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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秦聞,讓位吧。

  【150】秦聞,讓位吧。 

  「我很擔心你,」他說得冠冕堂皇,完全沒有跟蹤她后被戳破的尷尬感。 

  容天音有些被氣笑了,拍開他的手,「我沒有瞞著你的意思,但你也沒必要這樣事事監視我。我又不是你的犯人,搞得我渾身不自在,以後你想知道什麼,直接問不就好了。」 

  搞背後這套讓容天音覺得很不舒服,如果是別人她可以氣憤,但秦執這裡,她就覺得不舒服,他們之間似乎沒有這個必要。 

  「我不放心你在一個人在外面走動,現在時局不同,萬一你有個閃失,讓我如何?」如果是別人用來威脅他,必然是不能輕舉妄動的,到那個時候,他只能放棄手中的權力來救她。 

  又或者,他就算是放棄了權力也無法救她,到了那個時候他又該如何? 

  秦執那柔和的嘆息讓她心頭一顫,前面所有的不舒服就在他這低柔的一嘆全消了。 

  是啊,如果她有什麼閃失,他又當如何?她自然希望他顧全自己,可他呢?又何嘗不是想要她平平安安的。對比他的擔憂,容天音前面的抱怨就顯得十分胡鬧了。 

  容天音不禁鬱悶地想,怎麼總是她的錯?明明做錯事的人是他,到最後總是他有理。 

  無奈,容天音只能認輸了。 

  「闕越他沒有為難你吧。」容天音只好轉移話題。 

  秦執沒去計較容天音心中的那點小心思,握著她手動作輕輕鬆了下。 

  「沒有人可以為難我,只有你。」秦執猶如情話般的聲音傳遞,叫容天音一時紅了臉。 

  什麼叫做她只讓他為難,難道她在他的心裡就只是個會胡鬧的人? 

  容天音心裡有些不服氣,對上秦執溫柔的淡笑,又不敢接話了,默認了自己真的很胡鬧。 

  「齊國……」 

  她的話並沒有說完,卻聽見他低柔的一嘆。 

  容天音下意識的抿緊了唇,有些不知該如何開口。 

  「小音如此掛懷齊國,可是念及了那個人。」 

  不知為何,秦執這讓她有極大的無力感,那一句未說出口的話,已經淹沒在秦執這一聲嘆息里。 

  聽聞他並非醋意的話語,容天音淡笑搖了搖頭,「我只是擔心他不會放過任何合適的機會,而眼下,正是一個好時機,他放棄擊殺平西王讓他一家獨大,只怕是存有餘力轉身過來對付你。諸葛猶是我最了解的人,他不會這麼輕易罷手,秦執,我也擔心你。」 

  是她將諸葛猶引進來的,如果沒有她,或許他不會遭受這些迫壓。 

  「傻瓜!」 

  他溫厚的掌心輕輕撫過她的腦袋,嘴角溢出寬容的笑,眼底是溺寵的愛意! 

  容天音剎那渾身一震,有些不知該如何回他這句傻瓜。 

  感受到秦執把所有的目光投放在自己的身上,容天音突然抬起頭迎著他溫柔細膩的目光,這一次,她沒有避開。 

  望著這道溫柔的男人,容天音忍不住處掂起了腳尖,兩隻纖纖玉手輕輕地捧住了他俊美的臉,然後與他的雙眸平視。 

  深邃的黑瞳正靜靜地凝視著她,兩道視線緊緊相貼在一起,隔絕了那邊集市口的熱鬧。 

  彼此,只能聽得見聲跳,時快時緩。 

  「秦執,我容天音曾經心裡邊有個人,你可介意?」 

  秦執只用水一般的黑眸看著她,並沒有接她的話。 

  容天音繼續說道:「可是那個人現在於我而言不過是一個陌生人,或許,他連陌生人都不是。我沒有試過被人愛的滋味,秦執,你是第一個可以讓我做改變的人,你知道這代表著什麼嗎?代表著你和任何人不同,在我的心中只有一個秦執,再也沒有第二個了。」 

