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飯錢的代價
肖奈何點菜一次炒一本兒這不過是說笑，但點的可真不少。
看著肖奈何“這個這個這個，那個那個那個，這個多來一份”滔滔不絕點個不停，不由得想猶大似的捂住了自己的錢包，仿佛真的犯病了。
“你不要這樣。”肖奈何義正言辭，“我點這麽多，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你？你想，我隻有多點幾樣，她才能多來送幾次，你才能多看幾次某人的正臉，這不是你輾轉反側寤寐思服的嗎？”
“可是——”馬海洋摸著錢包，覺得還有話說。
“別可是了，我多多接觸多多觀察，這樣才能獲得更多信息給你找到靠譜的路子啊。”說完還拍了一下陳致遠的肩膀：“是吧？”
“嗯嗯，對對。”
陳致遠沒在意肖奈何在說什麽，他在看服務員小姐姐。
無論如何想不起來她長什麽樣，這一點很讓陳致遠在意。
肖奈何綾綾羅羅點了不少，終於放過了馬海洋。
老太太動作很快，而且也確實要不了什麽時間。沒幾分鍾就上了好幾樣。服務員小姐姐端著托盤，紙碗紙盤裝著食物送上來，一一二二擺在桌上。
“煮牛筋，魚肉山芋餅，甜不辣還有白煮蛋.……呃.……”
小姐姐說完，突然覺得氣息很怪異。一抬頭，三個大男人直勾勾盯著她。
肖奈何心想，這長得也就一般，過眼就忘，還比不上秦嶺。馬海洋喜歡這種？
陳致遠心想，也沒什麽特別的啊，，還沒有我女裝顏值高，馬海洋喜歡這種？
馬海洋心想，太好看了！太好看了！我要死了！我要死了！這輩子值了！這輩子值了！
南瓜之南想，我這樣強行複讀水字數應該沒人看得出來。
讀者們心想，傻逼南瓜還以為自己水字數我們看不出來？
這場麵一度很尷尬。小姐姐也很尷尬，南瓜也很尷尬。
三人也察覺到了尷尬氣息，同時把頭低下，去筷子筒裏各自拿來一雙一次性筷子。老太太店裏的一次性筷子不是沙縣那種又細又短，長短一致都做不到，時常開裂炸刺的廉價產品。老太太很驕傲地告訴過程梓鳶，她買的筷子一雙批發價要一塊多。
老太太店裏的食物很棒，這一點母庸質疑。但陳致遠已經來吃過無數次，對於他來說已經從“臥槽好好吃”下降到“嗯嗯還不錯”。
可肖奈何和馬海洋是第一次來啊。
“臥槽真好吃。”肖奈何吃著煮牛筋，眼睛都直了。“不愧是你挑的店啊陳致遠，有點東西。”
“臥槽真他媽好吃。”馬海洋吃著甜不辣，眼睛都直了。“不愧是我喜歡的姑娘送來的，和我真契合。”
正吃著，小姐姐又來了。還是托盤紙碗。
“白蘿卜，燉牛腩和番茄魚，這邊是蒸蛋，呃.……”
她發現三個人又直勾勾盯著她。
肖奈何察覺到再次尷尬的氣氛，低下頭。心裏不知道在盤算什麽。
陳致遠察覺到再次尷尬的氣氛，低下頭。心裏不知道在盤算什麽。
馬海洋沒有察覺到再次尷尬的氣氛，依然傻乎乎盯著人家看。心裏在盤算什麽，是個人都猜得出來。
怎麽回事，今天不能再用這種排比的句式了。
小姐姐看著傻呆呆盯著自己的馬海洋，心裏覺得挺惡心，帶著厭惡的心情轉身走開。這樣的心情沒有持續多久，畢竟打工資曆也不短了，什麽人沒見過。一兩個這樣的，不會對她造成很嚴重的影響。
馬海洋一直盯著人家小姐姐的背影，就像開了準星鎖定。直到陳致遠拍了拍他的肩膀。
“呆子，別看了。”
這才收回目光，用桌上的餐巾紙擦了擦嘴角流下的口水。
之後小姐姐又來送了兩次東西，才把肖奈何點的菜上完。每一次馬海洋都是一副望穿秋水的癡漢眼神，大概已經在夢裏天上人間胡作非為了。非得陳致遠或者肖奈何把他拉回人間才肯暫時罷休。
