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9.第689章 援軍
許昌,曹操心急如焚,自從韓遂、馬超相繼離去之後,兗州的戰局便急轉直下。
損兵折將,丟城失地,兗州軍一敗又敗,而青州軍意氣風發,佔了不少城池。
這一日,信使快馬來報:濮陽已失。
「什麼?濮陽丟了?曹仁呢?曹洪呢?」
陡然聽聞噩耗,曹操又驚又怒。
濮陽可是兗州重地,昔日,呂布尚在的時候,曹操便與其大戰三場。
呂布敗亡之後,曹操將城防修繕一新,又委任大將留守,為的就是以防萬一。
前些日子,西涼騎軍盡數離去,不得已之下,曹操將曹仁留在濮陽城。
曹仁可是曹操的得力臂膀,留下他,曹操的意思很明白:死守濮陽城,人在城在!
眼下,陡然聽聞濮陽城失陷的消息,曹操有一種崩潰的感覺。
這才幾日的功夫?
曹仁怎麼就丟了濮陽?
信使將戰況一一道來:開陽軍引動天雷,炸毀了城門,曹將軍不知所蹤……
「什麼天雷?」
「青州軍放出謠言,說那李賢是雷公下凡,濮陽城門便是被他作法擊毀的」
曹操壓根不信,「到底為何?」
「小人不知」
「曹洪呢?」
「曹將軍見事不可為,已經退往陳留」
曹操微微頜首,丟了濮陽已經夠頭疼的了,若是曹洪再損兵折將,這仗便沒法打下去了。
濮陽距離許昌不過五百里,中間隔著個陳留。
失了濮陽,曹軍已經陷入被動,若是連陳留都丟了,那麼,許昌將無險可守。
「傳令下去,陳留不可失!」
「喏!」
曹操陰沉著臉,心中想著心事:這一次,卻是不知道曹休能否成功……
幸好,青州軍奪取濮陽后並未立即攻取陳留,而是在城中盤桓多日。
臧霸雖然狂妄,卻也明白,僅靠他自己絕難攻下長留。
要想擴大戰果,須得找尋幫手。
張遼、高順正在疾速趕來,用不到多久大軍便可匯合一處。
眼下,唯一能做的事情便是悉心等待。
這一日,金黃色的太陽高懸在半空,兩側林中的鳥兒「撲稜稜」飛起一片,張遼騎著高頭大馬環顧四周,「已經到了午時,傳我軍令,讓大家休息一刻鐘」。
「得令」,不一刻,就有身披紅色甲胄的小校手持令旗,一路快馬加鞭的奔到了隊伍的前後陣列,向中低層軍卒傳達張遼的指令。
趁著大軍休整的功夫,張遼喚來嚮導,道:「此處距離濮陽還有多遠?」
「回軍門,我軍再過三日就可抵達濮陽城,不過一百二十里而已」
「還要三日,若是繞道而行,又要多久?」
「提前過河的話,可以省去二十多里的腳程」
「嗯,那還是按照之前商議的吧,不要節外生枝了!」
「喏!」
經過三日的急行軍,張遼的并州軍終於抵達濮陽城,當地駐守的將士在驗了并州軍腰牌的真偽之後,很快便放人入城。
張遼與臧霸商議一番之後,決定再等等高順。
攻城的力量能多一分便多一分,若是力量不足,即便先行一步也無濟於事。
二更時分,張遼派出去偵查敵情的探馬堪堪趕在了二更鑼響的時候趕回了中軍大帳。
說來這幾員探馬倒也乖巧,他們知道大帳中的張遼肯定在等候軍情,當下他們連口清水都沒得及喝,就那麼急沖沖的往大帳行去。
為首一人方面大耳,卻是一名老卒,之前張遼曾想把他調換到別處,統帥一部人馬,哪知道這廝竟然拒絕了。
「老趙來了?辛苦辛苦!」張遼先是和顏瑞色地一笑,然後又喚人取來了幾碗酒水,看著二人咕嚕嚕的灌下之後,他才一整面容,神情肅然的說道「外頭軍情如何?」
趙元單手一抹嘴,抹去了嘴角的一絲水漬,雖說心裡頭還有幾分意猶未盡的念頭,但他卻也曉得軍情為大,是以在張遼問出之後他便朗聲說道「回將軍,濮陽方圓二十里內並未發現敵軍蹤跡!但是卑下卻從一獵人口中得知,在前方六里處的小山腳下,數日前曾有兗州精騎路過。」