  容天音從來不會說出這樣感性的話,今天卻突然說出這樣的話,不由讓秦執隨著她的話慢慢地睜開了眼,目光帶著驚訝。 

  容天音鬆開了手,慢慢將頭滑抵在他的胸膛上,淡淡的呼吸撲在他的衣間,有種撩撥的感覺,秦執有些無奈,懷中人的情況不允許他亂動,今天的容天音格外的不同,讓秦執不忍打斷。 

  「有件事,我想……」 

  「王爺。」 

  一個聲音很不適時地打斷了容天音後面的話,秦執倏地轉身過去,看著來人。 

  其他人也緊瞅著來人,正是沒有在身邊的戴弦。 

  戴弦被這一道道詭異的眼神瞅得頭皮發麻,但聲音已經發出去了,只能硬著頭皮道:「王爺,皇上有旨。」 

  秦執陰著臉色轉回來,目光仍舊溫和,「你剛剛說有件事想要與我說?」 

  容天音抬了抬下頷道:「還是先入宮,想必是出事了。」 

  秦執卻固執地盯著她,非要她把剛剛未說完的話說出來。 

  容天音卻已經沒有要說的興緻,推了推他,「找個機會再和你說說。」 

  見容天音一副並不是什麼大事的樣子,秦執那點好奇也就打消了,沉著地點頭,然後隨著戴弦離開,命方拓將容天音安全送回府。 

  看著秦執的背影遠去,容天音輕輕地舒了一口氣,覺得自己剛剛及時剎住實在明智。 

  「王妃,我們回府吧。」 

  「皇上這個時候找他入宮,可是宮裡頭出事了?」 

  有秦謹這個太子在,只怕是不需要到秦執吧,容天音雖然搞不懂皇帝在想什麼,也沒有非跟著進宮瞧瞧的意思。 

  「王妃,可是要隨行?」 

  容天音瞪了方拓一眼,「你看我是那種人嗎?」 

  弄得她跟查崗似的,秦執她還能不放心? 

  可是方拓下一句話卻讓容天音有些坐不住了,「聽聞各國使臣都帶了一名貌美的公主前往褚國,如今褚國皇室血脈就只有王爺與太子。但太子的年紀總究是有些小了,適合婚齡的也就只有王爺一人。」 

  至於秦禮,早就遠離了朝局,又有誰會把一國公主嫁給一個驅守邊境的皇子? 

  除非那個皇帝被門給夾了腦門。 

  此話一落,容天音臉都綠了。 

  難道還要再次上演容花月的事件? 

