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一百錦衣衛
辛嬤嬤垂首不敢說,槿露笑道:“都是自家人,我也不怕你們笑話了——這是你們姐夫喝的安神湯,聽說我有了身孕,他高興得瘋瘋癲癲的,我隻得請宋太醫回來給他施針開藥呢。”
一驚一喜,花棠玉和柳姨娘唏噓不已,棠玉看著槿露眉眼間含嗔帶笑,似羞怯、似欣慰的風情,心想大姐夫定是極疼她的吧,從小她就是個有本事的,明明身處逆境,卻總是能化險為夷,會做事,也會做人。如今嫁給個出了名的世家子弟,卻在這麽短的時間牢牢抓住了丈夫的心。少將軍野馬般放蕩不羈的人,居然會為了她有孕而高興的癲狂。將來自己的相公,能夠有大姐夫一半好,就足夠了……
棠玉眉頭憂色依舊,說道:“聽說你和姐夫遭遇刺客,嚇得母親和我姨娘半天都沒回過神來了,不過母親身子不大雙利,爹爹就讓她在家裏等著了,在府裏等我們的消息。大姐姐,那刺客是真的麽?幕後主使會是誰呢?姐姐和姐夫一定要小心些。”
槿露平靜說道:“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你們姐夫本來就是在刀口上求富貴的人,雖說聖眷在身,但明刀暗箭也是終年不斷,好在你姐夫身邊的護衛都是百經沙場的,說起來今天也極為凶險,他們還是擊退刺客保護我們回少將軍府。你們回去告訴母親,這裏是京城地界,在權貴雲集的西城發生刺殺朝廷重臣這種事情,皇上肯定會查清真相,西城那邊現在已經戒嚴了,揪出幕後黑手也是遲早的事情,不用擔心我。”
正說著話,外頭綠竹進來說道:“夫人,剛才宮裏派兩位公公傳皇上口諭,命少爺即刻進宮麵聖。還有,跟著兩位公公來了約一百錦衣衛,五十位護送少爺去皇宮,剩下的都守在門口。花老爺和花老夫人在外頭等花四小姐和柳姨娘一起回去。”
錦衣衛都來了?花棠玉和柳姨娘忙站起來告辭,槿露又囑咐她們回去好好安慰家裏人。
什刹海,花府。
花老爺說道:“皇上派了錦衣衛保護少將軍府,估摸這個刺殺事件西城兵馬司管不了,已經歸錦衣衛查案了。”
花老夫人憤然道:“光天化日之下刺殺朝廷重臣,無論背後黑手是誰,這都是死罪。”
眾人皆以為然,槿露夫婦雖然逃過此劫,但幕後真凶一天揪不出來,危險就一直存在,何況現在槿露又有了身孕,萬一?
想到這裏,眾人臉上的喜色蕩然無存。這時,一直保持沉默的三姑爺靖王蕭衍之說道:“今天下午剛從府上回去,大姐是和我夫人一道出門,我們先走,大姐和大姐夫隨後出發。”
“我記得大姐夫來接大姐時,身邊跟著十個護衛,大姐的馬車旁邊守著二十護衛,如果刺客的目標隻是少將軍,為何不在大姐夫來接的路上設伏動手?那個時候大姐夫隻有十個護衛保護,應該更容易得手才是。大姐夫陪著大姐上了馬車,護衛合在一起就是三十人。”
“所以說,刺客的目標不僅僅是少將軍一個,他們寧可冒更大的風險,也要把大姐害死。”
此話一出,滿座皆驚!花夫人臉色一變,喃喃道:“是不是某人提前知道槿露有孕,打算一起斬草除根,一屍兩命!”
花夫人嘴裏說的是“某人”,實際上在座的各位都清楚“某人”指的是誰。
李翰林,還有槿露肚子裏的孩子同時能威脅到誰的利益?隻有一群人,那就是李丞相夫人以及李丞相府裏的那些親戚!
“若果真如此,這家人心腸也太毒辣了!當我們花家好欺負麽!”花老夫人大聲嗬斥道。
蕭衍之緩緩搖頭道:“此事應該沒有這麽簡單,大姐夫和李丞相夫人的恩怨多年了,整個京城皆知,也不排除幕後黑手利用少將軍府和李丞相夫人的恩怨轉移視線,栽贓給李丞相夫人。”
花夫人讚同的點頭說道:“世子說的有理。李丞相的夫人現在還和李翰林的關係表麵上還是維持著和平的,這京城裏的人也是知道的,所以這樣愚蠢的事情,或許她真的不會做,如果是府上那些親戚的,也許就更不可能了,他們還要依靠著李丞相府生活下去呢,又怎麽會做這樣的事情呢?她應該不會出此下策。”
眾人心緒起伏不定,聽蕭衍之和花夫人的分析,都覺得無不道理。
花老爺最後拍案說道:“皇上已經將此案給了錦衣衛徹查,我們在家裏種種猜測恐怕不妥,大家冷靜,等錦衣衛的人散去了,我們經常去少將軍府看他們,侯府也不敢做的太過。”
與此同時,西城李丞相府。
一個體麵的管事媽媽回道:“奴婢說明了身份,還把丞相府的帖子給守在門口的錦衣衛瞧了,可就是不讓進,奴婢也沒見有下人從裏頭出來,整個少將軍府圍得鐵桶似的,消息進不去,也出不來,根本不知道少爺和少奶奶怎麽樣了。”
李丞相夫人冷笑道:“蠢貨!此路不通,你不會找其他路子?那個花家的人不是已經回去了嗎?還有,你後來也看見花家的馬車從裏頭出來了,怎麽不去花家的人打聽打聽!死活總得問出來吧!”那管事媽媽連忙應下,匆匆又出了門。
沒過多久,管事嬤嬤來報:“楊家老夫人來了?”
