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兩人私下見面,秦執醋。
【149】兩人私下見面,秦執醋。
十月二十日,正是大批諸國使臣前往褚國賀壽,褚國大臣不得不放下暫時的內戰,開始對外一致。
畢竟對比外侵之力,他們自然是十分注重的,內訌這種事情還是先得壓制壓制。
只是以秦執和秦聞之間的破裂關係,怕是沒有辦法壓制的。
朝堂的一切總是那麼的瞬息萬變,誰也不知道今天位上坐的那個人,明天是否還是這個人。
在這一場逐鹿爭奪戰之中,似乎因為某些東西正漸漸發生著改變,到最後的結果,秦聞都不知道,一個容天音會影響這麼大。
如果早一步將容天音除掉,或許沒有後面的一切事情發生。
又或者,早就在之前沒有將容天音嫁入壽王府,所有的一切都會安著不同的方向發展,而不是現在這樣的結局。
任何一場政變都有其根源,古往今來因為一個女人覆國的例子也並不是沒有。
能像容天音這樣影響著數個高高在上的人物,卻是少之又少。
在所有人都在為紹文帝這場大壽忙裡忙外,明爭暗奪的角逐仍在暗中進行著,神策走出了祭祀台,踏出了伏誅塔的門,走進了皇城大門,彷彿是在隨波逐流般淌了進來。
城內,有不少的外來客,喬裝打扮者比比皆是,好像一下子將多個民族融入了進來。
容天音推開了厚重的門,鳳悅樓的廢棄已經幾個月了,偶爾有時間的時候,容天音還習慣跑到曾經常坐的雅閣坐,後面又朝院後步行。
並不是覺得這裡是塊值得懷念的地方,而是整片皇城底下,能有這樣安靜卻又漂亮的地方,實在不多了。
而空置的鳳悅樓卻恰巧是其中一塊好地方,又是她熟悉的地方。
偶爾溜達進來走走也就成了常事,就像今天這種閑閑的日子,容天音在秦執出門去替皇帝接待各國使臣之後,她就獨自一個人走了進來。
寒冷的風呼呼灌了進來,因為被廢置掉的地方,顯得格外的肅然,容天音緊緊攏著身上禦寒的白孤裘衣,十月份下旬的天氣已經十分寒冷了。
容天音一步步的走在小院里,看著蕭索無人煙的鳳悅樓後院,只覺得日子太長,長得讓心都變得有幾分蒼老。
院門咯吱一聲,打破了這一院的蕭條,容天音抬起頭來,眼角被一道白光劃過,越發顯得眼如曜石,眉若柳枝。
蕭然寒風突然放緩了速度,帶著一股緩勁之力吹起青煙般的淡藍影子,寒風由門撲地進來,上好的檀香撲朝過來,渡進了鼻息間,混合著外面土氣息,刺激得眼皮微澀。神策穿著一身月白色的藍紋道袍,腰束緊,外面披站同色的緞面披風,站在寒風口,逆風吹得獵獵作響,滿身裝束,顯得極是修長高大。抬首之間,扎眼的白髮飄飄渺渺吹拂著,在凌空輕卷著一兩個小圈,明澈淡靜的眼睛正視著中央位置回眸的少女。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
彷彿他們之間並沒有隔多久才見的面,仍舊熟悉的對話著,兩個月以來,他們這才是第一次見面。他會在這裡出現,容天音並沒有半點的驚訝,好似約好了似的早早在這裡等著他。
猛然從正院門灌進來的風比掠過牆頭的風來得更猛些,神策手輕輕地一劃,後面開全的木門像是活了般,輕輕地閉上了門。
容天音憋憋嘴,內力厲害就很了不起啊,見面就顯擺。
神策緩步走到她的跟前,白髮被風吹得如夢如幻,容天音一直都覺得神策的白髮很美。
