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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以天音的命威脅秦執。

  【105】以天音的命威脅秦執。 

  陰濕幽暗的暗室,桌邊只有一盞昏黃的油燈照明著一角冰冷,陰濕的角落縮著一團小小的東西。在昏黃的光線下,那小小的一團終於是動了動,近眼瞧了瞧,竟是一個四五歲左右的小孩子,因為側躺著面對燈光,不,是有人狠狠的拽起了他邋遢的長發,迫使他面對那盞油燈。 

  視線湊得近些,不由令人吃驚! 

  小男孩有一張精緻絕美的臉,平視著油燈方向的眼太平靜了,也太深邃了,完全不像是一個四五孩子。 

  因為虐待的原因,他身上除了一張臉似乎並沒有多少處是完好的,血污將他沾染得像是從血池子里撈了出來似的。 

  看到孩子太過平靜的眼神,連日折磨他的人都開始覺得背脊發涼了。 

  「呸,還真不哭了。」 

  像拎小雞一樣將他壓在破桌上,邋遢的頭髮幾乎是要與燈心貼近。 

  兩名個子高大,侍衛服打扮的男人一人拎著小孩,一人則是拿著幾具冰冷的刑具冷冷站在一邊看著另一個折磨著小男孩。 

  「大皇子要聽到你的哭聲,趕緊給我哭。」 

  拎著男孩的那人伸出冷冰冰的手,壓在男孩早已沒有知覺的手指上,突然拿起一邊的匕首扎進了男孩的掌心內,男孩有一雙非常乾淨修長的手,漂亮得讓人忍不住想要毀掉。 

  可是男孩已經不會哭了,臉上,眼裡平靜得不像是在扎進自己的手,而是與他無關的木頭,血水涔涔從他修長的手指縫溢出,沿著木桌上道道划痕淌到了地上。 

  誰也不知道,這個四五歲的精緻如精靈一般的男孩,在之前還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快樂男孩,不過是一夕間,被自己的大哥看不過那張精美又乾淨清澈的眼睛,在這個皇宮裡頭,怎麼能有這樣乾淨的人。 

