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0 暗夜夫妻篇:你知不知道,他們之間……
370暗夜夫妻篇:你知不知道,他們之間……還有一個孩子?
電光火石間,一聲驚叫還在舌尖打轉,後頸便陡然傳來一陣悶痛,眼前倏然一暗,女人纖細的身體晃了晃,軟軟的倒了下去……
……
嘩嘩水流聲傳入耳中,瀑布一般的巨大聲響,震的耳膜嗡嗡作響。
稍稍動一動,腦袋就痛的像是要炸裂開來一樣。
鄧萌痛苦的皺著眉頭,呻.吟著清醒過來,頓時五味陳雜。
第一吧,是脖頸真的很疼,疼到稍稍動一下,就感覺骨骼要錯位了似的。
第二吧,是她看到自己被一條手指粗細的繩子,結結實實的從肩膀捆綁到了腳踝。
第三吧,是呼吸困難。
第四吧,是發現她被裝進了一個透明的圓柱形的容器中,足有兩米高,容器下面,是碧幽幽的潭,深不見底,說不出的讓人毛骨悚然。
她想尖叫。
然後就真的失聲叫出聲了。
聲音透過厚厚的玻璃容器傳出來,顯得有幾分模糊,正赤著腳挽著衣袖,拿著木質的魚叉在不遠處水淺一些的地方捕魚的男人聽到聲音,直起身體看了過來,忽然就笑了。
初秋的清晨,天還沒怎麼亮,下著牛毛細雨,周圍的一切都霧蒙蒙的,玻璃容器上滿是水珠,外面的一切都是模糊的,但耳畔瀑布嘩嘩的聲響卻是十分清晰的。
鄧萌白著小臉,一邊仰頭從頭頂打量著灰濛濛的天空,以及左上方那翻著白花飛流而下的瀑布,一邊掙扎著尖叫:「有人嗎?!有沒有人啊!!」
是做噩夢了嗎?明明她前一秒鐘還在醫院裡睡覺的。
可為什麼感覺又這麼真實?
冷颼颼的寒意透過病患服入侵肌膚,她打著寒顫,驚慌失措之下,看都不敢低頭看一眼腳下,總覺得下一秒就會有什麼怪物鑽出來一口將她吞掉。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不疾不徐的擦拭了一下玻璃容器上的水珠,一張放大的男性俊臉出現在視線中,黑色短髮,偏西方化的長相,五官深邃,一雙弧度完美的桃花眼格外出彩,穿著白色襯衣跟一條筆挺的黑色長褲,襯衣領口打開,性感的鎖骨線若隱若現。
就那麼饒有興緻的看著她笑。
鄧萌睜大眼睛驚恐的看著他:「你是誰?你想幹什麼?我沒錢啊!當、當然如果你想要錢,也不是一毛不給你的,咱、咱們有話好說,你先幫我把繩子解開好不好?」
容器近乎被放在了潭水的正中央,大概是一塊很凹凸不平的巨石,她甚至稍微掙扎一下,都能清楚的感覺到它在左晃右晃,一副隨時都要倒進水裡的樣子。
男人看起來很友善的樣子,聞言,晃了晃手中的魚叉:「要吃魚么?」
聲音隔著厚重的玻璃,幾乎聽不怎麼清楚,但鄧萌還是從他的口型中聽出了他的話。
他一晃,她腦袋一點點抬起來,這才發現魚叉上還插著一條又大又肥的魚,聞言,忙不迭的點頭:「好呀好呀好呀,回頭我讓我丈夫把烤魚費一起給你送過來。」
「不用,有這個就夠了。」
男人抬手探入長褲口袋,下一瞬,長指間便勾出了一條閃著細碎光芒的鑽石項鏈。
鄧萌睜大眼睛,這才反應過來似的,猛地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脖子。
憤憤咬唇,這可是季生白送她的唯一一件像樣的禮物。
有點委屈,但又覺得都這種時候了,也不能捨命不舍財,命如果都沒了,這項鏈就是價值一個地球也沒用了。
咬咬牙,勉強擠出一點笑來:「你、你喜歡就好,先把我放開吧,繩子綁太緊了,我不舒服,而且這裡面都有積水了,太冷了。」
也不知道她這句話中的那句話觸到了這男人的笑點,男人一手抵著玻璃,笑的跟只衣冠禽獸似的:「一會兒就不難受了,再忍一忍吧。」