但神策似乎不太喜歡自己的一頭白髮,幾次想要說要伸手摸摸都沒能如願。
現在更是不能出言相問了,容天音覺得是心裡邊那些想法在作崇。
「半個月前,你受傷了。」
一句簡單的話,道明了他出現在這裡的原因。
容天音豪氣地擺了擺手,「其實也沒有什麼,就是有點些疼,巫婆,謝謝你還記得我這個老朋友啊!」
她也沒有指望神策會給出什麼樣的表情,只是又靜又淡地看著容天音,並沒有接她這些沒心沒肺的話。
獨角戲也不是什麼時候都能唱得下去的,容天音倏地收住了有些尷尬的笑臉。
「真的,我還是謝謝你。」
容天音微微仰頭,看著灰濛濛的天空,冷風將她的髮絲吹得有幾處亂。
瑩白的肌膚有水潤的光澤一閃而過,神策淡淡的眼神靜視著這張小臉。
有一种放松式的話語傳遞而來:「在這個世界里,我只有你這麼一個知心朋友了!」
少女璀璨的笑靨散發著一股濃重的感染力,眩目得令人無法移開目光,一時間竟痴愣了。
朋友這一詞對她來說,多麼的陌生。
活在兩個世界里,她的身邊總是缺少友誼這種東西。
這一世,她想,神策算是她的知心朋友吧。雖然他一直不太喜歡說話,可是她卻覺得和他一起說話是件享受的事。但僅是友誼罷了,如果先遇到了他,或許她和秦執之間未必會發展到那一步。
那場婚姻,也不會錯抬錯嫁。
「身體可好些了。」
「我是誰啊,可是打不死的小強!」容天音抬了抬手臂,想要做出個大力水手狀的動作,發現現在是冬季,有些難度,只好訕訕舉了兩下就放回去了:「這點小傷我還不放在心上,以後你要多替我擋著點就行了!看在你的面子上,那個女人我就先不計較了。」
只要那個女人不出現,一旦出現在她的面前,她也不會給那個女人好看。
當著人家領袖的面前說出這樣威脅的話,也唯有容天音敢這麼做了。
神策點點頭,說道:「以後小心些。」
「怪只怪那個女人的易容術挺行的,當時又是那樣的緊張時期,一時沒注意讓她給捅了一刀子。我幸運,沒讓她給捅死,我現在還能好好的活下來,可見閻王殿也容不下我這尊大佛!」
對她的胡說八道神策直接忽視,道:「謝謝。」
「什麼?」容天音像是發出了新大陸一般,愣怔地瞪了瞪眼,「巫婆,這可是你第一次向我說謝謝呢。」
「嗯。」
「你對那些部下挺好的,就是他們不知道珍惜,想我容天音三大好青年,什麼壞事沒幹反到被他們逮到了就殺,我實在不明白。你不來惹我,我不去招你,不就天下太平了嗎?非要搞成今天的地步,不是你殺我,我殺你的,所謂冤冤相報何時了?」學著電視上的老禪師,搖頭晃腦的說出一番大道理。
長篇大論神策完全可以自若的忽視掉:「他們皆是為了神隱家族著想。」
容天音突然正視他平靜的面容和無波無瀾的眼睛,「那你呢?也是為了神隱家族?」
按照容天音對神策的理解,他一定會直接回答是。
可是這次他沒有,而是靜靜地遞著目光看她。
容天音一愕,半晌才默默地移開了視線,叉開話道:「現在皇城內進了不少的外國人,章亂紛雜,你自己小心。」
神隱者正印證了一句話,得之得天下,得到神隱者和得到天下並沒有區別。
同樣的,若得不到,他們寧毀之。
在千年之後的世界,他們可沒有能力預測到神隱家族會不會逐一的將天下吞併,神隱家族現在分佈天下各個角落,只要神隱者一聲召喚,四面八方,諸國之中必然有大批神隱家族的成員起應。