  心裡扭曲黑暗的人,總是喜歡將沒有污染又乾淨的東西弄髒。 

  你不是很乾凈,很快樂嗎?那他就讓你哭,哭到你完全臟污為止。 

  男人轉動著手中的匕首,可是手肉模糊了還是沒有看到男孩臉上有半點情緒波動,那平靜的神情剎時讓兩名大漢狠狠地一震,身體開始都些發抖了。 

  真是邪門了。 

  「啪!」 

  折磨著男孩的男人終於將心裡的那點寒悚變成了惱羞成怒,抽了匕首,將小男孩的手向後一折,男孩連眼皮都沒動一下,彷彿真的感覺不到一點疼痛,連身體都不再是他自己似的。 

  兩個人冷汗涔涔,大冬天的,竟被一個小孩子嚇得出了冷汗。 

  「這張小臉長得精緻又乾淨的,大皇子說了,宮裡頭不能有太乾淨的東西,燒了他。」拿刑具的男人被男孩那點嚇唬給惱了,拿過油燈就倒向男孩精美無暇的臉上。 

  「嗞~」 

  被燒得許久的滾燙的油滴在白皙的臉頰上,白嫩的肌膚猶如一汪靜湖投入一波石子,漾開一道道漣漪。 

  突然,男孩輕輕地笑了,笑得很柔很美,柔美到瘮得人骨頭都哆嗦了。 

  拿油燈的人手一抖,看到男孩柔和得瘮人笑容,惱怒道:「哭,不許笑,給我哭……」 

  「咔嚓!」 

  男孩另一隻手被生生擰向了身後,一波難以言喻的疼痛從骨髓傳來。 

  男孩由以往的大哭變得越笑越柔和,柔得驚悚,柔得讓人寒怕,柔得兩名大漢都開始以為自己抓著的不是人,而是鬼了…… 

  「啪!」 

  卧室內,一隻手橫過來打掉了矮榻邊斟滿茶水的白玉杯子,落在地上極為清脆。 

  躺在榻間的人正直直坐起,顫抖撐住自己的身體,氣息濁亂,額間冒著與這冰雪天完全不符的汗水。 

  冷,周身骨頭都覺得冷。 

  疼,全身每個地方都疼。 

  「咳咳……」那隻白皙的手急急拿過一邊的錦帕,捂住唇咳了一灘血在帕間,然後順手將咳紅了的帕丟入了火爐內。 

  「王爺!」 

  方拓急急闖進門來,看到一地碎片和水漬,秦執一張臉蒼白得不正常,當即嚇了一跳。 

  秦執閉了閉眼再睜開,見屬下如此緊張,啞著聲,想要擺手,身體卻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量似的,只能虛力地道:「本王沒事,王妃可回府了?」 

  方拓心底一顫,眼眶都紅了,「王爺又夢魘了?」 

  王爺有多少年沒有這樣做過惡夢了?已經很久了吧。 

  「王妃可回了?」他虛虛地撐著自己,沙啞著聲問。 

  「王妃她很快就會想通的,王爺為了王妃放棄了這麼多次行動,王妃會明白王爺的苦心,還請王爺莫要再折磨自己了。」方拓用乞求的語氣顫聲說。 

  那就是沒有回了。 

  秦執道:「出去吧。」 

  「王爺?」方拓見秦執這樣哪敢再離開,生怕王爺想不開折騰自己。 

  「出去,」他聲音很淡很輕,卻有種冰冷的東西帶過來,讓方拓根本就沒有辦法靠近。 

  屋子裡什麼聲音都沒有了,只余秦執輕輕的嘆息聲,「我該拿你怎麼辦?小音。」 

  * 

  實際上,容天音並沒吃到什麼大魚大肉,只是吃到些小肉炒青菜,還有一碗米飯。 

  沒有大魚大肉來填補自己的肚子,平自己內心的鬱悶,容天音整個人都變得鬱鬱寡歡,一手支著下巴,一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挾一筷子吃入肚,食不知味啊! 

  神策像是塊木頭似的坐在她對面,平靜的眼神不知是看桌上兩道青菜還是在看容天音。 

  也不管神策是聽還是不聽,容天音噼里啪啦的將秦執騙她的過程說了遍,對外她並沒有刻意的隱瞞自己的另一面,除了那次皇帝要殺她,才想著掩飾那麼一下外。 

  所以,她覺得秦執根本就沒有必要那樣試探自己。 

  容天音也沒指望神策會開口,只顧自說著,對她來說,有個人聽著就好了。 

  「壽王兩番請過在下出面救你,」就在容天音以為神策就這麼啞巴下去時,突然聽到這麼一句,愣愣地抬起頭來,盯著神策並沒有表情的臉。 

  「巫婆你的意思說,如果秦執不出面,你是不是就要眼睜睜看著我死?」容天音突然得出這麼個結論,而不是去想秦執出面救自己的感動。 

  「是,」他溫淡的回答很打擊人,特別是容天音已經在將他是朋友了,這個人真是淡得讓人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剛剛清除些的鬱悶突然間又增濃了,低頭悶悶道:「巫婆你太壞了,我是你的朋友啊,你怎麼能眼睜睜的看著我死。」 