  「可是你家王爺克妻一事……」 

  「王妃不是好好的站在這兒嗎?只怕大家只信王爺使了手段,未必肯相信王爺當真是克妻的。至於病情,如今的王爺精神極佳,根本就不像是病入膏肓的人。」 

  經得方拓的提醒,容天音的臉色就更沉了。 

  敢情那些女人還是寧願玩飛蛾撲火的戲碼的,明知不可行卻偏要作為。 

  瞅著容天音越發陰沉的臉色,方拓暗暗虛了下。 

  他是不是說得有些過了?可事實便是如此,如若讓王妃看到那樣的情形,一定會大發雷霆,不如先給王妃透個口風,以免到最後打得措手不及。 

  「王妃,您沒事吧?」方拓有些小心翼翼地道。 

  容天音挑了挑眉,冷哼道:「你說我有事還是沒事?」 

  方拓抹了抹冷汗,他怎麼知道到底是有事還是沒事。 

  「王妃,回府還是……」 

  不想方拓的話卻讓容天音眉毛一豎,咬牙切齒道:「宮裡的鶯鶯燕燕這麼多,我這位正宮進去了是怎麼回事?難道你還想著我去給秦執選美?」 

  方拓莫名被殃及,不免讓身邊的那幾人竊笑不已。 

  這就是多事的後果,容天音沒想到這種時候皇帝還想著要將一個女人塞給秦執惹她不快。 

  一國公主到底不是一個容花月能比的,對容天音的生活有多大影響,皇帝必然是清楚的,所以他才想著將一國公主送進壽王府。 

  容天音頭疼了,公主被剋死,不管是不是你秦執的錯,到最後的責任還是在你秦執的身上。 

  神策說過,秦執的克妻命是真,絕無假。 

  居時公主死於秦執的花轎子,事兒可就大了。 

  直到回到了王府,容天音仍舊沒法安心,心裡邊總想著萬一秦執從宮裡頭回來直接領了位公主,事情就麻煩了,從容花月的事情上,容天音知道他寧殺也不放過。 

  「現在只有祈禱我們這位皇帝不要亂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現在容天音到是希望秦禮在這,起碼這種事情不會輪到秦執身上。 

  容天音拋開這些煩心事,細細品味著未閱完的醫書,現在她有了身子,自然是學些保胎的醫術,萬一有個什麼差池也好急救。 

  外頭清苒聽了方拓的話后便一直守在外頭,容天音對此沒有多大的反應。 

  現在的壽王府就像是一座牢籠,戒備森嚴,完全進不來一隻蒼蠅,更何況是刺客了。 

  晚間秦執帶著一身疲憊回府,趁著夜黑坐在容天音床頭邊,容天音睡得並不熟,他沒進門就知道他來了,直到他坐在床頭邊許久都沒有睜開眼,一守一躺的安安靜靜地沉默著,兩人極有默契。 

  容天音在黑暗中等著他開這個口,可他卻沉默了,甚至是感覺到他投放在自己身上的灼灼目光,同樣也是複雜的。 

  「以前一個人的時候,沒有多少牽挂在懷,對父皇失望。與他之間沒有父子情感,他一度覺得我的存在是個礙眼的,正因為這樣,我一直隱藏自身,就是要活給他看。從皇宮到王府,我一直活得好好的,就算受再多的苦,我也認了。我以為只要有一天站在他的頭頂上,可以證明自己了,他會多看一眼,臉上會多一份笑容。但我還是錯了,我所做的一切都不足一個人的一句話。」 

  黑暗中,容天音聽秦執疲倦的聲音輕輕傳遞著,並沒有打斷他。 

  今夜的秦執反常,必然是宮中發生了什麼事。 

  「我拒絕了他的賜婚,得罪了別國使臣。他覺得我忤逆了他的權威,他覺得我的一切該要控制在他的手中,任憑我秦執再想飛也飛不出去。」秦執的手在黑暗中輕輕摸索著來到了容天音溫暖的手掌心上,緊緊地交握住,從她的手上吸收溫度。 

  秦執的手冰涼冰涼的,不知是心涼不是身體的涼意。 

  「我並不懼這些,但是……」 

  「是父親對你做了什麼?」容天音忍不住開口,想來也猜測得到,她的父親是站在秦聞那邊的,縱然她這個女兒再怎麼重要,也重要不過他的兄弟。 

  秦執沉默地緊握住她的手,沒有說話。 

  容天音低低一嘆,回握他,「如果可能我希望你們能好好相處的,但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我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 

  秦執從身後爬上床,從身後抱住了她的腰身,容天音下意識的將兩手護住肚子的部分,生怕他一摸上來就會發現些什麼。 

  四個月大的胎兒雖然並不凸出,但也顯了一些。 

  秦執摸索到她的雙手上,緊緊地覆上去,就算有異樣也不會發現,只是發現最近的容天音有些微胖了起來,對秦執來說並沒有什麼值得注意的,越圓潤說明他的王府能養人。 

  秦執後面有好多話沒有說完,容天音卻已經猜得大慨了,無非就是皇帝發彪,自己的父親從中橫插了一手,或許還有別的因素。 

  秦執他到底發現了什麼? 

  容天音在黑暗中翻身過來,面對秦執,然後在秦執的愣怔下突然一張開雙手從被子下緊緊環住了他,像安慰小孩子一樣輕輕拍著他寬厚的背。 

  她這個動作令秦執有些哭笑不得,卻也很受用,乾脆將他自己埋進了容天音嬌小的身體前,兩人的動作有些彆扭卻極是溫馨唯美! 