如此龐大的家族,又有如此神呼奇呼的預算能力。
對天下上位者來說,那就是強大不可推翻的存在,在他們還沒有強大到侵佔天下之際,必要時除掉,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容天音擔心神策在褚國會有危險,也許有些人就是奔著神隱者來而非皇帝大壽。
往年的大壽,也並沒有今年的熱鬧。
因為神隱者在褚國,去年剛來時,消息只是傳開了,並沒有讓他們有足夠的準備。
事隔一年,已是有備而來。
神策緩緩地頷首,對她的好勸也放在了心上。
「你不急著回去吧。」
「伏誅塔並非我真正的地。」
容天音默了下,環視了四周,「不如你就住這吧,鳳悅樓以前雖和那煙花之地沒有什麼多大的區別,但這後院畢竟也是乾乾淨淨的。」
對容天音的提議,神策並沒有應允。
容天音也沒有強求他一定要住在這裡,神策有自己的去處,在褚國,必然有他的地方去。
只是他順了褚國的意思,一直住在伏誅塔內罷了,現在他突然進城,必不是因為來見她這麼簡單。
想到前段時間秦執的忙進忙去,到現在接待使臣早出晚歸的,還真擔心他的身體吃不消。
「這東西……」
似想起了什麼,容天音從懷裡取出一塊暖玉,正是當初神策給她的那塊。
看著躺在白皙手掌心的玉佩,神策並沒有接過來。
容天音朝前遞了遞,「這是你的東西,我恐怕是用不到的,它對你來說也極是重要,我不能收,拿回去吧。」
「給你,便收好了。」
「可我不需要它。」
「終有一日你會需要它的。」神策緩慢地開口拒絕回收。
容天音摸著暖玉,聳肩道:「雖然我挺喜歡的,但它坒竟是你的東西,總不能一直放在我這裡吧。」
「無妨。」
「什麼無妨,萬一讓那群老傢伙看到了,豈不是連拚死的心都有了?」她不過是跟他接觸,並沒有做什麼對不起神隱家族的事,就被追殺成這樣,她哪裡還敢再惹怒他們。
神策眉頭微蹙,對於容天音臉上表現出來的害怕,讓他不解。也許她是不了解這玉佩的用途,所以才不敢收下。
「此玉,可避免任何危險的發生。」
「什麼意思?」
「天下人對神隱家族的懼意想來你也看到了,他們懼它。同樣,神隱家族的人對持玉的人並不會濫殺。」
容天音聽得目瞪口呆,老半天才吐出一句話:「你為什麼不早說?」
神策淡淡地道:「予你時,我便說得明白了。」
明白你個鬼,分明是糊弄她。
感情前面她所受的苦都是白受了,容天音一口氣憋在心裡不上不下的,最後哼哼一聲將玉佩又收回懷裡。
在容天音氣憤收回玉佩之際,神策已經微轉開了些視線,平淡如湖的眼眸里閃過一絲光。
「既然你不要了,我不收豈不是白痴?」容天音哼道:「和你交朋友,我可是冒著生命危險的,所以這玉佩還是交給我保管一段時間吧。」
「嗯。」
他完全沒有意見,本來也沒有要收回來的意思。
容天音揚眉,擺手,「天色不早了,我該走了,至於這裡,你住還是不住自個做決定。」
待容天音推開另一道門繞了出去后,一道蕭然的風吹動他素色的袍子,帶起一股隱隱的凄美感。
「嗤。」
手印一指,兩指一彈。
指風破空而去。
「噗通」一聲,有重物從梁邊掉下。
不遠處的過廊上,有條身影掉落,肖瘦的身影忍住疼痛快步走到他的跟前跪下,「主子。」
「是她放過了你。」
「是,屬下知錯。」
從聲音聽得出來,正是那名扎了容天音一刀子的女人。
「柳芙已經安排好了,下去領罰吧。」