  「在下只是想讓你明白,壽王有自己的立場。」他竟然開口幫著秦執說話。 

  「他能有什麼立場?不就是想要試我的底,用自己的命來賭嗎?」容天音見不得他這樣幫著秦執數落她的任性。 

  「你只是在惱怒壽王用自己的性命來賭,並非是惱他試探你。」神策淡淡地點出了容天音心裡的那點不舒服。 

  容天音突然一噎,她其實…… 

  其實是什麼她也弄不懂了。 

  「奪嫡的兇險是每個朝代都必須經歷的,壽王如若能一眼信任了一個人,如今便沒有了壽王了。」 

  「你到底是安慰我還是在替他說話?巫婆,你什麼時候和他這麼熟了?」說著,容天音眯起危險的眼,「不會是你們一起聯手來欺騙我吧?」 

  「在下在只說事實,」神策完全不為所動地說。 

  容天音沉默,悶悶地嚼咽著嘴裡沒味道的飯菜。 

  容天音不說話,神策就更不會說話了,平靜無波的視線靜靜落在窗外那處。 

  屋子裡有火堆噼啪響,裡邊少女正靜靜吃著飯,白髮男子靜坐著對面看著。 

  不知等了多久,容天音才重新開口悶悶道:「秦執這傢伙其實挺好的。」 

  在秦執的身上,聞到了相同的味道,並不是她一直感受的溫暖,而是一種與她上世相似的東西,對秦執有種想要靠近卻又想遠離的複雜感覺。 

  「你是他的妻,回去吧。」 

  「我只是他名義上的妻,」容天音翻了一記白眼,「我和他吵架了,不回,我要離家出走,巫婆,我今晚就賴在這裡,你的被窩是我的了。」 

  神策沒動,也沒有出言拒絕,容天音吃飽了就美嗞嗞地朝著祭祀台方向走,神策並沒有跟上去,站在門的這裡看著少女漸遠的身影,心裡不知在想什麼,或許什麼也沒有想。 

  容天音沒心沒肺的睡了一個晚上,第二天起身精神相當清爽! 

  神策習慣了不眠不休,此時,正坐在外面的坐台上對著放晴的天空。 

  太陽灑在一片冰雪上,散著金燦燦的光澤! 

  容天音伸著懶腰,心情格外的好!秦執那點欺騙似乎也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日子還是要一樣過的。 

  「巫婆,我要回去了,改日再帶水果來看你!」 

  神策像塊冰塊似的坐在那裡不出聲,容天音知道他聽到了,不由感慨道:「沒想到你除了會測星相,還真挺會安慰人的!昨夜借了你一晚上的窩,現在還給你了,謝了!」 

  說罷,容天音將雪板裝上腳板,沙沙地一下輕飄飄的滑了出去。 

  滑出數米突然又回頭,笑眯眯地朝著神策做了個相當輕浮的飛吻,嘿嘿一笑地溜走了。 

  她的舉動讓神策疑惑中帶著有些不自在,就算不明白那個動作是什麼,卻總覺得曖昧。 

  * 

  秦執早早就出了門,向來不親近壽王府的太子竟然破天荒的請秦執出門敘舊,實在是件新鮮事,秦執卻沒有多想,抱著手抄,拿著小暖爐在手,坐著馬車出門了。 

  西風館。 

  太子秦祿早候多時,見秦執款款而來,眼眉都不抬一下。 

  「太子皇兄安好!」 

  進門,秦執便向他行了禮,秦祿一擺手,將長兄的態度拿捏得十分到位。 

  秦執順勢坐在太子的對面,中間是煮開的茶,高高的火架上噼啪燃著炭火,只是秦祿卻不去動煮開的茶,反是飲著手裡的冷酒,茶是煮給秦執的。 

  秦執低低咳了幾聲,馬上就引得秦祿關切,「七皇弟出門切莫要好好保暖,身子骨太弱了些,弟妹看來沒有將你照顧好。」 

  「勞皇兄掛懷了,執會注意的。」秦執溫聲說,顯得他半點脾氣也沒有。 

  秦祿瞅了他幾眼也就不在這些家常上嘮嗑著了,話語一轉,「七皇弟可知為兄將你約出府是因何?」 

  到不意外秦祿這麼快就切入了正題,秦執斟酌了半晌說:「還請太子皇兄指教。」 

  「老五那個人本就聰明,背後又有蘭太慰支持,蘭太慰掌管朝中軍事,實力非同小可。」他慢慢道來,卻不說得太正面。 

  秦執道:「太子皇兄身邊有水丞相鼎力支持,想必不會讓五皇兄壓製得太過了。朝中本就講究對衡,父皇心裡也放心。」 

  秦執也不裝什麼傻,說出了些事實。 

  「最近容侯在查皇宮刺殺事件已經查到了鳳悅樓,只是現在沒有證據還不能證明些什麼,可是,為兄與鳳悅樓的蕭姑娘甚為投緣,有些心裡話到她的面前不自覺的多說了幾句,為兄是擔心容侯爺對此事抱有了懷疑態度,依七皇弟看,為兄該如何消除容侯爺這點懷疑?」 