  兩人就這麼相擁而眠,外面發生的事情統統拋之腦後,享受彼時的這一刻就好。 

  翌日,容天音首次和秦執一同睜開眼起身。 

  窗外蕭瑟,屋內溫馨。 

  秦執正一梳又一梳的梳著捧在修竹手掌心的髮絲,整個過程中就像是一種享受,夫妻似如膠漆,彼此恩愛。 

  屋內的氣息仿若暖春的陽光,進門的人都感覺到這裡邊特有的暖意。 

  容天音嘴角含笑,身體朝身後的男人靠去,長發在他的手中輕輕撫順,再由他挽個簡單又大方的髮髻。 

  「你的手藝越發的好了!」容天音感覺著頭頂嫻熟的動作,不由笑道。 

  秦執溫柔的眼眸閃過絲絲暖洋的笑意,輕聲道:「只要娘子喜歡,為夫甚歡!」 

  容天音翻了一記白眼,「你就貧吧!」 

  秦執笑著做完最後一步,給容天音在發間別上一翠竹色的簪子。 

  「不論什麼時候,為夫都願意為娘子做任何事!」 

  雖然不知道他從哪裡學來的甜言密語,就算是女強人,偶爾也會喜歡聽一兩句,容天音雖不是女強人,但這些話彼愛聽一兩句的。 

  小臉揚溢著微微的笑意,轉身過來讓他坐下,兩人同起時總會做這樣互助的興趣小事。 

  「今天還要入宮招待那些人?」 

  說實在,容天音實在有些不滿,明明皇帝的壽辰在十一月,這些人十月分下旬就開始紛紛來至,褚國的眾臣要招待他們半個月左右。 

  到了壽辰那日,黃花菜都涼了。 

  「這是公事。」 

  「公事也不能這麼折騰人的,不如我與你一道……」 

  「小音還是好生呆在家中,這些事為夫怎能讓你來煩惱。」秦執可不想帶著她四處招搖,他的小音只有他一個人能觀,能動。 

  說白了,就是秦執心裡的霸佔欲作崇,不想讓他以外的男人看到她的美。 

  秦執卻不知,他出門在外,容天音在家中也彼是擔憂。 

  現在的秦執,那可是炙手可熱的皇子,萬一被哪個公主死纏上了,那可就不妙了。 

  容天音可沒有忘記突然想起的那個問題,如若秦執只用供著情人的模式養一個女人,並不娶回府,那他就不用克著人家姑娘了。 

  如此兩全齊美的法子,也虧得容天音想得出來。 

  容天音抿了抿唇,有些鬱悶了,她可不是養在深閨中的大小姐。 

  秦執不知道出門應付誰去了,容天音這個只聞其人不見其身的存在,只能暗中進行著某些行動。 

  容侯近來要給秦聞準備過壽一事,又要準備壽辰之後的驅入邊境的事宜。 

  因為容侯的熱中於此事,秦聞沒少陰著臉色。 

  容侯一副要逃走的樣子令秦聞十分不快,是以秦執在秦聞這裡沒少碰壁,甚至是看到了一些人不可能看到的東西。 

  秦執當眾拒絕秦聞的牽合某位公主的婚事,令得秦聞十分惱怒。 

  現在的朝局一片混亂,根本就沒有來得理清,外人就紛紛踏至而來,攪得這渾水更亂。 

  「人找到了?」 

  宮內,秦聞正與容侯站在圍攔之內,面對著一片蕭索的枯樹。 

  幾國的使臣都由下面的皇子大臣們招待,皇帝極少現身招待,有那樣的時間不如招來容戟進宮來多陪陪他。 

  容戟搖頭,「佘妃被他藏得太深,眼下各國使臣都在此,只怕不太好行動。」 

