前,便有寬信法師來報,說是大王為求嗣而許願敕建的靈隱寺,日前已經擴建完工,耗時一年有餘,完成了純銅三世佛,整修了五百青銅羅漢的羅漢堂。大王原本許了今日去靈隱寺還願的呢。」 

  「哦,寡人答應過么?不過原本按照『工部』的說法,至少也得兩年吧,為何竟能提前大半年竣工?規模建制,可曾縮減?」 

  「大王事忙,許是忘卻了——當初『工部』所估的兩年完工,所需銅佛、銅羅漢均是按照新鑄來算的。後來不是廣陵郡王殿下發大宏願,去汴京出使的時候掏中吳軍節度使的私帑數十萬貫、額外買了數千尊北朝皇帝要熔佛鑄錢的銅佛、銅羅漢么?回國后,修治靈隱寺的匠人工頭們便從其中擇揀翻新,省去了大量工時,這才得以使靈隱寺提前半年便得初具大觀。」 

  「唔……寡人想起來了,雷峰上的西關磚塔,原本需要銅模刻經八萬四千卷版,也是多虧了昱兒捐贈諸多精鋼活字、翻刻銅模所得。這西關磚塔也該加快了,愛妃還有四五個月,便要待產了,到時候寡人要西關磚塔落成、以為慶生之禮。」 

  錢弘俶美美地想著,心中卻著實被一股彆扭地罪惡感所佔據:「昱兒真是大公無私啊,寡人得了兒子,證明寡人是可以生得,將來這吳越國的王位便沒有昱兒什麼事了。但是昱兒在為寡人求子這件事情上,居然一直都是非常上心。求神禮佛、築寺建塔無不慷慨解囊……這世上當真有如此志行高潔之人么? 

  不過看昱兒當年為解國難,不惜放棄繼承王兄位置的機會,去南唐為人質,似乎真是十年如一日啊。這一次獻奇方秘法的安倍晴明先生雖然是自發而來的日本使團中人、昱兒不過是以其市舶司海商船隊運載他們往返中土而已。但是如果換一個人,能夠早就知道安倍先生有這等秘方,又不想寡人得子的話,定然會從中阻撓才對……」 

  錢弘俶越想越覺得自己有些對不住錢惟昱,有些愧疚。不過兒子終究是自己的好,就算覺得再虧欠自己的侄兒,大事原則上還是不會變更的。大不了因為這個侄兒如此躬行仁義、孝悌有加,將來自己便再放寬他一些、多給錢糧賞賜、官職封賞便是。 

  錢弘俶正在想著,一旁的宦官低聲打斷了他的思緒,繼續說道「大王,今日還有一事——蘇州的廣陵郡王殿下數日前便上表奏請回杭州為大王賀喜,說是自王妃有孕以來,他一直身居嶺南、執掌軍務,未曾有機會向大王當面道賀謝禮。今日一早得了消息,說是廣陵郡王昨天半夜行程已經到了杭州,今日便要求見。」 

  錢弘俶正在想著對錢惟昱的內疚之感,聽身邊宦官提起,也是正襟危坐起來,說道:「昱兒如此孝心,今日定然是要先見的。靈隱寺便午後再去還願吧。」 

  …… 

  錢惟昱入宮覲見賀喜,無非是說些場面話,尤其是表示一番他對於王叔即將有后這件事情有多麼的欣喜,還說什麼果然吳越國宗室上下崇信佛祖、廣結善緣,才有今日善報。言及此處,少不得再潤物細無聲地側面烘托一下當初在汴京的時候、錢惟昱本人對於贖買北朝即將被熔毀鑄錢的古佛時,發了多大的宏願如何如何。 

  這些虛與委蛇的肉麻話,自然沒有什麼可以贅述的,寫多了也著實水字——一言以蔽之,給王叔錢弘俶拍了半個時辰的馬屁之後,這樁事兒便算是完了。 

  後面,少不得聊一些正事,比如移鎮。吳越國去歲討伐南漢,最終的移鎮結果是,四伯父錢仁俊成為了兩廣地區的實際一線統治者,比之原本掌管福建的時候來說,更加田土廣袤,收穫不少。而作為另一家主要出兵出錢糧的大戶,錢惟昱這邊著實沒有撈到什麼實在的好處——越南和海南島這些不為人知的化外之地不算。 

  王叔對於這種局面,自然也是心中有愧的,因為那就相當於錢惟昱出兵出錢幫著打仗,但是最後移鎮后北邊空下來的地皮,都划入了王叔的小舅子孫承佑那裡。於情於理,這裡面總該要些補償方案的。 

  孫承佑只是個比錢惟昱還小了一兩歲的少年人,今年17歲,不過算剛剛脫離正太的範疇。大王重用他也不過是看中了他外戚的身份,想用外戚來略微平衡一下吳越的宗室力量,若論孫承佑是否實際可堪大用,現在還沒有經過足夠的驗證。加之鑒於這一行為有違吳越的一貫組訓和傳統,這種事情被討價五塊、還價三塊也是很正常的。 