  說實在,秦執聽到太子這番話愣住了下,但很快反應了過來,太子這是在明著拉攏他。 

  再三斟酌著,說:「太子皇兄是擔心五皇兄在背後使壞?」 

  秦祿也沒想秦執會直接指出他這點擔心,不由多瞧了幾眼眼前臉色略有發白的皇弟。 

  秦祿看著他,在心裡權衡著,計算著,也在猜測著。 

  「七皇弟的擔心也不是沒有的,明裡暗裡為兄與老五爭了不少,這次為兄來,也是想要和七皇弟好好斟酌著此事,」自動的將秦執的回答默認為支持了。 

  秦執實在不明白秦祿心裡的想法,這種時候找他說這些話,又賣的是什麼葯? 

  「我們都是兄弟,沒有什麼算來算去的,太子皇兄也不要將五皇兄說得如此不堪,也許太子皇兄和五皇兄該好好的坐下來談談,興許能緩和彼此之間的矛盾。畢竟都是親兄弟,哪裡有什麼隔夜仇!」 

  聽完這番話,秦祿倏地眯起了眼。 

  話里的意思說不肯站在他的這邊了? 

  秦執沒脾氣的話讓秦祿心裡對這個皇弟更戒備了幾許,越是看著無害的人,越是讓人不放心,秦執在他們兄弟之中看似是最好說話的,不論對誰都是沒脾氣的溫和,實則背後如何,誰又知道多少? 

  越是他們看不透的人,越是危險。 

  以前沒有注意到,或者注意到了,因為他克妻短命,所以他們就自動忽略掉了。 

  經過這麼多年了,這個人仍舊好好的站在大家的面前,完全沒有要死去的跡象。 

  「太子皇兄,並非執不幫,只是如今執是有心無力,還希望太子皇兄原諒執的不是,」話落,低沉的咳嗽突兀地響起。 

  這話剛落,太子微綳著的神色果然緩和了一些。 

  「是為兄讓你為難了,」秦祿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頭,「什麼也不需要多想,好好養好身體要緊,說來,為兄與七皇弟也是有深緣的。當初抬錯新娘子這出,如今還在人們口中佳傳著呢!」意思不用多猜,如果不是抬錯婚轎子,如今的容天音就是太子妃了。 

  「太子皇兄言重了,」秦執避開抬錯花轎的話題,言道:「聽聞太子妃前段時日染了急症,如今可好些了?」 

  容花月才情是皇城底下出了名的,哪個男人不希望自己的妻子被人誇。 

  男人就是這樣犯賤,別人的就是最好的,如果不是對容天音有肖想,也不會無緣無故的提起,秦執這麼一關心容花月到讓太子心裡不舒服了下。 

  想到容花月與容天音相比,雖然相貌遜色了不少,可是多方面都不差,而容天音除了一張臉能看,也不過是草包一個。給人惹麻煩外,還能有什麼用? 

  所以,這麼一想,太子心裡就更平衡了! 

  「承七皇弟掛懷了,你嫂子如今正休養著,現已無礙了。」說完這話,秦祿英挺的眉宇一皺,話題怎麼扯到這份上了? 

  「如此執就放心了!」秦執似鬆了一口氣般,更讓太子皺眉,對容天音那點想法到是暫時消逝了。 

  太子緩了緩,突又道:「七皇弟可知容侯身邊的蕭遠昨日悄悄離了禇國內境直取梁國?」 

  秦執眉微蹙,「容侯雖已經不在朝中走動,可身邊的人也並沒有撤離,說來,父皇這是在保留容侯,在朝為官若是太過得聖上庇佑,也會惹來閑話。」 

  秦祿見他答非所問,不由擰了擰眉。 

  「難道七皇弟就不好奇?」 

  「執只想要安安分分的生活,養好身子,朝局上的事,執是不懂的。」 

  是真的不懂嗎?這個秦執是要裝瘋賣傻。 

  秦祿淡淡地掃了秦執一眼,冷冷地說:「神隱者近來與弟妹走得極近,在禇國已經成為最大的談資了,父皇對神隱者的態度很是重視。放眼天下,還沒有哪個人可以如此三番五次近身神隱者的。神策是神隱家族數千年來最為出色的神隱者,天下事,在他的手中不過是動動手指頭的事,如此之人,莫說禇國了,其他國家只怕也會忌憚數分吧。」 