說完,又有些遺憾的搖頭:「本來想烤魚給你吃的,不過今天下雨,不好生火,就不烤了,你將就著吃一點,怎麼說也是最後的晚餐,相信一定是你人生中最~~~美味的一餐了,對不對?」
說『最』的時候,還輕佻的對她眨了眨眼。
偶像劇里那些男主迷死人的瞬間,跟此刻,藏青色的天幕下,毛毛細雨中,膚色白皙,容貌俊美的男人一比,實在是相形見絀。
可就是這麼讓人怦然心動的一個小動作,卻是在宣告她即將到來的死亡。
鄧萌一張小臉霎時變得煞白一片,也顧不得身下的積雨是不是涼了,直接一屁股癱坐了下去。
她絕望又無助的小表情落進男人眼中,再次惹的他笑出聲來,一雙桃花眼半眯,說不出的雅俊,頓了頓,才饒有興緻的抬了抬下巴:「哎,我問問你,你跟白少之間,真的做過么?不是說他那地兒壓根就不能翹起來的么?」
鄧萌靠坐在那裡,眼睛紅紅的,眼瞅著就要哭了。
她都要死的人了,他居然還在這裡賤兮兮的跟他八卦她跟季生白的床事!
「怎麼不說話?」
見她只是顫抖著唇瓣仇視的盯著自己,男人眉梢挑高,頓了頓,忽然想起什麼來似的:「啊,你看這樣好不好?原本打算在你醒來後送你進這水裡的,不過現在……你有沒有興趣回答我問題?回答一個,給你延長十分鐘。」
鄧萌怔了怔,眼睛很明顯的亮了下。
時間就是生命,電視劇里不都那麼演的么?就差那麼一兩秒鐘就要撕票的時候,男主從天而降……
所以現在每分每秒對她來說都是很重要的。
男人抬起食指豎在唇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不過,要認真回答,我可是很輕易就能從你眼睛里看到你是不是在騙我,騙我一次,提前二十分鐘,明白規則了么?」
鄧萌窒了窒,貝齒重重咬上下唇,好一會兒,才遲疑點頭。
「問題一,你跟季生白,是誰追的誰?」
這貨,似乎對季生白特別感興趣?
鄧萌狐疑的看著他,悶了悶,才開口:「我,我先追的他。」
「那他呢?聽說他最近突然就開了情竅,我想知道,這情竅開的是有多深,有沒有深到……願意為了你,死?」
有沒有深到……願意為了你,死?
一句話,斷句斷的極為怪異,鄧萌心中忽然警鈴大作,綳著小臉瞪他:「如果你抓我,只是想看季生白會不會為了救我而死,那你想多了,他們北家人什麼德行,全孤城的人都很清楚!除了親情,什麼都不在乎的!我對季生白來說,充其量就是個暖床的,洩慾的,他會不會願意來救我都兩說,又怎麼可能會為了我死?」
「叮——」
男人抬了抬食指,似笑非笑的模樣:「回答錯誤!扣你20分鐘的時間!」
鄧萌:「……」
像是掉進了一個貓捉老鼠的陷阱里。
他明明知道在這荒郊野嶺,不會有人來救她,她早晚都是死路一條,卻還是喜歡給她一點生機,看著她垂死掙扎的小模樣,滿足他變態的快感。
鄧萌在孤城生活這麼多年,卻從來沒來過這裡,甚至找不到一絲絲有人走過的痕迹。
到處都是高聳入雲的樹木,半米高的草叢,在濛濛細雨中微微搖擺著。
沒有手機,沒有任何人經過,季生白再厲害,也只是個人,不可能就這麼毫無根據的找到這裡來。
她死路一條。
她甚至找不到一絲絲掙扎的勇氣。
因為這個人很明顯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了,他從容自若,絲毫沒有因為即將到來的事情而無措或不按或激動,這隻能說明,他做殺人這種事情,已經做到麻木了。
男人慢慢站起身來,踩著腳下巨大的石塊,晃著魚叉上的魚,漫不經心的口吻:「有人花1個億,買你的人頭,可那些人在得知你是北家的少夫人的時候,沒有一個肯接單的,只有我……」
他忽然側了側身,右手食指之間敲了敲玻璃,笑盈盈的看著她:「知道為什麼么?」
