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永生眷念（44）
她沉默地看著書，連頭都沒有抬，直接裝聽不見。
她不想在這個時候妥協，她必須讓他明白，她做不到他的期望，無法漠視任何的生命，或許她亦不希望將自己素白的雙手染滿了鮮血。
阮馨兒和那個小宮女，雖不是她所殺，但是已經足夠讓她內疚，走不出自己的心結，這已經是她的底線，再過些，她怕自己真的會崩潰。
“娘娘，皇上染了風寒。”程尚義的一雙眸子裏全是急切，無奈坐在那日看書的主子，卻非常的淡定。
冷蝶舞捏著書本的手僵了下，隨即恢複一派淡然，隨口回道：“去找寒夜，本宮又不會醫風寒。”
“娘娘，別怪奴婢多嘴。”程尚義一拂身，拜了下，剛要開口，就被冷蝶舞給截斷了，“程尚義若是覺得自己多嘴了，就不要說。”
“娘娘。”程尚義驚訝地看著冷蝶舞，沒想到她居然那麽排斥聽到皇上的事情。
一看她這樣，程尚義心裏更不樂意了。
皇上的無奈，她看在眼中，她不敢要求冷嬪娘娘理解皇上，但至少不要這麽和皇上鬧別弄啊！
皇上一連幾日獨自宿在龍華宮中，已經在向娘娘示好了，娘娘聽到他病了，卻這般無動於衷，若是皇上知道了，該有多傷心？
“程尚義。”冷蝶舞終於放下手中書本，表情甚為嚴肅地看向她，“本宮知道，你心裏認為本宮不該對皇上這般無情，但你可曾想過，本宮害怕那些無辜的生命因本宮而死的心情。”
“娘娘，您的心善，奴婢明白。可是，在這深宮中，若是想要生存下去。”程尚義的話忽然頓住，就連她也不想冷蝶舞與那些心狠手辣的娘娘們一樣。
她忽然明白了皇上這些日子不再來傾舞宮的原因，不是因為娘娘惹怒了他，而是他無法麵對這樣善良的娘娘。
“若是想要生存下去，就要踩著別人的屍骨，一路走過，是嗎？”冷蝶舞從榻上起身，走到窗邊，看著窗外萬物複蘇的綠色情景，竟是覺得自己已經看不到一點的希望了。
即便是在那樣的傷痛後，她還是沒能在春寒時，他給暖流中幸免，一步步在淪陷，一步步的不由自己……
她不認同他，與他鬧別扭，故意不去看他，又何嚐不是在對自己絕情。
不管他是真心，還是假意，他的情，她都要不起，她也是時候讓自己清醒了。
這些日子的幸福，差點就讓她忘記了回家的事情，還好她最終在這場甜蜜的夢中及時醒來……
“娘娘，奴婢知道您並不認同這樣的話，可是這樣的理，從來就沒有變過。”程尚義的聲音不自覺的便弱了些，在經曆了漫長的宮廷鬥爭後，大概沒有人會不厭倦。
她算是幸運的，一直有皇帝庇佑，又人在高位，所以苦頭吃的比一般宮人要少一些，但即便是這樣，她也曾幾次差點丟掉了性命。
有的時候，不是說你想不去招惹是非，是非便會不近身，總會因為一些別的事情，將你卷入漩渦中，讓你不得不反擊。
在她看來，皇上就是將冷嬪娘娘保護的太好，讓她意識不到這後宮的險惡。
人在沒有經曆生死一瞬，被迫雙手染血的時候，永遠會僥幸的以為那樣醜陋的狠戾是自己一定不會做的事情。
隻是，明日事，今日又有誰會知？
“可能本宮真的不太適合這深宮吧。”冷蝶舞自嘲而笑，淚水漸漸模糊了眼，卻渾然不知心事已經被泄露……
程尚義看著她眼中閃動的淚光，心思一沉，忽然生了些想法……
在她眼中，娘娘是懦弱的，隻想著退後，但她是皇上心尖上的人，她想幫皇上一把，不讓皇上一個人孤單奮戰。
有些心思，有些想法，生於一瞬間，卻忽然間便成了某個人願意用生命去完成的事情。
隻是，結局是悲是喜，又豈會是哪個人能說了算的。
程尚義在那日之後，便沒有再勸過冷蝶舞，但第二日，傾舞宮卻迎來了另外一個人。
“去看看他吧。”寒夜緊緊地盯著這個麵上假裝淡定的女人，身子卻在微微顫抖的女子。
“他還好嗎？”冷蝶舞沒想到自己做了很好準備的聲音，竟然也會發顫。
“你猜到了，不是嗎？”寒夜輕歎一聲，實在不明白，這兩人之前不是好好的嗎？為什麽突然間又鬧成了這樣。
若不是軒轅煜實在不配合他的醫治，他也不想替他走這一趟，這兩人有什麽事情不能好好說，非要折騰身邊的人。
“你都沒有辦法，找我又有什麽用？”冷蝶舞別過臉，將絕情進行到底。
“你心裏真這麽想？”寒夜說著從椅子上站起身，做好要走的架勢，“既然這樣，就當我沒有來過。”
“寒夜。”冷蝶舞急切地叫住他，再也顧不上一切的堅持，“他不是染了風寒嗎？為何連你也沒有辦法？”
“他要肯喝藥，肯配合我的醫治，他才會好。”寒夜越說越氣，這要不是他的兄弟，他早就不管他了。
民間，時常有人萬金求他一醫，他都不屑一顧，免費給他醫，他竟然敢不配合。
“他耍什麽脾氣，又不是小孩子。”冷蝶舞氣得一咬牙，簡直無法理解像軒轅煜那種大男人怎麽會做出這麽幼稚的事情來。
“我也想知道他是在耍什麽脾氣？”寒夜無奈地搖搖頭，轉身便走，但還忘扔下一句話，“去不去看他，你隨意，我盡了我該盡的力就好。”
顯然，寒夜這招比程尚義用的聰明多了，盡量將事情嚴重化，然後也不逼你，讓你自己做選擇。
而越是這般選擇自由，人的心就越是容易癢癢。
微一思量，咬咬牙，冷蝶舞終於對候在一旁的程尚義吩咐道：“去龍華宮。”
“是，娘娘。”程尚義感動的眼睛一紅，差點沒直接哭了。
若是娘娘再不去，她真恨不得將娘娘綁去了。
冷蝶舞瞥了一眼程尚義的模樣，無奈的歎息一聲，心想：“她這個後主子，到底是沒有軒轅煜這個親主子親啊。”
但是，這也是應該的，畢竟兩人之間有七年的情誼在那裏了，她並不嫉妒。
隻是，她沒有想到，做了這個決定後，自己的心情竟是也輕鬆了不少，壓在心頭的大石頭好像一瞬間被人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