張遼來了興緻,「多少騎軍?」
「怕是在一千騎左右」
張遼緩緩點頭,習慣性地摸了摸下巴,又從對方口中問了些消息之後,他方才在嘴中說道「好了,今夜無事,趙軍侯要早些歇息,說不定明日又要你打探消息。」
「喏!」
一夜無話,翌日,高順終於趕到濮陽城。
留下一千兵丁留守城池之後,三方兵馬與趙雲合兵一處,往陳留而來。
這時候,天氣依舊酷熱的很,沿著官道行軍的軍卒雖說早習慣了這炎熱的氣候,但在這灼人的日頭下,平日里感覺不到幾分重量的盔甲卻好像火爐一般,緊緊的把他們的熱汗悟在了內衫上,真有些汗透重衣的味道。
身披甲胄的并州軍卒在底層軍官的帶領下不急不緩的往前趕著路,雖說並沒有快速奔跑,但這幫漢子的臉上還是流出了一滴滴斗大的汗珠。
好在隊伍的陣形不亂,堪堪維持了一個攻守兼備的陣形。
也虧得張遼帶領的是久經戰陣的并州老卒,要不然這一番行軍,只怕要有不少士卒中暑。
有道是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大軍出征之前,醫官已經配置了不少解暑的涼茶。
未雨綢繆,充足的準備極大地增強了青州軍的戰力,減少了非戰鬥減員。
夏天,著實討厭。
張遼懨懨地吸了一口熱氣,道:「現在到了哪裡?」
嚮導看了看地圖,又轉身掃了掃四周的山脈,片刻之後他方才說道「將軍,前面就是梅嶺」。
張遼點頭正欲說話,卻聽到一聲「報——」
軍侯帶著尾音拖的老長的「報」字由遠及近,不多久就來到了張遼跟前。
「何事來報?」
「將軍」那軍侯嘴裡喘著粗氣,神色焦急地說道「前方八里處發現大股曹軍,兵力不知凡幾」。
張遼略為訝異,曹軍連戰連敗之下竟然還敢主動迎戰,真是膽肥的很。
「你可知曹軍由何人統領?」
「應該是曹休」
張遼面色不變,嘴中道「嗯,辛苦你了,他們可是在我西面?
軍侯用嘶啞的聲調說道「將軍一猜即中,敵軍確在西側,不過兗州軍只怕不只一路,在迴轉的路上,伍長又在北面發現了曹軍游騎,他怕誤了軍情,就差我緊急迴轉,而他卻帶著剩餘的兄弟綴上去了。」
張遼面色一緊,雖說他一直做好了野戰準備,可到頭來,卻還是有些緊張。
曹操絕不是草包,他麾下的人馬也不是等閑之輩。
如今,曹休既然敢主動堵截,那便說明曹操有堵截的資本。
張遼腦子清醒的很,他急忙下令,「眾兵將,傳我軍令!」
四周眾將皆是翻身下馬,嘴裡道「謹遵軍令!」
「大軍停止前進,即刻收攏隊伍,前隊結陣,中軍戒備」,話音剛落,張遼又指著後方半里處的一個小山包說道「后軍就在那裡拒守!」
「喏」
「速速通知高順高將軍、臧霸臧將軍,讓他們務必小心,這可能是曹操的圈套」
「得令」
傳令的小校剛剛四散離開,在并州軍的正前方就傳來了一陣轟隆隆的聲音,隨著聲響一起到來的,還有大地那輕微的顫抖,張遼映著陽光極目望去,塵土飛揚之下,一大片野物裹著灰塵,宛若幽靈一般突兀地出現了在了視野之中。
虎豹豺狼,野豬熊罷,甚至連毒蛇都有。
這他娘的是啥?
張遼倒吸一口冷氣,在他的目光中,成千上百隻凶物正殺氣騰騰而來。
一時間,從未見過這等場面的軍卒心神為之一奪,要不是將官適時一喝,只怕當場就有人心膽俱裂,丟盔卸甲!
不說別人,便是張遼自己都驚呆了。
南方雖有蠻子可以御使野獸,然而,張遼從未聽說過兗州軍也有這能耐。
再說了,這麼多的野獸從何而來?
張遼雖然打了許多次勝仗,但擊潰的戰場要麼是城池,要麼就是水面,像如此這般的詭異作戰,還真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
管他是人,還是獸,拼他娘的!
