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各取所需

  晚飯是在一樓道場里解決的。

  出乎意料的不講究，吹雪還以為像海瑟這樣實力高強的武術家會特別看重道場整潔和神聖意味。

  沒想到海瑟和七實直接在乾淨整潔的深紅色木地板上支起摺疊餐桌，又把練站姿用的木樁搬過來當椅子，看那副熟練模樣不像是第一次這麼幹了。

  桌上擺放著四盤鷹嘴豆煎雞腿肉，鷹嘴豆烤得金黃夾雜在迷你甜椒之間，雞腿肉表皮帶有漂亮的焦痕，裝盤時還撒了不少香菜。

  簡單用道場醫藥箱包裹好傷口的睫毛正老老實實地端著一大盆乳酪西瓜沙拉準備放到桌上，頭上纏著繃帶的山猿則端著裝有辣肉醬番茄意麵的大鍋正在給每個木凳前的空盤子盛面。

  吹雪正襟危坐在桌前，只敢用眼角餘光打量這個奇怪的小道館。

  與外面看起來窮酸到骨子裡的外表不同，道館內呈現出一股別樣的『氣質』。

  深紅色木材鋪制的地板擦得十分整潔，角落裡擺放著兩尊木人樁，牆壁上懸挂著龍飛鳳舞的【心滴拳聽】字畫。道場里不像其他道館里鋪著榻榻米，只是擺了好多墊子。

  頭頂天花板懸挂的電風扇吱嘎吱嘎地半死不活地轉著，權當伴奏。

  沒什麼餐前祈禱的儀式感，大家落座后在海瑟的一聲『那大家開動吧』過後，就開始了沉默的進食。

  雖然用筷子吃意麵是一種頗為新奇的體驗，但吹雪此時更好奇這個叫海瑟的男人，以及那個足以壓制住海瑟兇惡氣焰的漂亮女孩。

  在吹雪看來，海瑟這樣實力如此強大的怪物哪怕放到S級也一點都不過分，英雄協會居然只是把他派到B級2位？他們是不是腦子進水了？

  等等，難道說英雄協會知道自己召集吹雪組不斷吸納B級英雄的事情，想要借海瑟的手來剷除英協里中的龐大勢力，同時還能讓姐姐暴走以此來搶奪話語權？

  吹雪的腦瓜里飛速思考著各種陰謀詭計。

  睫毛和山猿倒是埋頭奮戰在盤碗之間，七實的手藝本來就不比海瑟差，尤其是在本地各個著名餐廳偷偷學藝后更是廚藝暴漲，普普通通的辣肉醬番茄意麵愣是被她做出了發光料理的效果。

  這倆倒霉蛋被海瑟指槍戳中流了不少血，正好趁現在趕緊補充一下體力。

  七實和海瑟挨著坐在一起，前者正低聲跟後者埋怨L市的綜合市場物價太貴，要海瑟再去找個物美價廉的市場。

  「咳、咳咳……」

  吹雪實在按捺不住好奇心，假模假樣地清了清嗓子。

  海瑟有些不耐煩：「嗓子有毛病就去治。」

  「吹雪小姐，有什麼想要說的嗎？」七實橫了海瑟一眼，輕輕柔柔地問道。

  「我就直說了吧，我很好奇！」

  吹雪擦了擦嘴角的番茄肉醬：「海瑟先生你擁有如此強大的實力，為什麼會被評為B級？」

  「這事你得去問英協。」海瑟聳了聳肩膀。

  「那我再斗膽問一句，你的意願……是攀升到S級1位？」吹雪還記得開戰前海瑟說過的話。

  海瑟一副看小傻子的表情：「當然，既然要玩排名遊戲肯定要拿第一，不然還有什麼樂趣可言？」

  吹雪正色道：「在座之中，我對於S級的了解算是比較多的。請恕我直言，如果你想要進階S級，以你的實力完全沒有問題。我通過人脈運作一下，可以保證你在今年年底之前升至S級。