  秦執蹙緊了眉,拿起煮得沿蓋溢出水的茶壺給自己斟了一杯,涔涔水聲在空氣里響起,一時間無人說話。 

  默了良久又聽太子道:「弟妹因神隱者的一句話差點就葬送了一個壽王府,現今又與神隱者走得的近,父皇早已容不下弟妹。數月前,有人說起梁國境內出現了神隱家族的人,此次容侯派人前往梁國,所謂何,七皇弟想必心裡也清楚吧。」 

  「太子皇兄的意思執明白,只是——」 

  「為兄只需要七皇弟站在這一邊,到那個時候,想要保弟妹也好,壽王府罷,不過是一句話的事。」 

  等助他登位了,做了最至高的那個人,生與死不過是他一句話的事。 

  如此大口氣,也只有身為太子的他才敢說出口,難道他不知道,有些變化不過是在瞬息之間。 

  但是太子有這個資本,確實是該自信自己能坐上那個位置的。 

  只是太子卻忘了,坐在上面的那個人,並沒有一點的老態的跡象,正當是壯年之時,又豈會讓你們這些皇子囂張。 

  看著秦祿的臉,秦執突然想起秋獮時那幾條大蟒蛇。 

  那絕對不是禇國境內可能會出現的東西,據他所知,在禇國內,根本就那等控蛇高手,放眼江湖也沒能找出一個來。 

  到是有一個地方值得讓人懷疑。 

  看太子如此胸有成竹的自信,秦執微眯了眼,勾結外黨,太子也敢做,也實在令人心生佩服。 

  聽到秦祿說這句話,秦執面露驚訝,語速平平,「太子皇兄可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嗎?」 

  如此大逆不道的話若是讓皇帝聽到了,也不怕掉腦袋。 

  威脅到帝位的,就算是親生兒子也難逃一死,更何況他們這位父皇對兒女並沒有感情。 

  秦祿大方地一笑,聲音低沉:「七皇弟以為呢?」 

  「太子皇兄想要執怎麼做?」明顯的拿容天音的性命來威脅了,秦執若是不表態,只怕遭殃的會是容天音。 

  聽似妥協的聲音,可秦祿知道秦執根本就不會輕易的妥協。 

  秦祿靜靜地牽起嘴角,笑容卻顯得冰冷且淡漠,「容侯對容天音並不明保,在兩個女兒之間,容侯看似偏向容天音,可是在某些特定的事情上,容侯這個人向來做得絕情。希望七皇弟能好好為弟妹著想,為兄也不想眼睜睜的看到如此年輕漂亮的弟妹香消玉損!」 

  說罷,他將手裡的酒具朝著矮几重重一放,帶著一身酒香離開。 

  你不配合,不合作,那就等著來求他。 

  冷風從大開的門灌進來,方拓趕緊從外面進來掩緊了門,看向靜坐在那裡的秦執,「王爺,太子他——」 

  「父皇已經將人逼急了,鳳悅樓一事只怕有蹊蹺,令人查一查……不必去了,」話到後面又轉了過來。 

  前面容天音與鳳悅樓的接觸也不少,如若是摻和一腳,只怕會越查越糟糕。 

  這次惹惱了容天音,秦執並不想再做多餘的事了。 

  方拓也知道秦執的擔憂,「太子這次是要威脅王爺。」 

  「五皇兄幾次脫險,讓他等不急了,本王雖有力而不足,但也可以在他背後添一助益,如此,他又怎麼會輕易放過此等良機。」再加上容天音如今麻煩不斷,需要的就是那點保證。 

  未來帝君的話,當真就能信嗎? 

  等他登高一呼,只怕第一個死的人就是他秦執吧。太子當他是沒腦子的人?還是對他自己太有自信了? 