  「無論如何都要找出來。」 

  容戟實在不明白秦聞為何一定要將佘妃找出來,就算宮中少了一位佘妃對他來說並沒什麼損失的。 

  「皇上為何一定要費這麼大的勁找到佘妃不可?」容戟這麼想也就這麼問了。 

  秦聞眯著眼看過來,在容戟的身上深深看了一眼後偏開,容戟被他看得有些莫名奇妙。 

  「佘妃是他另一個籌碼。」 

  你不讓動你女兒,只能動佘妃了。 

  容戟聽出他的意思,擰緊了眉,「你怎麼……」 

  「我能怎麼樣?容戟,你告訴我能怎麼樣?」秦聞猛地轉身,冷冷地逼向他。 

  彼時的後園中靜無一人,他們只站在屋廊前,面對一片蒼涼。 

  冷風吹颳得人皮膚有些刺寒,容戟被秦聞突然逼的作勢弄得一愣。 

  隨著他離開的時間越來越逼近,秦聞就越發的煩躁,恨不得現在馬上就表明心跡。可是又怕自己無法控制傷害了眼前人,只能一忍再忍。 

  「你這麼急切的要除掉他背後勢力,是否還在意當初的臨王?」容戟盯著他的眼目,緩緩地說道。 

  「容戟,你讓我怎麼辦?」 

  忽視容戟那句話,秦聞突然靠得更近,直到兩人的呼吸彼此相纏時才停住。 

  秦聞深幽的視線夾著滿滿的情感盯著他,鎖住了容戟的動作。 

  容戟擰著眉,慢慢地偏開了視線,朝著一個地方看過去,「秦聞,我是不是錯了。」 

  秦聞情不自禁要伸出手的動作一僵,臉上一愣。 

  「當初我就不該讓你爬上去,如今就不會面對這些。一切都是我的錯,我不知道現在還來不來得及糾正這個錯誤。」 

  秦聞當初只想要一個安逸的生活,是他逼著他奪權爭位的。 

  望著容戟愧疚的側臉,秦聞卻是笑了笑,「容戟,你想多了。如果沒有你,我依然會站在這裡,只是因為有你在,所以我這個位置一直穩固如此。只我不放手,沒有人可以奪走。但如果當初沒有你在,也許現在的秦聞就不是這樣的秦聞了。」 

  「你想說沒有我,你會當個暴君是嗎?」容戟苦笑。 

  「嗯。」 

  「跟我走吧,秦聞。」 

  「嗯?」秦聞徒然瞪大眼,直直地盯著容戟的側臉。 

  「找個適當的機會,讓位吧。」 

  容戟在說這句話時,幾乎是用盡了氣力,在此之前,他也想過了很多,也想了很久。 

  今天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是因為自己的一個私心,他希望秦聞放棄皇位,隨他一起。 

  他知道他這樣太自私了,秦聞久居高位,又怎麼肯捨得,而他卻利用了秦聞對他的感情,騙秦聞離開,甚至是丟掉皇位。 

  這樣做,實在太過卑鄙無恥了。 

  但是他忍不住了,已經隱忍了這麼多年,突然發現這個人對自己的感情,發現以往的種種是何等的可笑。 

  他突然就覺得累了,想要找個人恣意的行走天下,而這個人,是秦聞。 

  如果是別人,他怎麼也無法想像。 

  從容戟的嘴裡聽到這樣的話,秦聞已經不知道該用怎樣的字眼來形容自己此時的心情。震驚,駭然,驚喜皆有之。 

  用那種極度興奮的感覺來形容,一點也不為過。 

  彷彿這就在做夢! 