聲音淡得沒有一絲感情,輕輕緩緩的卻讓人有種置身冰窖的錯覺。
女人不敢有異,咬牙應下聲是便退出了蕭條的院子。
在神隱家族中,柳芙的地位也並不是太高,但是,她卻是神隱者親點上任的判刑官之一。
所謂判刑官只是一個統稱,在神隱家族內,並不叫判刑官,叫執法者。
執法者並不多,由神隱者親授,如今能被授予執法者的,也就只有芙一位女性,家族內共有三位執法者。
他們三人隨意遊走於數國之中,什麼地方需要他們便會在哪裡出現。他們不會同時出現在同一個地方,有些人甚至是懷疑他們是否見過對方。
龐大的家族中只有三位執法者,可見得三人的權力也挺實在。但在家族的職位上,卻有時候不如這些殺手來得高檔,比如在殺人時,他們完全沒有機會插手,在領功上他們不能,但殺手可以通過功勞增長家族內的職位。
而執法者,完全處於一個階段,不能升只能降。
心性決定了一個人的位置,比如柳芙,她是個持別的女子,不會心生邪念,雖然冷情亦有之,卻也同時夾著一種令人不可及的清雅與善念。
神隱家族比想像中更複雜。
×
從鳳悅樓出來,容天音就繞過了南集市往回里走。
沒入南集市的熱鬧,與剛剛在鳳悅樓的蕭索不同,四周都是人聲,叫賣聲……
車火馬龍的熱鬧景象彰顯著皇城底下真正的熱鬧,因為有外來人,城中的熱鬧比任何時候都要沸騰。
容天音也難得有機會出門走走,索性也就放緩了腳步,慢慢走在熱鬧的集市中。
但意外往往總是在你不經意之間發生,容天音也沒有想到自己倒霉了這麼久,還會如此的晦氣。
「前面的快些閃開!」
一道暴喝聲音四下炸起,容天音還沒有瞧清楚是怎麼回事,只見一路***動衝來,剎時近在眼下。
容天音回頭一看,身後竟是幾個來不及逃跑的老少,她一跑身後的人肯定跟著遭殃。
一匹瘋馬篤篤衝來,雷霆萬鈞的沖勢根本就沒有顧及到街坊的擁擠,只顧著恣意的橫行。
柳眉一皺,看來對方根本就不打算要將慢行的意思。
「前面的閃開!」
容天音站在中央就是不動,她也是看不習慣這些人的行為,雖然她一向囂張,這樣囂張的還是頭一次見。
「快閃開,閃開……」
銀鈴般的聲音低喝而來,容天音馬上就斷定了馬背上的人是個女子。
就在悍馬衝來之際,大家都以為這絕麗無雙的女子要被撞成肉泥時,就見前面一道身影一閃,容天音同時也就地掃出一片香風出去。
馬兒嘶叫,仰蹄一起落下,緊接著就是一幕驚心上演。
「砰!」
連人帶馬直摔了出去!
「公主!」一道焦急叫聲隨著傳來,身後緊接著一群人湧上來。
「我沒事,可以放開了吧。」容天音掙了掙身後剛硬的懷抱。
沈閑漠然鬆開,一臉冷然的站在容天音的身前,看著街中心的一幕,眉頭微微一蹙。
如今皇城底下聚眾的人群越來越多,沈閑做為秦聞的左右手之一,當然要調回來維持。
容天音順著他冷漠的目光看過去,只見那馬兒已經摔得七竅流血,座上的女子也被摔得渾身骨頭一疼。
「什麼來頭?」走到沈閑的身邊,偷偷問一句。
沈閑連一眼都沒給她,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大手輕輕一揮,身後一眾人隨時跟上。
「切,有什麼了不起的。」容天音皺皺鼻子,跟著上前。
鬧得這麼大,看來不是普通人。
剛剛她似乎聽到那些人喊著公主吧,這小女孩難道真是個公主?