一來二去小姐姐也改變了想法。原先以為這家夥比較惡心，是那種人形自走荷爾蒙發射器。後來發現可能自己錯怪他了，這位顯然是有智力問題。
總是有些人運氣不好，出生就不被上帝眷顧吧。小姐姐想著。這樣的條件還能考上一高中，一定是不知道多少倍的努力才換來的吧。
眼神從厭惡變成憐憫，甚至還有些欣賞。
看來她不記得自己曾經和馬海洋一起上過化學課了。
馬海洋還不知道自己這時候意中人眼裏自己已經變成了智障，還在那兒傻嗬嗬地看著小姐姐自娛自樂。
整個進食的過程，肖奈何專心吃著東西，沒說什麽。陳致遠時不時打開手機翻看著。馬海洋一邊胡吃海塞一邊含情脈脈。
吃完已經不早了。
“呆子，結賬。”陳致遠在馬海洋背上一拍。這家夥背上肉可厚了，油膩膩的，拍上去能濺起油花。
“知道了知道了。”馬海洋有些肉痛地掏出錢包，站起來去付帳。
這一段，被小姐姐看到了。
由於之前有了腦補劇情背景，這一拍一句，在她眼裏變成了陳致遠和肖奈何兩人仗著馬海洋智力欠缺欺負人家，還坑人家飯錢。
小姐姐的火氣，噌就上來了。
人家小胖子能考上我們學校已經不容易了，還能遇上你們這種仗勢欺人的狗東西。真是天生不幸。
簡直有辱一高中的榮譽！
這一刻，小姐姐的善良、正直和集體榮譽感占據了上風。她把店裏的服務員製服袖子一擼，龍行虎步三兩下趕到馬海洋麵前，擋住：他付錢的去路。大喊一聲
“不許去！”
之前陳致遠從來沒有聽過這個小姐姐大聲說話，這是第一回。這聲喊，三個字一個標點，正道是：
籠中鸝雀矜不鳴，以為嘲嘶不堪吟。誰知日高春一到，張飛喝斷當陽橋！
當然說小姐姐聲音是張飛嗓子，這是開玩笑。說是鸝雀，這卻有些門道。這小姐姐的聲音很尖，穿透力很足。但不刺耳，不是像指甲刮黑板那樣的尖銳，反倒像早上四點半的鳥叫。
我知道你們這群懶批根本不知道四點半的鳥叫是個什麽樣。今天熬夜一下好好聽聽。
程梓鳶的聲音就是磁性比較重的一類，被馬亦涵稱之為“重金屬嗓音”。這個小姐姐的嗓音就和她呈現反差。
“你坐下！”小姐姐把手舉高，在馬海洋肩膀上一按，把他按到一張椅子上。馬海洋比較高，小姐姐這一下還挺費勁。
在她的手接觸馬海洋肩頭的一瞬間，剛才一直過負荷的馬海洋的腦子直接宕機了。根本毫無反抗，一屁股坐下來。
“你們兩個！”小姐姐氣勢洶洶轉過身來，一拳砸在陳致遠和肖奈何中間的桌麵上，盤子裏剩下的湯汁四下飛濺。濺到了肖奈何的長衫上，還有陳致遠的手機屏幕上。
“為什麽要欺負人家？你們不覺得很羞愧嗎？”
陳致遠和肖奈何坐著，小姐姐站著。雖然她不算高，但是占了居高臨下的優勢，還有來勢洶洶的氣勢，還真把兩人嚇到了。
“我們？欺負？他？”陳致遠臉上寫著八十八個問號，“你在說啥子？”
“你還有臉問？就仗著點小聰明欺負人家智.……腦子慢，整天坑人家，吃個飯點這麽多還讓人家付錢，我看你們是沒有被教過怎麽做人吧？”
“腦子慢……？”陳致遠沒反應過來，感覺自己仿佛才是腦子慢的那個。
至於飯錢……坑是坑了，好基友互坑還不是日常？《碧藍之海》看過沒有？今天我坑他，明天還會主動被坑回來的啊。
“小姐何出此言？”肖奈何開口，剛才他在用餐巾紙擦鏡片，沒顧得上說話。“這‘欺負’二字，萬萬是談不上的。我肖某斷不是欺淩弱小之輩，這位陳公子也……也勉強不算吧，總之我二人不可能為此下作之事。”
“我與小姐今日初次相見，不知小姐為何對肖某偏見如是。”
“還不可能？談不上？”小姐姐氣的笑出來，“我親眼所見難道是假的？”
“這絕對是出了報道偏差，你要負責任……”陳致遠還想解釋，馬海洋突然開口了。
“他、他們就是、就是欺負我！”馬海洋捏著嗓子腔調猶如蠟筆小新，“我從小腦子慢，這兩個人從小時候就一直打我，還一直吃喝玩樂讓我付錢，總是騙我說帶我學時間管理，和我一起多人運動，其實我知道他們都在、都在騙我！”