  但是，如果你把目標放到S級1位，那難度簡直難於登天。

  不，應該說，那是完全不可能達到的目標。」

  正埋頭苦吃的睫毛和山猿差點把嘴裡塞滿的肉醬意麵和乳酪西瓜沙拉噴出來，吹雪小姐你要不要這麼勇？真不怕這位煞星掀桌子把咱們埋在後院當花肥？

  海瑟倒是沒有動怒的意思，只是揚了揚眉毛：

  「我對英雄協會不怎麼了解，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我就洗耳恭聽。」

  「在此之前，我想先問你一句。你認為我的實力如何？」

  說著，吹雪大大方方地張開雙臂顯露出那副傲人身材。

  「大……不是，還湊合吧。」海瑟在七實刀子般的目光中及時改嘴。

  「根據英協情報機構的估算以及我個人的觀察，我如果認真起來的話可以升至A級5位，但再往上就不可能了。」

  吹雪認真地說道：

  「因為A級2、3、4位分別是居合鐵、丘舞太刀和武士鑽頭，他們三人是S級4位原子武士的親傳弟子，實力與其他A級英雄拉開了斷層式的差距。而這還不是最可怕的。」

  她那姣好面容顯露出愁容：「真正難對付的是A級1位，甜心假面。」

  「甜心假面？好蠢的外號。」海瑟撇了撇嘴。

  「代號暫且不提。」

  顯然吹雪也認為這個代號非常可笑：

  「但是各大戰力分析組織和智囊團都認為甜心假面早已具備升至S級的水準，而他就是不升級，依舊待在A級1位的位置。

  按他的話說，是為了不讓蝦兵蟹將也輕鬆成為S級而故意留在A級。

  原子武士的三名弟子本來已經具備了S級的實力卻一直無法升級，就是因為甜心假面的緣故。」

  「這不就是鑽石守門員么？」

  海瑟在地球時玩競技遊戲經常能碰見這種玩家，明明擁有更高段位的實力卻故意留在守階位置，明明是炸魚卻美其名曰『守門員』，以親眼目睹其他玩家慘遭升階失敗而感到病態愉悅。

  吹雪雖然無法完全理解鑽石守門員的具體意思，但也能從守門員這個詞感同身受：

  「是的，甜心假面把守著A級到S級的通道。而他本人不但兼職英雄和超級人氣偶像，同時還是英雄協會的英雄升階評選委員會顧問，在C級到A級英雄升階的事情上擁有極大話語權。」

  海瑟摩挲著下巴：「也就是說，不搞定那個甜心假面，我很難升任S級？」

  「沒錯。」

  吹雪點點頭：

  「即使你以自身強大實力贏得了甜心假面的尊重並攜大勢升至S級，根據我的推測你的最終排名會定在S級15到18位之間。」

  這時，七實忽然看向海瑟：「在你之前被怪人擊敗的那個S級是多少名？」

  「呃……」海瑟有點撓頭，顯然沒記住性感囚犯的排名。

  「您說的是S級18位的性感囚犯。」

  吹雪對七實出乎意料的態度誠懇：

  「如果海瑟先生升任S級，會立刻擠掉性感囚犯的位置，就像之前的『魔鬼改造人』一樣。」

  「給我說說S級的其他英雄吧。」海瑟夾了一筷子雞腿肉塞進嘴裡。

  「這正是我要跟你說的。S級18位的性感囚犯無需我多說了，他喜好美男子，擁有誇張的肉體強度。S級17位的魔鬼改造人，一個月前通過入選考試以接近滿分的成績直接評為S級，是高度義體改造人。

  S級16位的金屬球棒，使用協會為其特別訂製的超金屬球棍作戰，具有越挫越勇的特點，肉體派的超級英雄。

  S級15位的背心尊者，是勢力範圍超過吹雪組的『背心幫派』的首領，肉體派的超級英雄。

  S級12位的超合金黑光，擁有號稱全英雄協會最強的肉體強度，是全世界最著名的肉體派。

  S級4位的原子武士，劍聖會的成員，絕招是將一切事物切得粉碎的原子斬，技巧派的超級英雄。」

  吹雪來了談興，拿起杯子抿了口冰水然後小嘴開始叭叭說個不停：

  「這6人是S級英雄中信息最為全面的超級英雄，其他S級英雄極少全力出手，資料是極密中的極密。

  我現在要說的是S級2位，戰慄的龍捲，全世界最強的念動力使用者，同時也是我的親生姐姐。」

  她似乎想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稍稍咽了咽口水：

  「姐姐她是英雄協會四大王牌之一，亦被稱作是英雄協會的最終武器。姐姐她從未全力出手過，遇到的任何怪人無論虎級鬼級甚至龍級，都會被她的念動力輕鬆碾成肉屑。

  我的念動力已經很強了，但是在姐姐面前我卻柔弱得如同嬰兒一般。正是因為姐姐從小到大一直壓我一頭，B級1位是我人生中拿到的第一個【第一名】，所以我才會一直停留在這個位置。