之所以說是女孩,那孩子看著就和秦謹差不多個年紀,烏眸尖鼻子,五官深邃,很有混血美人的感覺,身上穿著偏向民族風格的衣裙,華貴的頭飾正燦燦地耀著光芒。
天然而成的高貴氣質,又有一股風般的靈動,整個活脫脫風中精靈!
在這個時代里,最不缺的就是美人了!
只是小小年紀就長得如此水靈動人,長大了也定然是個難得的大美人,那種西域獨特的美!
「誰毒死了我的馬兒!」
西域美人發彪了,捂著摔疼的屁股,怒目橫掃試圖想要找出毒死她馬兒的人。
容天音摸著鼻子,並沒有傻到自己走出去承認。
這等張牙虎爪的小美人,可惹不起。
沈閑已經走到小美人跟前,面無表情地公事公辦道:「玥姝公主,在下是褚國樞密院樞密使,負責接待您的人,請隨在下來!」
「你就是沈閑?」
小小年紀的墨夷玥姝撲閃著一雙長睫毛的黑眼,以一副打量的姿態上上下下觀著沈閑。
沈閑何等人物,大大方方的讓她看完,冷冷淡淡地道:「正是在下,玥姝公主,請!」
「聽說你們褚國的人都很厲害,今天見了,到真讓我長了見識了。是不是她做的手腳?」纖指一指,正是容天音的這個方向。
順著這個方向看過來,一片抽涼氣聲響起。
容天音勾唇一笑,剎時迷晃了人。
墨夷玥姝美眸一縮,顯然也發現了容天音驚天絕麗的臉孔,那種說不出來的味道不似傾城美人,卻端端讓人移不開眼的美。
五官的組合十分完美,特別是那雙眼睛,似要將人的靈魂吸了進去。
美人見過多了,可是像容天音這樣的卻是第一次見。
墨夷玥姝後面再見到容侯后,方才知道是怎樣的人才能生出這樣的嬌美的女兒。
「區區小女子,何以將玥姝公主的悍馬毒倒,公主實在高估了小女子了!」
言罷,容天音笑眯眯地退後幾步。
墨夷玥姝柳眉一蹙,容天音看上去確實不像是有那等本事的人。
上夷國,相當於現世的蠻夷之國,而這位上夷公主絕對算得上是善戰的主,因為常年在馬背上長大的女孩子,比褚國這些柔柔弱弱的小女子要高大許多,不過十來歲的女孩子,就已經有了這等個頭,實在讓褚國女子自愧不如。
只是上夷國將一個十來歲的公主派過來當使臣又是怎麼會回事?
靈光一閃,容天音想到了剛上位不久的秦謹,可不就是與這位玥姝公主同歲嗎?