舉止間,像是在逗弄魚缸里的魚兒。
鄧萌冷漠臉,心涼了,看都不願意再看他一眼。
生命中的最後一點時間,她寧願拿來欣賞風景,也不想看這麼一張殺人狂的臉。
男人似乎也不介意她對自己的不搭理,慢悠悠的繼續道:「他說我沒有資格留在他手裡,呵……」
極其輕蔑的一聲嘲諷。
他再次俯下身,隔著玻璃瞧著她:「我以為他眼光是有多高呢,原來也不過如此,挑殺手的時候是這樣,挑女人的時候……也是這樣。」
說著說著,又很開心的笑了起來:「趕我離開組織的那一天,他一定想不到,日後我會成為這個行業最炙手可熱的賞金殺手,而且……單子還接到他頭上來了,對不對?」
他的一番剖白,鄧萌明明聽到了,可又像是一點都沒聽到似的,連眼皮都沒眨一下。
像個木偶娃娃似的,一動不動的靠在那裡。
「不感興趣?」
男人歪了歪頭,從另一側瞧著她木然的小臉,低低笑出聲來:「那要不要說點你感興趣的事情?比如……他其實並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痴情?組織里多少美女對他誓死效忠,不是因為錢,而是因為喜歡他?比如……他跟樓瀟瀟之間不清不楚的關係……」
鄧萌怔了怔,抬頭看向他:「樓瀟瀟?」
「那麼多比樓瀟瀟有天分的人在,他卻偏偏選她做自己的左右手,你不覺得奇怪么?」
鄧萌眼神忽然黯淡了下去,也不知道在想什麼,但就是不搭理他了。
「你知不知道,他們之間……還有一個孩子?今年……已經七歲了?」
男人低低啞啞的聲音傳來,模糊又清晰。
鄧萌忽然重重闔眸。
分不清他哪句話是真的,哪句話是假的,但只覺得渾身都像是已經浸在了刺骨的冰水裡,寒意腐骨蝕心。
這種死亡被無限拉長的感覺很不好受,呼吸不暢,腦袋痛到要炸裂開來,昏昏沉沉中,還要被他一個接一個丟過來的炸彈般的消息摧殘。
但有一點,她其實一直都很清楚。
她不了解季生白,除了誤打誤撞的知道了他是北家二少爺之外,對他的一切都一無所知。
或許,他說的是真的。
但對她而言,已經無所謂了。
睜開眼,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別跟個小丑似的蹦躂了,說來說去,不就想說你當初想給季生白提鞋,結果人家不想要你么?自卑了吧?不過就你這麼點承受能力,真的敢弄死我么?我借你100個膽子,賭你不敢!弄死了我,激怒了季生白,你不得死無全屍?」
充滿挑釁的一番話,成功的激怒了這個笑面變態男。
他猛地站直了身子,怒急之下,俊美的容顏都變得有些扭曲:「我不敢?你說……我不敢?」
她抬高下巴,一字一頓的重複:「我、說、你、不、敢!!」
骨節分明的手突然按上厚重的玻璃,男人一雙漂亮的桃花眼打量著她,薄唇勾出一抹弧度:「恭喜你啊,是第8個沉屍這個湖底的人,很吉利的數字,對不對?」
鄧萌冷眼看著他。
幾秒鐘沉默的對峙后,男人薄唇緊抿,打開了對面的那側玻璃,猛然用力一推——
『噗通』一聲巨響傳來,濺起一片被血色染紅的水花。
鄧萌睜大眼睛,身子一點點的歪滑出去,眼睛卻盯著比她還要早一步摔進水中的男人。
很短暫的一秒鐘,卻像是被無限拉長,巨大的圓柱形容器倒扣下來,跟著她的身體一起跌入水中。
嗆人的潭水四面八方的涌灌進來,她全身被密密麻麻的裹成了一個粽子,甚至連掙扎的機會都沒有,就那麼一點點沉了下去。
透過扭曲的湖面,依稀還能聽到女人驚慌失措到極點的尖叫:「鄧萌————」
……
郝小滿第一反應就是要跳進去。
被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拽住,男人丟下一句『我來』,隨即以最快的速度脫下了外套,一躍而入。