  所以,錢惟昱打算付出一些代價,但是換取浙西北地區的嚴州,以及安徽境內與浙西北接壤的歙州——這兩個州大約就是後世杭州西部的淳安、建德兩個縣城,以及建德與安徽黃山市之間的部分山區。如今這個時代,嚴州、歙州兩個州加起來,也不到四萬戶。以如今兩浙的繁華富庶來說,已經是比較窮苦的雞肋之地了。 

  那兩處州府原本在今年移鎮之前,是屬於十三叔錢弘儼的轄區。錢弘儼被調到福建、統籌福建全局之後,大王的小舅子孫承佑成為了鎮東軍節度使,統管浙南地區,而錢弘儼原本轄區中的歙州、嚴州便成了一個模稜兩可的存在。 

  錢惟昱有把握,如果他提出要歙州、嚴州作為此次中吳軍出錢出人討伐南漢后的軍功賞賜,並且給出的財政回報足夠大的話,要這兩塊山區雞肋之地,王叔是不會警覺和阻撓的。而對於錢惟昱來說,拿到這塊地之後,就可以為他以後的「工業化進程」提供相當大的便利。 

  原因無他,如今中吳軍節度使下各州,雖然都是繁榮富庶的魚米之鄉、絲茶之府;但是正因為太富庶了,所以大多是平原膏腴之地,缺少水流湍急、水能豐富的山區大河。此前湖州錢監選址選在了天目山與顧渚山之間的西苕溪畔,不過西苕溪的水力勢能用來軋軋硬幣也就罷了,進行別的大規模工業生產是斷然不夠的。 

  要知道,錢惟昱可不認為他有生之年就能弄出什麼蒸汽機之類的動力機,日後無論是大型的鋼鐵鍛造冶鍊、棉麻絲綢的新一代紡織業,以及別的諸如鑄幣等一些產業,所能指望的動力,無非就是築壩築堰、調峰蓄谷、利用水能。 

  數百年後,嚴州地界上,也就是淳安建德一帶,可是建成過國朝第一座大型水電站、新安江水電站的。可見在中國所有的大江大河裡面,在那裡攔河築壩、鑄造堤堰的技術難度是最容易實現的。錢惟昱不奢望造水電站,但是僅僅修一個類似於「都江堰升級版」的水利工程、壩高和庫容也只要有千島湖的幾十分之一,把錢塘江上游山區部分的大落差水力勢能儘可能利用起來,也就夠了。 

  叔侄二人暢談許久,王叔錢弘俶剛剛流露出一些對於「讓錢惟昱白白出兵一趟」的羞赧之色,錢惟昱便恰到好處地提出了: 

  「王叔,臣近日頗感湖州西苕溪一帶水力資源不足。錢監鑄造新幣時,多因春秋雨旱不勻,而導致水車出力張弛不一,鑄造新錢質量也不穩定。臣麾下原有司職『工部』的諸多堪輿之士勘測,說是唯有利用南邊嚴州境內、浙江上游之地攔河築壩,才可達到水旱無虞之效。臣不敢多求,只希望可以讓中吳軍兼管嚴州、歙州二處。同時,臣願以提升湖州、嚴州錢監鑄幣稅等為代價,進奉朝廷。」 

  錢弘俶果然沒有看出這兩個如今還是一堆「山區貧困縣」的地方的價值,錢惟昱提出之後,只是略微沉吟盤算,也沒有反對。 

  錢惟昱趁熱打鐵,知道王叔許是覺得增加錢監鑄幣稅提成這個籌碼還不夠重,便又給王叔下了一劑猛葯。 

  「不知王叔可曾關注,去年年底以來,吳越市舶司進口的貨物裡面,多了兩樁新的大宗貿易品:便是夏威夷霜糖和朗姆酒。」 

  「昱兒的意思是?」 

  「王叔,這兩樁貨物,嚴格來說也不算第一次在中原出現,實則前年便已經有海商少量購入。但是如今似乎是這些夏威夷國的特產,在東洋其他島夷之國得到了翻種成功,海商的運輸成本、時間折減了大半,所以蘇州、明州市舶司內接到的這兩類貨品出入大增。臣以為,原本少量貿易的時候,比照番貨抽稅比例也無不妥。 

  但是如今既然已經交易量暴漲、成為常態,不如便把霜糖納入鹽稅課稅對象、朗姆酒納入普通官營酒類課稅對象當中。比照出入貨價兩成平準、所得盡數納入國帑。也算是聊表臣一番孝心。」 

  把霜糖和朗姆酒納入吳越朝廷的鹽鐵酒茶政府專營體系!按照物價抽稅兩成作為吳越中央朝廷的國稅!雖然錢弘俶如今還不清楚剛剛大規模上市才幾個月的霜糖和朗姆酒貿易市場有多大,但是這已經不妨礙他做出決定了。哪怕錢惟昱在其中還有什麼藏私,吳越朝廷的新增收入也會非常可觀了。 

  「昱兒真是公忠體國,歙州、嚴州的事情便這麼說定了。承佑重組鎮東軍節鎮時,這兩州便不划入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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