  鹿死誰手,還未可知呢!太子這一招,走得太險了。 

  「王爺的意思呢?」方拓知道王爺已經撤消了好幾個良點,就是為了王妃,這次太子出主出擊,只怕瞄準了他們壽王府。 

  「靜觀其變。」 

  「後日就是花燈會了,齊國在這種時候派和親使臣過來,以禇國與齊國之間,根本就不需要和親的地步吧。」 

  皇室內,只有秦玉一個公主,秦玉貌美,齊國君王會突然迎娶也是沒有什麼質疑的。 

  禇國擔心的是齊國對這件事的用心,聽說齊國君王|剛剛登基為王,更聽說剛剛上位的君王不過是眾皇子中並不出色的皇子,沒想到會突然推翻整個朝局,突然登高一呼,實在令人覺得匪夷所思。 

  所以,他們突然派人和親使臣過來,禇國就開始琢磨齊國的用意了。 

  秦執沉思,對此事,他是抱著看戲的態度,防範之事,還是由沈閑來做。 

  提到沈閑,秦執覺得此次花燈會將他邀請一起看花燈也是不錯,當然,連同范峈和神策一起請來,如了容天音的願。 

  看到秦執沉思,以為他是在想齊國的事,方拓站在後面並沒有打擾。 

  * 

  自賢妃去后,長樂宮清冷得猶如冷宮。 

  皇帝並沒有對這對兒女進行任何的懲罰,只是沒有母妃的公主和皇子,顯得那麼的孤意無助,就算是這樣,皇帝也沒有對他們進行任何的補償。 

  留下他們二人的命,已經是極大的寬宏了。 

  本來已經平靜的生活,因為齊國內部的格局的變動影響了秦玉這個原本快樂的女孩。 

  「公主,聽聞齊國皇帝是個丰神俊朗的良人,如此結果已經是上天最好的安排了,公主又何須再傷懷?」 

  提著剛剛燒旺火爐進來的夏紫看到秦玉愣愣站在門前吹著寒風,心疼得要命。 

  看到夏紫,秦玉微微抬手掩額,滿臉的倦意,跟著夏紫一起進了冰冷的大殿,「這幾日可見著了謹兒?」 

  「九皇子一直在後殿住著,還是像以往一樣四下找著才找著人。」夏紫紅著眼眶道。 

  「夏紫,自從母妃走後,這長樂宮就更加的冰冷了。你說我是不是也該離開了?」 

  夏紫被她的話嚇了一跳,「公主,您想要幹什麼。」 

  秦玉無力地一笑,「不要急,並非你想的那樣,正如你所說,這也許是個離開的好機會,可是謹兒他——」 

  「九皇子心裡的想法沒有人知道的,公主何不去與九皇子商量商量?九皇子雖然年輕,可是有很多事,九皇子不比一般成年人差到哪裡去。如今賢妃娘娘不在了,公主和九皇子就是唯一的親人了……」說到最後,夏紫哽咽得難以出口。 

  秦玉有些恍惚了下,是啊。她向來討厭秦謹那小大人的模樣,如今看來,也並非是件壞事的。起碼在這件事上,秦謹能挺得過來。 

  看著以往總是調皮可愛的公主露出如此神情,夏紫心中疼得厲害,眼淚嘩啦啦的。 

  「公主。」 

  「只要父皇下令,除了死這條,唯有嫁了。齊國也算是大國,我嫁過去了,也許能給謹兒添一助益……夏紫,你說我是不是有點自私了?面對這樣的結果,只能逃避。」 

  「公主,您別說了,」夏紫嗚嗚地哭著。 

  夏紫猶記得當初的公主是多麼開朗的一個人,說擇婿定要擇自己喜歡的,不受任何人的擺布,更不接受沒有愛情的婚姻。 

  當時皇上也滿口答應了啊。 

  可如今…… 

  秦玉彷彿沒有看到哭得像個淚人似的夏紫,緩緩的站起身來,朝著後殿走出去。 

  夏紫抹著淚痕趕緊跟上去。 

  秦謹小小的身影立在冰雪之中,任寒風吹刮。 

  走進院門的秦玉突然站住了腳,靜靜凝望著雪中挺拔的身影,還有秦謹那深邃的側面輪廓,那瞬間,秦玉覺得秦謹的身影何等的高大,可以阻擋前面一切風雨的吹刮,獨當一面。 

  秦玉眨了眨眼,逼著自己沒有落下淚。 

  「謹兒。」 

  「八姐。」很生疏的叫法。 

  秦玉突然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在沉默里,秦謹回過頭來,看著站在他面前的秦玉,微微嘆息了一聲,「八姐放心的去吧,齊國也是個不錯的安身之所,只是到了那邊后,就全靠八姐自己了。」 