楊家老夫人就是李丞相夫人母親,李丞相先夫人死後,現在這位嫁了進來,楊家夫人就在城外開了感恩堂,終年給無家可歸的人施粥問藥,有著楊菩薩的美稱。
後來李丞相因感念嶽家的美德,就以此給楊老夫人請封誥命,最後楊老夫人被冊封為六品誥命夫人。
一個戴著佛頭青抹額,發髻上插著一對金絲花籃簪,身穿鴉青色五福捧笀緙絲褙子,天青色寶瓶紋馬麵裙的貴婦走進來,李丞相夫人忙下了坑,施了全禮,請楊老夫人上座看茶。
楊老夫人四十來許年級,因保養得當,又粗通醫術,懂得養生之道,看起來才二三十的人,說李丞相夫人是她妹妹都有人信,雖然眼角的皮膚已然鬆弛,但是那抹麗色尚存,想來年輕的時候,定是個風華絕代的美人。
楊老夫人問道:“還是沒有那邊的消息?”
李丞相夫人說道:“宋太醫被錦衣衛叫走了,現在正派人找花府打聽。”
楊老夫人又問:“等你丈夫回來,你也問問,怎麽說你們也是兩夫妻,他長年不進你的門,你就不能去找他問嗎?母親關心兒子、媳婦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說道這裏,像是想到了什麽,下意識地皺了皺眉頭,說道:“少將軍府的錦衣衛還沒走麽?”
李丞相夫人暗想,這事就算自己親自去問丞相,他也不會和她說的,現在他根本是見都不願意去見自己,一天還說不到一句話的,她倒是想,可是也要有機會啊!無奈母親就在麵前,隻得喏喏地說道:“還沒有。”
楊老夫人歎道:“瓜田李下的,外頭還不知怎麽議論我們,明日一早你派人送些藥材和補品去少將軍府。”
李丞相夫人一怔,道:“萬一錦衣衛還沒走——?”
楊老夫人冷笑道:“沒走就更要去!你親自去!把其他兩房人都帶上!錦衣衛不讓進,你們就去求!去哭!務必要讓整個京城都知道,你這個做婆婆的日夜掛念著翰林和翰林媳婦的安危!”
李丞相夫人送走了楊老夫人,室內重歸寂靜,沒等多久,二房的老爺就過來了,李丞相夫人請人入座,倒也不客氣,直接把她母親剛才說的事情和他說了一遍,在李夫人看來,現如今夫君不理她,她這個主母也就是外麵威風罷了,很多事情沒個人說的,也就隻好和這位二房的叔叔說了:“方才楊老夫人說的那番話,侯爺您怎麽看?”
李丞相含含糊糊道:“少將軍府和咱們丞相府本來就是一家人,楊老夫人說的沒錯,不管怎麽樣,咱們都應該拿著補品藥材去看翰林和他媳婦兒。”
李丞相夫人冷笑道:“你要我堂堂一品誥命夫人帶著女兒和你們這些親戚去求守在門口的錦衣衛!”
李二老爺雖也覺得不妥,但說這話的畢竟是她的生母,他隻得繼續踢皮球道:“大嫂您看著辦便是了,總之要全京城城的人都知道我們丞相府的態度,總不能親人被刺,我們關起門來不管不問。”
言罷,李二老爺也起身告辭而去,去了內書房,命人把晚飯也擺在書房。
道貌岸然的東西!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書房的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這在丞相府都不是什麽秘密了,也就是你那個大哥幫你遮著掩著!要不是還用得著你們,找把你們給踢出去了。
李丞相夫人氣得將茶盅重重在炕幾上一擱,“什麽時辰了都不擺飯?都是死人啦!”
這時,等在外頭給李丞相夫人晨昏定省的二少奶奶楊悅琪進來了,她給提著食盒準備擺飯的丫鬟們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們退下,然後半蹲子,拿起美人捶給婆婆捶腿,輕聲安慰道:“您消消氣,在氣頭上吃飯是最傷身子的。”
楊悅琪既是李家二房夫人的嫡長媳,可又是李夫人娘家的乖侄女,而二房又是要靠著丞相一家生活的,所以楊悅琪不用給自己的婆婆請安,但是卻要給這個姑姑請安!更可況與婆婆比起來,當然要和姑姑親熱許多了。
李丞相夫人歎道:“別捶了,擺飯吧,陪姑媽喝點酒。”
李夫人自稱姑媽,肯定是有體己話和自己談了,楊悅琪站起來命人在炕幾上擺飯,洗了手,提起青花開光折枝花果紋執壺,給李丞相夫人倒了一杯梨花釀。
李丞相夫人舉杯將梨花釀一飲而盡,楊悅琪舉筷給婆婆布了一片太倉筍,說道:“您吃點菜先墊墊,別喝的太急了。”
李丞相夫人味同嚼蠟似的吃下太倉筍,感歎道:“你比我幸運多了,婆婆是個沒本事,現在又有姑媽幫你撐著場麵。我呢,堂堂世家千金,對自己夫家盡心盡力數十年,把人家的兒子帶大了,可是夫君卻從來沒有正眼看過我,就是連一句好話都沒說過。”