  容戟似沒有發現秦聞心中澎湃洶湧的變化,冷風中的聲音輕輕吹帶過來,「也許是我太過強人所難了,但朝局如今已經穩固,已經不需要我們去做什麼了。這是年輕人的天下,我們也該退一步了。」 

  並不是容戟窩囊,不敢面對這些,是不想讓彼此重傷,更不想看到秦聞為了皇位,為了一些私怨造就後半輩子的不幸。 

  容戟不敢再賭秦聞一定會贏,一個人不可能永遠都站在贏的一方。 

  起碼他不相信會有這樣的好事。 

  「秦聞,這是我們最好的退路。怎麼選擇,你自己好好想清楚。」 

  許久得不到身後人的答覆,容戟也不奢望他會同意這樣荒唐的決定。 

  「容戟……」 

  秦聞的聲音道出,才猛然發現沙啞得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容戟握住扶手的動作一僵,緊握住,等著他的下文。 

  「這些,都是你的心底話?」他的聲音有些微微的顫抖。 

  容戟頷首,「是我的心裡話。」 

  「為什麼?」秦聞啞著聲問,這句為什麼,彼此都知道問的是什麼。 

  寒風吹過,將二人的衣袍,青絲吹得微亂,時間有一瞬間的靜止。 

  沉默中,誰都沒說話。 

  不知過了多久,容戟直起身體,慢慢地轉過身來,迎著秦聞深邃如淵的目光,眼中一片平靜,用最冷靜的聲音說:「因為你愛她。」 

  秦聞一愣,隨即苦笑,「我以為你愛她。」 

  再度陷入暫且的沉默,兩人面對著凝視,聞此答覆,良久不由互笑而過。 

  他們鬧了一個天大的誤會,當年的事,誰也說不清楚是如何糾纏在一起的。 

  明明好好的兩人,卻因為一個憑空出現的女人給攪亂了。 

  他們自詡聰明一世,不想被一個女人給耍了數十年,何其的可笑。 

  秦聞靜靜地凝視著容戟,眼中的那種情感不言而喻。 

  容戟就在想,當時的他們是如何騙過彼此,更將自己給騙到了?說來,也是一件荒謬的事。 

  「荊國雖不如梁國的毒術世家來得密集,但荊國皇室卻是聚集了天下秘葯的地方,他們的手段你當年也嘗試過了。」容戟不由苦笑著解釋為什麼。 

  秦聞臉色寸寸下沉:「她給你下藥。」 

  容戟沒有點頭,說道:「你的女人,我不會碰。」 

  秦聞的臉更黑,「她不配做我的女人,是你自己誤導了自己。」 

  容戟苦笑,「是啊,都是我的錯。」 

  秦聞皺眉,「不是你的錯。」 

  「秦聞,你不需要讓著我。」 

  「我沒讓著你,只是想寵著你。」 

  容戟:「……」 

  容戟臉色瞬間陰沉,咬牙道:「我不是你的那些女人。」 

  秦聞酷酷地挑了下眉,一本正經道:「我知道你不是我的女人,你是我兄弟。兄弟寵著兄弟,難道也有錯?」 

  「……」 

  氣息有些繚亂,也有些曖昧的升級。 

  秦聞走到他的身邊,與他同望著一處地方,眼神慢慢變得飄忽了起來,但聲音是真實的:「容戟,你說的話,我會考慮。」 

  他說考慮,必然是會認真的考慮後路。 

  不知怎麼的,容戟真有種被秦聞一直寵著過來的錯覺。 

  似乎他所說的話,秦聞人來沒有質疑,也沒有反駁過,就這麼答應了,也就那麼做了。 

  「嗯。」 

  容戟點點頭,然後轉身離開。 

  秦聞愣了愣回身看到容戟修長的背影,不由苦笑。 

  他們這算什麼?說開了?還是決定了以後一起生活?秦聞猜不透容戟了。 

  對著一角,秦聞的臉色慢慢陰鬱了下來。 

  「出來吧。」 

  容天音攏著大衣,從一處角落裡慢慢走了出來,鬱悶著想,這老傢伙的功力還不錯。 

  看著容天音巴掌大小的小臉蛋,秦聞眉頭擰得緊緊的。 

  「皇上……」 

  「都聽到了。」皇帝陰冷吃人的目光正緊緊盯著容天音。 

  容天音老實地點點頭,沒等皇帝發威,她就咧嘴一笑,眨了眨眼:「皇上,您老人家會答應吧,既然都答應了,秦執的事……」 

  「你想替他求情。」 