咬牙冷哼一聲,張遼彎弓搭箭,狠狠地向前方射了一箭,箭矢的力十足,徑自射殺了一頭野豬。
獸群一陣躁亂,卻依舊前沖不已。
張遼故技重施,又射死了兩隻野獸,而這時,被他挑釁出怒火的獸群已經快速沖了過來。
張遼穩如泰山,他身邊的侍衛自然不敢妄動。
將不動,旗不動。
斗大「張」字迎風招展!
將帥依舊在!
軍卒深吸了幾口氣,穩住了心神。
「豎盾,守!」
張遼大吼一聲。
「嗖嗖」,耳畔,箭矢呼嘯而過。
張遼終於動了,他揮舞著大槍不斷拍擊著箭矢。
對面數百名兗州精騎正疾沖而來。
野獸雖凶,卻只能憑藉本能傷人,對於并州軍而言,真正的威脅還是夾雜在獸群中的騎軍。
「風,大風!」
嚴陣以待的并州弓手全力以赴,他們用密集的箭雨射殺敵軍。
「噗噗噗」,迎頭而來的箭矢輕而易舉的射穿了幾頭野獸,但更多的野獸在奇異笛聲的指引下狂奔而來。
獸類已近瘋狂,他們不知疲倦,只懂亡命衝擊。
「豎盾!」
最前排的刀盾手已經把渾身的力氣都使在了他們面前那一人高的巨盾上,「轟隆隆」獸蹄聲震曠野,一下一下地敲打在刀盾手的心頭,讓他們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幸虧張遼前軍駐守的位置地勢稍高,要不然兗州軍真有可能破陣而來。
「嘭嘭嘭」,沉重的撞擊聲接連響起,這是幾百斤重的野豬在衝撞鐵盾。
野豬之後,一群身穿皮褲,面紋鳥獸的蠻人狂奔而來。
「咄咄咄」,吹箭令人防不勝防,不少并州軍中了細小的箭矢。
吹箭有毒,但凡受傷者無一倖免。
「殺了這些蠻子!」
張遼怒髮衝冠,留存至今的并州軍都是百戰精銳,他們沒死在曹軍手中,卻死在了蠻子手下,這讓張遼如何能忍?
主將發怒,并州軍勢若瘋狂。
「殺,殺,殺!」
蠻軍雖勇,卻缺乏精良的盔甲,他們很快便迷失在并州軍卓有成效的戰陣中。
情況不容樂觀,關羽吸了口氣,幸好,野獸不是主力,兗州軍才是。
相貌醜陋、種類繁多的鳥獸只能起到恐嚇作用,它們不能殺死足夠的敵軍,不能徹底結束戰事。
要想結束廝殺,只有以戰止戰。
劉備身亡之後,關羽帶著劉禪與諸葛亮一起遁入南蠻。
本以為要在山林中待上幾十年,誰曾想,沒過幾日諸葛亮便讓關羽引軍北上,幫助曹操。
關羽覺得匪夷所思,荊州軍連自己的地盤都丟了,憑什麼再去幫別人?
關羽為人桀驁,不過,再驕傲的人也會被現實擊敗。
諸葛亮通曉關羽的弱點,為了說服他出兵,諸葛亮巧舌如簧,只說的關羽臉色漲紅,連連頜首。
神秘的蠻人,強大的凶物,這些東西可以與關羽同行。
關羽本想拒絕,卻說服不了諸葛亮,只得無奈北上、
劉備落難時,曹操畢竟伸出過援手,那時候,曹操便欣賞關羽。
現在,關羽北上,也算是另一種形式的報恩。
并州軍已經依著小山包,圍成了一個不規則的陣形,在正面,更是布上了厚厚的數層刀盾手,仔細看去,在刀盾手的前面竟然還有一排輜重車。
為了減少不必要的傷亡,關羽已經示意蠻人暫行退避。
劉禪已至南蠻,日後若想在南地立足,還離不開這些蠻人。
「曹將軍,蠻軍已盡全力」
曹休緩緩頜首,「傳我將令,騎軍衝鋒!」
恐嚇過後,真正廝殺還要靠騎軍。
「噠噠噠」,沉重的馬蹄聲接連響起。
這時節,關羽一刀劈開鐵盾,大聲怒吼:「誰敢與我一戰?」在他身後數百騎疾沖而來。
鋪天蓋地的氣勢壓得人喘不過起來。
張遼大怒,「我來會會你」。
「張遼張文遠?」
「正是某家」
「好,今日便拿你祭旗」
張遼懶得再說,只是挺槍直取關羽。
關羽冷笑連連,「來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