  海瑟先生，我承認你很強，強到足以在S級英雄中排到中位。但是請相信我，你是絕對無法跨越我姐姐龍捲從而達到S級1位的。」

  「唔……聽起來很可怕啊。你姐姐一定更大……嘶！」

  海瑟揉了揉胳膊，把椅子朝七實相反的位置稍微挪了挪：

  「你姐姐的念動力，很厲害？」

  吹雪點點頭：「如果她想，可以在三十秒內將整個J市夷為平地，不留任何活口。」

  「念動力能力者很稀有嗎？」

  「天生的念能力者十分少見，像我這種強度的更是鳳毛麟角。至於我姐姐那樣的程度……恐怕從古至今也未出現過吧？你們——」

  吹雪剛伸手向盛著冰水的杯子，動作忽然僵住了。

  因為杯子自動懸浮起來，飄到了她的手中。

  從杯壁滑下的冰涼水珠滴落在她的手上，頓時讓她一個激靈回過神來。

  不是自己的念動力！這個屋子裡除了自己之外還有一名念動力能力者！

  她下意識地看向海瑟，後者一臉嘚瑟地揚了揚眉毛：「請容我介紹一下我的妹妹，七實小姐，實力超群的念動力能力者。」

  說著他看向七實：「在此之前我還一直以為你那是魔術戲法，原來是念動力啊？」

  七實懶得理他，只是用念動力操控鹽罐飛到海瑟盤子前給他盤子里的辣番茄肉醬面使勁撒鹽。

  而桌子對面的吹雪此時還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要知道這個世界上雖然有一些念動力覺醒者，但其中絕大部分都是放大『探知』或是動搖一下瓶瓶罐罐的程度。又或是爆發全力從而粗暴地摧毀眼前事物，主打一個【弱】+【粗糙】。

  能像七實這樣絲滑平穩地操控杯子飛起而不濺出裡面的冰水或是直接捏碎杯子，這其中所蘊含的信息量有多大可想而知。

  可以說，單憑這一點七實就超過了世上大部分念動力能力者。

  與姐姐龍捲並稱為【魔女姐妹】的吹雪在兩年前也不過是七實這樣的水準。

  如果再讓七實稍加鍛煉，就可以立刻成為B級英雄甚至進軍A級。

  興許是看到了同類，吹雪看七實的目光更加柔和，接連不停地問道：

  「您也是天生的念動力者？總推舉力上限是多大？達到一噸了嗎？

  要知道總推舉力是衡量念動力能力者的標準。我現在的總推舉力是1.4噸，其實沒到1噸也沒關係，像您這樣的細微操控力才是最難得的，總推舉力只要多加鍛煉就可以……嗚哇！」

  她身下忽然傳來劇震，睫毛和山猿也嚇得一下子趴在桌子上。

  桌面上的碗筷盤子噹啷噹啷直顫，所有杯子被輕巧地稍稍懸浮抬起，桌子乃至整個二層小樓都在震顫著。

  咚——！！

  院子里忽然傳來一聲巨響。

  吹雪嚇了一跳，透過道館落地窗看向院子，愕然發現自己的黑色轎車正停在院子里，車底下還有細微煙塵瀰漫。

  車不是停在院外了嗎？吹雪愣了愣，然後趕忙看向七實。

  七實一臉平靜：「這招堵車時很好用，還省油。」

  「還可以用來搬家。」海瑟在旁邊補充道。

  吹雪一臉難以置信，剛才的地震是……七實在晃動整個道館院子？

  這個叫七實的女孩，她的念動力水準已經超過自己了！恐怕只有姐姐能勝過她了吧？

  想到這裡，吹雪堅定了自己的想法，定了定神然後站起身來走到桌旁，朝七實和海瑟深鞠一躬：

  「讓我們結盟吧！海瑟先生，七實小姐！」

  「這個問題之前我已經回答過你了……呃！」

  海瑟慢條斯理地加了一筷子辣肉醬意麵放進嘴裡，然後被鹹得眉毛直抽抽。

  「不是讓你們加入吹雪組，而是想請你們與我結為同盟。我和吹雪組上下會為海瑟先生你的晉陞儘可能地鋪平道路，並且成為你日常英雄活動的先鋒為你賺取積分。晉陞排名是需要大量積分的，這一點想必英雄協會J分部的負責人應該已經告訴你了。」

  吹雪誠懇地說道：

  「同時，我也會介紹你和七實小姐跟我姐姐認識。她是S級2位的頂尖強者，甚至可以說是當今世界上最強的人。有這樣的引路者，想必你加入S級的過程會順利許多。

  哦對了，你的心源流如果需要宣傳，我可以代為效勞。相信以吹雪組的人數大肆宣傳下，可以在短時間內將心源流的名號廣泛傳播開。」

  海瑟雙臂抱在身前：「哦吼，真是優厚的條件啊，那我需要付出什麼呢？」

  「我希望你能夠成為吹雪組的強大後盾，成為足以與其他S級英雄相抗衡的金字招牌。」

  吹雪這是打算在英雄協會內部弄一個微型英協，如果結盟成功，海瑟就相當於她的S級英雄，還附帶一位念動力水準僅次於姐姐的七實小姐。

  無論怎麼想都賺翻了好嗎？

  殊不知海瑟和七實也打著同樣的主意。

  初來乍到，沒有忠誠的麾下勢力為馬前卒這怎麼能行？海瑟可是能坐著絕對不站著的大少爺性格，無論去哪個世界都要先找一群忠誠小弟來幫自己處理雜事。

  瞧，這不就有人自己送上門來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