似乎這個玥姝公主還比秦謹虛長了一兩個月,但這些都不成問題。
在古代,姐弟戀也不是什麼大問題的。
上夷國打的就是這個主意了,以玥姝公主的姿色,確實是上層的,配秦謹綽綽有餘。
果然打得一手好主意。
為了穩固朝局或是自身的利益,聯姻這種東西不論在什麼地方,什麼時候都有發生。
上夷國會這麼做也是無可厚非了。
「國師,你給我瞧瞧這馬兒到底是誰毒死的。好不容易得來的汗血寶馬可不能在這裡沒了,那多可惜。」玥姝勾了勾小唇,使喚著身後的男人。
一道年輕的身影走出,容天音順著視線看過去,只見一道藏青色身影緩步上前,上位者的氣勢一覽無憾。
容天音突然想起第一次見到神策的情形,這位國師相當有當初神策的一些風範。
縱是這位上夷國師的靜,怎麼也不比神策來得震撼人。
容天音沖這位國師輕輕一笑。
輾遲眴微微沖其頷首,看來是個懂禮的孩子,容天音如是想。
沒在容天音的身上停留過久,只見他踏著步子走到馬兒前,淡定地搖頭道:「不知,請公主降罪。」
墨夷玥姝挑挑眉,沒有多言,哼道:「既然國師看不出來,那我這馬兒就交給沈大人了,希望在我離開前褚國能找出一匹好馬來。」
沈閑眉頭都沒皺一下,也沒有答應墨夷玥姝要找一匹好馬還給她,只道:「玥姝公主,輾遲國師請!」
「有勞沈大了。」輾遲眴頷首,禮節到位。
墨夷玥姝墨眸一掃,就見容天音已經負著一手,踱步隨著一條人影走了,小眉一挑,指著容天音的方向,問沈閑:「她是什麼人?」
沈閑順著墨夷玥姝的方向看過去,面無表情道:「本國的壽王妃。」
「壽王妃?」
幾乎同時,墨夷玥姝瞪起了眼,呼出聲。
與此同時,輾遲眴的目光也跟隨著容天音的背影看過去,眼神沉靜中閃過一絲異光。
看上夷眾人的反應,沈閑就知道容天音是沒法安生了,這兩名身份地位不低的人分明是知道她的。
「聽說本國的壽王妃與神隱者的交情不淺,我對神隱者十分好奇,不知道壽王妃能否引見一面?」墨夷玥姝眨著靈動的眼睛問道。
沈閑淡漠道:「這個在下不能做主,壽王妃向來不管朝事,在下想,玥姝公主的成功機率不高。」
「為何?」
看那壽王妃也不是那麼相處。
沈閑淡淡道:「神隱者不輕易見人,就算是壽王妃那也是傳聞罷了。」
言下的意思,容天音和神策根本就沒有交情,那只是一些傳聞罷了。
沈閑說這些話時面色冷沉,並不像是說謊的樣子,不得不說,沈閑用這張臉說謊也很容易騙到人。
容天音是被方拓叫走的,方拓在這附近,秦執必然也是在的。
容天音跟著方拓走進了並不陌生的西風館,當看到同坐一桌的闕越時,容天音瞭然。
想來是替闕越接風洗塵的,以前闕越來褚國時,總是秘密來往,現在他是代表著齊國而來,身份自然了是不同的。
做為一代神醫,國人們總是喜歡攏絡這樣的人才。
畢竟,誰沒有生病,受傷的時候?這種時候需要的當然是闕越這樣的神醫救治,有一個神隱傍身,相當於多了一條命。
可偏偏闕越這樣的人,卻身在齊國。
闕修走了,闕越卻走了老路,現在與朝廷做事並沒有什麼區別。
諸葛猶將闕越派過來就是要告訴大家,齊國有濟世於人的神醫家族。
「闕神醫來得可真快。」
容天音在秦執的身邊落座,視線在闕越的身上掃去。
闕越只是笑笑,「紹文帝的壽辰,齊國的大禮自然要奉上,以聊表心意。各國使臣早已抵達,在下豈能落於人后。」
對他一上來就打官腔容天音嗤之以鼻,轉而對秦執道:「你這位朋友可真會聊天!」
秦執露出溫柔的笑容,滿是溺寵的目光暖暖地投在她的身上,「莫與他計較,來者是客。」
闕越鬱悶地飲上了一杯小酒,這對夫妻還真膈應得讓人難受。
「說得極是!」容天音點頭,「既然你來了,給秦執把把脈,看看他的身體有沒有好轉。」
「你們夫妻二人還真當闕某是呼來喚去的僕人啊。」闕某人氣結。