  「秦執的事與你們的事不成衝突,為什麼皇上一定要做那些損人不利己的事?」 

  「哼,」皇帝冷冷一哼,「你根本就不懂。」 

  容天音低低一嘆,「如若我懂的話,也不會讓事態變得這麼嚴峻了。皇上,你難道對秦執一點父子情感也不念了嗎?」 

  「在他想殺朕的時候,可有念過父子情感?」皇帝的話讓容天音一噎,她不知道還有這麼一出啊。 

  「在他想殺容戟的時候,可有念過這些?」 

  容天音沉默,果然皇帝是因為這個,屍蠱的那件事確實是差點讓容戟喪命了,如果不是有容天音在,後果恐怕就更糟糕了。 

  「那皇上你想怎麼樣?」 

  「朕只想他付出代價,沒有人可以傷害他后還能好好的活著。」皇帝的言語中帶著濃濃的殺機。 

  容天音眉頭一蹙,嘴角的笑容慢慢消失,「皇上就不怕兩敗俱傷嗎?」 

  皇帝冷然地看著容天音,似乎在嘲弄她的話。 

  容天音知道秦聞的能耐,被她聽到要提前「退休」的話,也不知道皇帝會不會殺人滅口? 

  「所以,皇上才一而再再而三的給秦執府上塞第二個女人?皇上這是在逼我還是在逼秦執?」容天音的聲音突然陰鬱了起來,眼神冷冰冰地盯著皇帝。 

  皇帝眉眼一寒,居高臨下的看著容天音。 

  這還是容天音第一次用這樣子的態度對皇帝,不是討好,也不是其他,容天音這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才敢槍匹馬的站在他的面前這麼說話。 

  「你是想挑戰朕的權威?」 

  容天音挑唇一笑:「怎麼,皇上是想拒絕爹爹?」 

  皇帝眉毛一揚。 

  容天音敢說出這樣的話,也不是沒有原因的,因為她知道,秦聞會答應容戟的,好不容易得到這樣的美好結局,秦聞不可能拒絕。 

  只是秦聞還沒有來得及為此高興,或做些什麼,容天音的出現叫他心情極差。 

  好好的興緻全被她給破壞了。 

  容天音則是一點也沒有破壞人家好心情的感覺,站在他的面前正明目張胆的發出疑似威脅的話。 

  「容天音,你的膽子越來越大了,就不怕朕將你永遠留在皇宮。」 

  無視皇帝的威脅,容天音笑得有些奸詐,「皇上可以試試看。」 

  見容天音面上的笑容,皇帝眉毛挑得老高,眼目冰寒。 

  可秦聞就是拿她沒有辦法,好不容易聽到容戟的心聲,他不可能讓一個容天音破壞了他們好不容易解開的心結和隱藏多年的感情。 

  見皇帝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樣子,容天音心裡別提有多麼的舒服,前面秦執在他這裡受氣,現在她找回來也是一樣的。 

  「你今天來到底想要幹什麼。」 

  他不信容天音只是來聽牆角的,所以他才會問這麼一句。 

  容天音道:「皇上這麼聰明,難道猜不出天音的來意?」 

  皇帝狠狠地挑眉:「你就是為了這事來?」 

  容天音笑道:「不然皇上以為呢?」 

  秦聞真想將她掐死,眼神陰鬱地盯著她:「滾。」 

  容天音得逞一笑:「謝皇上成全!」 

  秦聞一刻也不想看到她。 

  容天音知道秦聞心裡邊正有一把火要燒起來,見好就收,否則惹急了,可就難辦了。 

  看著容天音瀟洒離開的背影,秦聞氣得冒煙,這些事被她聽到也罷了,還被她用來威脅,實在可惡。 

  縱然是這樣,秦聞還是對容天音沒有辦法,現在他就像是將最脆弱的一面擺在了容天音的面前,也就只能認了。 

  容天音進出都是走的正道,拐出來,就看到自家老爹正冷冷的站在前面在等著她,容天音低嘆,緩緩走到他的面前,迎著他冰冷的目光。 

  父女對視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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