“臥槽？”陳致遠和肖奈何雙雙震驚。這什麽玩意？你說你從小腦子慢我不反對，可是我們倆怎麽就被你塑造成了天生惡棍了？
“其實我不笨，我都知道。”馬海洋繼續說，“我就是不敢反抗這兩個人。我怕被他們揍。我、我怕.……”
神他媽我們揍你，你這二百多斤一米八幾，陳致遠和肖奈何加起來也就二百多斤。咱們仨誰揍誰？
“你別怕。”小姐姐正義凜然，“這兩個人一看就身體掏空腎虛了，你一個人能打他們十個。你要反抗啊！”
“我，我還是怕.……”
得了，陳致遠和肖奈何也反應過來了。大概不知道出於什麽原因，這小姐姐以為馬海洋是個智力殘疾，進而以為陳致遠和肖奈何在欺負他。
馬海洋智力殘疾？你看他反應起來比陳致遠和肖奈何都要快。他應該是想利用小姐姐的誤會在她麵前賣賣慘搏同情，將錯就錯賣智障人設。
具體方式就是賣隊友。肖奈何和陳致遠就被扣上了無中生有的惡名，這樣馬海洋的裝可憐才能成立。
心思極其險惡，目的極其下作，手段極其過分，影響極其惡劣。
一看就是老發言人了。
但是小姐姐還真吃這一套。
“你別怕。以後我來保護你。”小姐姐化身腳踩七彩祥雲的蓋世英雄。
順便一提雲都能是七彩的了，這個大氣汙染嚴重程度可想而知。
“你記住了，”小姐姐說著又惡狠狠瞪了一眼陳肖二人，“你們倆也給我聽好了！我是2020級十二班的陸思瑤，自律部的幹事。以後他們要是再欺負你，你就來告訴我！你有手機嗎？”
“嗯嗯，有。”馬海洋憨憨地說，掏出自己的手機，很“乖巧貼心”地解開了鎖屏。
陸思瑤接過來，本來想打開微信或者QQ，想了想還是沒有，隻是打開了通訊錄。
點點點，點點點。
在陸思瑤操作的時候，馬海洋憨憨地說：
“姐姐，姐姐你真好。我，我叫馬海洋。”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眼睛裏還閃爍著崇拜和信任的光芒。
庫布裏克的《全金屬外殼》絕對應該讓馬海洋去演的，他可能特別適合飾演智力障礙者。就這水平妥妥一個影帝。
陳致遠忽然覺得胃裏一陣扭曲，默默抽了一張紙捂住嘴防止吐出來。
看來不找他演是有道理的。不然就可能引發全球最大集體嘔吐事件。
“好了。”陸思瑤把手機還給馬海洋，“我把我的號碼存進去了。以後他們再欺負你，你就打電話告訴我知道嗎？”
“嗯嗯嗯！”馬海洋點頭如搗蒜，隻是他這塊頭，要是用他的頭搗蒜，怕不是連蒜臼子一塊兒砸爛了。
看著馬海洋為近思瑤強賣萌，聽他用著一口令人作嘔的語氣裝憨憨，陳致遠和肖奈何都有一種衝動，想把自己眼珠子摳出來塞進耳朵裏當耳塞。
“你們兩個去把飯錢付了。”陸思瑤用命令的口吻說，“然後.……算了，馬海洋，你住在哪裏？我送你回去。”
說著就當眾脫衣服。別誤會，是脫掉店裏的工作服外套。
“奶奶，我請個假。”
一直在看戲的老太太點了點頭答應下來。老太太還有這吃瓜的愛好，沒看出來。
陸思瑤帶著馬海洋揚長而去，陳致遠對著肖奈何麵麵相覷。
這波操作，好騷啊。
不就蹭了頓飯，代價就是被賣了。馬海洋成功拿到了陸思瑤的姓名，電話，隨時溝通的許可，以及被陸思瑤送回家的機會。
而留給陳致遠和肖奈何的，是一個莫名其妙的汙名。這可不是一頓飯能抵消的。萬一陸思瑤再把這事兒一傳播，那兩人就會風評被害。
雖然陸思瑤應該不知道兩人的名字，僅通過描述，大概也沒人想得到陳致遠。
但是日常穿著長衫出門的，全校應該隻有一個人。
這頓飯吃的太虧了……
等等，好像哪裏不對。
飯錢還是我們付？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