因為秦執剛一見面,連口水都沒給端來,就讓他把脈,這好了,容天音一來,又是這話。
容天音哪裡知道闕越已經給秦執把過脈了,秦執的身體到是被容天音用好葯給調養得挺好了,再者,秦執保持了心情的愉快,病情自然是好得許多。
聽了闕越的話后,容天音也總算是放心的。
想到後面的日子難免不會出現狀況,容天音一雙眼盯在闕越的身上。
闕越被她盯得渾身一毛,挑眉道:「壽王妃可是有什麼話與闕某要說?」
「沒什麼,就是突然想要學一手醫術罷了。」
她有很厚的底子,對醫術這塊也極有把握,所以現在學也是不遲。
容天音的腦子挺好用的,就從她研究出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來就看得出來了。當初在那個古武世家偷師,底子也是不錯。
見她一臉的自住,闕越卻頭疼了。
覺得容天音就是在胡鬧,容天音控毒不錯,可是醫術這東西是用來救人的,當然也可以殺人,但沒有容天音的毒來得危險。醫術是正正經經的救人技術,不是害人的東西,所以闕越有些懷疑容天音是從哪裡來的自信。
沒等闕越反駁的話說出來,容天音轉首像做錯事的孩子般瞅著秦執,認錯道:「剛剛我毒死了上夷國公主的汗血寶馬。」
秦執抬手的動作微頓,繼而淡靜地繼續抿下一口清茶,「哦,沒事,上夷國汗血寶馬不少。」
「可上夷國公主讓我賠一匹,秦執,咱們王府有這樣的好馬嗎?」容天音問。
秦執想也沒想道:「就算褚國給,他們也不敢收。」
為什麼?
容天音愣了下,顯然有些不理解這句話的意思。
秦執解釋道:「小音以為,壽王府的東西可以隨便取要?又或者壽王妃可以隨便欺凌?」
容天音抽抽了嘴,旁邊的闕越已經看不下去了,有他這麼維護妻子的嗎?
挑明了要和上夷國對著干,簡直就是護妻過度了。
容天音覺得自己不該多嘴,喝茶,吃飯!
秦執明顯的相護她又怎麼會看不出來,她可不能因為這件意外事件又讓他多惹一個上夷國。面對內在壓力已經夠沉重了,再受到外來力量的壓制,他一個人根本就不可能抵擋得住。
×
從西風館里出來,容天音是直接與秦執回府的。
見秦執安排人將闕越領進驛宮,不禁奇道:「皇上會放你回家好好休息?」
她可記得前面他忙得連屁股都不沾椅的,今天怎麼這麼早就收工了?
秦執突然伸出溫厚的手輕輕地抓住了她的纖細玉手,感覺到來自秦執溫熱的緊握,容天音微抿著唇,低頭看著兩人交握的手,心有些怦怦然。
周圍安靜得仿若只有他們兩人,呼吸挨得極近,雖然和他滾過床單了,也睡在了同一張床上,可每次被他緊緊握住手掌傳遞著屬於他的溫度時總還是會有些緊張。
秦執節骨分明的手指輕輕地在她的掌心裡細細地磨砂著,手心有些微微的癢,容天音被他輕輕一帶,身形緊挨住他的。
「為夫不想冷落你!」
容天音小臉微紅,「什麼冷落不冷落的,說得好似我非要人陪不可似的。」
頭頂傳來低磁的輕笑,容天音頓時覺得心底里痒痒的。
她好像被取笑了!
「是為夫需要小音的陪伴!無法想像沒有小音的日子,該如何活下去。」
「幹嘛突然這麼感性,我們又沒有非得分開不可。」容天音嘟囔一句。
「小音去見過他了?」
秦執的話題突然一轉,仍舊是輕輕柔柔的聲音,可就是讓容天音心裡微微一跳,心想,他不會又吃醋了吧。
只是他怎麼知道她去見了神策?
不,根本就是神策去見她,那只是個意外。
容天音突然覺得自己的行蹤被人盯住了,心裡多少有些不舒服。
「你派人跟蹤我?」
秦執停下,轉身擋在她的面前,修長如竹的手輕輕挑起她微低的下頷,容天音剎時對上幽邃的黑瞳,裡邊閃著的東西容天音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