  秦玉突然覺得鼻子酸得難受,突然上前一步,將差不多同高的秦謹緊緊的抱住,哽咽著:「謹兒,對不起,是姐姐對不起你。」 

  不大不小的手輕輕地拍著秦玉單薄的背,「八姐並沒有對不起我,到了齊國,好好活著吧。」 

  「謹兒……」秦玉哽咽得厲害。 

  「八姐保重。」 

  言罷,他小小的身影退了出去。 

  看到秦謹堅硬的身影,「姐姐不走……」秦玉突然覺得自己不該離開他的。 

  秦謹淡淡地道:「你留下來,只會成為我的累贅,所以,走吧,不要再留在禇國了。」 

  秦玉倏地瞪大了眼,「謹兒?」 

  秦謹沒再看她一眼,轉身離開院子。 

  * 

  容天音是一路偷偷溜回來的,花燈會近在眉睫,想到前面自己和秦執說過的話,不由幾分懊惱。 

  現在他們這樣,也不知道怎麼辦了。 

  容天音剛剛貓著身子潛進蘭院的牆后,一回身就撞上一身黑衣勁裝的子默,容天音眉一揚,「是你。」 

  子默攔了下容天音,趕緊道:「王妃,還請聽屬下解釋。」 

  本以為以容天音昨天氣走的樣子肯定會給他飛上一腳不可,出呼意料的,容天音挑挑眉,揚揚下巴,抱著兩手道:「你說。」 

  「啊?」子默一愣。 

  「不說我回去睡覺了。」 

  「王爺並非有意要這麼對王妃的,還請王妃看在王爺對您的好份上,原諒了王爺這一次。」子默並非是一個能說會道的人,說話分外的生硬。 

  容天音挑眉,面無表情的看著急得滿頭大汗的子默。 

  「王妃您若是心裡不舒服,盡可沖著屬下來,王爺他為了您可以連性命都不要了……」 

  「你是他背後的影子?」容天音突然好奇地問。 

  「?」子默一時又沒反應過來,有點愣怔。 

  「就你這樣癟三似的解釋,換成別人,鬼才懶得理你,今天本妃心情還算不錯。這樣吧,你留下來替我做件事,或許我可以考慮考慮原諒你家王爺,怎麼樣?這是不是很划算?」容天音突然勾唇,沖他一擠眉,黑亮的眼底閃過一抹算計! 

  「當,當然划算……」不知怎麼的,子默覺得這話很不靠譜,容天音看他的眼神令他背脊都覺得毛毛的。 

  但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只好硬著頭皮上了。 

  為了王爺,就算是讓他犧牲色相也認了! 

  咬咬牙就過去了! 

  某人只能說,你想多了! 

  容天音咧牙一笑,走過去,子默下意識的後退一步,容天音柳眉一豎,「你躲什麼?」 

  子默不敢再躲,容天音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勇氣可佳啊!」 

  子默勉強扯了扯嘴角,「不知王妃要屬下做什麼?」 

  「不需要你做什麼,只需要你好好享受就行了!不要怕,真的沒有什麼的!」 

  既然沒有什麼,王妃您為何笑得如此奸詐? 

  現在他後悔了還來不來得及? 

  容天音拍了他肩后就走過他身邊,走出幾步突然又回頭來,莫名奇妙地問了句:「你叫什麼?」 

  「屬下子默。」 

  「哦,既然你能做他的影子,那麼武功一定會很強吧!」 

  王妃您不是已經領教過了嗎?為何還要問? 

  「還行,」子默低著頭咬牙道。 

  「這樣我心裡就有底了!」容天音笑得跟花兒似的,轉身往屋裡走,一邊低喃著:「這回總算有著落了,嘿嘿……」 

  子默狂抹冷汗,他心裡沒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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