跟在後面的幾個保鏢健壯,一聲不吭的紛紛跳了下去。
郝小滿一個人站在潭水邊,冰涼的水沾濕了她的鞋,灰白的天色襯得她臉色紙張一般的慘白,站在那裡,渾身都在不受控制的發抖。
眼睛死死的盯著已經漸漸平靜下來的湖面,等啊等,卻始終沒等到一個人出來。
眼淚突然就落了下來,明明知道如果他們已經出事了,她下去也無濟於事,卻還是失心瘋似的跑過去。
剛要一頭扎進去,巨大的聲響驀地傳來。之前跳進去的幾個保鏢,連同南慕白一起,拖著那個巨大的橢圓形容器冒出了水面。
她幾乎是本能的重重舒了口氣,淚眼婆娑的看著他們把容器拖上岸。
那是個圓柱形的容器,打開了一個很大的缺口,但鄧萌的身體卻半勾在了上面,容器進水拖延了一些時間,因此下沉的速度才慢了一些。
不敢想象如果她掉進去的那一瞬間就掉出來了,在顏色那麼深的湖水中,他們能成功將她撈出來的幾率,有多大。
慌忙把她從裡面拖出來,保鏢用瑞士軍刀割開了她身上的繩子,她半跪在地上,試了試她頸部的脈搏后,慌忙開始做人工呼吸。
足足過了十幾秒鐘,鄧萌才痛苦的嗆咳出一口水來,一動不動的身子也猛地抽動了下。
郝小滿跪在地上,看著她半趴在那裡連連咳嗽,整個人都無力的坐了下去。
像是不眠不休的奔跑了三天三夜一樣,全身的力氣,都在她猛然嗆咳出那口水的瞬間,消失了……
南慕白脫下濕透的襯衫,赤著身子半跪下來將她抱起:「水裡涼。」
郝小滿凝眉,身子冰涼,眼淚卻滾燙,大顆大顆的滾落下來,雙手死死抱進他的脖子:「謝謝你……南慕白,真的謝謝你,謝謝……」
男人高大筆挺的身形因為她這嘶啞到極點的聲音顯得有些僵硬,靜默片刻,才淡聲命令:「你們兩個,帶上她一起上車,剩下的,找一找那個人的屍體,上游找不到就一直找到下游去,我要見到屍體。」
說完,抱著她轉身離開。
……
走了很長一段路,才走到停車處,南慕白讓司機開了暖氣,順手拿過一條毛巾來裹住了郝小滿瑟瑟發抖的身體。
她還心有餘悸,整個人都魂不守舍的樣子。
因為擔心騒擾電話吵醒兒子,她睡前習慣把手機調成靜音的,如果不是恰好醒了餵奶,看到手機在亮,恐怕她就接不到安蘿打來的那通電話了。
她的聲音有點微弱,像是很痛苦,說鄧萌被劫持了,可是季生白和夜生的電話都打不通。
她被打暈,醒來后就沒發現她了,手機放在桌子上,不知道人被弄去了哪兒。
最後又向她提供了一個很重要的線索,說應該跟白天突然過來的一個醫生有關係。
整整一個小時的時間,南慕白動用了自己在孤城全部的人力物力,這才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發現了他們的行蹤。
現實遠比電視劇中要驚心動魄的多,她甚至不敢想象如果再耽擱一點點時間,再次見到鄧萌,會是怎樣一番情景。
「謝謝你。」思維有些遲鈍,她又下意識的開始跟身邊的男人道謝。
南慕白剛剛換上一件黑色薄襯衫,聞言,目光黯然的看了她一眼:「我們是夫妻,小滿,你不需要跟我這麼客氣。」
她怔了怔,抬頭獃獃看了他兩秒鐘,輕輕舒了口氣,扯了扯唇角:「嗯。」
……
醫院,早上五點鐘,高等病房區還一片安靜。
黑色緊身衣,黑色鴨舌帽的男人悄無聲息的出現在病房內,黑眸掃過空著的病床,微微一暗。
病房的門打開著。
隱約有人在來回走動。
薄唇微抿,幾步走出去,一眼就看到正在外面焦急的走著的安蘿。
他看到她,她一個轉身也看到了他,愣了下,幾個快步走過來,跟他一起進去,順手將門關了上來:「季先生,少夫人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